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1998年前后,父亲为了生计,辗转青海,新疆和内蒙等地打工,此时的他虽然被我叫做父亲,可他也才不到三十岁,受教育程度为零。据他介绍,年轻的时候在陇西爬过火车,在兰州坐绿皮车去新疆坐到腿肿,去要过饭,也在武威当过麦客,进过金昌的煤窑,闯过内蒙的大小砖厂,最后在内蒙古停下了脚步,干出了点名堂,把母亲和我们接到了包头市,因此我脱离了家乡,殊不知这一别就是十二年。
离开家乡,是我最难舍的事情,作为孩子的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我害怕见不到爷爷奶奶,害怕见不到一起的玩伴,害怕外地的老师,害怕自己听不懂外地话……总之,对自己的未来开始产生焦虑,但这种焦虑随着时间流逝与新认识的人而不断地被冲淡。孩子们就是这样,起初还因为各种不适应还不住的担忧,后来慢慢也就认作他乡是故乡了。
十二年后,因为户籍原因回户籍地高考。我见到了爷爷奶奶,他们和我印象里的样子变化不大,而儿时的玩伴都也不熟悉了。此时贺知章的那句“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彻底具象化。高考过后,我参与了爷爷奶奶房屋的新建工作,认识了许多前来帮工的邻居,有帮忙的儿时玩伴还帮我回忆我们一起打架或者偷杏子的事情,但由于时间太长,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但正因为这次高考三个月的新建房屋的劳动,让我认识了许多邻居,更知道了自己小时候还有那么多糗事。
大学结束,我回村里结婚,帮忙的人络绎不绝;妹妹出嫁,村里的人也是忙前忙后;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也是这群老乡帮忙抬埋……许多事情下来,我感觉这么大的人情真的难以还上,由于父母仍然在内蒙居住,而我又在上班,村里的大事小事我们都无法参与,这让我非常苦恼。邻居们帮了我那么多次,而我们却帮不上邻居一次,这让人很不好受,也就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疙瘩。
纵观村里的大事小事,没有一个不是靠着村里众人的帮衬度过难关的,而大家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万一自己家有事了,可以得到别人的帮助。现在像我们这种现象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他们基本都不在家了。老家老人居多,年轻人都外出务工了,我想这种给人红白喜事帮忙的传统可能会丢,取而代之的是商业化的包办,只要有资金,什么都给你办的妥妥的,结婚再不需要知客(招待亲朋好友的同村年轻人),白事再不需要别人挖坟,抬棺……慢慢的,商业化的一切也将农村变成像城市一样。也许就像我小时候离开农村一样,农村也会慢慢离开我,城镇化脚步的加快,也让农村变得更美,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