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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翟晓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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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18年，我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同是农村人的郑勇。
生下儿子郑大宇后，我就在家一边带孩子一边找点零活干，顺便照顾一下寡居的婆婆。
这一天，我把儿子送去镇上的幼儿园，买了一些包饺子的食材，又拿了一点手工活回来做，一看天气很是晴朗，就想着把家里的被单床单揭了洗洗晒晒。
江南的春天，经常是阴雨蒙蒙。
外地人认为诗情画意，我们却不这样认为，下雨时间久了，总感觉衣服被褥都湿漉漉的发霉。
我快手快脚的把自己房里的被单拆洗了， 经过婆婆的卧室，我一想，干脆也把她的洗了吧。
婆婆六十多岁，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由于公公去世的早，她一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想想她也不容易。
自从我嫁进来后，她就做起了甩手掌柜。
她的理由：我吃苦受罪一辈子，三个孩子都已经成家了，该轮到我享福了。
如果谁叫她干活，她就开始哼哼，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不舒服。
尤其是迷恋上麻将后，只要一得空，就跑去村里棋牌室搓麻将，上午也去，下午也去。
开棋牌室的周大婶看到我婆婆比看到自己的亲妈还高兴，老远就把她迎了进去。
婆婆就好像长在了棋牌室，有时候中午都不回来吃饭，这么一来，家里任何事都指望不上她。
我性格比较温顺，平时她说什么是什么，在成都打工的郑勇也劝我：
老婆，咱妈抚养我们兄妹长大不容易，她做的对与不对，你就包容她一点，不要跟她吵，不要跟她闹，我对你好就行。
我笑着说：她那么大岁数了，我不会跟她计较的，家里一切有我呢，你在外面放一万个心。
说实话，正因为郑勇对我贴心贴意，我才不后悔嫁给他，才愿意照顾强势的婆婆。
可我妯娌才不管她呢，只要婆婆过分，她就怼得老太太哑口无言。
两个强势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个屋檐下，因此，婆婆选择在我家生活。
我也尽量照顾她的情绪，平时她指责我什么，能忍，我都忍了下来。
有时实在感觉委屈，就打电话跟郑勇发泄，在他的温言安抚下，我的气恼烟消云散。
妯娌会看不下去，有一次她看到我偷偷流泪，说我：
弟妹，那个老婆子欺软怕硬，你越让着她，她越会朝你头上爬，你得强硬起来据理力争才行。
我苦笑：就像我这种性格，哪里干得过她？只要郑勇对我好就行，为了这个家，我也只能认了。
妯娌听后，只能叹息。
在我的委曲求全下，这几年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02
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把婆婆的床单被单换下来抱着走到院子里，拖过一只大木盆放下，正要去厨房打热水，婆婆一脚跨了进来。
她一看到自己的床单，突然大叫起来：谁让你动我床的？
我回答：这天滴滴答答下了半个多月雨，家里到处都霉了，我看今天太阳不错，就替你床上收拾了一下。
婆婆瞪我一眼，急急忙忙跑去了卧室，又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嚷嚷：你看见我被褥下的五千元钱没有？
我听了大吃一惊，慌忙回答：我没看见你的钱，一分也没看到。
婆婆伸出肥手一把抓住我：我的钱昨天晚上还在呢，今天就不见了，我的屋里只有你去过，不是你拿的还有谁？
你快点把钱给我，要不然的话，我就去村里告诉每一个人，就说你是不要脸的贼婆子。
我急了，眼泪也迸了出来，央求道：妈，我真没拿你的钱，我就把你的床单揭了下来，没有掀你的褥子。
可无论我怎么解释，婆婆就是不信，抓住我不依不饶，非要让我把钱还给她。
可我手上没有五千元，拿什么还她呢？
为了息事宁人，我又央求说：妈，你松开，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我去我娘家借借看。
婆婆这才放过我。
我越想越委屈，眼泪哗啦啦流，推着电瓶车就出门。
婆婆在身后喊：你不把钱交出来，就不要回我家，我马上就打电话告诉我儿子，让他跟你这个贼婆子离婚！
听着婆婆的叫嚷，我心中的委屈如洪水泛滥，把电瓶车停在门口大树下，依着树干呜呜哭了起来。
隔壁的妯娌听到动静，飞奔而来问我：
弟妹，你哭什么？是不是那个老婆子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帮你去出气。
03
看着妯娌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心中一暖，抽抽搭搭告诉了她事情经过。
她听完后气坏了，眼睛睁得溜圆，问我：
既然钱不是你偷的，你哭什么哭？这又想上哪里去？
我说：妈非要我赔她的钱，可我没钱赔她，只能上娘家去借。
大嫂你也知道的，这几年我们挣的钱花在买房子上了，每个月还要交两千多元房贷的，我哪里拿得出五千元啊？
妯娌越听越气，她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骂：
你真是没用，既然没有偷，干嘛要赔她钱？
我哭着说：妈说了，如果不赔她的钱，她就到村里去宣扬，那样的话，我的脸还往哪里搁？还不被人笑话死。
妯娌听罢一跺脚，用力拉住我：你哪里都不要去，你跟我来，看我怎么收拾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婆子。
说着，抬腿就进了院子。
婆婆一看清是妯娌，吓得一个瑟缩问：大儿媳，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妯娌眼睛朝她一瞪：妈，你说弟妹拿了你五千元，你有什么证据？
你一个老婆子哪里有那么多钱的？打麻将赢的吗？
婆婆回答：这些钱都是我平时积攒下来的，你们逢年过节给一点，我卖粮食存点，还有我院子里养的鸡，年关也能卖几个钱。
我好不容易存下五千元傍老钱，正想让你小妹替我存了，却被这贼婆子一下子偷跑，这还了得？
你还我钱来，你还我钱来！
一边嚎，一边就向我冲了过来，好像要立刻把我撕碎一样。
我吓得躲去妯娌身后。
妯娌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婆婆说：
这事情你不能胡说，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弄不好要闹出人命的，你最好再回屋子找找看，说不定你藏错了地方呢？
婆婆立刻道：我已经找了好几遍了，到处都没有，就是她拿了我的钱。
妯娌说：弟妹这人我知道，她憨厚老实本分，根本不可能偷你的钱，肯定是你这老婆子藏在别的地方忘记了，我现在替你重新去找一遍。
说着，拔腿就冲向婆婆房间。
不一会儿，婆婆屋里的鞋子衣服枕头镜子，还有一大堆瓜果点心等一样一样飞出屋子。
吓得婆婆伸手乱接，不断大声嚷嚷：大儿媳，你轻一点轻一点，不要把东西都砸坏了。
妯娌狠狠道：你这个老婆子，屋里居然藏了那么多好吃的，平时孙子们问你要一口吃的，你总说没有没有，既然没有，这些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婆婆被现场抓包，呐呐说：我还能活几年？还能吃几年？小孩子们吃的日子长着呢，干嘛要跟我抢着吃？
我一听，这是啥话啊？这像做奶奶的人吗？不疼儿媳就算了，连孙子都防备着。
别人家的奶奶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给子孙后代吃，她可倒好，光顾着自己了。
怪不得我儿子一走近她卧室，就被她赶走，原来她是在吃独食呢。
04
婆婆声音虽然小，妯娌也听清楚了，她一生气，更加快速地在屋里抓东西往外扔。
婆婆急得直跺脚，大声嚷嚷：大儿媳，你不要再扔了，再扔的话，把我这个家也拆散了。
妯娌道：我今天非要把这五千元找出来不可，老鼠窟我也不会放过，省得你乱诬陷好人。
婆婆求饶：好了好了大儿媳，这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妯娌回头眼睛一瞪：不行，这样无法洗清弟妹的罪名。
正闹得不可开交，小姑子一脚跨了进来，看到家里又吵又闹，地上一片狼藉，她惊问：
妈，嫂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家里干嘛乱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婆婆一看到小姑子来，好像立刻有了依仗，一把抓住她道：
闺女啊，你总算来了，快把你大嫂拦住，她要把我这间屋子拆了。
小姑子问：大嫂好好的要拆你屋子干嘛？
婆婆说：我放在被褥下面的五千元不见了，今天只有你小嫂子进了我的屋子，我怀疑是她偷的。
可你大嫂不信，非说是我诬陷你小嫂子，还骂我老糊涂把钱藏在别处忘了，她要替我找出来。
小姑子听罢，立刻道：
妈，你那五千元是我拿去了，今天上午我来你家，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你的门也没上锁。
我知道你有5000元藏在被褥下，我害怕有人进来偷走，就把钱拿走了。
婆婆一听发火了：你这死丫头，你拿我的钱干嘛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到处找。
小姑子道：这不，我赶紧送过来给你了。
说着，把一沓钱塞进婆婆手中。
婆婆赶忙拿过来一张张数，数完叫了起来：
怎么还剩下三千元？还有两千弄哪里去了？
小姑子说：正好我家缺一台冰箱，我就买了一台回来。
婆婆听罢说：好好好，买冰箱就买冰箱吧，没有弄丢就好。
话还没送完，她手里的三千元被妯娌一把抢去。
婆婆急了，伸手就想抢回，妯娌骂：
你这老婆子，你要钱干嘛？你两个儿子供你吃供你穿供你打麻将，想不到你越来越不像话，动不动就欺负弟妹。
今天，你居然还诬陷她偷钱，要不是小姑子赶来说明实情，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不是说五千元是弟妹偷的吗？她可不能白担这罪名，这钱必须是她的。
说完，回头对我说：弟妹，以后这老婆子再欺负你，你就不要再管她死活，你就带着大宇去成都生活，知道不？
我点点头：知道了大嫂。
妯娌对我一挤眼：弟妹走，咱们拿这钱去街上也买一台大冰箱回来，老婆子钱能给女儿用，咱儿媳更有理由用。
说罢，拉着我的手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婆婆的大呼小叫：你这死丫头，都怪你，都怪你，现在我手里一分钱也没了，麻将也打不成了。
我与妯娌相视一笑，我真诚道：大嫂，谢谢你每次都帮我，这个家如果没有你，我的日子将苦不堪言。
妯娌说：人善良一点是好事，但是千万不能善良过头，否则的话，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你以后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当别人触碰到你的底线时，你就要懂得反击，只有懂得反击，别人才不敢对你为所欲为。
我频频点头：大嫂，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向你学习，在尽孝的同时，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大嫂笑道：这就对了。
我问：那我们真的拿这3000元去买冰箱吗？
大嫂说：怎么可能？我只是吓唬吓唬那个老婆子，让她以后收敛一点。
老人存点钱也不容易，等过阵子我们再还给她，她必定会高兴万分，这样一来，她或许会意识到自己的过分之处，从而善待你。
我听了，万分感激，一把抱住妯娌道：谢谢你，我的好嫂子！
自那天以后，婆婆真的改变了很多，她不再指挥我做很多事，还能力所能及的帮我接送孩子，让我多腾出点时间做手工活。
看着婆婆的改变，我心里对妯娌更是敬爱有加。
虽然我的婆婆不尽如意，可我能遇到一个对我如亲妹妹的妯娌，也是我婚姻中的最大福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