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姐夫蔡一平退了休,小舅子谢建国屁颠屁颠地打电话来,邀请姐姐姐夫回乡下住段时间。
姐姐谢兰本想拒绝,但蔡一平抢过妻子手里的手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电话挂了后,谢兰问蔡一平是真心想去,还是抹不开面子拒绝?
蔡一平说自己是真心想去。
他说乡下的山美水美,空气也好,适合养生,他上了大半辈子的班,就盼着退了休可以去有山有水的地方住上些日子。
蔡一平喜欢钓鱼,小舅子家那里有一条河的支流流经那里,另外他们村里池塘也比较多。
对于去乡下,老公蔡一平是欢天喜地想去,但老婆谢兰知道农村生活诸多不便,不太想去。
不太想去的谢兰,终究拗不过老公的热爱,就只好答应了!
谢兰和蔡一平养了一个女儿,女儿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读研,现在找了一个美国男友,没有回来的打算。
谢兰55岁正式退休,今年58岁,已经退休将近三年了。
这三年里,老公蔡一平还上着班,谢兰退休在家搞一日三餐,做做家务、追追剧、跳跳广场舞、散散步,日子过得简单快乐。
想起马上要去小舅子家过田园生治,60岁的蔡一平兴奋得哼着小调,给自己准备了一大堆衣服,还带了几根钓杆,大量鱼饵。
谢兰看他准备的衣服,春夏秋冬都有,说你这是准备去乡下安家吗?春天到冬天的衣服都带齐了。
蔡一平说万一住得合适住得舒服,咱们就多住些日子,反正咱俩都退休了没事做了,女儿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咱们可以在那养老。
谢兰笑蔡一平天真,说你自己又没房子,你想在人家家里养老,谁会同意呀?
蔡一平和谢兰去乡下时,喊了一个出租车司机送他们,出租车的后备箱都给塞得满满的了。
开了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弟弟家,弟弟家屋后有山,门前不远处有河,环境是相当的好。
蔡一平抬头看看天,天上蓝天白云,他满意地来了几个深呼吸,感觉空气中都有青草的香味。
谢兰的弟弟谢建国和弟媳荷花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见姐姐、姐夫来了,赶紧笑眯眯地出来帮他们搬东西。
谢建国的家,是多年前建的红砖房,这些年因为要送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读书,谢建国在工地打工赚的钱也只能勉强维持。
现在孩子们大了,女儿也嫁了,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外打工,条件也一天天好起来了。
姐姐姐夫来了,谢建国和老婆荷花可高兴了,帮他们搬完行李,又把女儿的房间收拾好给姐姐、姐夫住。
然后夫妻俩就一头扎进了厨房,还杀了只自己家养的母鸡炖汤,蒸了鸡蛋、红烧了排骨、还去养鱼的人家去买了条河水网箱养的鱼。
蔡一平看着满桌原生态没污染的菜,心情一片大好,他带了两箱二锅头来,和小舅子边吃喝酒吃菜边唠嗑。
酒过三巡,蔡一平问谢建国为啥不拆了这旧房子建栋漂亮的楼房,住着也宽敞,看着也舒服。
谢建国叹气,说哪有这么容易啊,自己手里也就剩二三十万,建栋房子简单点也得六七十万,自己也建不起。
蔡一平一时兴起,说要不我投资你三十万,建两层楼,你一层楼我一层楼,我和你姐就留这儿养老,咋样?
谢建国听了连连点头,说就这么定了。
谢兰见状,赶紧对弟弟说:“建国你别听你姐夫的,他喝大了说胡话。”
蔡一平不承认自己喝大了,他对谢兰说自己清醒着呢,建了房住在这养老才名正言顺。
荷花也使劲夸姐夫明智,乡下多好啊,空气也纯净,吃的东西也放心,晚上睡觉也安静。
谢兰说他们户口不在村里,是不可能建房的,让蔡一平不要乱说。
蔡一平生气,说:“跟你结婚这么多年,我想干点啥你都不同意,你的就都是对的,我的就都是错的,现在我想和你弟合建养老房,你也出来反对,你学学人家荷花,既温柔又贤惠不好吗?”
弟弟谢建国对姐姐说:“这合资建房是我们私下商量好的,建房的宅基地是我的,肯定对外还是以我们的名义建房,你们户口在不在村里又没啥关系。”
晚上睡在床上,蔡一平因为喝了不少酒,倒床便呼呼大睡,而谢兰,在丈夫的酒气和鼾声里辗转反侧,想想丈夫的话她就生气,于是这一夜,她失眠了。
早上,蔡一平醒来,谢兰正黑着眼圈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蔡一平说农村就是好,晚上这么安静,自己一觉睡到天亮,平时在家里他要起夜两回的。
谢兰说我平时在家睡得香,昨晚失眠了,睡不着。
丈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她在撒谎似的。
谢兰叮嘱自己丈夫,万万不可再说和弟弟合资建房养老的事,一则不靠谱,二则搞到最后会变仇人。
蔡一平是王八吃了称砣,铁了心想在农村养老,谢兰说啥他都不听,还说她就是想得多。
早饭是弟媳荷花下的面条,一人一个荷包蛋。
吃了面条,蔡一平拿了钓杆、鱼饵等工具在小舅子带领下去河边钓鱼。
谢兰就闲下来没事做了,想想自己来弟弟家做客,多多少少得干点活,她就和弟媳去土里摘菜,回家扫完地坪后,和弟媳一起准备中午的菜。
荷花比谢兰少8岁,今年才50岁,虽然在乡里生活,但她皮肤还是白白的,别人一晒太阳就黑,她呢,晒了太阳不但不黑,还越晒越白。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蔡一平钓鱼上了瘾,怕耽误钓鱼,不愿回家吃中饭,荷花便说自己给姐夫送饭去,让谢建国和谢兰在家吃饭。
谢兰和谢建国便开始吃饭,谢建国便和谢兰说一些小时候的事,说现在父母不在了,就剩下他们姐弟俩了,理应互相照应着,还说自己是诚心诚意邀请他们来乡下养老。
亲人聚在一起,又热闹又能彼此照应,多好啊!谢建国发出这样的感叹。
饭快吃完的时候,荷花和蔡一平有说有笑地回来了,看他们满脸春风的样子,不知怎么回事,谢兰感觉很刺眼。
在弟弟家住到第五天,谢兰吵着要回去,蔡一平不干,他在这里不是钓鱼就是扯野菜,有时会去打打牌,正在兴头上。
“实在不行,你先回去吧,我再住些日子。”蔡一平对谢兰说。
谢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坐车回家了。她没想到的是,她走后不久,丈夫背着她,把家里仅剩的32万,全部转给了弟弟,和弟弟合资建养老房,说好一楼归蔡一平和谢兰,二楼归谢建国和荷花。
谢兰蒙在鼓里,回家后继续追剧、逛街、散步、跳广场舞。她多次催蔡一平回家,蔡一平说再住住,反正自己又不要上班了,回家也无聊得很。
过了一个月的样子,谢兰见蔡一平没回,就喊了出租车,准备去把蔡一平强制接回来。
到了弟弟家那里,谢兰惊讶地发现弟弟家的老房子没了,现在正在建新房子。
谢兰心里一咯瞪,一种不好的预感瞬时冲击着她的头脑,她急急忙忙去寻找自己的丈夫。
弟弟家的杂物房里,蔡一平和弟媳荷花正在切菜做饭,因为请了人建房子,建房子的师傅是在这吃饭的,人多,荷花一个人忙不过来,蔡一平就自告奋勇来打下手。
看见冲进来的谢兰,蔡一平很意外,问她咋没打招呼就跑回来了?
谢兰当着荷花的面问蔡一平,弟弟家建房子你出了钱吗?
蔡一平点头,说自己出了32万,房子建成后一楼归他们,二楼归小舅子一家。
谢兰听了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她问丈夫为啥没和她商量就擅自做主了。
蔡一平说我一来就跟你说过了呀,我喜欢在乡下养老,乡下环境好,吃的东西也健康,人也纯朴热情。
荷花见状赶紧劝谢兰,说:“姐姐,这建新房子大家应该高高兴兴的,你要是哭闹,这房子风水就会给你捣坏了,以后对住的人不好。”
这话令谢兰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全咽了回去,她感觉自己就像咽了一只苍蝇。
事已至此,谢兰欲哭无泪,看着正在热火朝天干活的工人们,她也无力回天了。
谢兰本来是想接老公蔡一平回家的,但是现在32万都出了,房子都在建了,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谢兰没办法留了下来,下午她去地里摘菜的时候,邻居的张奶奶神神秘秘地走过来叮咛她:不要再一个人回去了,要不你男人留在这里会有人打主意的。
谢兰装傻,说怎么可能,他都60岁的人了,送别人人家也不会要。
张奶奶听了朝谢兰摇头,说:“兰妹子,你心真大。”
谢兰来了,把蔡一平从厨房赶了出去,自己帮荷花择菜、切菜,荷花笑笑,也没说啥。
房子建成后,弟弟谢建国按口头协议,把一楼留着了自己的姐姐姐夫。
但谢兰很快发现,要了一楼,就是要了无尽的烦恼。
乡里的一楼,一到梅雨季节,到处潮乎乎的,连床单都是潮的。
蔡一平怨谢兰没把地板拖干,可不管咋拖,还是湿湿的,为了身体健康,谢兰没办法,只好买空调装上,天天除湿两三个小时。
荷花说你们用空调除湿,这电费咋算呀?总不可能我们平摊吧,谢兰没好气,说我交的电费,我爱咋用咋用。
因为谢兰他们住一楼,一楼的进门堂屋里,摆满了弟弟家原来的旧物价和农具,搞得房里乱七八糟的,这边谢兰刚收拾好,那边弟弟、弟媳又放乱了。
谢兰让弟弟、弟媳将他们的东西搬上二楼去,弟弟弟媳说怎么可能,这些东西就应该放一楼的,用着也方便。
房子建好后,弟弟的两个儿子就回来了好几次,老大先回,占了二楼的一个套间,老二回来时,二楼没套间了,荷花就偷偷摸摸找了姐夫蔡一平,也不知说了啥,蔡一平背着谢兰,把一楼套间准备留给女儿的房子给了小舅子家老二。
最后等于谢兰花了32万元,搞了个小套间,堂屋还被弟弟弟媳家杂七杂八的东西霸着。
而且自从房子建好后,荷花当起了甩手掌柜,也不搞饭菜了,也不买荤菜了,家里除了蔡一平钓的鱼就是地里的蔬菜。
荷花说建房子把他们建穷了,他们没钱买菜了,不像谢兰他们每个月有退休工资接,不愁钱。
蔡一平就对谢兰说:“咱们有退休工资,你又是姐姐,心胸放大点,别太计较。”
于是一日三餐变成了谢兰的事,荷花乐得厨房也不进了,每次吃完饭擦嘴走人,谢兰天天搞饭菜搞烦了,想要分开过日子,各家搞各家的饭菜,可是弟弟谢建国和老公蔡一平不同意,说好不容易在一起建了房子,分开过?这不给村里人看笑话吗!
谢兰每个月的退休工资3200元左右,老公蔡一平每个月能拿到4500元的样子。
自从来了乡里弟弟家,夫妻俩的养老存款32万被蔡一平偷偷拿出来和弟弟合资建房了,两口子手里已经没有存款了。
原来谢兰不愿管钱,把钱全交给丈夫管理,但是现在,没了存款,谢兰心里没有了安全感,想来想去,她决定把经济大权重新抓回自己手里。
但是此时蔡一平不同意了,他要求各管各的钱,说他都60岁了,不习惯把钱上交老婆了。
谢兰让他把退休卡里的余额给她看看,蔡一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想想来乡下的这些日子,自己的弟媳荷花见了蔡一平就眉开眼笑的,加上蔡一平老在谢兰面前说荷花如何如何贤惠,如何如何温柔,谢兰又想起邻居张奶奶的活,不禁起了疑心。
有一天蔡一平喝多了酒,睡得死死的,谢兰拿了他的手指按了指纹锁,打开手机去查看蔡一平的退休工资余额,她惊呆了。
蔡一平的卡里,居然只剩下265元!
这真是个笑话,他每个月4500元一个月的退休工资,居然只剩下这点钱。
钱去了哪儿?谢兰气得发疯,想要答案。
她查看记录,发现老公除了网上偶尔购物、买钓鱼钱和鱼饵,其它的钱都转给了自己的弟媳荷花。
谢兰打开微信,查看荷花与自己老公的聊天记录,满屏全是各种暧昧的语言,然后就是荷兰变着法的诉苦,抱怨家里太穷,日子不好过,然后就是蔡一平的转账。
谢兰心情郁闷,无人可诉,按她早些年的脾气,这个男人她真的不想要了,但是自己和蔡一平离了婚,弟弟的家不也危险吗?她隐隐感觉继续住在这乡下,自己如果不能委屈求全的话,她和蔡一平的家早晚会散了。
她打电话给自己远在美国的女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跟女儿说了,她问女儿,自己该怎么办好?
女儿沉默了半响,说:“妈妈,你与其在那里活得煎熬与痛苦,不如带着爸爸回家吧。”
谢兰告诉女儿,说她爸不愿回去,女儿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蔡一平醒来,看见妻子谢兰正按着心口倦缩在沙发上,一脸痛苦。
妻子心脏一直不太好,蔡一平吓得一激灵,问老婆怎么了,谢兰说自己胸口不舒服,要去医院。
蔡一平赶紧收拾东西,喊了车和老婆去了城里的医院。心电图和心脏彩超做下来,医生说没大事,就是老毛病。
谢兰故意当着医生的面问自己为啥会犯病,要注意些啥?
医生说心脏不好的人一定要注意静养,不宜大喜大悲。
拿了药出了医院,在谢兰的坚持下,他们没回乡下,而是回到了自己城里三室两厅的家,谢兰感到前所末有的放松与舒适,她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睡觉期间,女儿打电话给自己父亲,说妈妈心脏不好,你不要惹她不高兴,她想住自己家里,你就陪她住自己家里。
蔡一平说可是我出了32万和你舅舅合资建了养老房呀。不去住不就白建了吗?
女儿说您本来就白建了,那全是舅舅的名字,当初就不应该去建的,有些错误犯了就应该止损,不该一错再错。
蔡一平沉默了,回忆起自己回乡下和小舅子合资建房的点点滴滴,想想自己的存款和工资全砸进去了,谁知建房后小舅子夫妇慢慢地变了,各种打主意,他为自己当初的头脑发热而后悔!
但是他真的不甘心啊,他花了32万多建的养老房,那里有他养老的梦想,现在这个梦想破灭了,他花的钱,还能要得回来吗?
亦言亦语: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究其原因,是因为理想不是现实,看不见摸不着,所以就是完美的,当有一天,它能看得见摸得着了,你就会失望,因为你曾经憧憬的东西,原来没有这么美好!
正如蔡一平曾经做着乡下养老的美梦,当这个梦想成真时,他才发现,这一切已经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