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孩子背后的善良

郁小花 2024-11-10 11:14:02

本篇作者 | 布谷

从青少年成长营到复乐岛,一路走来,我们的陪伴已经走过了33期。每一期的呈现都是不容复刻的,每一批的孩子都留下了予人感动的回忆。

10月,郁金香第二期复乐岛如约在台州开启:8个孩子,8天7夜的相处;4位老师,24小时的观察和引导……我们期待能看到更多的光芒,而希望就在光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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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给所有人提供情绪价值,却不会替自己说no”

留着长发,戴着鸭舌帽,一米八多的身高,吉他solo一绝,拥有自己的乐队……小柯(文中名字均为化名)拿着本该潇洒的“人生剧本”,却拥有8年沉重的抑郁经历。

小柯是这期复乐岛年纪最大的男孩,刚过完23岁的生日。在来之前,小柯的爸爸在微信上给我说,他一晚上没睡,非常紧张,这是他23年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在当时,我只理解了字面意思,但是在团体辅导上小柯聊起自己的经历,才知道这次出行对他意味着什么。

小柯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被动地和父母绑在一起的,父母以爱之名规训着小柯的一言一行,而实则却是父母离不开小柯。当小柯逐渐长成需要独立时,自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独自出家门,身体会以各种状况(发烧、荨麻疹)来提醒他的不适和焦虑。这次小柯坐了8个小时的高铁来到复乐岛,并很好克服了焦虑与恐惧,无疑,这给了小柯在康复道路上很大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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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和父母深深绑定的关系里,他学会了时刻察言观色,做的每件事情都以父母的期待达成为目标,而将自己的感受完全压制甚至隐藏起来。不了解小柯经历的人,会觉得他是一个非常细心会照顾人的大男孩。在团体辅导中,小柯不仅在时刻觉察其他孩子的情绪,还在整场活动中永远第一时间回应带队导师的表达。

那天台州大雨,本来下午安排的小镇定向运动临时改为室内活动。傍晚时,雨停,几个孩子想去2公里外的小镇上溜达,就问小柯要不要带队。小柯欣然同意,但我留意到小柯这几天只穿过两双鞋:人字拖和现在脚上的帆布鞋。于是我问小柯:“地上的积水这么多,不会把鞋打湿吗?”小柯笑了笑:“我现在上楼去换人字拖。“但是当天下过雨后,台州降温,只有十几度,还刮着冷风,我问小柯:“那你不冷吗?”小柯说:“这样总比把布鞋弄湿舒服。” 他温和的脸上一丝无奈一闪而过,我捕捉到了,就提示他:“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小柯愣了一下,仿佛刚知道还有一个选项是对别人的需求“say no”。但是那个眼神,告诉了我,他觉察到了自己真实的需求。而觉察,就是改变的开始。

2.“我改变不了父母,只能选择冷漠。”

李米是跟父母一起来的,在来之前,李米的妈妈是在微信上和我交流最多的家长,“不听话”、“消极”、“任性”,这几个词常常出现在她对孩子的描述里。

开营第一天的早饭时间,我在餐厅遇到了李米和父母。李米独自坐在一张桌前冷漠地吃着云吞,父母则坐在另一张桌前。在等饭的过程中,李米妈妈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李米,中间三次起身去李米旁边:第一次去拍打她裤子上掉落的东西,后面两次只是在女儿面前站着看着她,而李米在整个过程中,无动于衷,好像妈妈根本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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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李米妈妈在附近营业厅办了电话卡,给李米留了手机(李米之前没有手机),才和李米的爸爸一起回家。一直到此时,李米的形象都是冷漠刻板、不苟言笑的。直到第二天晚上的leader time游戏时间,李米作为当天的带领者,才让我们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一面。从选择游戏、配置道具、解释规则和组织进行,李米都完全抛离了和父母在一起的冷漠状态,变得开心、专注。我们几个旁观的老师,一起升出疑问:孩子好像没有任何问题,李米妈妈说的那些情况好像有些站在自己的角度主观臆断。

在之后的家庭关系团体辅导中,我更深刻地了解了李米和父母的矛盾所在。“我想学古筝我妈一定不让我学古筝,让我学小提琴;我想学古典舞,我妈一定避开古典舞让我学拉丁舞……一直到高中选文理科,我想选理科,因为我喜欢而且擅长,但是她逼我选了文科。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放弃了让他们看见我的需求,我选择用休学和拒绝沟通的方式来做最后的抗争。”“我爸也有很多可笑的行为,比如让我回卧室好好学习,自己却躺在沙发上刷短视频,声音大到我带耳机都不行……我曾经尝试过很多次沟通,他们无动于衷,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我只能用完全拒绝的方式来隔离他们对我的影响。”

李米逻辑清晰得跟我诉说着和父母的核心问题,而手机那头,李米的妈妈发来微信:“她今天早上吃的还是云吞吗?她能不能换个东西吃?我真希望她能积极一点,别只有玩游戏时才积极。”我看着昨晚发给李米妈妈的照片里,李米拿着剧本杀的道具笑得很开心,想:这是一条漫长的路,如果他们真的无法改变,希望她能最大程度的不受影响。

3.“我要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林林是营地的常客,这次他以学员助教的身份来到台州,在这儿,也将迎来他的14岁生日。从第一次参加杭州的青少年成长营到现在,林林已经和营地的老师们混成了朋友。从开始的不爱说话,封闭自己,到现在主动沟通,参加晚上的复盘会还提出自己的意见,林林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们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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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抑郁问题,林林初中就休学了,现在已经在家快两年。在活动中,我们聊到对未来的畅想,林林还是表达出和之前一样的想法:“我不想回到学校,我还没做好复学的准备。”该怎么破局呢?晚上老师们的复盘会上,大家都希望在这次营地里能解决林林这个观念上的问题。但是仅靠沟通,效果不大,如何才能让林林主动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呢?

机会随之而来。

营地第五天晚上的leader time里,大家一起玩“谁是卧底”。林林作为参与者,很快发现了自己和其他孩子不同的地方。好几次抽到卡牌,林林都要用手机百度一下卡牌上词语的意思:“PUA”“游牧民族”“陶瓷”……当他弄懂一个词语的意思,再生硬地解释给大家后,会惹来很多“质疑”。结果就是,林林总是第一个被当作卧底投票淘汰的。

第二天早上,林林还是照例比其他孩子早起,在楼下做运动、收拾教室。他对一起早起的宝香老师说:“九年义务教育好像还挺重要的,不然,我连谁是卧底都玩不好。”说完,林林乐呵呵地去摆放桌椅,留下宝香老师吃惊的下巴。天知道,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林林竟然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这些孩子来自不同的省市,他们克服心理、物理等各方阻力,聚在一起;他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又以自己的善意舔舐着对方的伤口;他们成为朋友,分开后约定下一次的相聚……如果问我们为什么要坚持以微博的利润坚持开办了33期的青少年营,这篇文字里的故事就是答案,我们只是希望有更多的孩子得到善待,得到改变。这些改变,仍在继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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