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苏州园林一日游
阔别大陆43年的大舅,第一次返乡,带着台湾舅妈祭祖之后,和台湾友人约定在徐州会合,准备去杭州游玩,然后她们一行四人先行返台,大舅一人再返回家乡、多住几天。
1991年4月8日,大舅和舅妈到了徐州广达宾馆和友人会合后,洽请徐州市台办工作人员代为购买徐州到杭州的火车票,但当日和次日都没有;台办人员建议先到南京游玩几天,再去杭州。
在徐州停留一天后,4月10日,一行人乘坐从连云港开往南京浦口的软座车,到达浦口时天色已暗;几人在车站对面的川菜馆吃完晚饭,想坐出租车进城的,不过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出租车。
路人建议:浦口和市区隔着一条长江,出租车跑市里的少,费用也高,何不轮渡到对岸中山码头,再打出租车?
一行人循此方法,过了长江,走出中山码头,仍然等不到出租车,只好搭乘公交车到了预定的双门楼宾馆,汽车费倒是省了,但宾馆费却增加了一倍,普通房80元一晚的客满了,只好住进更好的客房。
4月11日,早餐后,大舅他们洽请省台办人员代购往杭州的火车票,被告知买不到,建议先去苏州,再去杭州。
在南京西站排队,他们排了好久,才买到了中午12:30开车去苏州的火车票,等车期间,大舅在路边买了一个摊贩的砀山梨,一尝,清脆多汁、味甜可口,满满的家乡味道。
4月12日,大舅他们在苏州入住的宾馆,报名参加了“苏州园林一日游”,每人费用5元,方便又实惠,一天游遍了留园、拙政园、狮子林、寒山寺、虎丘等地。
晚间返回旅社,大家商议,要不要去杭州?如果13日去杭州,顺利的话,14日游玩一天,15日就要返回南京了,因为15日下午经香港到台湾的机票已经预定好了。
如果不顺的话,买不到返回南京的火车票,就麻烦了;苏州距离杭州路途较远,买不到卧铺票,至少也要买到硬座票才好,总不能挤上火车,站到杭州吧?
因为往返杭州,买票没把握,一行人商议后,决定在苏州多玩两天。
2.重游盘门
4月13日一行人来到盘门。
盘门,又称蟠门,是吴王阖闾命伍子胥所筑春秋吴国都城,为吴都八门之一。因门上曾悬有木制蟠龙,以示镇慑越国,又因其“水陆相半,沿洄屈曲”得名。
盘门是元明清三代陆续修建的遗构,是中国唯一保留完整的水陆并列古城门,有“北看长城之雄,南看盘门之秀”的说法。
盘门下方可以通行船只,城门可以通行车辆,集水陆交通于一门。
爬上城楼眺望,大舅内心感触莫名:就在城楼西南不远处,有一个测量学校的旧址,42年前的同一天,他正在那里接受江苏省训练团的警员总队训练。
因去杭州行程更改,无意间来到盘门,故地重游,心生多少感慨,只有自己知晓,大舅没有告诉同行的、兴高采烈忙着拍照的其他人。
历史的一个小小波澜,投射到普通人身上,就是四五十年的曲折,大舅表情平静,言语不多,但内心十分激荡,几次“沙迷了眼睛”,初次来大陆的台湾舅妈,还要给大舅吹吹.....
3.访友
4月14日,早餐后,同行的耿先生夫妇、张先生、舅妈等四人乘坐8点的火车去了南京;大舅乘坐10点半火车直接去新沂(老家的临县),要见老友王惠忠的亲人。
那天,当大舅9点前后走出旅社,跨进候车室大门时,发现耿先生等人还在候车室,不禁大为惊奇!
原来,那天从零时起,开始实施夏令时间,昨天的八点,等于今天的九点,她们七点多钟到达车站时,原定八点的火车早已开走了。幸好,车站站长紧急帮忙,改乘了十点的班车。
大舅乘坐的普通快车,是由上海,途径南京、徐州,到连云港的软卧,票价97元,苏州开到新沂的里程为674公里。
大舅估计苏州到南京约4个小时,南京到徐州约6个小时,徐州到新沂约2个小时,晚上11点钟应该会到达新沂,事实上,到达新沂已经是午夜1点多了。
车站一片漆黑。
大舅循着别人的声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车站,正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在站前不远处,找到了一家旅社,虽已客满,但好心的老板,还是给大舅匀出了一个床位,宿费5元。
4月15日,天刚亮,大舅就起床了,在旅社楼下吃过早饭后,便赶往汽车站。
不巧,早班车已经开出,次班要等到下午,他见到站外停有马达三轮车,问他要不要去平楼乡王楼?
司机说往返价格40元,这个价格当时已经很高了。
估计司机看着大舅衣着光鲜,故意宰了一下,徐州一带的民风历来彪悍欺生,大舅少小离家,虽然乡音未改,但从言谈举止看,和当地的老年人还是有所区别的。
大舅急着赶往王平楼办事,也没有还价,便上了三轮车。
三轮车一路颠簸,沿着徐海公路西行约六七公里,再向西南走,越走越偏僻。
大舅在车里,心中着急,边行边问:到了没有?
司机的答案一直是:早呢,早呢。
三轮车开了一个半小时,差不多50公里,才到平楼,再北行约1公里,才到了王楼。
大舅找到了好友王惠忠的三弟家,两人一同去王惠忠的大哥、四弟家,面交王托其捎带的美金1000元,并告知王惠忠在台的详情。
王家兄弟自是感谢。
大舅和王惠忠、刘慎修等老乡,都是1949年5月被裹挟到台湾去的,对比当年县中同学没有去台湾,留在大陆的聂德化、曹培仁、石献球等人的命运,不说是白云苍狗、天壤之别,但境遇还是迥异的。
由此可见,一个人的命运,和大时代休戚相关,有许多偶然性组成,但冥冥中又有一定的必然性,下篇文章聊聊大舅的一些老友及命运。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