岳父一生喜欢喝酒,年轻时候就喝,那时候喝的是地瓜干酒,就是用地瓜干做原料酿制的酒,酒的度数很高,有六十多度,岳父说他一顿能喝一斤不醉。可后来经历的一件事让岳父的酒量大减,也就有了岳父的“鸡尾酒”。
有一次,我跟岳父小酌,岳父酒至半酣,跟我说起若干年前给生产队推酒的故事。岳父说因为年轻时他处事圆滑,也就是会来事,在生产队里很能吃得开,队里有什么好事一般都找他。
那时候,生产队每到年关,除了杀猪宰羊分给社员过年外,有一年,因为收成好,年底队里盈利不少,就决定过年给社员分点酒。因为岳父这个队有一百多户,每户五斤就的五百多斤,用的量不小。于是队里决定去七十里外的县城酒厂去买,因为这样批量大,价格便宜一些。这个“肥差”自然落在岳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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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也没有好的交通工具,只能用独轮小车去推。别看这是个力气活,这里面可有“道道”,一是队里给包着盘缠(现在叫出差费),二是可以在外边吃两顿好饭(就是下馆子,队里实报实销),第三个原因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喝不花钱的酒了,你说是不是“肥差”。
独轮车的左右两边各刹上两个大塑料桶,每个塑料桶能装五六十斤酒,每辆车四个桶,一共两辆独轮车,岳父和另一个社员得成叔就推着小车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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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的胃病就是这次推酒得的。这是若干年后德成叔说的。他跟岳父到了城里,先去酒厂买上酒,这时候太阳就快落山了。两个人推着酒找了个大车店住下,让掌柜的专门找了一间小屋,两人把就把酒从车上卸下来,然后把门锁好,钥匙当然得岳父拿着。
两个人要了几个“硬菜”,岳父跟掌柜的要了一把小铁壶,去小屋里倒了一铁壶酒,足有两斤多,两个人说着笑着就给干掉了。两个人醉醺醺的来到房间里倒头便睡,直到日上三竿,两个人才醒来。吃完早饭,两个人把酒桶刹好,让掌柜的给装了些大饼,两斤烧肉,就推着车子晃晃悠悠的上路了。
岳父说到这里,我忍不住问岳父:“你和得成叔每人喝一斤多高度白酒,那胃怎么能受得了,不能少喝点吗?”
岳父说:“要不你说那时候的人就是傻,就知道酒是粮食精,觉着有这么个好机会,我俩喝着喝着就喝高了”
你想,头一晚上,两个人喝了那么多的酒,拿现在的话说,如果查酒驾不说醉酒驾驶,起码也得是酒后驾驶。岳父和得成叔走一回歇一会,晌午的时候,两个人决定“垫吧垫吧”,就是吃点东西。
两个人找了个既朝阳又卧风的地方,把车子放好,把烧肉和大饼拿出来,放在地上,就要吃。这时候岳父对得成叔说:“要不,咱再投投?”
“投投就投投”得成叔附和着说:“就是没有喝酒的家什”
岳父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茶缸,在得成叔面前晃了晃:“临走跟掌柜的要的”
“还是你有办法,哥”得成叔笑着说。
两个人打开一个塑料桶,用小茶缸舀着,你一口我一口就着烧肉喝开了。后来听得成叔说,当时喝了一会,不但没醉,还舒服多了,两个人就推着车子继续赶路。其实,得成叔不知道,因为经过酒精麻醉,暂时是舒服了,还有他们受的呢。
就这么走走停停,停停喝喝,太阳落山的时候,两个人到家了,把酒推到队里交割完,摇摇晃晃的各自回家了。那天晚上,岳父和得成叔都是吐了一宿,家里的人也跟着一宿没睡,两个人的胃疼了一宿,两个人就此落下了胃病。
抱歉,开篇忘了跟你说了,我和岳父小酌,喝的是两种酒,岳父喝他的“鸡尾酒”。这个“鸡尾酒”的名字是我给起的。
岳父的胃病一直很严重,但一辈子就好这三样,一是烟,二就是酒,三就是猪头肉。这些年一直喝低度酒,因为低度酒刺激胃还差点。后来条件好了,我们就不让岳父喝低度酒了,因为低度酒都是勾兑的酒,喝了对身体伤害更大,就给他买高度酒,并让他尽量少喝点,解解馋就行了。可岳父喝少了觉得不过瘾,就发明了一种喝法,往酒里加水加啤酒加低度酒,这样就能多喝一些。有时候想想岳父把我们给他买的几百块钱一瓶的好酒也这样兑着喝,觉得怪心痛的,但反过来再想想,岳父无论怎么喝,都是喝进他的肚子里,只要他喜欢,我们也只能随他去了。
有一次,我和岳父小酌,我喝了一小口岳父的酒尝了尝,觉得酒味是淡了,但有一股怪味,比真酒难喝,就对岳父说:“大,你的‘鸡尾酒’真难喝”
“什么,鸡尾酒”?”岳父不解的问。
“对”我说:“就是鸡尾酒”,我给它起的名字”。然后我就把“鸡尾酒”的由来跟岳父说了。岳父听后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笑完了,岳父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对我说:“你还别说,我老头子还能享受外国人的待遇呢。”
这就是我岳父的“鸡尾酒”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