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作家|刘秀品:颂蝉

冰海谈小说 2024-08-01 09:16:35

四川省铁山森林公园是国家四A级旅游景区,一过夏至,只要耳朵好使,天天都会享受蝉儿不知疲倦的歌唱。

铁山的蝉多,整个夏天,它们都使劲地叫。有的“知儿”“知儿”,有的“配钥匙”“配钥匙”。从早“知”到太阳下山,从晚“知”到太阳出山,白天晚上都不停“知”。“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我就在那“知了合唱团”的优扬歌声中,夜夜安眠,好梦连连。

蝉是蝉科动物的通称,有的比指甲盖大,有的比指甲盖小,颜色有的黑,有的暗红,有的暗绿,因为喜欢“吱啦”“吱啦”,所以又名“知了”。蝉中只有雄性才会扯开嗓门吼叫,雌蝉则天天无声无息,埋头于传宗接代。据说最重的蝉重约15克,有时我突发奇想,以一般的男人重75公斤计,如果男人与蝉的嗓门成正比,男人的声量放大5000倍,假如现在男人的吼叫是110分贝,那音量将放大到550000分贝,175分贝的噪音就能致人死亡,550000分贝是什么概念?超过噪声致人死亡分贝的3000倍!在无与伦比的高亢声音面前,多强壮的生灵不都得瞬间涂炭! 世界还造什么核武器?随便找一个男人站在敌人的阵地前吼一嗓子,不就将敌人全部吼死了么?

用蝉组成的词大多是形容美好的事物。如蝉翼,形容衣服像蝉的翅膀那样薄而轻。如蝉鬓,形容古代美女的发式很时髦。如蝉联,表示接连获得某种诊贵的荣誉称号。我喜欢听蝉鸣,很多的人也喜欢听蝉鸣,若不是?自古以来,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文人墨客留下风味各异的《咏蝉》诗?

初唐的李百药这样《咏蝉》:

清心自饮露,哀响乍吟风。

未上华冠侧,先惊翳叶中。这位历史学家歌颂蝉以露为食,生活简朴,清心寡欲。

宋·陆蒙老这样《咏蝉》:

绿荫深处汝行藏,风露从来是稻粱。

莫倚高枝纵繁响,也宜回首顾螳螂。这位留下十三首诗作的嘉兴知府颂扬蝉餐风露宿,还高歌不止,并善意地提醒蝉在歌唱的时候要防备身后螳螂的毒手。

元·丁鹤年这样《咏蝉》:

蝉性极清高,愁吟类楚骚。

炎天风露薄,度日亦嗷嗷。这位诗人、养生家,京城老字号“鹤年堂”的创始人竟把蝉的苦呤与“楚骚”类比,把蝉的歌唱捧得够高的了。

明·冯银这样《咏蝉》:

身高吸霄瀣,羽薄趁仙风。

自奏清商曲,泠泠山水中。这位一生钟情旅游,以文传名的海南女诗人赞美蝉的声调如同乐府歌曲那么清越动人。

古代诗人“咏蝉”的诗汗牛充栋,浩如烟海,如果收集成册,将是一部《咏蝉》的鸿篇巨制。他们或以诗寄深情,以诗解嘲讽,或以诗表心志,以诗倾愤怒。大多言之有物,让人心生美感。

当然,古人中有人喜欢蝉,也有厌恶蝉的。而对蝉最不感冒最有名的人,恐怕要数宋神宗赵顼。据史书记载,他见有蝉落在宫里的树上,竟让小太监叠罗汉般搭成人梯,他自己借着人叠的梯子,拿着竹竿,攀树将蝉赶走。一个虚弱得连蝉的美妙歌声都接受不了的皇帝,又怎么能把大宋治理得民富国强呢?王安石的变法本来应民心,顺天理,如能推行到底,可以固政体,强大宋,可赵顼在变法最关键的时刻,为了获得保守派大臣和后族的支持,保住自己的皇位,竟两度将王安石罢相。惹得王安石对宋神宗的神操作也不得不发出如下感叹: "天下事像煮汤,下一把火,接着又泼一勺水,哪还有烧开的时候呢?"因为宋神宗总是往汤里“泼水”,致使改革半途而废,为北宋的“靖康之耻”埋下了祸根。

最近,笔者看了一首今人在网上发表的原创七言诗,诗名《驱蝉》,作者秀秀。这位作者这样写蝉:

清风送爽燕成双,柳叶摇摇理盛装。

蝉瑟琵琶心意乱,佳人锦扇止癫狂。

很显然,这位诗人是很不喜欢蝉儿唱歌的,一听到就“心意乱”,禁不住要挥动锦扇去封住蝉的嘴巴。恐怕秀秀的权力还太小,心意再乱也只能用一把漂亮的小扇子去对付蝉的歌喉,那肯定徒劳。赵顼贵为天子,搭着人梯都未能把蝉的歌喉封住,一把锦扇又怎能封得住蝉的歌喉?

我与那位叫秀秀的诗人唱唱反调,我不“驱蝉”,还要步秀秀《驱蝉》之韵,来几句《颂蝉》的顺口溜,为蝉的歌喉张目。

雄蝉高歌求配双,万木摇曳换新装。

寿命虽短心不乱,日夜歌唱佯癫狂。

据科学家研究,蝉的幼虫在土中要生活若干年,蜕皮5次,才会修炼为成虫,但成虫的最长寿命仅60~70天。就是这短短的生命周期,蝉们以露珠为食,还要面对螳螂的威胁,却天天敞开嗓门,为多姿多彩的生命咏唱不止。蝉们的大度乐观,多么的可敬可爱。

既然“颂蝉”,还得说说蝉蜕。蝉蜕是一味中药,疏散风热、利咽开阴,有透疹、明目退翳、息风止痛的功效,用来治疗风热感冒、温病初起、咽痛音哑、麻疹不透等病痛很有效。

说起蝉蜕,不禁勾起我的一段美好回忆。那时我七八岁,住房的旁边种着一片葵花,夏天蝉开始唱歌的时候,就常看到葵花叶子的背面粘着颜色鲜红的蝉壳,爹爹娘娘看见,如同发现宝贝,立即将蝉壳摘下,积攒起来,卖给街上吴老板开的中药铺。吴老板在收购蝉壳的时候很挑剔,要一只一只地仔细检查,发现哪只蝉壳少了一只脚,他都拒收。即使说一箩筐好话,吴老板最后收下了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蝉壳,也把价格压得很低。因为蝉壳太易破碎,所以,爹爹娘娘在摘蝉壳时,双手总是轻轻地,轻得连蝉壳的脚尖都不会弄掉一只。知道蝉壳能卖钱,天刚亮,我从床上爬起来就往葵花地跑,抢先摘蝉壳。有不少次,我看到蝉刚从壳里挣脱出来,还不会抖动翅膀,正趴在壳边喘息,摘下的蝉壳,还是一袭软软的皮囊,似乎带着蝉微弱的体温。还有一次,有只蝉竟未从壳里挣脱出来,我守了它一阵,毫无动静。那是一只还未长好翅膀的“蝉虫”,太阳出来它被晒死了。死“蝉虫”药铺不收购,大人不摘,我也不摘。

现在正振兴中医中药,不知道药铺还收不收蝉蜕?铁山的蝉多,蝉蜕断是少不了,如果现在的药铺仍然收购蝉壳,我将不辞辛劳,去寻找蝉们在哪些地方蜕壳,搞个捡蝉蜕卖钱的第二职业,在无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可能会挣不少的外快。

尊敬的读者,您说我这第二职业能赚着钞票不?

作者简介:

四川省达州晚报首任总编辑(现退休) 高级记者 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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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兼创作基地主任: 刘云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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