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天地 2018年度微小说 篇篇潸然泪下
存 折
老人得肺癌住院,家里几乎掏空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家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受着病痛的折磨。老人临走前的一晚,将孙子叫到床前,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存折,小声对孙子说:这是我留的一点私房钱,就知道那傻老婆子会把自己的养老钱拿出来给我看病,这钱是我偷偷藏的,等我走后就留给她养老吧……
鱼 头
儿子从小就记得,但凡家里吃鱼,妈妈总是把鱼头夹自己碗里,因为鱼头肉少。后来每次爸爸都把鱼头夹给她。直到妈妈老了,依旧如此。后来,妈妈病重,一天,家里又吃鱼了,妈妈跟他和爸爸说:我吃了一辈子鱼头,我要死了,让我也吃一次鱼肉吧。爸爸痛哭:“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鱼头就酒,我以为你真的爱吃,才每次忍着口水把鱼头让给你。”
送 礼
二崔拎了两条烟,摸黑来到村主任家,他想找村主任给他批块宅基地。村主任正在看电视,明白二崔的来意后,笑着把二崔拎来的烟挡回去,不说批,也不说不批。隔几天,二崔掂着两瓶酒,再次走进村主任家。还跟上次一样,村主任笑着把二崔掂来的酒挡回去,不说批,也不说不批。二崔心里直发毛,村主任到底啥意思?二崔要走,被村主任拦下。村主任说,二崔,你家有粮食吗?二崔是村里的种粮大户,家里有的就是粮食,满满两大粮仓,少说也有三万斤。闹了半天,船原来弯在这里。二崔笑眯眯地说,主任想要粮食啊,咋不早说?我这就回去扛几袋过来…… 几袋不要,一袋就好。今天太晚,明天一早吧。于是,第二天一早,二崔就扛着一袋粮食跨进村主任家的院门。村主任迎出屋,对二崔说,我这几天腰疼,扛不得东西,家里搁粮食不方便,你就帮我扛个地方吧。二崔说,行。村主任又说,二崔你还扛得住吗?要不歇歇?二崔咬着牙帮骨说,扛得住,扛得住……出了门,村主任在前边走,走得脚步腾腾;二崔在后边撵,撵得东倒西歪。左拐,右拐,照直走……村主任站下,用手朝前边一指说,到了,二崔你扛进去吧。二崔抬头一看,傻眼了——前边的破土屋里,住着二崔的娘……
老 伴
退休在家后,老伴最爱从早到晚数落我又老又胖好吃懒做。今早起床我突然咳嗽并吐出一口鲜血,他看到后整个上午没有说出一句话,闷闷的抽烟。中午拉我去了医院,最后得知那是我牙龈发炎口腔出的血,他立马就站在医院怒骂我:”你这个没用的胖老太婆……”只是没骂完,他的眼眶已满是泪水......
撒 谎
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上山放羊,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胳膊。一个小时后,我匆匆赶到医院,见到了手术后还处于麻醉状态的父亲。“你爸进手术室前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害怕你担心,但我没忍住……一会儿你爸醒来了你回避一下。出去打个家常电话……”我点点头,但我同时看到了同病房的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不一会儿。父亲似乎要醒了,我赶紧走出了病房。大约十分钟后。我拨通了父亲的手机。“爸,干什么呢?”我忍住哽咽的声腔问道。“啊……”父亲声音有些迟缓,“和你几个大伯玩扑克呢……”父亲说到这里。声音显得精神起来。“输了赢了?”我问道。“啊……输了啊。你这小子,干嘛在我手气不好的时候打电话。”父亲和我开着玩笑,尽力让我感觉到他一切都很正常。“我不信。”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配合父亲,孩子气地追问到底。但我随之又后悔了,父亲现在病房里,怎么证明给我?“老古,该你出牌了……”我听了出来。电话里是刚才父亲病房的一个病友的声音。父亲愣了一下,紧接着高声对我说:“不和你说了。忙着下牌了。来来来,我黑桃3……”父亲说着,挂断了电话。就在刚挂断那一瞬间,我放声大哭,毫无顾忌。那天我们都在撒谎,但是那种谎言,让我深深理解了什么才是真实的爱。
英 雄
胖子在街上晃荡时,他没想到颈上那根金闪闪的项链已经惹了祸。三个歹徒冲上来就抢,胖子本能地护住项链,反抗。搏斗时,行人围了上来。三 名歹徒久拿不下,于是趁大家畏缩着还不敢上前时,各自亮出刀,痛下杀手,想速战速决。血!众人哄地一声散开。 此时,英雄出现了,他迎着三把明晃晃的刀冲了上来。一番刀光血影之后,英雄 倒地了。但这也给警察的到来争取了时间。三名歹徒被押上了警车,英雄被抬上了救护车。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蜂拥而来,满怀敬意地采访起英雄。已经很多年了,这个城 市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有血性,能见义勇为的英雄。“英雄,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危急的时候,你能勇敢地冲上去?”一个记者问。英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因为我不想看着他死。”“英雄, 想到你自身的危险吗?你手无寸铁, 他们手持利器, 更何况是一对三。 ” 一名女记者边问边流泪。“危险也没有办法。那个胖子是我们的工头,他欠了俺们村十几个人两年多, 差不多十万块的工钱,大家派我跟着他几天了。如果他死了,我如何能向我那十几个兄弟交差?”
卧 铺
在外地实习半年的刘凤放假了,因为几个高中时的好友要来这边聚一聚,所以刘凤没有马上回家,没想到这一耽搁就是一周多的时间,于是就赶上了春运。刘凤只买到了无座火车票。八九百公里的路程要一直站到家,这让刘凤很是懊恼。母亲不合时宜地打来了电话:“凤,咋样,买到火车票了吗?”母亲显得很着急,声音里满是期待。“没有,今年不回去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就知道问问问!”刘凤没好气地吼道,然后恼火地挂断电话,拖着拉杆箱朝候车大厅走去……火车上的人真是太多了,刘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放好了行李,人已经被挤到了车厢连接处,紧贴在门口旁边站着。早知道这么挤,还不如过了春节再回呢!她又懊恼不已。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这不,紧挨着刘凤站着一个农民工,蓬头垢面,衣着邋遢,胡子似乎有几天没刮了,眼圈微黑,显得很疲惫。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他的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汗馊味,很难闻。刘凤皱了皱眉头,想往墙角里挪,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空间了。刘凤一脸厌恶,干脆大声说道:“离我远点儿!”农民工先是一怔,然后拼命向后挤,希望能挤出一点空间。可是哪里挤得动,外面的人还急着往里挤呢。他急得脸都红了,不住地说着“对不起”,样子尴尬极了。刘凤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正在这时,农民工的电话响了,他赶紧接听,用一只手拢在耳朵上,显得那么老土:“妈,我上车了,很快就能到家了。嗯,您放心……对,是卧铺……很舒服……”刘凤的心里猛地一动,似乎被碰触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让她如芒在背,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旁边的农民工。他的年龄并不大,跟刘凤应该算是同龄人,只是因为穿着打扮的原因,显得有些老气。那个农民工挂了电话,见刘凤愣愣地看着他,脸更红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呢?”刘凤好奇地问。农民工笑了,一脸纯朴:“这样她才放心嘛。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担心也好,不担心也罢,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又何必让她操心呢?”刘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我上车了。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老乡帮我买的票。对,是卧铺……”火车在苍茫的山野间飞驰着,一路欢歌……
一 只 破 碗
趵突泉位居济南七十二名泉之首,被誉为“天下第一泉”,也是最早见于古代文献的济南名泉。趵突泉的泉水清澈、甘甜如汁,行人经过时常用手掬一捧泉水喝。附近千佛寺的一名老和尚见此情景,拿了一个有缺口的碗放在泉台上,人们就能用这只破碗舀泉水喝。一天,有位富商来趵突泉游玩,见人们用破碗喝泉水,心想:“如此灵秀之地,怎能放一个破碗?”于是他让随从买来一只精美的瓷碗换掉了原来的破碗。富商自认为做了一件好事,心满意足地离去。但第二天,有人用瓷碗喝过泉水后就把它拿走了。其他人又只能用手掬水喝。几日后,富商又来到趵突泉,发现自己买的瓷碗不见了。正纳闷时,他看到老和尚拿着一只碗走过来,用石头把碗敲出了一个缺口,再放在泉台上。富商忙上前问:“您为何要把碗敲破?名泉当配好碗,我前几日就放了一只好碗在此。”老和尚笑着摇摇头:“好碗让人贪心,很快就会被拿走,反而是我的碗,正因为残破,所以谁都不会打它的主意,才能长久放在这里,供人使用。”富商恍然大悟。完美的东西并非适用所有环境,而适用的东西也无需苛求完美!
三 分 钟
他和她约好了,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到民政局领取结婚证,她问他为啥要这么早,他调皮地笑着说:“我们要抢个第一,要做明天第一对领结婚证的新人!”她笑着同意了。但到了第二天,她住的那条街道修路,她坐的车堵塞了许久才出得来,时间已经快九点钟了,她快步跑向民政局。他早已经等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她来的方向。民政局已经开门了,虽然说他们已经电话预约过,但工作人员说了,迟到二十分钟,就要让给下一对新人先办理手续。终于,她出现了,站在马路对面笑着向他挥手示意。他朝她大喊:“你快过来!”她犹豫地看了看转变成红色的交通灯,打着手势说:“请等我三分钟!”他生气了,也打着手势让她闯红灯过马路。她迟疑不决,站在对面没有动。终于,三分钟过后,她才随着人流过了长长的街道,来到他面前。他已经很恼火了,黑着脸,一言不发地拉着她的手,快步跑进民政局。进到里面,正好来得及阻止工作人员为下一对新人办手续。他们抢回了第一,他又高兴起来了。但想不到,她却挣开他的手,对工作人员说:“对不起,我们还是不办手续了,我想我还没有考虑好。”说完她扭头走了出去。他在后面追着她,问她原因。她站定了,告诉他:“就因为刚才那三分钟。”他大声叫起冤来,说:“刚才是你迟到了,而且我叫你快点过马路,你还不肯。我没有责怪你,你反过来要怪我吗?”她平静地说:“因为这三分钟关系着我的安危。如果一个男人为了赶三分钟时间而置爱人的安危于不顾的话,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一生吗?”
出 嫁
田家庄有一个风俗,出嫁的姑娘在新郎到来之前,必须先穿上嫁衣,独自绕着村庄走一圈,表示自己即将嫁人告别家乡,才能坐上花车离开。红儿是田老汉的二女儿,生得极美。今年二十五岁,终于要出嫁了。在田家庄,女孩超过二十二岁还没嫁人,就被称作老姑娘了。但田家庄的人从不管红儿叫“老姑娘”,他们只是替她着急了三年。人逢喜事精神爽,田老汉逢人就说:“我家二丫头终于找到婆家了!”别人也会真心实意地附和:“是啊是啊,真不容易!”红儿心善,爱笑,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她。田老汉开了一家废品回收站,平日让红儿看管。红儿总是坐在门口的竹条椅子上,身旁放着一个秤。村里的人都说,其实红儿的手就是秤。村口的三哥拿了一些废铜来,高声说:“红儿,我这儿有十斤铜,你掂量掂量。”红儿微微一笑,用手一掂量,便笑了:“废铜八斤九两,每斤十六块一毛,一共一百四十三块二毛九,不信你可以上秤。”红儿心算能力令人折服,这是长期锻炼的结果。她熟练地拉开抽屉,里面的每个格子分别整齐地放着一百元、五十元、十元、五元、一元、五角、两角和一角的钞票。红儿不紧不慢地依次取出一张一百元,四张十元,三张一元和三张三角的钱,递给三哥。“哪能不信呢!”三哥拿了钱,笑着走了。可是,红儿的手也有不灵的时候,心算能力也有变差的时候。刘寡妇的儿子拿着三斤废纸来卖,红儿用手一掂量,愣是说有四斤,白给人家一斤废纸的钱。七十五岁的何大娘捡来七八斤废铁,要卖给红儿,红儿却说废铁有九斤。何大娘心实,说:“哪能次次信你的手,我要上秤。”一上秤,何大娘笑了:“七斤三两呢!今儿,你的手不灵了。”红儿也笑了:“一共六块三。”何大娘愣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说:“算错了,不是这个数哩!”“没错,废铁涨价了。”红儿嫣然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这个丫头,拗不过你!”何大娘乐呵呵地走了。红儿穿上鲜红的嫁衣和红色粗跟鞋,她要出嫁了。她和所有的姑娘一样,需要绕着整个田家庄走一圈,告别父老乡亲。可是村道又长又凹凸不平,父母担忧红儿会栽跟头,遭人笑話,不禁眉头紧锁,不发一言。父母的心思,哪能瞒过心细如发的红儿?她握住双亲粗糙的手,又亲昵地将它们贴在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我好着呢!”红儿刚踏出家门,守在她家院子前的小孩儿,便奔走相告。“红儿姐姐出来啦——”她站得挺直,面带微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走了很久。村道两旁站了许多人,他们对她报以微笑,不断提醒她:“红儿,前面有石头……”“红儿,当心脚下的草头……”“红儿……”红儿绕着村庄顺利地走完一圈,坐上花车,离开了田家庄。她是个盲姑娘,但她说,整个田家庄的人都给了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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