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京城纨绔子弟成婚后,所有人都与我断绝关系。而三年后,纨绔改邪归正,爹娘便把妹妹也嫁了进来……

铸神文化 2024-08-15 17:02:42

及笄那年,我被逼嫁了京城最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

出嫁时爹娘放话:「从今往后,我们只当没你这个女儿。」

时隔三年。

京中盛传纨绔改邪归正同我举案齐眉。

听说我多年未得一儿半女,爹娘带着妹妹寻上门来,说。

「你若还有半分孝悌之心,合该将你妹妹接入侯府,为侯府开枝散叶。」

后来。

妹妹如愿入侯府开枝散叶。

我与纨绔和离,披甲上阵杀穿敌寇掌十万军权,反手称了皇。

01.

三年前。

定远侯意欲为他的独子,那位赫赫有名的纨绔独子议亲。

满京城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有一户愿与之结亲,愿与之结亲的人家,定远侯府又一万个瞧不上。

彼时,是我及笄后的第一个上元节。

时任五品太常寺丞的爹假借出门赏花灯为由,将被精心装扮暗中喂了药的我,送上乘着那臭名昭著纨绔子的船。

次日。

定远侯夫人亲自上门提亲。

爹娘不顾我尚在病中,将我梳洗打扮一番,带去了侯爵夫人面前。

那时我便知晓,纵使我已经是他们口中板上钉钉的世子妃。

看向我时毫不遮掩眼中鄙夷与厌恶的侯爵夫人。

从未真正认为,区区太常寺丞之女的我,有做世子妃的资格。

满室逼仄的厅堂中,哪怕坐着看起来也依旧高高在上的侯爵夫人,用视线一寸寸将我审视。

我像尊泥人无知无觉跪在地上,仿若一件能被随意打量把玩的货物。

侯爵夫人讥诮着开口:「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能勾得渊儿非她不娶。」

爹弓着腰,站在我身侧谄媚恭维。

「能被世子爷瞧上,可真是珞丫头几世修来的天大福分呐!」

哪怕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顾渊并非非我不娶,而是偌大一座京城,除了我再无别的官家之女愿嫁。

02.

太常寺丞说好听些是个京官。

究其根本,不过就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摆设。

但也是个五品官,无论比起那些七八品小官,亦或者妄图攀上侯府好鱼跃龙门的商贾之流,都更能让侯府满意。

况且太常寺司祭祀、礼乐,微不足道到足以打消今上对侯府的猜忌。

总得来说,这是一场除我之外,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婚事。

而我的意愿,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爹娘果然更疼姐姐,竟为你求来这样一桩好姻缘!」

自出生起,便是爹娘掌上明珠的苏瑶走进我屋子。

她回头扫了眼那些足以堆满整座院子的聘礼,又恨又嫉妒地把我盯住。

好姻缘?

我面无表情与她对视。

此时距上元节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可时至今日,纵使对那日的事情毫不知情,我却夜夜都会被梦魇折磨。

可在她看来,这竟是一桩好姻缘。

「再过几个月,姐姐就是侯府的世子妃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家中还有我这个待字闺中的亲妹妹啊。」

苏瑶没骨头似的倚在多宝阁,说话时的语气狭促中带着讥诮。

我不愿与她多言,只捧着书看。

亲事定下后,爹娘便同我说过,侯夫人不喜女子读书太多,这些我素来奉若珍宝的书籍,万不会随我前往侯府。

既如此,我便只能在出嫁前,试试能不能将书上这些内容全都默诵下来。

约莫是我爱答不理的态度激怒了苏瑶。

她眸光一厉,信步上前一把扯走我的书,又狠狠掼在地上跺了几脚。

「不就是要当世子妃了吗!瞧把你得意的,我倒要看看就你这种榆木疙瘩能勾搭住世子多长时间!」

垂眸看向那本已经沾满灰尘与脚印的书,我轻轻吐出口气,对苏瑶说。

「你既喜欢这桩婚事,不如去求求爹娘把这桩婚事换给你,反正自小便是你说什么他们应什么,何苦在这里冲我撒泼。」

03.

「你、你!」

苏瑶贝齿咬住朱唇,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死死瞪住我。

「果然是要做世子妃的人,还没出门子呢,脾气就这样大了,往后有你的苦头吃!」

撂下狠话,苏瑶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瞧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应该早在朝我撒泼前,就去找过爹娘了,可惜她不能体味爹娘拳拳爱女之心,还当此番是叫我占了便宜。

不过,在我这儿碰了软钉子的苏瑶,定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娘便火急火燎来为自己的眼珠子、心尖子做主来了。

「啪!」

娘进得门来,二话不说直接甩了我一个巴掌。

摸摸又痛又烫的脸,我不带一丝情感看向她,自小,就因为一直自欺欺人爹娘也是爱我的,对于他们动辄打骂的行为我始终甘愿承受。

今时今日我才彻底知晓,他们从未有一日真正将我看做他们的孩子。

可明明,我与苏瑶一般无二,都是他们亲生的。

「还没出嫁呢,就敢摆着世子妃的谱儿欺负瑶儿!当初那算命的说得真没错,你活脱脱就是个来讨债的孽障!」

娘尖利刺耳的骂声,不断涌入我耳中。

我心底一派平静,只细心清理着被苏瑶踩脏的那本书。

可还未等我把书收起来,骂急了的娘生生将那本书夺走,然后撕了个粉碎。

看着如雪屑般散落一地的碎纸,我闭了闭眼,扫去兴起最后那丝对亲亲的渴求,旋即重新看了她。

这是我第一次这般认真仔细打量眼前的妇人。

狰狞,凶狠,丑陋。

我轻声道:「娘,若我在大婚当日自裁于花轿之中,再留下一封爹娘与侯府合谋逼嫁的书信,你猜,定远侯府会不会放过你们?」

此言一出,正滔滔不绝的娘,霎时像被卡住脖子的鸡,瞪着眼再说不出一个字。

04.

半晌。

娘才像终于回神似的,从齿缝逼出两个字:「你敢!」

我平静地,无所畏惧地迎向她的狠厉目光,浅浅勾了下嘴角。

「你大可以试试。」

话虽这么说,但我可以笃定,她一点都不敢拿全家身家性命去试。

定远侯府如今虽早不如先帝在时那般荣宠不断,却也远非一个区区五品太常寺丞得罪得起的。

头上戴着本该是我聘礼的朱钗,身长穿着本该是我聘礼的绸缎。

甚至还做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梦。

她竟还妄想我会和过去那样,做一个任由她揉圆搓扁却不知反抗的傻瓜。

「如果我没记错,小舅舅如今正在世子手底下做事吧?」

我疑问地看住脸都快气紫的娘,轻笑着:「无论侯夫人究竟满不满意我这个儿媳妇,我也是即将成为世子妃的人了,往后你同我说话时,还是放客气些吧。」

「你、你……」

娘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住我。

「毕竟,」我好心提醒她:「往后你们苏家的身家性命,可就全系在我一人身上了。」

娘尖叫:「你们苏家?怎么?你不姓苏?你不是苏家人?」

我眉心微蹙,做出为难的样子。

「可是,当日侯夫人来提亲时说的那样清楚,无论我出嫁前姓什么,是谁家女儿,以后都只能姓顾,也只能是定远侯府的人。」

「好好好!」

娘气到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地踉跄着离开了。

当天晚上,下差回家的爹又来了,又是来出头的。

他吹胡子瞪眼将我屋里的桌子拍得震天响。

「还没出嫁呢,就敢对母亲和妹妹恶语相向,别忘了多亏了谁你才能嫁进这种高门!」

「是,」我敷衍道:「多谢爹娘处心积虑为我谋划。」

爹怒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于是我好好问他:「爹,你调任户部的批文,应当还没下来吧?」

然后他的眼也瞪了起来。

我视若无睹继续说。

「既然做了卖女求荣的事,就别再试图像过去那样拿捏我了。」

05.

出嫁当天。

被我拿捏了几个月的爹娘还有苏瑶,表情都同如丧考妣没什么两样。

我猜,没想到我会变成这样的爹娘,大概肠子都要悔青了。

大约为是为了面子,「盛名」在外的顾渊,竟还能亲自来迎亲。

我与他扯着红绸两段,在周围不明就里迎亲队伍的欢呼与起哄声中,缓缓走出了苏府。

夜里,应酬了一天宾客的顾渊,并未回房歇息。

我自然乐得轻松。

次日早早起身独自去给定远侯与侯夫人请安敬茶。

「儿媳见过公爹,见过婆母。」

侯夫人与先前在苏府见面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温和地笑着,接过我端过去的茶,一饮到底,意味深长道。

「你是个好孩子,同你爹娘都不一样。」

定远侯神情沉凝庄重。

片刻,侯夫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重重吐出一口气,对我坦诚相告。

「上元节那晚,渊儿并未对你行任何不轨之事,一切皆是侯府的谋划,为的,便是能让今上打消对侯府的猜忌,我知道此事对你多有不公,可除此之外,我们也实在别无他法了。」

「好孩子,」侯夫人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轻柔地握住了我的手:「从今往后你便是侯府的恩人,只要你不愿,绝不会有人再会逼迫你。」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眉心缓缓蹙起,疑惑万分看向侯夫人,当初在苏家时,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说的明明是,我凭着狐媚功夫才勾引了顾渊。

「先前在苏府时,我看出你爹娘另有图谋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

说到一半,侯夫人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罢了,说出的话便是泼出的水,我是没什么脸面要你不计较的。」

侯夫人再不言语后,定远侯才又开了口,他的嗓音那样暗哑,只说了一句。

「姑娘大恩,侯府定涌泉相报。」

06.

成婚第三天,我才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顾渊的模样。

他长得不够潇洒俊逸,但还算周正。

「苏小姐好。」

顾渊站在几步外的位置,得体有礼地同我打招呼。

我回礼:「见过世子。」

得知他当初并未对我行不轨之事,原本对他的厌恶与避如蛇蝎也退去不少。

摒弃先前成见,我与顾渊的相处倒也还算和睦。

约莫是听多了顾渊是纨绔的风言风语,如今骤然相处,我竟生出一种,他究竟是不是那个纨绔子的错觉。

正如侯夫人先前所言,侯府上下并未有一人要求我与顾渊圆房。

连明里暗里的暗示都不曾有过。

成婚一个月后,侯夫人又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秘密。

「老侯爷曾有从龙之功,侯爷手握军权年轻时又曾在先帝御驾亲征时救过先帝性命,今上自登基便对侯府多有忌惮,我与侯爷便只能让渊儿自毁来保全侯府。」

我自幼读书,尤爱史书,自是看过一些马放南山的旧事。

只是在嫁入侯府前,全没想过侯府也会面临如此危机。

像是先前许多话不好对外人倒也,侯夫人如今便整日拉着我说话,言语间自是难免对侯府秘辛多有提及。

「先帝在时,曾断言渊儿为不世儒将,可惜时移世易,无论渊儿有何本事,都只能做今上想让他成为的那个纨绔子。」

说这些话时,侯夫人眼中总会带着几分沉痛与惋惜。

从未感受过父母之爱的我,对这样一个爹娘会时时处处为他谋划的人,不知不觉连自己都不慎知晓的嫉妒。

我曾暗暗奢想,若我能有这样一双爹娘。

莫说自毁,便是自尽也是心甘情愿的。

07.

或许是为了我的脸面。

自成婚后,哪怕依旧行事无忌,顾渊却渐渐地再不去烟花巷柳之地了。

京城人人皆道世子妃手段了得。

却无人知晓,无论顾渊,还是那些与他「沆瀣一气」的「纨绔子」们,其实没有一个愿意那样过活。

可他们大多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有一日,喝多了酒的顾渊,曾对我吐露真言。

「爹娘说你是侯府恩人,其实对我也是一样的,」他醉醺醺抱着酒坛坐在长廊下,歪着身体依着栏杆难得说了几句真心话:「我这辈子啊,怕是至死都不能建功立业了。」

何止不能建功立业,他连做一个好人都不被允许。

我曾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小慎微,可直至入了侯府才知道。

什么才叫真正的如履薄冰。

钟鸣鼎食如何,位高权重又如何,只要帝王不喜,哪怕真到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也只能收敛锋芒小心行事。

「我如今,文不成武不就,但凡被人提及,只剩一个纨绔的名声。」

顾渊苦笑着,抱着酒坛彻底醉死过去。

我坐在另一侧,怔怔凝视月光下,他那张只有在睡着时,才能依稀看出几分武将坚毅模样的面孔。

抬头望向被四方高墙拘在中央的月牙,我想,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不得已。

夜里的定远侯府静得吓人。

过了许久,才有小厮寻来,将醉倒不省人事的顾渊扶回了他如今的院子。

自我嫁入侯府,顾渊原先那座院子便归了我。

08.

之后一次无意中得知我爱读书后。

定远侯与侯夫人便像他们曾说过的那样,派出侯府可用的所有人,不动声色为我寻书,还特地为我收拾了间书房。

我没想到,自出生起便从未体味过得父母之爱。

有朝一日竟能在他们这里体会到。

在几大箱分门别类应有尽有的书被侯府中小厮抬到书房时,我当着侯府三口的面,眼泪掉得无法自已。

「好孩子。」

侯夫人将我揽入怀中,温柔地对我说:「委屈你了。」

我想说不委屈,可喉咙中的哽咽与不停落下的眼泪,却让我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不仅书籍,作为武将世家出身的侯夫人,还突发奇想开始叫我习武。

她语重心长告诫我。

「咱们做女子的,哪怕生来便注定不能像男子那般做官、建功,却也不能当真便心甘情愿做个无知妇人。」

「什么女子本弱为母则刚,那都是屁话,咱们女子啊,无论为不为母,都该厉害些才对!」

而且不止侯夫人,就连定远侯也会隔三差五便跃跃欲试来指点我几招。

于是,在他们悉心教导下。

我从起初扎马步一盏茶都坚持不到,到后来甚至与顾渊可堪一战。

顾渊:「这不成,再这么下去,我真要成满侯府最弱的一个了!」

那时我才知道。

原来就连定远侯府那些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丫鬟,其实都个个身怀武艺,便是上了战场也可以一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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