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故事21献稻续旧缘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11-12 21:12:42

闺臣和若花从蓬莱山回来,尊从父命回岭南赴试,大家一路闲谈。姊妹几个,都将诗赋,书籍取出,日日用功。

闺臣偷空,把泣红亭碑记另用纸笔抄了。因蕉叶残缺,即包好沉入海中。又将碑记给婉如观看,也是一字不识。因此倍加爱护。

闺臣暗暗忖道:“此碑记虽落我手,上面所载事迹,都是未来之事,不能知其详细,必须百余年后,将这百人一生事业,同这碑记细细合参,方能知道。不知将来可能遇到有缘人吗?倘能遇一文士,把这事迹铺叙起来,做一部稗官野史,也是千秋佳话。”

闺臣想到此,正要将碑记放入箱内,只见婉如所养那个白猿忽然走来,把碑记拿在手内,倒像观看。

闺臣笑道:“我看你每每宁神养性,不食烟火,虽然有些道理,这上面事迹,你何能知晓。却要拿着观看?如今我要将这碑记付给有缘的,你能替我办此大事么?大约再修几百年,等你得道,那就好了。”

因与白猿斗趣,一面说笑,一面将碑记夺过,收入箱内。偶然想起驳马,随即写了良马牌位,供在船上,早晚焚香。

一路顺风。光阴迅速,这日到了两面国,起了风暴,众水手将船收口。

多九公走来观看,林之洋道: “俺在海外,在女儿国把俺百 股磨折,俺也不惧,就只最怕两面国:他那浩然巾内藏着一张坏脸,业已难防;他还老着面皮,只管讹人钱财。”

闺臣问道:“他们怎样讹人?”林之洋就把当日在此遇盗,亏得徐丽蓉兄妹相救的话说了一遍。

若花道:“前年既有此事,阿父倒不可大意。到了夜晚,大家都不可睡,并命众水手多带鸟枪来往巡更,阿父不时巡查:一切谨慎,也可放心了。”

林之洋连连点头,即到外面告知众人。到了日暮,前后梆铃之声,络绎不绝。多、林二人不时出来巡查。

天将发晓,风暴已息,正要收拾开船。忽有无数小舟蜂拥 而至,把大船团团围住,只听枪炮声响成一片。

船上众人被他这阵枪炮吓的鸟枪也不敢放。顿时有许多强盗跳上大船。为首一个大盗,走进中舱,在上首坐了,旁边站着许多人,都是手执大刀个个头戴浩然巾,一脸杀气。

若花、闺臣众姐妹在内舱看见,个个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做声。众偻罗把多、林二人并众水手如鹰拿燕雀一般,带到大盗面前。

多、林二人朝上望了一望,那上面坐的,原来就是前年被徐蓉弹子打伤的那个大盗。

只见那大盗指林之洋喊道:“这不是口中称‘俺’的囚徒么?快把他首级取来!”众偻罗一齐上来就要动手。

林之洋吓的拚命喊道:“大王杀我,我不怨;剐我,也不怨,就只说我称‘俺’,我甚委屈!我生平何曾称‘俺’?我又不知‘俺’是甚么。求大王把这‘俺’字说明,我也死的明白。”

众偻罗道:“禀大王:他连‘俺’的来历还不知,大王莫认差了?刚才来时夫人吩咐,倘误伤人命,回去都有不是,求大王详察。”

大盗说既如此,把他放了,再把船上妇女带来看。众偻罗答应,将吕氏、乳母、闺臣、若花、婉如带到面前。大盗看了一眼道:“其中并无前年放弹恶女。他这船上共有多少货物?”

众偻罗道:“刚才查过,并无多货,只有百十担白米,二十担粉条子,二十担青菜,还有几十只衣箱。”

大盗笑道:“他这礼物虽说少点,俗语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备个领谢帖儿,权且收了。你们再去细看,莫把燕窝认作粉条子;若是燕窝,我又有好东西吃了。”

那大盗眯着眼看那三个女子生的都觉出色,心想:“恰好夫人眼前正少丫环,他们美意送来,吩咐偻罗:“也备个领谢帖儿,即将她们带至山寨,送交夫人使用。

众偻罗答应。多、林二人再三跪求,那里肯听。不由分说,把闺臣、若花、婉如掳上小舟。所有米粮以及衣箱,也都搬的颗粒无存。一齐跳上小船。

众偻罗上船后,其中一个偻罗吹一声胡哨,霎时扯起风帆,如飞而去。吕氏大哭,林之洋只急的跺脚捶胸,即同多九公坐了三板,前去探信。

闺臣姊妹三人,被众人掳上小舟,明知凶多吉少,一心只想撺下海去。无奈众人团团围住,步步堤防,竟无一点空隙。

不多时,进入山寨。随后大盗也到,把她三人引进内室。里面有个妇人迎出,道:“相公为何去了许久?”大盗说:“我恐昨日那个黑女不中夫人意,今日又去寻了三个丫环回来,所以耽搁。”

大盗指向闺臣三人道:“你们为何不给夫人磕头?”三人看时,只见那妇人年纪未满三旬,生的中等身材,满脸脂粉,浑身绫罗,打扮极妖媚,三人看了,只得上前道了万福,站在一旁。

大盗笑道:“这三个丫环同那黑女都是不懂规矩,不会行礼,连如何行礼也不知道。夫人看她三个生得可好?也还中意么?”

妇人听了,看了三人一眼,不觉愣了一愣,脸上红了一红,因笑道:“今日山寨添人进口,为何不设筵席?难道喜酒也不吃么?”

旁边走过两个老嬷道:“久已预备,就请夫人同大王前去用宴。”妇人道:“就在此处摆设最好。”老嬷答应。

顿时摆设齐备,夫妻两个对面坐了。大盗道:“昨日那个黑女同这三个女子都是不知规矩,夫人何不命他都到筵前跟着老嬷学习,将来伺候夫人,岂不好么?”妇人点头,分付老嬷即去传唤。

老嬷答应,带了一个黑女进来。闺臣看时,那黑女满面泪痕,生的倒也清秀,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老嬷把黑女同闺臣姊妹带至筵前,分在两旁侍立。

大盗一面看着,手里拿着酒杯,只喜的眉开眼笑,一连饮了数杯道:“夫人何不命这四个丫环轮流把盏,我们痛饮一番如何?”妇人听了鼻中哼了一声,只得点头道:“你们四个都与大王轮流敬酒。”

四人虽然答应,都不肯动身。若花忖道:“这个女盗既教我们斟酒,何不趁此将大盗灌醉,然后再求女盗放我们回去,岂不是好?”随即上前执壶,替他夫妻满满斟了下来;因向闺臣、婉如暗暗递个眼色。

二人会意,也上前轮流把盏。那个黑女见她们都去斟酒,只得也去斟了一巡。

大盗看了,乐不可支,真是酒入欢肠,越饮越有精神。那里禁得四人手不停壶,只饮的前仰后合,身子乱晃饮到后来,醉眼朦胧,呆呆望着四人只管发笑。

妇人看了,不觉冷笑道:“我看相公这个光景,莫非喜爱她们么?”大盗听了,满面欢容,不敢答言,仍是嘻嘻痴笑。

妇人又道:“我房中向有老嬷服侍,可以无须多婢。相公既然喜爱,把她四个都带去作妾,岂不好么?”

闺臣姊妹听了,暗暗只说:“不好!性命要送在此处了!”大盗把神宁了一宁道:“夫人此话果真么?”妇人道:“怎好骗你!我又不曾生育,你同她们成了喜事,将来多生几个儿女,也不枉连日操劳一场。

若花听了,只管望着闺臣,闺臣眼看着婉如:姊妹三个,顿时面如土色,身似筛糠。

闺臣把她二人衣服拉了一把,退了两步,暗暗说道:“听女盗所言,我们是没活路了,怎样死法,大家必须预先议定,省得临时惊慌。”

若花道:“我们投井吧,要不找厨刀自刎?”闺臣道:“厨房有人,怎能自刎;投井最好。”婉如说:“二位姐姐千万携带妹子同去。倘把俺丢下,就没命了!”

若花道:“阿妹真是视死如归。此时性命只在顷刻,你还斗趣!”婉如道:“俺怎斗趣?”若花道:“你说把你丢下就没命了,难道把你带到井里倒有命了?”

只听那妇人道:“此事不知可合你意?如果可行,我好替你选择吉期。”大盗听了,喜笑颜开,浑身发软,向妇人深躬道:“意欲纳宠,真是眠思梦想,恐夫人见怪,不敢启齿。听夫人之言,竟合我心。”

大盗话未说完,只听碗盏一片声响,那妇人早把筵席掀翻,弄了大盗一身酒菜,房中所有器具,撂的满天飞舞。

妇人倒在地下,如杀猪一般,放声哭道:“你这狠心强贼!我只当你果真替我寻丫环,哪知借此为名,却存这个歹意!你即有心置妾,要我何用?我又何必活在世上讨人嫌!”

妇人说罢爬起,拿了一把剪刀,对准自己咽喉,咬定银牙紧皱眉,眼泪汪汪,气喘嘘嘘,浑身乱抖,两手发颤,直向颈部狠狠刺来。

大盗一见,吓的胆战心惊,忙把剪刀夺过,跪求道:“刚才只因多饮几坏,痰迷心窃,酒后失言,只求夫人饶恕,从此再不妄生邪念了。”

妇人仍是啼哭,口口声声,只说丈夫负义,务要寻死。一面哭着,又用带子套在颈上,要寻自尽,又被大盗抢去;猛然一头要朝壁上撞去,也被大盗拦住。

大盗心忙意乱,无计可施,只得磕头道:“我已立誓不敢再存恶念,夫人仍执意不信。如今只好教他们打个板子,已后再犯,就照今日加倍责罚,也是情愿。”

于是,命老嬷把四个行杖偻罗传进内室道:“我酒后失言,忤了夫人,夫人动怒要寻死。只得烦你们照军门规矩,重责我二十。如夫人念我皮肉吃苦,回心转意,算你们大功一次。”说完爬在地下。

四个偻罗无可奈何,只得举起竹板,一递一换,轻轻打去。大盗假意喊叫,只求夫人饶恕。

刚打到二十,妇人忽然手指大盗道:“你存这个歹意,我本与你不共戴天;今你既肯舍的皮肉,我又何必定要寻死?但刚才所打,都是虚应故事,如果要我回心转意,必须由我再打二十,才能消我之气。”

大盗听了,惟有连连叩首。头道:“只求夫人消了气恼,不记前仇,听凭再打多少,我也情愿。”

妇人向偻罗道:“他既自己情愿,你们代我着实重打,若再虚应了事,定要狗命!”四个偻罗听了,那敢怠慢,登时上来两个,把大盗紧紧按住;那两个举起大板,打的皮开肉破,喊叫连声。打到二十,偻罗把手住了。

妇人说这个强盗无情无义,不可轻放,再打二十!大盗哭道:“求夫人饶恕,愚夫吃不起了!”妇人道:“既如此,为何一心只想讨妾?

妇人越说越气,竟边泣边述:“你们男子贫贱都能安份,富贵就忘本,疏亲慢友,嫌妻纳妾,真是强盗行为,该碎尸万段!我不打你别的,我只打你‘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把你打的骄傲全无,心里冒出一个‘忠恕’来,我才甘心!今日打过,我也不再管你。”

妇人忽然又止住悲声:“总而言之:你不讨妾则已,要讨妾,必须替我先讨男妾,我才依哩。男妾。古人叫做‘面首’,面哩,取其貌美;首哩,取其发美。”这个故典并非是我杜撰,自古就有了。”

大盗说:“这点小事,夫人何必讲究考据。此中很有意味,就是杜撰,又有何妨。夫人要讨男妾,要置面首,无不遵命。就只这股骄傲,乃是我们绿林向来习气,那是立誓不能改的,还求见谅。”

妇人道:“骄傲固是强盗习气,何妨把这恶习改了?”大盗道:“我们做强盗的,全仗骄傲欺人,若把这个习气改了,还算甚么强盗!这是至死不能改的。”

于是,妇人吩咐偻罗:“着实再打!”一连打了八十,大盗躺在地下,昏晕数次,口中只有呼吸之气,喘息多时苏醒过来。强打精神垂泪说:“求夫人快备后事,愚夫今要永别了。

大盗说罢,又昏晕过去,妇人见大盗命已垂危,不能再打,只得命人抬上床去。

过了多时,大盗仍未醒来,妇人不觉后悔道: “我只为多打几板,自然把旧性改了,那知他至死不变。据此看来:原来世间强盗这股骄傲习气,竟是牢不可破。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同这禽兽较量!”

因此,妇人吩咐偻罗说: “这三个女子才来,大约船只还在山下,速将她们带去,交她父母领回。”偻罗领命。

妇人忽又叫道:“回来,那个黑女在此无用,也命她们一同领去。连白天所劫衣箱,也都发还,省得他日后睹物又生别的邪念。”偻罗诺诺连声,即将四人引至山下。

恰好多、林二人正在探望,一见甚喜。随后衣箱也都发来。众偻罗暗暗藏过一只大声说道:“今日大王因你四个女子反吃大苦,少刻必来报仇。你们回去,快快开船。若再迟延,性命难保!”

多、林二人连连答应,把衣箱匆匆搬上,一齐上了三板,竟向大船而来。

林之洋问知详细,口中惟有念佛。多九公看那黑女,很觉眼熟,因问道:“请问女子尊姓?为何到此?”黑女垂泪道:“婢子姓黎,乳名红红,黑齿国人氏。”

多九公听见‘黑齿国’三个字心中一动,只听女子又说:“父亲曾任少尉之职,久已去世。昨同叔父海外贩货,不幸在此遇盗。叔父与他争斗不敌,被他害了,把婢子掳上山去。今幸放归。但孑然一身,举目无亲,尚求格外垂怜!”

多九公听了,这才晓得就是前年谈文的黑女。到了大船,搬了衣箱,随即开船。红红与众人见礼。

吕氏问知详细,不免叹息劝慰一番。闺臣从舱内取出一把纸扇道:“去岁我从父亲衣囊内见了此扇,因书法甚佳,带在身边,上面落的名款也是‘红红’二字,不知何故?”

多九公把当日谈文之话说了,众人这才明白。闺臣说萍水相逢,很是有缘!提出要结为姐妹,问红红可否同意。

红红说:我今在难中,你们对我还另眼相看,已非常感激;何敢冒昧高攀,”林之洋道:“什么攀不攀的!俺甥女的父亲也做过探花,黎小姐的父亲也做过少尉,算来都是千金小姐。不如依俺甥女大家拜了姊妹,倒好相称。”

若花、婉如听了,也要结拜。于是序了年齿:红红居长,若花居次,闺臣第三,婉如第四,各自行礼;并与吕氏、多、林二人也都见礼。

这里正在说话,只听众水手道:“船上米粮,都被劫的颗粒无存,如今饿的头晕眼花,哪有气力还去拿篙弄柁!”多九公听了,说:“林兄快把豆面取来,今日又要仗它度命了。”

林之洋道:“前日俺在小蓬莱还同甥女闲谈:自从得了引方,用过一次,后来总未用过。哪知昨日还是满舱白米,今日倒要用它充饥。幸亏女大王将衣箱送还;若不送还,只怕在受饿了。”

林之洋说完,取了钥匙去开箱。谁知别的衣箱都安然无恙,红红两只衣箱也好好在舱,就只豆面这只箱子不知去向。

多九公道:“必是偻罗趁着忙乱,只当里面是值钱之物,隐藏过了。”林之洋这一吓非同小可,忙各处寻找,哪有踪影。

林之洋找不到豆面箱子,到外面同众人商议。又不敢回去买米;若要前进,又离淑士国太远。商议多时,众水手情愿受饿,都不敢再向两面国去,只好前进;只愿遇上客船,就好加价购买。一连断餐两日,并未遇见一条船。

大家正在惊慌,偏又转了迎面大风,真是雪上加霜。只得收口,把船停泊。众水手个个饿的两眼发黑,满船只有叹息声。

闺臣同若花、红红、婉如饿的无可奈何,只得推窗闲望。忽见岸上走过一个道姑,手中提着一个花篮,满面焦黄,前来化缘。众水手道:“船上已两日不见米面,我们还想上去化缘,你倒先来了。”

那道姑听了,口中唱出几句歌儿。唱的是:我是蓬莱百谷仙,与卿相聚不知年;因怜谪贬来沧海,愿献“清肠”续旧缘。

闺臣听了,忽然想起去年在东口山遇见那个道姑,口里唱的倒象也是这个歌儿,不知“清肠”又是何物,何不问她一声。因携若花三人来至船头道:“仙姑请了。何不请上献茶,歇息谈谈,岂不是好?”

道姑道:“小道要去观光,哪有工夫闲谈,只求布施一斋足矣。”闺臣忖道:“她这‘观光’二字,岂非说是我们?”因说道:“请问仙姑:你们出家人为何也会观光?”

道姑见问,不答反问:“女菩萨,你可观光?”不等闺臣回答,又说:“你要晓得一经观光之后,也就算功德圆满,一天大事都完了。”闺臣不觉点头道:“原来这样,请问仙姑从何至此?”道姑道:“我从聚首山回首洞而来。

闺臣听了,猛然想起“聚首还须回首忆”之句心中动了一动道:“仙姑此时何往?”

道姑道:“我到飞升岛极乐洞去。”闺臣忖道:“难道‘观光’‘回首’之后,就有此等好处么?我再追进一句,看她怎说。

那道姑好象看出闺臣心思,静静地望着她,闺臣也不管她,又问道:“请教仙姑:这‘极乐洞’虽在‘飞升岛’,若以地理而论,又在何地?”

道姑说:“无非总在心底。”闺臣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承仙姑指教了。但仙姑化斋,理应奉敬,奈何船上已绝粮数日,没有粮食可给你!”

道姑却说她化缘,只论有缘无缘,与别人不同:若逢无缘,即使米谷如山也不化;如遇有缘,就是缺了米谷,也乐帮助。

若花笑道:“你这小小花篮,所盛之稻,可想而知。我们船上有三十余人,你那篮内何能布施许多?”道姑道:“我这花篮,女菩萨看去虽觉甚微,但能大能小,与众不同。”

红红道:请问仙姑:大可装多少?”道姑道:“大可收尽天下百谷。”婉如道:“请教小呢?”道姑道:“小亦敷衍你们船上三月之粮。”

闺臣道:“仙姑花篮即有如此之妙,不知合船人可与仙姑有缘?”道姑道:“船上共有三十余人,安能个个有缘。”闺臣道:“我们四人可与仙姑有缘?”

道姑道:“今日相逢,岂是无缘:不但有缘,而且都有宿缘;因有宿缘,所以来结良缘,因结良缘,不免又续旧缘,因续旧缘,以致普结众缘,结了众缘,然后才了尘缘。”

道姑说罢,将花篮掷上船头道:“可惜此稻所存无多,每人只能结得半半之缘。”婉如把稻取出,命水手将花篮送交道姑。

道姑接了花篮,向闺臣道:“女菩萨千万保重!我们后会有期,暂且失陪。”说罢,走了。

闺臣还在思索道姑说的话,忽听婉如道:“三位姐姐请看:道姑给的这个大米,竟有一尺长,但是只有八个。”

三人看了,正在诧异,正好多九公走来问:“此物从何而来?”闺臣告知详细。九公问人呢?若花说:“走了。”

多九公道:“此是‘清肠稻’。当日老夫曾在海外吃过一个,足足一年不饥。现在我们船上共计三十二人,今将此稻每个分作四段,恰恰可够一顿,大约可以数十日不饥了。”

多、林二人即将清肠稻拿到后面,每个切作四段,分在几锅煮了。大家吃了一顿,个个精神陡长,都念道姑救命之德。

若花道:“按我看来,其中是很有深意:按‘唐闺臣’三字来说,想是将来阿妹赴试,虽在伪周中了才女,其实乃唐朝闺中之臣,以明并不忘本之意。信内嘱阿妹若不速回,误了考期,不替父亲争气,就算不孝。既有如此严命,阿妹竟难再朝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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