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王朝自高祖刘邦于公元前202年击败项羽,建立了封建专制主义的统一政权,到汉武帝刘彻承继帝位(公元前141年),中间历经了六十余年的沧桑变化。
期间,经济上逐渐趋向繁荣,政治上阻止了“吕氏政变”、平定了诸侯王国的反叛,王朝政权逐步得到巩固、加强。
汉武帝刘彻接掌了这样一份厚重的基业后,大展拳脚,外攘“夷狄”,内兴功业。一切政治、法律和道德行为,都随之相辅相成地运作着。
汉武帝刘彻(画像)
汉武帝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帝王,在位五十余年,励精图治,多有创建;多措并举,强化王权,稳固了国家大一统的局面,开创了西汉王朝的全盛时期。
不过,我们阅读史学家司马迁撰写的《史记》时可以发现,司马迁通过对汉武帝时代的一些人物、事件的叙写、评析,为我们描绘了一代雄主汉武帝统治的另一层面。
司马迁在肯定汉武颁布“推恩令”,削弱诸侯王势力;推行“察举制”,网罗天下儒生;设置刺史,督察地方官吏及豪强;征伐周边,尤其是北方匈奴,确保国家安宁等诸多功业的同时,也旗帜鲜明地批评了汉武帝统治的不足之处。
一、政治、经济上的“贪欲”。
司马迁在《汲郑列传》中,借汲黯之口,指责汉武帝:“……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这是用概括性的一句话,对汉武帝所作所为之弊端的一个总的揭露。
司马迁(画作)
他通过《大宛列传》明确指出,汉武帝派遣使者通西域,是想在得到大宛、大夏等国的奇特物产的同时,达到宣扬“威德”的政治目的。
通过《西南夷列传》点明,汉武帝通西南夷,并巴蜀,是为了得到筇竹杖、蜀布、枸酱等物品。
通过《历书》揭露了汉武帝企图效仿黄帝“造历而不死”。在《儒林列传》、《平津侯主父偃列传》中,司马迁则批评汉武帝征用贤良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笼络天下士人,为“个人政治”服务。
通过《封禅书》,司马迁讽刺了汉武帝祭天地、敬鬼神,进而妄想骑龙成仙登天的荒唐的“长生欲望”。
汉武帝封禅泰山(画作)
《平淮书》集中指出,这些“功业”带来了社会经济的破坏和政治的严重腐败:
“自是之后,……江淮之间萧然烦费矣。……,巴蜀之民罢焉。……,则燕齐之间靡然发动。……,天下苦其劳,而干戈日滋。……,中外骚扰而相奉,百姓抏坏以巧法,财赂衰秏而不赡。……,选举陵迟,廉耻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始也。”
汉武帝“内多欲“的结果,引发了整个社会政治、经济的动荡,致使秦朝灭亡的情景时而闪现在西汉民众的眼前。
农民起义军围攻秦都咸阳(画作)
二、法律、道德上的“片面”、“虚伪”。
就汉武帝一朝的法律和道德来讲,司马迁认为,以汉武帝为核心的当政集团宣扬、践行的封建律令、道德观念,存在着极大的“片面”性、“虚伪”性。
就法律的制定实施来说,《酷吏列传》记载了汉武帝时代的郅都、杜周等十一个酷吏,并以他们的残暴行径、赤裸裸的言论,揭露了汉武帝时期律令的虚伪,以及酷吏统治的黑暗。
如,杜周抓捕人最多,冤杀人也最多,仅凭汉武帝的旨意和自己的意志断狱。他说:“三尺法律是如何出现的?’前主所是著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只要当下需要,适应现今的形势就是对的,为什么非要依据既成的古代律条行事呢?”
酷吏杜周(剧照)
由此可见,汉武帝时的律令并不以成文为限,而是皇帝“所是”,酷吏们自己“所是”,才是实际的律令。因而,此等律令是片面的、自私的、虚伪的,并非为了江山社稷、社会大众。
《酷吏列传》还指出,酷吏整治的对象,既有不遵从皇命的贵戚、官吏和豪强,也有所谓“妖言惑众”的广大民群。
就道德来讲,司马迁认为汉武帝时期的道德,可区分为“鄙人的道德”和“侯门的道德”两种,“侯门的道德”是服务于物质利益的。
故而,司马迁在《游侠列传序》中说:
“鄙人有言曰:’何知仁义?已飨其利者为有德。’……’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侯之门仁义存’,非虚言也。”
所谓“鄙人的道德”,主要指没有权位的布衣之侠。司马迁歌颂了布衣之侠朱家、郭解等人的事迹,并把他们与豪强之徒区别开来。在司马迁看来,“暴豪之徒”形式上是游侠,实际上是“为权利已成富”的豪强地主和大商人。
布衣之侠朱家(画作)
所谓“侯门的道德”,也就是最高统治集团和正宗儒学所宣扬的仁义道德。在司马迁看来,这种道德和汉武帝的封建律令一样,都是十分虚伪的。
在外戚田蚡、大酷吏张汤、丞相公孙弘诸人的传记中,记载着这些参与专制政权仗势欺人,刻薄吏民,媚上蒙下的权贵,却又是正宗儒学和仁义道德的推奉者。实际上,他们也是“内多欲而外施仁义”,用仁义掩盖其“贪欲”。
由此可知,在道德观念上,司马迁既揭露了权贵地主虚伪的仁义道德,又批评了豪强大族的强权道德,歌颂了下层人民群众的坦荡磊落,救危扶困的侠义道德。
上述,是阅读历史巨著《史记》后,对汉武帝刘彻统治状况的一点认识——贪欲无尽,虚伪多多!
主要参考文献:《史记》、《史记研究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