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县主》作者:曚小溪

芳芳看小说 2024-09-14 12:26:34

简介:

明熙县主,静华郡王之女,慧而淑敏,容貌 昳丽,天和五年嫁与敬国公世子,后助景帝登位,赐封明熙郡主。 ——《天遂·宗室册》

朱晞第一次见到裴容的时候,就觉得他长得很好看,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裴容第一次见到朱晞的时候,就觉得她活得真肆意,是从世俗中育出的富贵花。

娇娇但不软软的女主VS里外不一腹黑男主

精选片段:

“王妃,京中来信了。”

  一位身穿紫色绣折枝小葵花团领袍子,头戴乌纱帽,帽额缀团珠的女官将一封用漆印密封着的信,递给榻上的静华郡王妃。

  王妃眼中闪过喜色,伸手接过信,撕开漆封,取出信,信只有薄薄的两张,王妃细细地看着。

  “母亲说,嵘哥儿来年便要同李家姑娘完婚了。”

  王妃笑着将信轻轻地放在小几上,用手缓缓在信上抚着,眉宇间又显露出几分哀愁。

  女官见状,知王妃定是思家了,便近身上前轻声劝道:“王妃这是怎么了?这是喜事,王妃应该高兴才是。”

  “嵘哥儿的事定下来了,我自是高兴的。”

  “但……罢了。”

  王妃将信重新装好,递给身旁的女官。

  “这是谁惹王妃不高兴了,怎的还唉声叹气的?”

  一位穿着深蓝圆领蟒袍,头戴金冠,五官端正,气质温和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屋里的侍女纷纷行礼,“王爷万安。”

  王妃连忙起身迎上去,笑道:“我不过是有些想家了,并无什么大事。”

  王爷笑了笑,拉着王妃的手在榻上坐下,正巧看到小几上的信,道:“我说王妃怎么突然想家了,原来是京中来信了。”

  “嵘哥儿来年就要成婚了,我这个做姑姑的却没法参加……”

  “哈哈哈,原来是这事。”

  “王妃不用担心,必能让你如愿。”王爷胸有成竹看着王妃。

  王妃面露喜色,“当真?”

  “那是自然。”

  “我刚接到消息,圣上有意今岁年节传位给太子,各地藩王需进京觐见,过不了几天圣旨就该下来了。”

  王妃听到王爷如此说,不由抚掌而笑,“如此便最好不过了。”

  果不其然,三天后,圣旨传来,命各地藩王进京过年。

  “太好了,我这心总算是定下来了。”王妃看着内侍捧着的明黄圣旨,轻笑道。

  “王妃,从湖州到京城走陆路需要两个月,而水路也需要一个月,您还需早做准备才是。”女官在身旁轻声提醒。

  “是了,既如此,你去把晞儿叫来,我和她说说话。”王妃轻笑点头吩咐道。

  “是。”

  ……

  汀兰院是王府里除了王爷、王妃住的清德院之外最好的院子,连世子的集璋院都不比上。

  院子打造的异常精致,是典型的南方样式,院中,小桥、流水、凉亭无一不有。

  “见过绛琴大人。”

  门前还留着头的小丫头远远地看到绛琴过来,连忙打起帘子。

  绛琴大人可是王妃身边的女官,她们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绛琴进屋,没看到县主,便问一旁的侍女:“县主可在歇息?”

  侍女行了一礼,刚想回答,便听到左边的帘后传来笑声。

  “可是绛琴姐姐?”

  “姐姐进来说话吧。”

  绛琴见状,笑了笑,走了进去。

  室内,一个穿着鹅黄绣喜鹊枝头上襦,象牙白缀云水纹下裙,头戴花冠的女孩,正坐在榻上玩着一个翡翠九连环,见着绛琴进来,开口便笑道:“姐姐来可是有什么事?”

  绛琴先是笑着行了一礼,才道:“王妃请县主去说话。”

  “好,姐姐稍等,我换身衣服。”

  朱晞听是她娘找她前去说话,自是不无不可,换了身大红缠枝的齐胸襦裙便去了。

  “娘。”

  朱晞笑着向王妃福了福身,坐在上首的王妃,冲她招招手,“快过来。”

  朱晞笑着拉着王妃的袖子挨着王妃坐下,王妃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刚接到圣谕,命各地藩王进京过年,我想着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动身了,所以叫你来说说话。”

  朱晞有些惊喜,她还从未去过京城呢,不知那里是何模样。

  “正巧你嵘哥哥来年便要成婚,我也好借此机会回家看看,虽说藩王无诏不得进京,但提前一两个月入京倒是不打紧。”

  朱晞知道娘说的这个嵘哥哥乃是吴府的嫡长孙吴嵘,去年刚及冠,文采斐然,名满京都,两年前便与李家嫡长女定了亲。

  “娘是说我和您先走?”

  王妃笑着点点头,“等去了京城,先将你放在你外祖母那住一段时间,也替我尽尽孝。”

  “好啊,我也很喜欢外祖母。”

  朱晞记得每次外祖家来节礼时,总是会给她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外祖母每次都会给她准备特别的礼物。

  王妃听见这话,眼中的笑意更深。

  ……

  时值深秋,大运河的水,冰凉刺骨,透着寒气,但还好,还未结冰。

  远远地,一艘高大两层的船坊在河上驶着,船坊上雕着精致的福纹,船头立着官家的旗帜,它前面还有着两三只稍小的船,像是在探路,后面跟着十来只一般大小的船,船上用布蒙得严严实实,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官宦人家。

  “娘,我们还有多久能到京城啊?”

  朱晞坐在榻上轻轻晃着腿,手指在葱绿的宫绦上慢慢绕着,好不无聊。

  “还不坐端正了,如此这般,像什么样子。”王妃低声呵斥,虽是这么说,但眼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虽被母亲训斥,但朱晞脸上却毫无惧色,她笑嘻嘻挽住王妃的胳膊,“这里又没外人,我只在娘面前这样。”

  “你呀。”王妃被她这般撒娇哪里还生得起气来,只将她搂在怀里,点了点她的鼻子。

  “还有三五天便到京城了,到时万不可这般。”

  “我晓得了,必不会失了礼数。”朱晞正色答道。

  王妃笑着点点头,她这个女儿啊,自幼聪颖,虽平时有些顽劣,但好在知道分寸,是以,她还是放心的。

  ……

  京城的码头,各类船只停靠,人声鼎沸,各色贩卒来来往往,忙碌不已,只一个最大的码头没有任何船只停靠,清清静静。

  码头边站着两个男子,一个留着短须,气质儒雅,端着稳重,大概四十来岁,另一个看着年轻些,看着大概三十来岁,只看着没旁边那位稳重,还透出点少年意气。

  两人此时脸上透出些许期盼之意,眼睛不错地看着远处。

  “来了,来了。”那年纪轻些的男子指着远处满脸喜色的叫道。

  只见河面远远驶来一艘大船,只黑点大小。

  那年纪大些的男子本想开口训斥,但看见行来的船只,又缓了脸色,笑着摇了摇头,冲身后的仆从道:“王妃和县主快到了,你们再仔细检查一遍,看有没有出错的地方。”

  没错,这两名男子乃是吴府的大爷吴清和三爷吴江,也是静华郡王妃的嫡亲兄长与胞弟。

  他们前些日子接到王妃来信,说是今日抵京,是以,他们早早便等候在这里。

  ……

  “禀王妃,船还有一刻钟就要靠岸了。”一个小侍快步走进厅里,躬身道。

  “知道了,下去吧。”王妃放下茶杯,冲小侍摆摆手。

  “是,奴才告退。”小侍行礼退下。

  “绛琴,你去和晞儿说一声,让她过来我这儿。”王妃朝一旁侍奉绛琴说道。

  绛琴笑着应道:“可见王妃思家心切,既来告知了王妃,有哪有不告知县主的道理。”

  正说着话呢,便听到侍女们的声音,“县主万安。”

  王妃看着绛琴笑着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朱晞听得到小侍报得船快靠岸的消息,便直往王妃处来。

  刚进厅里便见王妃在与绛琴说笑,她开口笑道:“娘在说什么?”

  绛琴朝她福了福身,朱晞笑着点了点头。

  王妃笑语,“正说着让绛琴去叫你呢,你倒勤快,这便来了”,说着便向她招招手。

  朱晞迈步过去,她穿了一身对襟花开富贵的襦裙,裙上用金线绣着花开正艳的花卉,腰间系着一个雕成花鸟状的玉制禁步,和金制的镂空香薰球,头上戴着一个花冠,花冠以红宝石为芯,两边饰以流苏,端是端庄大气。

  王妃拉着她的手,笑道:“这身打扮倒很好,倒不必换了。”

  “现在那些女儿家,净喜那些清淡的颜色,也不是说那些颜色不好,只这些红啊、绿啊的颜色更衬你们这些小姑娘。”

  “娘说的是。”朱晞笑着应了。

  ……

  船已靠岸,朱晞扶着王妃下船,身后跟着侍奉的女官和侍女。

  刚下船,朱晞便看到两名男子正面色激动地看向这边,脸庞与她娘有些相似,她抬头向王妃看了看,只见她娘眼中水光盈盈。

  朱晞心下了然,这两人定是她的大舅舅和三舅舅了。

  吴清和吴江见王妃下船,立马迎上去,看见十多年未见的妹妹,红了眼眶,但仍躬身行礼,“拜见王妃。”

  王妃见此,自是赶紧让兄长和弟弟起身,拍了拍朱晞的手,冲他们道,“这是我那小女儿。”

  吴清和吴江先前看到妹妹身边站着个容色秀丽的少女,便知这定是他们的外甥女,明熙县主了。

  “拜见县主。”

  朱晞微微侧身,又向两位舅舅福身一礼,笑道,“舅舅安好。”

  ……

  朱晞跟着母亲随两位舅舅往吴府行去,马车布置的宽敞舒服,只车外热闹的声音勾得朱晞心里直痒痒。

  她将车窗推开个小缝,好奇地向外张望。

  “你要看便大大方方地看,没谁拦着你,不许这般小家子气。”王妃笑骂道。

  “是。”朱晞笑着清脆地应了声,将窗户敞开,有些兴奋地看了起来。

  本朝风气开放,并不像前朝那般束缚女子,是以这般举动也算不上什么。

马车穿过青石板铺就的路,车轮轱辘轱辘地滚着,马车越行越深,路边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只隐约传来风吹树叶的刷刷声。

  朱晞向窗外看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放眼望去,只见一栋栋红漆绿瓦的宅子,一家过去,待看到另一家时,马车得走上半柱香的时间,可见家宅之大。

  “娘,这里住得都是些什么人呀?”朱晞转过头,对着王妃道。

  王妃听见女儿的疑问,放下手中的香茗,温声道:“这里住的都是已传承了近百年的世家。”

  朱晞心下了然,住在这里的只怕不仅是传承百年的世家,恐怕还得是尚未败落的世家,毕竟传承百年的世家不多,但也不会少,而能在此屹立不倒的必然不简单。

  马车不紧不慢地又驶了一个时辰,等到达吴府时,太阳早已高高挂起,即使是深秋,但延续自夏日的燥意也略略显现出来。

  “王妃,到了,还请下车。”吴清走到马车前,轻轻敲了敲车门,出声唤道。

  王妃和朱晞由着侍女将衣裙上的褶皱抚平,又轻拢了几下有些松散了的发髻,而后,才起身下车。

  朱晞扶着侍女的手,走下马车,抬头向前看去。

  只见一扇褐漆的高门,上面钉着十来颗朱红门钉,挂着两个碗大似的铜环,铜环上雕着些看不懂的兽文,下面是一寸高的门阶,门前立着两只威武的石狮,石狮上有些细微的坑洼,一看便知有些年头了。

  王妃看着近在咫尺的家,心里一阵酸涩,十多年了……

  “母亲……”朱晞看到身旁母亲有些伤感的脸,用手轻轻握住了王妃的手,轻声叫道。

  王妃沉浸在伤感中,不防听到女儿的叫声,一下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到女儿担忧的眼神,心下一片柔软,她伸手牵住女儿尚且稚嫩的手……

  按理说,王妃现已是皇家人,身份贵重,吴家全家人都需至大门迎接,但王妃念及父母已年迈,便早已告知,不需门前相迎。

  吴府二门大堂内,吴家人都聚集在此,分两边坐着,上首上坐的是吴老太爷和吴老夫人。

  吴老爷一身灰色的素色衣袍,头上只插着一只木簪,两鬓花白,两眼却烁烁有神。

  吴老夫人则是秋香色绣葡萄纹的短袄外加一条蝠纹绛色裙,挽着元宝髻,斜插着两根素银如意簪。

  老太爷左首坐着的是吴家大夫人和三房夫妇,右首坐着的则是三房庶子,各房身后站着各房的子女。

  “禀老太爷、老夫人,王妃和县主已经到了,正往这来。”一个穿着粉袄绿比甲的丫头走进来说道。

  “当真?那咱们该去门前候着。虽说王妃体贴咱们,但咱们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老爷说是不是?”老夫人面露喜色,转头看旁边的吴老爷,说道。

  吴老爷此时也面带笑意,用手摸着用心打理过的长须,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

  众人行至堂前,恰巧碰见往这来的王妃和朱晞。

  朱晞绕过一道半拱门,便见着前面堂前拥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两位端方的老人,心里便知这是她外祖父与外祖母了。

  待行至堂前,那该是她外祖母的老妇人,一把抱住她娘,抚着她娘的后背哭道:“我的儿,你可算舍得回来看看我了。”

  朱晞看见她娘之前还强忍着泪,现下听见这声唤,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众人见此都悄悄拭泪,旁边的小辈都出声轻劝。

  “王妃回来是喜事,老夫人应该开心才是,万别哭了”

  “是啊,是啊。”

  “大悲伤身,王妃、老夫人还是快些止了吧。”

  “很是,母亲快别哭了,不然倒是我的不是了。”

  王妃忙从老夫人怀里起来,替老夫人拭泪。

  好容易劝住了,王妃肃色敛裙,冲给老太爷、老夫人行了一礼,道:“父亲、母亲生养我一场,我却不能时常侍奉左右,今日暂且不谈国礼,还请父亲、母亲受我一礼。”

  朱晞见母亲行礼,也急忙拜下。

  老太爷、老夫人忙上前扶起,口称不可。

  众人见状,也忙上前搀扶。

  吴老爷子依旧抚着他的胡须,温声道:“王妃现已是皇家人,如何能摒弃国礼而先叙家礼,今日王妃情之所至尚可容情,但以后烦请王妃慎行。”

  王妃深知父亲谨慎,便不再坚持,应道:“是。”

  众人拥着王妃和县主上座,王妃深知推辞不过,便坐下,后又邀吴老太爷同坐,吴老爷子推辞不肯,直言,于礼不合。

  王妃笑道:“我倒也罢了,她一个小辈,又怎能让您相让,让她站着便是了。”

  一旁的朱晞听到王妃的话,径直往王妃身后走,站定在王妃身后,对着看着她外祖父俏皮地笑了笑。

  吴老太爷看了看笑颜如花的外孙女,犹豫了会儿,后不再推辞,按王妃的意思坐了下来。

  “好些年没回过家了,家里又多了好些人。”王妃冲着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也笑道:“王妃离家也有好些年了,不认识也是应该的,王妃既提起了,那便让他们也见见王妃吧。”

  “正是如此,王妃来此,理当拜见。”吴老爷子也点了点头。

  “也好。”王妃温声道。

  众人一一拜见,王妃各赐了东西,笑着夸赞两句,便让他们下去了,只大房和三房的几位嫡出子女被王妃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赐下的东西也格外不同。

王妃在吴家用过午饭便离开了,走之前对老夫人说:“我刚进京,郡王府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打理,只怕没功夫照看晞儿,现下我想将她留在母亲身边,一来可以请母亲教导她,二来也让她在母亲膝下替我尽尽孝。不知母亲可否应允?”

  老夫人笑道:“我倒是稀罕我这外孙女,只怕你舍不得。”

  王妃知晓老夫人这是答应了,便道:“她能得母亲教导是她的福气,我没甚舍不得的。”

  说完,便拉着朱晞的手,道:“你在这儿不许淘气,好好听你外祖母的话,替我孝敬你外祖母,知道吗?”接着用手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继续道,“不然就不许你归家。”

  朱晞嘻嘻一笑,走到老夫人身边,挽着老夫人的胳膊,轻扬下颌,道:“不归就不归,我有外祖母呢。”

  老夫人见她主动亲近,好不欢喜,忙将她揽在怀里,对着王妃笑骂道:“你别在这训来训去的,赶紧走。”

  王妃见此,便放下心来,又笑道:“母亲如今有了她,便不疼我了,也罢,我也不讨您嫌了。”

  说罢,便起身离去。

  朱晞脸上笑的欢喜,可看着王妃离去的背影,想到以后便要在陌生的环境中生活好一段时间,心下便有些忐忑。

  这时,她感觉到肩膀被轻轻地摩擦着,转过头,便看到老夫人慈祥和蔼的眉眼,一时间,她心中的忐忑与不安顿时消散。

  “琥珀,夏宴院收拾好了吗?”老夫人冲旁边一个鹅黄袄,月白裙的丫头问道。

  “回老夫人,已经收拾好了。”那丫头听到老夫人问话,笑着答道。

  老夫人冲她点点头,转过头来,对朱晞温声道:“夏宴院是你母亲出阁前住的院子,自她出阁后我便让人封了起来,接到王妃的来信后,我便让人收拾了出来,你如今就住那吧。”

  “好,我听外祖母的。”

  朱晞心里对老夫人的做法很是感念,看得出老夫人是真的疼爱她的母亲,爱屋及乌,想来外祖母也是喜欢她的。

  她听着这话倒是满心欢喜,但余下的众人却心思不一。

  早在王妃离开时,吴家的男子便去了前院,现下屋内只余下女眷。

  站在大夫人身后的吴家大姑娘听到老夫人的话,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凶狠地瞪了朱晞一眼。

  众人都围着老夫人和朱晞说话,并未有人注意到她,只她身旁的吴二姑娘不经意间瞟到了。

  吴二姑娘皱了皱眉,想了想,轻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把你的表情收一收,老夫人在上头看着呢。”

  吴大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忙收敛了神色。

  正和几位舅妈说话的朱晞,好像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去,只看见一位穿着蜜色交领袄,挽着望月髻,面容娴静的姑娘正对着她笑,笑里没有恶意,只带着点亲昵,让人心里暖暖的。

  朱晞觉得她有点喜欢这个姑娘了,便弯着眼,也回了她一个笑。

  ……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老夫人摆了摆,冲一众夫人姑娘说道。

  “是。”众人敛裙行礼,垂首退下。

  ……

  芷兰院中……

  吴大姑娘掀翻了桌上茶器,青玉的茶壶和茶杯碰到坚硬的石板,一下碎成几瓣,躺在灰黑的地面上,显得无辜又可怜。

  “我才是吴家的长女,她不过是个外嫁女之女,凭什么住在夏宴院!”吴大姑娘凶狠道。

  屋内的丫头都瑟瑟不敢上前,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她。

  大姑娘脾气了可不怎么好,若是惹怒了她,轻则挨一顿骂,重则被拉出去杖打,若不是府里有不许随意打杀下人的规矩,只怕会有不少丫头被她打杀。

  吴大姑娘骂完了,泄完了气,又觉得口渴,下意识地想去拿桌上的茶杯,手刚伸到半空才想到桌子上的东西早已被自己砸了个干净,她愤愤地收回手,冲着旁边的丫头道:“没点眼力劲儿吗?不看见我口渴吗?还不快去给我倒水!”

  “是……”一旁穿着暗黄素色短袄像是大丫头的丫头诺诺应道。

  “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一位穿着嫣红纱衣,体态妖娆的女子轻皱着眉走了进来。

  吴大姑娘一看到她,便立马扑过去,拉着女子的手,腻声道:“姨娘……”

  红袖姨娘看着她身后的满地狼藉,叹道:“好姑娘,你好歹改改你这一生气就又骂又砸的性子,这屋里的摆件都是记了册子的,若是夫人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她知道便知道了,我不过是砸了两个杯子,她能拿我怎么样?”吴大姑娘满不在乎地说道。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让人听见了可怎么是好。”红袖姨娘连忙说道。

  吴大姑娘扬着脸,洋洋道:“听去便听去了,有爹在,她又能拿我怎样。”

  红袖姨娘听见这话,将原本要劝的话咽了回去,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泛起羞涩的笑意。

  ……

  春华院内……

  “夫人,大姑娘刚才不小心打碎了一套茶具,她房中的明琴方才又来要了一套走。”一位穿着绿裙面容温柔的丫鬟走到大夫人身边道。

  “她这又是怎么了?”大夫人接过吴二姑娘递过来的茶,掀开茶盖,轻吹了口气。

  “据说……是和县主有关。”丫头低声答道。

  大夫人皱起眉,“县主?”

  “县主不过刚来,还能有哪得罪了她不成?”大夫人嗤笑道。

  一旁的二姑娘捂着嘴轻笑,“牡丹姐姐,你就直说是她眼红县主入住夏宴院就是了。”

  牡丹轻笑着向二姑娘福了福身,“姑娘聪慧。”

  二姑娘轻笑着摇头,“这有什么难的,她这争强好胜的性子谁不知道,先前祖母说要把夏宴院给县主,她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瞪着县主,还好没人看到,不然祖母知道了,还要连累您。”

  “什么?她竟敢这般胆大!”

  大夫人听到这话,脸上染上怒意,冷笑道:“她可真是不知死活。”

  “牡丹,去告诉大姑娘,让她往后千万小心些,不然若是再打碎东西了,就从她的月例里扣。”大夫人淡淡地吩咐道。

  而后又拉着二姑娘,温声道:“姝儿,你可千万不能学她。”

  “娘,我明白的。”吴姝笑着说,“县主很好,我很喜欢她。”

  吴姝想起堂前,县主对她那柔柔的一笑,心里突然柔软了一下,心想,有这么个县主表妹倒也不错。

  而芷兰院中,大姑娘收到大夫人的话,脸色难看的不像话,待牡丹走后,又忍不住猛地起身,满脸怒色地扬手想推倒旁边的瓷瓶,又忽地记起大夫人的话,顿了一下,将手握成拳,愤愤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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