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位状元,才高八斗,不会写诗

阳了了 2024-11-27 07:58:47

宋朝皇帝大抵都有诗癖,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底下群臣于是也纷纷附和。诚如宋初文人杨徽之写的诗:“十年牢落今何幸,叨遇君王问姓名。”在那样的风气之下,某人只要诗写得好,假以时日,很有可能受到君王的垂青。

皇帝对于文人的最高礼遇,无外乎是让他当状元了吧。大宋王朝历史上第一位状元的确也爱好写诗,“每诗一题或数十篇”,效率不可谓不高,邪门的是,质量不怎么高,连一首能传世的也没有。

这位学士修养高、品德好,处世的时候又深谙圆融之道。在那个由乱世走向统一的时代,他虽未有诗文传世,却依旧是时代的典范。

宋朝第一位状元姓杨名砺,陕西人氏,其曾祖父曾担任唐末的节度使之职,并且,还是当年最权势熏天的宦官杨复恭的“假子”。杨砺曾祖的名字后来被改成“守信”,有人分析说,此二字表面表达了要信守诺言,背后其实是杨复恭对其的警示。

自杨守信之后,杨氏一门官做得越来越小——到杨砺父亲只做了主簿之类的小官,但清正的家风应是保留了下来。这从后代的名字即能看出,杨砺祖父名“知礼”,杨砺之父名“仁俨”,没有浓郁的诗书家风是起不出这样的名字的。

所谓“人如其名”,一个“砺”字,亦足可以概括杨砺磨砻砥砺的人生。杨砺的漫漫人生路,从“五代十国”乱世的尾声走向如日方升的宋朝,这是一段由裂变趋于统一的过程,他是那段历史的重要见证人。

杨砺从小用功读书,公元960年时参加科举,一举考中进士甲科。所谓“进士甲科”,就名次而言,也就等同于状元了。但由于彼时宋朝刚刚建立,以至于还没有“状元”这个专有称谓,是以,杨砺就只能委委屈屈地当“进士甲科”了。

更加令杨砺感到委屈的是,状元的光环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实惠,科场春风得意的他,也只是做了一个寻常小吏,俸禄低到不足以奉养母亲。

彼时,他的父亲刚刚去世不久,心灰意冷的杨砺于是选择辞官不做,史书中说,从此之后他“闲居无仕进意”。

杨砺的私德是很不错的,似乎也比较有骨气,但是在那样的时代,一个卑微的知识分子想要有所成就,是少不了卑躬屈膝的。其实,早在宋朝建立之前,甚至柴荣还未成为后周的皇帝时,杨砺便已开始积极地推销自我,比如将自己写的文章毕恭毕敬献给柴荣。

至赵匡胤迁正黜色,他更加积极投身科举,且最终能够独占鳌头。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些原因里可能就包括不擅长写诗,杨砺的仕途一直比较失意,甚至可以说很难看到翻身的希望。

单就爱好诗歌的程度,宋代皇帝一丁点也不比唐朝皇帝逊色。是故,无论文臣还是武将,绝大多数宋代臣子皆能诗。

即便是北宋初年和皇帝一起“打江山”的武将们——理论上是宋朝文化素养最低的一批官员,他们大部分也都有“文艺细胞”。譬如,某日宋太宗大宴群臣,在座的侍臣皆赋诗,仁宗唯独略过了曹翰等武将,彼时的曹翰因为数年没有升迁正自郁闷,如今又看到皇帝忽略自己,不由得愤愤不平。

于是,曹翰对皇帝自告奋勇地说道:“臣少亦学诗歌,乞应诏。”太宗略一沉吟,命他以“刀”字为韵赋诗。曹翰因此作《内宴奉诏作》:

三十年前学六韬,英名常得预时髦。曾因国难披金甲,不为家贫卖宝刀。臂健尚嫌弓力软,眼明犹识阵云高。庭前昨夜秋风起,羞睹盘花旧战袍。

这首诗既符合太宗“以刀字为韵”的基本要求,且能隐晦表达自己“尚能饭”的远大抱负。皇帝大为满意,笔记中云:“太宗为迁数官”。

在群星璀璨的大宋王朝,曹翰的诗歌算不上优等,饶是如此,其依旧有作品传世。反观杨砺,他作为宋朝廷最高级的知识分子,才不可谓不高,著述不可谓不多,却毫无诗歌传世。这只能说明一点,他的写诗水平似乎真的非常一般。

当然,也有人争辩说,有一组叫《四足歌》的诗歌,或许是杨砺的作品。这是非常有争议的,更多人认为《四足歌》出自赵孟頫或者明代学者杨升庵之手笔。

《宋史》中也吐槽杨砺,说他写文章毫无师法,创作诗歌更是一味追求繁琐而复杂的文辞,难免显得“迂怪”。所以,每当他的大作写完,在翰林传播时,同僚们难免嘲笑一番。

可想而知皇帝也不太欣赏他的诗歌,杨砺年长日久才做到“屯田员外郎”——也就是后来柳永当的官。好在宋初的皇帝不糊涂,深知杨砺不仅学问扎实,且为人介直、了解民庶艰难。宋太宗跟儿子们说:“汝等生于富贵,长自深宫,民庶艰难,人之善恶,必恐未晓,略说其本,岂尽余怀。”太宗曾亲自给儿子们选老师,借着这个机会,杨砺成了襄王赵恒的老师。

赵恒,亦即后来的宋真宗,由于自己的学生成为了皇帝,作为他的老师,六十余岁的杨砺终于开始走向人生的巅峰。

杨砺担任赵恒老师的时候,基本做到了言传身教,譬如,他用现身说法教会了赵恒作为一个君王,要时刻保持清醒,做到不傲慢自大。

某日,赵恒忽然轻佻地问自己的老师:“你是哪年考中的进士?”杨砺支支吾吾不愿回答。赵恒初不以为意,过去了很久,他从旁人那里得知,自己的老师当年科举排名第一,老师因为不愿自夸,所以三缄其口。赵恒非常后悔自己的失言行为,从此之后,愈加重视杨砺。

当然,杨砺身上也有圆滑的一面,为了让自己的学生能成为九五之尊,杨砺他们也是费劲了心思的。

《宋史》中记载过一段颇为诡异的故事,故事的背景发生在当年杨砺拜谒周世宗柴荣之时。故事里说,等柴荣走了之后,杨砺在僧舍内休息,恍惚间梦见宫殿巍峨,殿中央端坐一个王者,王者手指殿内一人对杨砺说:“此来和天尊,异日汝主也。”

很多年过后,杨砺受皇命谒见襄王赵恒,回到家里时,无比惊讶地对儿子们说:“吾今见襄王仪貌,即来和天尊也。”

这场戏码明显是在为宋真宗的登基造势,杨砺在这场作秀中担任的角色,不说是始作俑者,说他是主演之一,是确然无疑的。《宋史》因此评价其曰:“杨砺遭遇龙飞,致位崇显,自以梦协其兆。”

赵恒登基之时,杨砺已经六十有七,他终于做到了枢密副使之职——北宋时,这是仅次于宰相的朝廷高官,但他仕宦生涯的所谓黄金期,也仅仅维持了两年左右。两年之后,杨砺溘然长逝。

《四足歌》极有可能不是杨砺的作品,但它却好像概括了杨砺的人生,比如《四足歌》开头写道:

茅屋是吾居,休想华丽的。画栋的,不久栖;雕梁的,有坏期。只求他能遮能蔽风和雨,再休想高楼大厦,但得个避寒足矣。

史书中说,杨砺为官清廉,虽然不是住在乡下的茅屋,生存环境未必比茅草屋强多少,终杨砺之一生,基本是租住在城市的“棚户区”内的。清代赵翼曾评价宋代的士大夫阶层,说他们大都待遇优渥,生活条件不错,“惟其给赐优裕,入仕者不复以身家为虑”。这样的评价有一定依据,但很显然不适用于杨砺。

杨砺去世之后,身为他的学生,宋真宗亲自冒雨吊唁,因为轿子进不去狭隘的小巷,皇帝竟徒步至其灵前。两人上演了一出师生之间温馨的故事。

作为朝廷中的高级官员,杨砺廉洁的形象,放眼整个中国古代也是罕见的。杨砺虽未有诗书传世,但在历史的长河中,他清贫而倔强的身影,显得清清爽爽却又铁骨铮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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