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刘福生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刘福生，是浙江省临安县青山乡富人村的人。1983年那年，我23岁，正是热血方刚的年纪。可惜我家境贫寒，爹娘省吃俭用把我供到初中毕业，就再也读不起书了。

我们富人村虽然名字听起来气派，但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山村。不过这几年，沈老板在村里办了个丝绸厂，倒是让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沾了点光。那沈老板啊，人称“沈半城”，据说在我们临安县，有一半的产业都跟他家沾边。他家的大门槛比我家的房顶还高，门口两尊石狮子，白天晒太阳的时候，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我呢，整天就是挑着担子，满山跑，给人送水果。我们这儿山清水秀，种出来的水果那叫一个甜。我挑着水果，走街串巷，耳朵边只听见竹篮里的水蜜桃、杨梅咕噜噜地滚动。那时候一担水果能卖个三五块钱，也就够买两斤大米的。

说起沈老板家，我倒是经常去。他们家的大小姐沈晓竹，从小就娇生惯养，据说是得了个什么“贫血症”，整天吃补品。沈太太经常让我给她送新鲜水果，一送就是好几年。

记得那是1983年的夏天，烈日当头，蝉鸣聒噪。我挑着两篮刚摘的水蜜桃，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那水蜜桃个头大，皮薄肉嫩，透着粉红色的光泽，香味四溢。我想着，这么热的天，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喝口水再说。

沈家的后院有个凉亭，平日里都没什么人，我寻思着在那儿避避暑。谁知道刚走到凉亭边上，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差点没把魂儿吓飞——沈家大小姐沈晓竹正在凉亭里换衣服！

那一刻，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手一抖，竹篮里的水蜜桃“咕噜噜”滚了一地。沈晓竹也被我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啊！”

这一声啊，把我的魂儿都给叫散了。我赶紧转过身去，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已经晚了，沈家的佣人听到动静，一群人围了过来。沈老板更是气得脸都紫了，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偷看我女儿换衣服！来人啊，把他给我轰出去！”

我哪里还敢分辩，撒腿就跑。那些滚了一地的水蜜桃，我想都没敢想，就这么丢在那儿了。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去沈家送水果，听说沈晓竹也被她爹娘送去国外读书了。

这件事情之后，我整个人都变得灰溜溜的。村里人背地里都叫我“偷看色狼”，让我抬不起头来。我爹听说这事后，叹了口气，递给我一根烟：“福生啊，这村里呆不下去了，你去县城试试？”

我心里也明白，这村里是真的呆不下去了。第二天一早，我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那时候的班车，破旧得很，一路上“咣当咣当”地响，跟着我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脏一块跳。

到了县城，我东打听西打听，总算是在一个水果批发市场找到了个打工的地方。老板姓张，人称张老四，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人。他见我老实肯干，就让我帮着进货卖货。

“小刘啊，你要记住，做水果这一行，要的就是眼光准。”张老四叼着根烟，语重心长地教我，“水果这东西，可不能全靠价钱高低来说话，关键是要新鲜，要应时！”

我把张老四的话都记在心里，每天天不亮就去市场进货，选最新鲜的水果。慢慢地，我也学会了看水果的门道。哪个季节该上什么果子，价钱该怎么定，客人爱挑什么品相的，我都门儿清。

就这样过了三年，我从一个不懂行情的小伙计，变成了张老四的得力助手。1986年春天，张老四得了场重病，临走前把店面转给了我，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

那姑娘叫李秀珍，是隔壁卖蔬菜的老李家的闺女。秀珍性格温柔，看着我这个糙人也处处包容。我们很快就结了婚，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裕，但也踏实。

1987年，我们有了儿子，取名刘阳，希望他能像太阳一样光明磊落。秀珍为了照顾孩子，就在店里帮我看店。我则开始琢磨着把生意做大。这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全国，做生意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我发现县城里的水果店越开越多，竞争越来越激烈。于是，我就琢磨着要有点特色。我想起了老家山里的那些水果，那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啊！

趁着周末，我就骑着摩托车回老家收水果。那些年，我把生意越做越大，从一个店面发展到好几个连锁店。到了1995年，我们家已经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儿子刘阳也考上了重点初中。

2003年秋天的一天，刘阳给我打电话说要带女朋友回家。这孩子从小就争气，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在学校里还谈了个女朋友，叫杨雨。

“爸，雨雨可漂亮了，人还特别有教养。”电话里，刘阳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那天晚上，我和秀珍特意准备了一桌子菜。门铃响起的时候，我赶紧去开门，可是当我看到门外的女孩时，我的手就这么僵在了门把手上——

那不是沈晓竹吗？

“叔叔好，我是杨雨。”门外的姑娘微微一笑，那眉眼间的神韵，不正是二十年前的沈晓竹吗？只是她现在改名叫杨雨了。

我愣在那里，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二十年前那个在凉亭里的尴尬场景，又浮现在眼前。我的手心沁出了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爸，您发什么呆呢？”刘阳推了我一把，“快让雨雨进来啊！”

我勉强稳住心神，把他们让进屋里。秀珍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动静出来打招呼。杨雨很有礼貌地叫着“阿姨”，还主动进厨房帮忙。

看着她熟练地择菜、洗碗，哪还有当年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样子？我坐在沙发上，手里的茶杯一直在抖。

吃饭的时候，我听刘阳说起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原来杨雨在国外读完书后，回国创业。她在大学里做了个讲座，刘阳就是在那时候认识她的。

“爸，您是不知道，雨雨可厉害了！”刘阳一脸崇拜地说，“她创办的公司，现在已经在好几个城市都有分部了。”

我看着杨雨，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只是在与我目光相遇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吃完饭，趁着秀珍和刘阳收拾餐具的功夫，杨雨主动走到我面前：“刘叔叔，我们单独聊聊好吗？”

我点点头，带她去了阳台。夜色渐深，远处的霓虹闪烁，映照在她清秀的脸庞上。

“二十年了，”杨雨轻声说，“那天的事，我一直记得。”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打断我的话，“其实那天之后，我就想告诉爸爸是个误会，但是他们已经决定送我出国了。”

“后来呢？”我小心翼翲地问。

“后来。。。后来家里的丝绸厂经营不善，爸爸心脏病发作走了，妈妈也改嫁去了香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发誓要靠自己的本事站起来。”

我听得心里一阵酸楚。想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沈半城”，也有今天。

“遇到阳阳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您的儿子。”杨雨继续说，“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已经喜欢上他了？”我接过她的话。

她点点头，眼圈有些发红：“叔叔，您会反对吗？”

我叹了口气：“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反对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说，那天的事本来就是个误会。”

杨雨突然噗嗤一笑：“其实那天，我是故意在那里的。”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每天都看着您给家里送水果，觉得您特别老实可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本来想和您说说话的，谁知道您一下子就跑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意思？

“叔叔，您放心，我和阳阳是真心相爱的。”杨雨认真地说，“这不是报复，也不是补偿，就是。。。就是缘分吧。”

我看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姑娘，心里五味杂陈。谁能想到，二十年前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如今会变得这么懂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阳阳？”我有些担心地问。

杨雨摇摇头：“有些事，也许永远不说比较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是杨雨，不是沈晓竹了。”

我明白她的想法，但心里总觉得这样对刘阳不太公平。可转念一想，这事说出来对谁都没好处，倒不如就这样吧。

“爸，您和雨雨聊什么呢？”刘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什么，就是在聊你小时候的事。”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们想等雨雨的公司上市之后。”刘阳搂着杨雨的肩膀，满脸幸福。

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那年夏天的意外，像是命运的伏笔，最终让我们的故事有了这样一个圆满的结局。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雨经常来我们家，和秀珍相处得很好。她性格温柔，又特别会照顾人，秀珍总说：“咱们阳阳有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

2005年春天，杨雨的公司成功上市了。当天晚上，我们全家一起吃饭庆祝。酒过三巡，杨雨突然站起来，举着酒杯来到我面前。

“爸，”她轻轻叫了一声，眼里含着泪花，“谢谢您。”

这一声“爸”，叫得我鼻子一酸。

婚礼定在了2005年秋天，刘阳非要回老家办，说是要让我们全村的人都见证他们的幸福。我和秀珍自然没意见，杨雨也欣然同意。

可是婚礼前一个星期，出事了。

那天，我正在店里忙活，突然听说村里来了个找茬的。等我赶到现场，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指着酒店的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大喊大叫。

“这不是沈家的大小姐吗？她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原来这个妇女是当年沈家的老佣人，一眼就认出了杨雨的真实身份。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那些年轻时笑话过我的人，现在又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我这是报复，有人说这是沈家的人设计好的，还有人说这是不要脸。。。

我坐立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杨雨打来电话：“爸，我已经知道了，您别担心，我这就回来。”

第二天，杨雨真的回来了。她让刘阳陪着，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摆了几桌酒。

那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杨雨穿着简单的连衣裙，站在大槐树下，目光清澈地看着众人。

“各位叔叔阿姨，”她的声音清亮，“我知道大家都认出我来了。是的，我就是当年沈家的女儿。但是那个沈晓竹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是杨雨。”

她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说起了父亲破产后的辛酸，说起了在国外打拼的艰辛。当她说到在大学遇见刘阳时，眼里闪着幸福的光芒。

“我爱阳阳，不是因为他是刘叔叔的儿子，而是因为他善良、正直、有担当。”她握着刘阳的手，“我知道，我和刘叔叔之间有一段过往。但那只是一个误会，一个让我们两家有了交集的缘分。”

刘阳听到这里，愣住了：“什么误会？什么过往？”

杨雨看了我一眼，轻声说：“二十年前的一个夏天，你爸爸去我家送水果，不小心撞见了我在换衣服。那时候我们家人误会了他，他就再也不敢来了。”

村里人听到这里，都笑了。那些年嘲笑过我的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所以，”杨雨环视四周，“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要说清楚这件事。我和阳阳的婚事，是我们两个人的选择，跟过去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刘阳听完后，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爸爸第一次见雨雨的时候，那个表情那么奇怪！”

人群中也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那个认出杨雨的老佣人，红着眼圈走上前：“大小姐，这些年，我一直记挂着您。沈老爷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

杨雨紧紧抱住了她：“王婶，谢谢您还记得我。”

酒过三巡，人群渐渐散去。夜色中，我看着刘阳和杨雨坐在大槐树下说话，心里感慨万千。

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谁能想到会有今天？那个在凉亭里娇俏的大小姐，如今要做我的儿媳妇了。

这些年，我们都经历了太多。沈家从富贵到落魄，我从送水果的穷小子到水果连锁店的老板。但是，我们都懂得了一个道理：人这一生，遇到什么样的人，经历什么样的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婚礼如期举行，在我们村最大的礼堂里。杨雨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像个仙女。她挽着刘阳的手，款款走来，经过我身边时，轻轻叫了一声：“爸。”

我红着眼圈点点头。这一声“爸”，喊了二十年，终于明明白白地叫出来了。

秀珍在一旁抹着眼泪：“这孩子，真是个有福气的。”

是啊，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婚礼结束后，我偷偷去了一趟那个凉亭。二十年过去了，凉亭依然在那里，只是早已破败不堪。我摸着斑驳的石柱，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夏天的场景。

有些缘分，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