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新生婴儿从出生开始,就可以在医院免费接种五种疫苗,分别是:预防结核病的卡介苗,国产乙肝疫苗,脊灰疫苗,百白破疫苗,A群流脑苗。
而这其中,国产乙肝疫苗,有着一段不一样的故事。
1973年,“中国乙肝疫苗之母”陶其敏,带领团队研发出了中国第一代血源性乙肝疫苗——7571疫苗。
中国乙肝疫苗之所以能够有今天,除了感谢陶其敏,还要感谢一个名叫罗伊·瓦杰洛斯的美国人。
乙肝病毒肆虐上世纪70年代,中国有很多老百姓为了生活,不得不卖血来换取金钱。
当时中国医疗条件并不先进,很多诊所也不讲究卫生,针头共用的状况,时有发生。
最终导致中国境内的乙肝病毒疯狂传播,达到了世界之最。
当时患有乙肝的国民人口数量,占了全国总人口的10%,每年都有40万人死于乙肝病毒。
乙肝是一种非常霸道的病毒,它是目前已知的最小的DNA病毒,也是最难治愈的病毒,它可以长期潜伏在人们体内,有非常强的致癌性和传染性。
患病的人往往都伴随着肝硬化、肝衰竭等并发症,几天之内就会危及生命。
乙肝病毒出现后,就让医生们头疼不已,因为当时中国的医疗团队才开始研究乙肝,国内医生对乙肝的了解,知之甚少。
1972年,北京医学院的副院长汉斯·米勒前往日本考察,带回了几个日本医学研究机构,刚刚研发出来的乙肝病毒样品。
作为北京人民医院的检验科主任,陶其敏也分到了一个样品,拿到样品之后,她和团队立即进行了乙肝病毒研究工作。
陶其敏从1960年开始就致力于研究肝病,是当时不可多得的人才,但纵使是她,在研究乙肝病毒时,也走了很多的弯路。
在汉斯·米勒的引荐下,陶其敏前往日本,学习血凝法检测,这种方法能够非常精准的检测出乙肝病毒。
回国之后,陶其敏和团队立马对乙肝病毒进行检测,想要对乙肝病毒有一个正确且全面的认识。
但这第一步,陶其敏团队又犯了难。
乙肝试剂的研究过程中,必须要提炼出纯化的表面抗原,陶其敏的团队没有先进的试验设备,就连具备无菌条件的实验室都没有。
纯化表面抗原在国外也是可以买到的,但价格也是相当昂贵,陶其敏的团队只能迎难而上,想方设法地克服困难。
陶其敏尝试了很多次,最后用葡萄糖凝胶进行层析分离,最后顺利的提炼出了合格的纯化表面抗原。
表面抗原的工作进行了四个月,这让陶其敏的时间变得越发紧张,为了尽快了解乙肝病毒,她经常加班到深夜。
陶其敏将纯化的表面抗原进行了动物实验,得到了对应的特异性抗体,之后又顺利地研制出了羊红细胞膜,得到了带有表面抗原的敏感血球。
在中国没有先进设备的前提下,陶其敏还能用不到半年的时间研制出血凝试剂,堪称医学界的一大奇迹。
研制成功后,陶其敏想知道,中国究竟有多少个乙肝病毒携带者,她和团队在全国各地开始推广乙肝病毒血清检测培训,想要抽检全国各地的血液样品。
检测结果让她十分惊骇,抽样结果显示,中国至少有10%的人得了乙肝,这让她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血源性乙肝疫苗陶其敏看着这么多的患者,一方面在想怎么帮助病人减少痛苦,另一方面又想着怎么能够让那些没有得乙肝的人不被感染。
陶其敏开始想,乙肝是不是也可以研制出一种疫苗,让那些健康的人接种,从而降低全国人民的乙肝传染率。
为此,陶其敏一直在不断尝试,在这背后,是千百次的失败。国内的医疗设备有限,陶其敏的进程无法加快。
1975年,美国科学家利用乙肝病毒感染者的血液,成功制取了血源性乙肝疫苗。陶其敏得到消息后,十分兴奋,这也证明,她当初的猜想是可行的。
紧接着,陶其敏和她的团队,又开始研制乙肝疫苗,好在当时陶其敏已经掌握了高速离心技术,又有之前制取乙肝试剂的经验,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门径。
1975年7月1日,这一天,注定成为具有重大意义的一天,陶其敏在这一天成功研制出了乙肝疫苗,人民为了记住这一天,也称乙肝疫苗为“7571疫苗”。
疫苗研制成功,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但还有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进行检测,只有通过检测的疫苗,才是合格的疫苗。
国外的乙肝疫苗,是通过黑猩猩接种来检验的,因为所有动物中,只有黑猩猩和人类会被乙肝病毒所感染。
但中国当时没有黑猩猩,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人身上做实验。
可是在谁身上做实验呢?除了自己,陶其敏想不到第二个人。
8月29日,陶其敏拿着乙肝疫苗,找到当时的护士长,请求护士长帮助她注射乙肝疫苗。
当在场的医护人员,看到陶其敏拿的是乙肝疫苗时,纷纷反对,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注射。
但陶其敏表示,如果疫苗成功,这将是造福人类的好事。在她的再三恳求下,护士长最终帮她注射了乙肝疫苗。
注射了疫苗之后,陶其敏尽可能的不去接触家人,她将自己每天的身体变化记录下来,经过三个月的观察,她发现血源性乙肝疫苗,是安全可靠的。
之后,陶其敏鼓励同医院的医生开始注射乙肝疫苗。几个月后,注射过疫苗的人,身体中都产生了相应的抗体。
1984年,乙肝疫苗在全国开始应用,不仅新生婴儿可以接种,而且还是免费的。
但由于中国人数太多,乙肝疫苗的库存,很快就开始告急。
转基因乙肝疫苗既然中国研发的乙肝疫苗数量远远不够,那么就只能从国外引进,当时中国准备引进的就是美国默克制药生产的乙肝疫苗。
美国默克公司生产的乙肝疫苗和国产乙肝疫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国产的血源性疫苗,非常有效,但是也存在弊端。
它的主要成分就是乙肝携带者的血液,因此需要对乙肝病人进行采血,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这时候,默克公司的转基因疫苗出现了。
转基因疫苗的原理是,先分离出乙肝病毒表面抗原的编码基因,然后将其植入到酵母菌细胞基因组内,这样就可以迅速合成大量抗原。
美国的医学实验室到处都是先进的科技,他们在80年代就早早的实现了全线工业化。乙肝转基因疫苗在国外,都是靠着全封闭、全自动、纯工业化的流水线完成的。
1987年,赵铠院士向卫生部提出建议,引进默克公司的乙肝疫苗。
卫生部经过商议,最终批准了他的建议,还委派他作为中方代表,前往美国和默克公司进行洽谈。
来到美国默克公司之后,赵铠和随行人员参观了默克公司的工厂,他们越发觉得实现工业化是多么的重要,既能保障安全,又能提高效率。
经过洽谈,默克公司也爆出了自己的价码,每支疫苗以100美元的金额售出,这在当时无疑是个天价。
赵铠犯了难,中国虽然经历了改革开放,经济水平有所提高,但疫苗还是太过昂贵,赵铠再三和默克公司进行洽谈,想要压缩价格。
默克公司的乙肝疫苗,需要在半年内分三次注射,总费用为100美金。赵铠希望默克公司能够将价格降低到中国人民能够承受的起的地步。
因为这100美金对中国人来说,算得上普通家庭半年的收入了。
如果中国以100美金一支的价格购入,那么至少得需要上千亿,而且这笔开销是持续的,只要有新生儿出生,我们就得买进疫苗。
默克公司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也尝试为中国降低价格,但很快,问题再次出现,即便是压低了价格,我们的国民依旧是承受不起。
罗伊的善举就在这时,默克公司的总裁罗伊·瓦杰洛斯出面了。
赵铠将中国的情况告诉了罗伊·瓦杰洛斯,瓦杰洛斯也了解到,中国乙肝病人泛滥,情况不容乐观。
瓦杰洛斯开始和赵铠谈论技术转让的问题,意思就是不向中国出手疫苗,而是将疫苗技术转让给中国,让中国自己研发疫苗。
但这个提议很快也被否决,赵铠发现技术转让的费用,也是相当昂贵的一部分费用。
赵铠急的焦头烂额,最后,还是瓦杰洛斯再次做出了让步。
瓦杰洛斯提出,只需700万美金,默克公司就可以将这项技术转让给中国,还把疫苗技术后续的更新换代也一并包了,而且还负责培训中国的工程技术人员。
赵铠听到之后,起身向瓦杰洛斯鞠躬,表示自己的感谢,这对中国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虽然有人会觉得,700万美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在当时,700万美金,甚至不够支付默克公司一个律师一年的工资。
默克公司之后派遣到中国的员工和专业技术人员,所花费的费用远远超过了700万美金。
所以说,瓦杰洛斯这一决定,绝对是在做慈善。
1989年9月11日,中国和默克公司签署了转让重组乙肝疫苗技术的合同,合同中表示,默克公司将向中国提供产生重组乙肝疫苗的全套生产工艺、技术和装备,还兼顾培训中国科技人员,确保他们回国之后,能够生产出相同质量的乙肝疫苗。
中国需要自行购买生产乙肝疫苗所需的设备及设施,在北京、深圳建造工厂,每年生产的总量必须达到4000万剂,以达到中国每年新生婴儿的需求。
默克公司会派出专家来指导工作,为中国提供帮助,而他们不收取任何手续费,也不在中国境内出售自己的乙肝疫苗。
双方签订协议后,赵铠再次向瓦杰洛斯表示了感谢,瓦杰洛斯表示:这是默克公司在20世纪中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50年后,中国将根除乙肝疾病。
赵铠带着这一喜讯回国,很快,乙肝疫苗生产工厂就开始在北京、深圳开工。
1993年,中国成功生产出了第一批基因工程乙肝疫苗。
据不完全统计,截止2018年,中国共有5亿新生儿接种了该乙肝疫苗,乙肝患者正在逐年减少,这一切,都归功于瓦杰洛斯的善举。
瓦杰洛斯不仅是商人,富翁,他更是一名出色的医生,科学家。
20世纪70年代,美国几乎所有的医学公司,都不再对疫苗这种东西抱有幻想,他们只想着怎样能挣到更多的钱。
瓦杰洛斯不同,他认为面对疾病,永远是预防为主,所以在没人看好的时刻,只有瓦杰洛斯一个人默默的进行疫苗研发。
事实证明,瓦杰洛斯是对的,如果不是他,乙肝疫苗将不可能诞生。
2016年,瓦杰洛斯接受了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视台和科技媒体的采访,他说“我的兴趣从来不是赚钱,尤其在担任默克公司ceo时”。
他回忆起当年低价向中国转让乙肝疫苗技术时的事情,他表示,在资本的角度,他当年所做的决定,也比单纯牟取暴利,更能为中国的长远发展带来好处。
瓦杰洛斯也是聪明的,因为他的善举,默克公司得以进入中国,并且和中国政府达成了友好往来。
截止今天,中国仍然是默克公司最大的市场,他们每年在中国的收入,大约占公司总收入的三分之一。
比如默克公司研发出来的HPV疫苗,在中国的重要性足以说明一切。
在转基因疫苗在中国出现十几年之后,中国社会接种率从30%增加到90%,中国的新生儿乙肝病毒携带率,从9.7%下降到不足1%。
瓦杰洛斯是个伟大的人,有人称他为“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作为中国人,我们确实应该铭记这个美国人,因为他的善意,让中国人有了战胜乙肝病毒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