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轮椅上的巨人史铁生,死前遗体捐献

读书文史 2023-04-22 20:39:50
01 病情危急

2010年12月30日下午四点,史铁生像往常一样从医院做肾透析坐车回家,刚到家躺下就感到头痛不已。到了傍晚时分,情况进一步危急,史铁生进入了昏迷状态。

一通紧急的电话拨到了120急救中心,史铁生被送到了离家最近的只有三个站的朝阳医院,经医生观察,诊断为“突发脑溢血”。此时,学医的挚友孙立哲给出建议,让史铁生马上进行开颅手术。然而,这场手术做下来,结果也无非就两个:

一种和不做手术一样,面临死亡;一种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不管是哪种情况,无疑都将是生命难以承受之痛。其实像这样艰难的选择,已经不是第一次摆在史铁生和陈希米面前。

早在12年前,即1988年时,史铁生就已经被“尿毒症”折磨到不堪重负,当时史铁生对好友孙立哲坦然,只想尽快将生命赶快玩完儿。从医多年有着救死扶伤精神,且一向乐观、充满朝气的孙立哲,听到史铁生的话,对其劈头盖脸说了一顿,将其骂醒了过来。他说:

你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怎么就知道,透析之后,生活就不会有另一番意思呢?

这句话把史铁生问住了。是的,还没有开始怎么就能断言这肯定是没有意思了呢?人生如果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那岂不是枉为来人间?

史铁生曾在《我与地坛》中写道:“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或许这就是他在顿悟之后,对生死的释然理解。

人生既然无法改变什么,那就学会接受吧,生命的一切都终将走向灭亡,不必急于求成。

自此之后的十几年里,史铁生开始了漫长的“透析”生活,每周重复着相同而痛苦的事情。根据身边的人回忆,史铁生每个星期透析3次,最开始是朋友。用车送他到医院,从抱他上车,再到收放轮椅,事情并不少。

再后来,妻子陈希米要上班,史铁生每次做透析,基本上都是由保姆来陪同和护送。史铁生开着电动轮椅,保姆则自己骑自行车一块陪同。陈希米下班之后,再到医院接史铁生,三人一起同行回家。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雪,皆是如此。

平常人过的再简单不过的日常生活,对于史铁生来说,却也过得如此艰难。活着,于他而言,几乎已经是用尽了全力。

从双腿瘫痪,到发展为肾炎,再到尿毒症,史铁生的后半生几乎都是靠透析而维持生命。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情况下的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而史铁生不是别人,他是史铁生,一个像他名字一样的男人,“铁生,铁生”,一个像钢铁般强硬活着的男人。

然而,这一次,“铁生”不再像“铁生”一般,他的生命已接近死亡的边缘。

被送到医院的史铁生,躺在病床上不停地咳嗽,全身剧烈地抽搐、挣扎,想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话,只能从喉咙最深处发出“吱吱哼哼”的声音。

按照史铁生的生前愿望,需要进行遗体捐献,然而,被送去离家最近的朝阳医院,根本不具备器官移植资质以及实现遗体手术设备的条件。

后来,史铁生被转入第二家医院——宣武医院,结果还是被告知无法进行遗体捐献。最后,史铁生第三次被抬上救护车,被转移到第三家医院。31日凌晨2点多,病情还在持续加重的史铁生,再次被抬上救护车,转入武警总医院。

02 遗体捐赠

在被送到第一家医院时,史铁生的的颅内已经大面积出血,病情十分危急。这一次,史铁生似乎再也跑不过死神,看着眼前被病痛折磨到完全不像人样的丈夫,陈希米代表史铁生做了一个和12年前完全不一样的决定,那就是放弃治疗,不做开颅手术,按照史铁生的意愿捐献器官,完成一系列的捐赠手续。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史铁生不停咳嗽,高烧不断,频频晃脑袋,不断挣扎,在场的亲人朋友看了,无不触目落泪。好友何东问医生:“怎样才能让他走得舒服一些?”早已见惯了生死的医生,没有留下太多慰藉的话,只说:“倘若此时停止呼吸,最多15分钟,他身上的器官便失去了作用。”

在病痛与死亡折磨面前,等待捐赠的过程显得无比的漫长和煎熬,史铁生身体不断抽搐痉挛,妻子陈希米轻抚着史铁生的头,像哄孩子一样说“你别闹,别闹了,我就在这里,一会就没事了……”这时史铁生就会慢慢地变个乖孩子一样,安静了下来。

但是,一旦陈希米走开去办理捐赠手术续,史铁生的身体又出现了强烈的反应,在病床上痉挛不已,心电、脑电监控仪器全乱了。这样的情景一共发生了3次,无奈之下,陈希米只能在史铁生的病床前一一签好了相关的手续表格,一边安慰病床上的丈夫。

史铁生曾对陈希米说过:“我要在能够坦然死的时候死,在你能够坦然接受我的死的时候死”,这一次,陈希米做到了,她在他的病床上,一一签完了所有的捐赠器官的手续。

看似平淡无情的背后,谁又懂她心中究竟有多痛?她说“人,没有得到爱情时,会感到自己的痛苦。但是如果遇到了真爱,面对此时此刻,难道不比没有得到爱情更痛苦吗?”

史铁生和妻子陈希米合照

在史铁生生命的最后一刻,无论身边的亲人朋友怎么劝陈希米休息一下,她都置若罔闻完全听不进去,她眼中只想着如何照顾呵护史铁生。

史铁生虽然躺在病床上,大脑已经充满了溢血,但是他显然能够感知到身边的一切,感知到陈希米就在自己最近的地方。因为妻子在,危重气息渐弱的史铁生,凭借着坚强的意志,硬是挺了几个小时,直到红十字会捐献遗体器官的医生到来,他才完全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尽可能让身体器官灌满了血液,顺利完成器官捐赠手术。

最后,和史铁生先前预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的“最能拿出手”的两张角膜并未被用上,而他认为比较弱的肝脏器官,却和接受器官移植的患者非常匹配。

捐赠手术完成后,史铁生于凌晨因为脑溢血在北京病逝,享年59岁,距离他60岁的生日还仅有4天。

03 人生轨迹

史铁生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在良好的家庭教育环境下长大的他,从小学习优秀,10岁时就在作文比赛中拿下了第一名,中学在清华附中就读,完全是“别人家的孩子”模范。

如果不是一场“意外”,他应该是前途无量。

1969年,上山下乡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当时年仅18岁的史铁生,正是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年纪,报名到了陕北延安农村插队。

史铁生从小患有先天性脊椎裂,在插队时,常常要干体力活,且一干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能够吃的东西少得可怜,稀粥盐水是常态。

北方冬天寒冷,睡在窑洞里,他的脊髓长期受到严寒的侵袭,日积月累腰病日渐加重,而长期的辛苦劳作,更是加重病情。

史铁生瘫痪前的年轻照片

1971年,史铁生走路都已经变得非常困难,不得已必须得离开陕北去治疗。结果,又因为时间延误,双腿彻底无法行走。

瘫痪后的史铁生,曾一度想过自杀,皆未果。母亲对他的照顾,细微入至。

在最年轻“最狂妄的年纪”双腿瘫痪,再到30岁时又面临两肾一死一伤;后来发展为尿毒症,从此人生靠透析而活。残疾和病痛成为了他人生中怕甩不掉的“包袱”,也成为了他生活中时常要面对的问题。

都说“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苦难的人生,并没有摧毁史铁生,反而更加磨砺了他的意志,增进了他对生活的洞悉,对文学的热爱和深造。对于自己的生活,他说:“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

史铁生的文学创作,几乎都是在病痛中完成的。他从不刻意去追求流量,从不刻意去取悦时代,从没有喧哗取众,无病呻吟。

1974年,他被安排到北京街道工厂上班,在那里他开始接触到文学,并开启了自己人生的文学创作生涯。和大部分作家不同,他创作时,基本只局限于在一张椅子上,一直保持着静坐的姿态,他就像是一个修行的禅者。

的确,在他的文字里,能看到的是对生命的探索,对精神与心灵的高度关注,他的作品里具有很多同一个时代作家里,少有的深邃和静谧。和大部分为利益、钱财、地位等浮躁物质的人们相比,他是特例的存在,他的文字思想里,无不着一种让人感到醍醐灌顶般的清凉,一种精神的洗礼。

史铁生代表作品有:散文《我与地坛》、《病隙碎笔》,中短篇小说集《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命若琴弦》等。《命若琴弦》,还曾被著名导演陈凯歌拍成电影《边走边唱》。

04 读书君说

描写史铁生的词很多,诸如“伟大的作家”,“生命的奇迹”等等。在轮椅上坐了将近四十年,透析了13年,他走了,从此给人留下的只有传说。

史铁生的一生,充满了坎坷。人们往往习惯用坚强、传奇等词语来形容一个身体残缺或是励志的人物,想必,这些词汇的表达里,多少是自说者的个人想法表达而已。

他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拥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作家余华曾说“人生只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已”,对于史铁生来说,或许也不过如此。

然而,他又比一般人要坚强和充满意志,活着本身要比死更需要勇气,史铁生将生活平静地过完了,他似乎早已将死亡视为人生,毕竟他是和死神交朋友的人。

有人曾说,在史铁生面前:“谈生是奢侈,谈死是矫情。”似乎,的确如此。

写到最后,想用史铁生那句话结语:

“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样想过之后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么可怕。”

史铁生走了,不过他给后人留下了无数的精神财富,不管是他与疾病抗争的一生,还是他对人生、生命的感悟,又或者是他给后人留下的文学作品,乃至于他临死前给患者以及医学研究捐献的器官。

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温暖又坚强的人!

参考资料:阳雨薇编著,六书坊看穿史铁生,武汉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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