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和瞿塘峡：千年“诗城”与天下奇雄对望（冬日三峡看秋一）

三峡的红叶，被称为国内最晚的秋。在12月份的冬日里，灿灿红叶漫山遍野，染红长江两岸的山山岭岭，景色大美。我早已心向往之。前几天与小伙伴们相约一起冬日三峡看秋，一饱眼福。因为今年川渝一带夏天既长且热，因此红叶来得比往年还要晚些，现在正是看的时候。

第一站到白帝城。白帝城位于奉节县瞿塘峡口长江北岸的白帝山，是西汉末年割据蜀地的公孙述所建，因为刘备托孤而闻名，更因为李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而闻名。白帝城雄踞水陆要津，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之前三面环水，三峡大坝蓄水后成为水中岛屿。远远望去，红墙显影，树木葱郁，楼台亭阁点缀其间，秋色已在树梢点染了红红黄黄的色彩。沿着新建的风雨廊桥走进白帝山，银杏、黄连木金黄。

白帝城的东面，是长江三峡之一的瞿塘峡峡口，隔江而望，即是有"夔门天下雄"之称的夔门。伫立江边的一面巨大石壁，与伸出江面的赤甲山两岸相对，仿若一扇大门，扼守着瞿塘峡入口。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在不同的高度，可以看到不同视角的夔门。江上各种船只往来穿梭，激起江水一阵阵波浪。

登上宽大的观景台，观看夔门的视野更加宽阔。对岸的赤甲山也仿佛成了一个江中岛。这个观景台是一个网红打卡点，因为这里是10元人民币背面图案的取景地，游客们手举一张10元人民币来此打卡，时常要排很长的队，因此也有配合打卡的布置。我去得早，得以一个人清静地观山观水。

白帝城有"诗城"之名，李白、杜甫、白居易、刘禹锡、苏轼、黄庭坚、范成大、陆游等都曾登白帝、游夔门，留下大量诗篇。刘禹锡的“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熟悉吧，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更熟悉吧？都是在此地所作。不过还是李白的《早发白帝城》最为大家熟悉，连国家领导人都有手抄碑刻在此。千年诗城与天下奇雄的夔门隔江而望，深情对话。白帝城山上山下立了不少题写了古诗的牌子，游走在白帝山上，眼观远处山顶上缭绕的云雾，脑中萦回着这些千古名篇，真正是一种美好的享受。

其实在这里写诗最多的是杜甫，山下塑有杜甫石像。他在此住了一年九个月，创作了437首诗歌。不但量大，而且质高，前面说到的《登高》，被奉为“古今七律第一”。连夔州古城“依斗门”都是根据杜甫《秋兴八首》中“长依北斗望京华”之意而取。白帝城中有一个翘角飞檐、造型别致的观星亭，6角12柱，传说是诸葛亮夜观星象的地方，亭上有一古钟高悬，亭中石桌、石墩上镌刻着杜甫的《秋兴八首》，雕刻精细，独具特色。亭子的对联正是《登高》中的名句。为什么李白一首小诗让白帝城名声大噪，杜甫诗却知道的人不多？我想，李白诗除了短小精干、易于背诵，他的潇洒灵动，比起杜甫的凝重苍凉，还是更容易让普罗大众接受吧。

白帝城山上最主要的建筑是白帝庙。白帝庙大门是白帝城的标志性建筑，雕龙画凤、典雅华丽，建于清代，沿袭了明代建筑风格。大门内是"刘备托孤"大型泥塑，虽为新作，却不俗气。白帝庙的主建筑是建于明嘉靖11年的明良殿，供奉有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的彩色塑像。文革期间均被破坏，而刘备旁边的四个小太监却保存完好。明良殿西侧的武侯祠供奉诸葛亮及其子诸葛瞻、孙诸葛尚的彩色塑像。白帝庙中无白帝，祭祀的都是蜀汉人物，足见《三国》影响之大。

白帝庙内历代诗文碑刻和文物甚多。其中有著名的东周时期巴蜀柳叶铜剑、汉晋时期的瞿塘峡悬棺遗物和隋唐以来书画碑刻。东、西两处碑林，陈列着70多块完好的石碑，其中两块隋代碑刻《龙公山墓志》和金轮寺舍利塔碑，已有1300余年的历史了。《凤凰碑》上镌刻的凤凰、牡丹、梧桐，精美华丽，堪称瑰宝。隋代的那尊佛像，虽然头部没了，但其精美的雕刻仍然清晰可辩，令人惊叹。

在白帝城忠义码头乘坐游船，可以深入瞿塘峡内部。立于船头，看船渐渐逼近夔门，那巨大的石壁更让人有“门”的感觉。原来的瞿塘峡口有一块巨大的礁石“滟滪堆”，船行此处危险异常，现在“高峡出平湖”，水流平缓、江水碧绿。沿途两岸可见红叶染山，有摩崖石刻、有各色航标灯。最高的那个尖尖的山岭，是 “三峡之巅”。

游船回程，可选择在赤甲楼码头下船，游览赤甲楼。这里原是一个古炮台遗址，后建的赤甲楼巍峨高耸，是在江边看瞿塘峡的好地方。楼后和楼侧的几株红叶，将赤甲楼、瞿塘峡映衬得好美。不由得脑中就响起了“满山红叶似彩霞，彩霞年年映三峡”这首歌的旋律。其实，我想去三峡看红叶，应该是从小时候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就有了。当时那电影看得我好感动。

下到赤甲楼的最下面一层，见到好多猴子。有的猴子一家紧紧地抱在一起，有的两相依偎静静地看着游人，有的在古炮上跳来跳去，一个小猴子倒挂在猴妈妈的身上，像袋鼠似的。一会儿来了“猴王”，一声长啸，守着游人等投喂的群猴四散奔逃。三峡自古猿猴众多，李白的“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杜甫的“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都是生动的描写。郦道元《水经注·三峡》我们在上中学的时候是背过的：“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