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战死两年后带着孩子和女人一起回来
说他失忆不知道自己成婚了
让我把正妻之位让出。
我当即点头答应，只要求他们把我这两年的损失补上
我丈夫却指责我恶毒没良心，婆婆说我阻碍丈夫上进攀高枝
说女人她爹是县令
那又怎么样，我爹还是大将军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
1
“老爷能回来是好事，夫人你不能任性，要识大体些，再怎么说那人也越不过您去，您又何苦闹在这种关头让人留下闲话。”
我那战死的丈夫带着外室和孩子回来了，我身边的嬷嬷苦口婆心劝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儿子孙子呢。
不过话说到这地步，我还是起身了。
我婆婆见到我十分高兴，拉着我的手道：“为娘就知言言是个识大体的，继贤这次死里逃生，还带了孩子回来，是大好事，等安顿好我做主，将孩子过继给你。”
养他家就算了，还要给他养儿子？
这个我娘可没交代过。
我忙不迭地摇头。
我婆婆以为我心有怨气，放开我的手不说话了。
没多久马蹄声传来，马车在我们面前停下。
刘继贤率先下车，看到我他愣了一瞬间，很快不自然地别开眼，转身从轿子里扶出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
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出来看到我，她也愣了：“她是谁？”
刘继贤避开我的视线说：“我也不认识，四娘你也知道，我失忆了。”
失忆是个好东西，什么错都可以甩给它。
我婆婆欣喜又心疼的上前抱着他哭：“我的儿啊，娘什么都不求，你回来就好。”
“四娘，谢谢你救了我儿子，还给我生了个孙子，你就是我刘家的大恩人。”
我被遗忘在后面。
直到陈四娘看向我，再次问：“这位姑娘是？”
我摸了摸头发，梳了两年的妇人头，还是头一次有人叫我姑娘，真怀恋。
我婆婆热情地拉着她：“这位是我儿媳，你放心，以后继贤房里就你们俩，平起平坐，娘向你保证，不会再添第三人！”
我婆婆想得很好，陈四娘却变了脸色，抱着孩子上车，丢下一句：“我陈四娘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人！”
然后她走了。
刘继贤慌得去追，被仆人劝回，他垂头丧气地回来，看我了好几眼。
我静静地不说话。
我婆婆站在门口着急：“这，这，这都什么事啊。”
我和刘继贤本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我家是富户，而他家是守着田地过日子的贫民。
当年天下正乱，四处起兵，我爹带着我们出逃，路上救了只剩下孤儿寡母的刘继贤和他母亲。
此时的刘继贤还叫刘二娃，我爹见他可怜又聪明，给他取名刘继贤，希望他以后有贤能，平步青云。
然而没多久我爹和我们走散，为了活命，我娘毅然将家产捐给当地的起义兵。
换来一份保护，让我们在恩义县安定下来。
刘继贤成了我家一员，为了报答他主动说要做我家家仆，我娘怜惜他们，没答应，反倒在有限范围给他请了先生。
第三年兵队伍越扩越大，竟真的打下江山，我娘高兴坏了，同时决定去找我爹。
她说就算死，也得把尸骨带回来团聚。
初建立的天下虽然慢慢稳定，但也混乱，她不愿意带上我冒险，又她不放心我一人，此时我已经十五岁，于是她准备给我寻个夫婿。
2
刘继贤就是这时候站出来，承诺永远爱护我，等他考上举人也会帮着找我爹。
“夫人说过女子十五六岁生子不好，小姐嫁给我，我定等到她二十再圆房生子，即便没有孩子也永不负她，以报答夫人一家对我的大恩大德。”
我娘见他真诚，又有多年相处的情义，真就答应了。
临走时让我好好过日子，别任性也别让人欺负就走了。
没想到她前脚刚走，恩义县外就有人起义，此时县城的兵力不足，刘继贤直言自己学问不行，只得在军工上下功夫，竟然从军了。
我不理他怎么想的。
但是我阻止不了。
他死亡的消息传来，我婆婆在家哭得肝肠寸断。
我也难受，虽然我对他没什么爱情，但他也成了我的家人。
直到今天，我这个家人给了我措手不及的回报。
“言言，四娘救了我，她还给我生了孩子，我不能弃她们不顾，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当时我失忆了，我以为我是单身，就和四娘在陈家见证下成了亲。”
“所以呢？”我问他。
陈继贤避开我的视线：“四娘是定安县县令的女儿，我们在县令的见证下完婚，她不能做小。”
“言言，你再救我一回，让四娘做大好不好？如果没有四娘，我回不来的，看在她救了你丈夫的份上，答应我。”
我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刘继贤，你也是我家救的，要不是我爹娘救了你，你在遇到四娘前就没了！”
刘继贤没想到我这么不给他面子还翻旧账，站起身黑着脸道：“你只是一个商人之女！而她是官家小姐！这位置你不让也得让！”
他说甩袖走人，我还平静呢我的丫鬟银儿先气哭了：“姑娘，世上怎么会有姑爷这种人，要是老爷夫人还在，肯定后悔当初救了他！他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还有那个官家小姐，真真不要脸——”
“银儿，这是刘继贤的错，他骗了我们，又骗了陈四小姐。”
事实正如我所说。
陈继贤连失忆都是装的，或者说，一开始的两天是真的，后面知道陈四小姐的身份，就装下去了。
刘继贤没走多久，我婆婆来了，不知道陈继贤对她说了什么，她一改平时的和蔼，厉声指责我不贤惠。
“继贤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不就是让你做妾吗！有什么不可以！”
“我们一家人对你百依百顺五年了还不够吗！你还想要毁掉他的前程，周言！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
当初哭着求我家救命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
跪在我娘面前说要做牛做马报答我家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
做下各种保证求我嫁进来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
是我逼着刘继贤做的吗？
不是。
只是人越走想要的越多，而我这个已经被榨干了的商人女儿，已经满足不了他更多的欲望。
所以我成了过分的那个，成了他的绊脚石。
3
或许是心有愧疚，刘继贤再次来找我的时候给我带了我最喜欢的绿豆糕。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言言，我只有往上爬，才能找你爹娘，我答应过你，要找他们，娶四娘就是我的机会。”
他看向我的眼神郑重又真挚，我却好像第一天才认识他。
“刘继贤，谁说你笨来着？你真的很聪明。”
聪明到骂不走她就用她最想要来诱惑她。
刘继贤以为我松动了，脸上带出真切的笑意：“我说的都是真的，四娘的父亲是县令，等四娘进门，我就立刻求岳父大人帮你找人。”
我让银儿去拿账本，在刘继贤越露越大的笑容中道：“你这种靠欺骗女人爬女人床的上爬，我怕脏我父母的眼。”
“想来你忘记了，为了攀上县令选择性忘记。”
不等刘继贤发火，银儿已经将账本都拿出来，随后站在我后面瞪他。
“这是我这两年出的花销，包括寻找你和你出征时的打点钱，一共一百零五两，什么时候把钱还给我，我们什么时候和离，绝不影响你迎娶佳人爱子。”
刘继贤没想到我会找他要钱，一时间傻眼了，等反应过来怒气冲冲指着我：“好啊！周言！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等着我！果然商人妓子最是无情！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你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我了？别忘了，我们的婚契根本没有官府盖章，征求你的意见不过是尊重你，既然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无情！”
银儿气炸了，站出来就想追上去骂人，我抬手止住她的动作，平静地望着刘继贤的背影：“去叫其他人来，我有些事要交代。”
我不在意和刘继贤和离，但是他不能以我爹娘为借口，欺负我孤家寡人。
因为我从来不是孤家寡人，我的爹娘一定会来找我。
既然他如今这么看不起我家，那他用了的商贾之人的东西，也得完完全全吐出来才行。
陈四小姐约我相见。
想了想，我还是去了。
临时租的小院，位置一般，内里逼仄。
我到的时候她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发呆，眉头微蹙，整个人染上轻愁。
看到我她有些惊讶，起身时恢复了官家小姐的气场，一如在刘宅门口初见。
她把孩子交给乳娘，亲自领我进屋，她问我：“你和刘继贤没有圆房？”
这本不是什么秘密，我点头：“当初结婚的时候他答应过我娘，等我二十岁圆房。”
陈四小姐听到我说因为年纪小生子于女子危险性高时，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许是憋了太久，她竟然和我聊起她和刘继贤来。
原来她和刘继贤根本不是什么一见钟情。
前年定方县被围，陈县令亲自上围墙鼓勇士气，一连半月，死的人越来越多，援军却怎么也等不来。
陈四小姐不愿意在后宅等结果，主动出面说服一些小官家人一起支援，她更是以身作则直接跑到伤兵处，给殇医打下手。
进一步稳定了定方县的后方。
她和刘继贤就是在伤兵营里面结识，那时候的陈四小姐很忙，对他也没什么印象，直到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定方县里不知什么时候潜伏进来的奸细四处放火，想要拼死一搏，带走更多人命。
4
陈四小姐第一个发现他们，喊破后被对方盯上，回府的路上被对方蹲守报复，危急关头刘继贤出现救了她一命。
刘继贤本来就是普通人，没什么功夫，给陈四小姐挡的那刀差点要了他的命，倒下的时候又摔了脑袋，等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
陈四小姐心有愧疚，又觉得他是个不畏生死的英雄，不知不觉喜欢上对方。
刘继贤醒来后感激陈家的救命之恩，时不时往府里送些猎物，一来二去的被陈县令看中，将陈四小姐许配给了他。
刘继贤靠着县令的赏识，慢慢成了定方县的一员小官吏。
一直到上个月，他想起一切，带着陈四小姐回家。
说着说着陈四小姐抱着孩子笑了笑：“好吧，说实话，其实嫁给他更多是因为我在伤兵营抛头露面坏了名声，他是最好的选择。”
“别看那天我在门口说得斩钉截铁，其实我心里根本没底，因为陈家我也回不去了。”
“可笑吧，危难关头他们说我是女中豪杰，危机退去他们却说我不不守妇道。”
“我不想和你抢丈夫，但是我回不去了，我身后还有姊妹，我不能为了自己，损了她们的前途。”
“陈家长女不能为妾。”
陈四小姐看着我，带着愧疚和决绝。
那么骄傲风光的四小姐，认输了，向这个不公的世道。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陈四小姐。
定方县离恩义县虽然间隔不远，前者却临近边境，大晋飘摇，外敌闻到味道前来抢掠是常事。
刘继贤也是由此被征兵，出发时他一腔热血，觉得自己可以博得功名，谁知短短两年就物是人非。
从军变从文。
陈四小姐在定方战役中美名扬传，我和银儿几次讨论对方，深深佩服对方的勇敢和坚定。
经历过战乱的我们虽然不至于变得瑟缩，但亦是没有勇气为别人的性命冲锋陷阵，我太普通了，普通到只想尽量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如今时时敬佩的人出现在我面前，却是这种仿佛戏文的桥段。
令人愕然。
陈四小姐在我面前落泪，她的孩子也在哭。
我不知道因为刘继贤告诉她我不同意让位，让她有了危机感。
但此时此刻我只有酸涩，这个世道坏了，只因性别不同，就逼着英雄堕落。
我拒绝了陈四小姐拜托我抚养孩子的请求，我知道她想为孩子找个好去处，孑然一身去赴死，因为陈家不能也污点，和离的女儿也是污点。
“这对孩子来说太残忍，他应该被亲娘抚养长大。”我对她说完就走了，因为我很难受。
难受我奉为明月的英雄被世道逼没了。
陈四小姐没想到我看出了她的想法，怔怔看着我离开。
她对着喂养她长大的乳娘哭泣：“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刘继贤以为我去找陈四小姐的麻烦，匆匆来找我问罪：“周言！你到底要不要脸？我都不要你了你还去找四娘麻烦！”
他娘也来了，跟着一起指责我：“周氏你不贤不仁，嫉妒恶毒，不配为我刘家媳妇！我儿战场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能转成小官远受生死担忧，你偏偏要毁了他才甘心！”
“仗着对我娘俩有救命之恩你恨不得我们死了才甘心，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闹腾不休，隔壁很快听到动静爬墙看戏。
她便越发得劲了，又哭又唱：“成婚两年你不让我儿进身，没有孩子还让我儿上战场为你找寻父母，我倒还不如死在路上一了百了啊。”
围观邻居头一次听说成婚两年没有圆房，立刻倒戈他们那么，一齐指责我的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