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太子妃》
太子妃沉迷厨艺,终日研制蟑螂煎、猪大肠甜羹、生腌牛脑等怪异菜品。
在太子府做针线的嫂嫂怀有身孕,看见大肠上未洗净的粪块,实在忍不住作呕。
太子妃委屈得泪水涟涟:
「我好心赏给你们上等美味,竟遭这般嫌恶,做人果然不能太善!
「先前你们都说好吃,定是太子使了银子叫人哄我,夫妻之间竟无半点真诚,当真令我心寒!」
太子见不得娇妻落泪,命人按住我嫂嫂,将滚烫的猪肠汤往她嘴里灌了一碗又一碗。
「不知好歹的贱奴,如此美味竟还不懂品尝,真是山猪吃不得细糠!」
太子妃被逗笑,二人重归于好,迫不及待地回房白日宣淫。
我嫂嫂的肚子被撑得如临盆产妇,口舌全被烫熟,再也没了气息。
一月后,太子妃有了身孕,却吃什么吐什么,很快骨瘦形销。
直到一名毛遂自荐的乡下厨娘,献上一碗红红的樱桃下水汤。
1
素来听闻太子妃珠圆玉润,貌比杨妃。
可如今虚弱躺在榻上的女子,明明身躯纤瘦,不堪一握。
太子满脸焦躁,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
一旁御医战战兢兢地禀报:
「殿下,娘娘多日来只靠米汤维持,已有油尽灯枯之相,再这样下去,恐怕母体和腹中胎儿,俱是危险啊......」
太子一听,对着已经须发花白的老御医当胸一脚。
「没用的废物,怎么伺候的!若惜惜和孩儿有事,本宫叫你们全家都活不了!」
殿中无人敢动,都生怕被太子的怒火烧身。
他阴狠的目光扫过屋中诸人,最终落在了我身上:
「你就是新来的厨娘?都有些什么本事?若是能令太子妃开口进食,重重有赏!」
那若是不能的话。
定会是和先前肢体残缺、家破人亡的十余位厨娘,一个下场。
2
我垂首低眉:
「回太子,民女擅厨艺,且家中有一祖传秘方。
「以猪肠、羊肝、牛肺、驴尿泡配上鲜甜樱桃,煮成一碗汤,可解妇人孕中呕吐之症......」
话还没说完,万惜惜恶狠狠地将枕边玉如意扔过来,擦过我额角:
「住嘴,这些恶心低贱的食材,哪里是给人吃的!还配樱桃?我听着就想吐,滚,滚出去……」
原来她明明知道,这样的饭食根本不能给人吃。
话音刚落,万惜惜喉间就发出沉闷的「呕、呕」之声。
只是她腹中早已吐到空无一物。
随着「哇」的一声,浓稠的黄绿色的胆汁,从她口鼻中喷涌而出。
有些还喷溅到了太子的华服之上。
太子赵元铭果然极其宠爱妻子,非但不嫌弃,还伸手为她擦拭:
「好惜惜,咱们不吃,都听你的,打出去!打出去!」
随后抬起眼皮,狠戾地瞪我一眼:
「什么低贱之汤,也能入得了太子妃的口!果然又是个骗子!
「来人,给我拖下去铡断她双腿,让她爬着滚出太子府!」
3
混乱中,我暗暗把食盒盖子打开一条缝隙。
被困在盒中多时的臊臭气味重获自由,迅速占领房内每一个角落。
连榻前纹丝不动侍立的婢女,此时也实在忍不住,伸手掩住口鼻。
太子更是怒不可遏:
「这是什么腌臜之气?如此污物,定是你制来毒害我皇家子嗣!
「速速把东西扔出去,再将这贱婢的四肢都砍掉扔去后院,叫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身子喂进猪肚子里!」
万惜惜的父亲,手握重兵的骁龙将军万荀,从军前却是个杀猪匠。
太子府后院,也一直圈养着十几头肥硕丑怪的黑毛猪。
世人喂猪多用草料麸糠,总误以为猪只食素。
可我却见过,掉入猪圈的醉汉,双腿被猪啃食得只剩半截白骨,被人抬着来找我娘亲救治。
传闻太子府中黑猪长年啃食人肉,甚至长出肖似人面的五官。
足见他视人命如蝼蚁。
可当今圣上仅余他一子,且如今疾病缠身,已多日不曾上朝,太子随时可能荣登大宝。
因此,他再如何跋扈暴横,也都是有恃无恐。
4
万惜惜孕后便闻不得一丝荤腥,更何况如此浓重的膻骚之气。
太子慌忙用袖口为其挡住臭气侵袭。
万惜惜却眼睛一亮,拨开太子的手。
只见她鼻翼微动,深呼吸几下,面上竟是一片陶醉之色:
「香,好香!
「快,端过来,给我尝尝!」
我将汤食端到万惜惜面前。
红荧荧的汤水闪着隐隐的蓝光,上面飘着几颗失了色的灰褐色樱桃。
那气味直冲面门,惹得太子都忍不住干呕。
一旁御医拿银针验过,无毒。
万惜惜忙不迭夺过汤碗,昂起头一饮而尽。
臭不可闻的汤水,竟为她枯涸的身体里注入了新生活力。
继而,她仿佛饿了多日的乞丐,徒手抓起碗中各色气息浓郁的畜生下水,狼吞虎咽地塞进口中。
太子不禁紧皱眉头:
「惜惜玉体尊贵,难道每日都要吃这等肮脏饭食?」
万惜惜一心大嚼下水,不曾捕捉到他面上的嫌恶。
我轻轻摇头:「殿下放心,这下水汤,是食也是药,只要每月服用一次,孕吐定不会再发。
「稍后我会用特质的熏香来给此屋祛味,保证不留一丝污秽之气。」
太子这才放下心来:「好!果然有些本事!往后惜惜的饮食就由你来伺候!
「只要保得生产时母子平安,你想要何等的荣华富贵,都应有尽有!」
我抬起头,一脸喜色地向太子谢恩。
他见了我昂起的脸,微愣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名叫甘棠。」
5
太子可不知道,四年前的甘棠,还不是这样勾人心痒的好颜色。
那时嫂嫂才刚过门,七天后,我娘就咽了气。
死前,她郑重将家传的巫蛊典籍交到我手中,叮嘱我好好继承我家巫蛊一脉。
而行医所得银钱,要全数交予我哥哥手中。
那时候,我还总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譬如,谁家若有一门体面干净的技艺,又或是奇珍异宝、古玩字画,为何总是循着传男不传女的规矩。
可换成我家这损伤机理、侵蚀血肉的巫医蛊术,却又为何须得传女不传男。
料理完了我娘的后事,嫂嫂把前来求蛊之人都撵了出去:
「阿月哪里像个十四的姑娘,可怜见的,瘦得像个猫儿,整天泡在蛇蚁堆里,毒得皮肉焦黑,连头发都没有几根。
「这样不成,我做主,这巫医,不许再做!」
我哥一个废物,只会念几句酸诗,平日全靠我与阿娘供养,自然不服反驳:
「那可不成吧?阿娘说她是百年不可得的巫医天才,若断了我家传承岂不可惜?
「况且她不做,往后我的开销从哪里来?」
嫂嫂气得拧他的大腿:
「一个大男人,竟这般厚脸皮靠妹妹供养,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话虽这样说,可里里外外把家操持起来的,仍是嫂嫂一人。
地里的活计做完,她又一刻不停出去给人浆洗缝补。
十根棒槌粗的手指头,却能灵巧翻飞,把花样子绣得跟活过来一般。
连嫂嫂喂养的猪牛,都比其他家的体格更壮实些。
几年间,我也被她养成了杏脸桃腮、乌发如云的好模样。
初次从太子府领到工钱时,嫂嫂欢欢喜喜地拿这银子送我去学了厨艺。
「要学技艺,也学这样大大方方的本领,当个厨娘,往后无论是什么世道,总有口饭吃。」
可后来,我哥被通知去太子府领人。
十两银子扔过来,我哥还给人叩头谢恩,一声不吭将嫂嫂几乎被烫个半熟、四肢残缺的尸身拉了回来。
转头就拿银钱去喝了花酒。
嫂嫂的娘家听说是招惹了太子妃,也躲得远远的,不曾来看一眼。
人人都和太子想的一样:
一人之下的未来天子杀个人,不会有人在乎,更不敢有人在乎。
可我很在乎。
很在乎很在乎。
6
经我几日的调理,万惜惜的呕吐之症已明显好转。
这日,伺候她服用药膳后,身边的吴嬷嬷扔给我一张身契,和二两半的卖身银子。
我立时跪下,急得直叩头:
「民女此来只求为家中老母求得银钱治病,定会全心全力伺候娘娘直至生产,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只是民女世代良籍,将来家中小弟还要科考,万不可卖身为奴,望娘娘体谅啊!」
万惜惜从榻上坐起,冷冷一哼:
「呵,区区贱民,果真蠢钝。我太子府里用人,若是身家性命都没能捏在手里,我如何放心启用?
说完,她勾起绣鞋,挑起我下巴左右打量:
「还是个这般清丽的美人儿......罢了,既然需要银钱,你好生侍奉,我定会重重有赏。
「否则,你家中的老母幼弟,可不一定能活到需要你的卖身银子的那一日了!
「往后记住,在我面前,要自称奴婢,什么民女民女的,没一点规矩!」
我被她用脚尖杵倒在地,伏着身子啜泣不已,一副伤心无助的模样。
她却与身边的嬷嬷轻飘飘地闲语:
「人人总爱道自己不容易,难道我便容易?做太子妃,难不成还比当个平民百姓容易许多?
「还让我体谅她,那试问谁来体谅我?真是笑话!」
她明明从我话中得知我家中有老有小,日子过得艰难。
却只道我这样的人好拿捏,硬逼我卖身太子府。
见我无奈之下,含泪咬破手指,在那二两半银子的卖身契上,按下血红的手印。
她浮起一个藐视的微笑,高高在上地吩咐:
「去,给我做一碗芙蓉血燕羹来,燕窝要细细挑干净,若有一丝燕毛,仔细你的皮!
「这几日我孕吐已止,胃口上佳,我要吃什么,你需得一盏茶内呈上,否则饿到了我腹中小皇孙,你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知道了吗?」
我应诺后低头退下。
嘴角却暗暗勾起一个隐秘的笑容。
愚蠢如万惜惜,还因孕吐消止而沾沾自喜。
殊不知,她肚里的胎,如今已经化成一摊黑血,消散在她的血肉之中。
自然不会再有孕吐之状了。
7
万惜惜如今身子大好,胃口更胜从前。
太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这日,太子陪万惜惜用膳,由我侍立在侧。
为太子斟过几杯酒后,他便有些醉意朦胧。
我的汤水养人,万惜惜不但已恢复成丰肌玉骨的杨妃之姿。
甚至比从前姿容更胜,肌肤滑嫩,身姿曼妙。
屋内兰薰桂馥,甜香逼人,太子望向自己爱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迷离情欲。
「爱妃身子已大好,太医说腹中胎儿甚稳,想来本宫与爱妃亲近些,也定然无碍......」
万惜惜到底理智尚存,嗔怪着拂开太子伸向她一对玉乳的手:
「殿下不顾孩儿,我这做母亲的,可不愿陪您胡闹。」
是啊,这一胎,万惜惜求了许多年才怀上,自然极其珍惜。
和我嫂嫂一样呢。
求子而不得的痛苦,可是折磨嫂嫂整整三年。
直到那日,我暗暗捂着取血喂孕蛊而割破的手臂,笑着对嫂嫂讲:
「嫂嫂,我昨日梦见一个大胖娃娃抱着条大鲤鱼跳进咱们家水缸,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个胖娃娃来咱家了!」
后来,嫂嫂果真很快有了身孕。
我心中想着,嫂嫂忙着做活,肯定会把娃娃交给我照料。
我会给她熬牛乳,煮米糊,定把她养得像梦里一样白白胖胖。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幸好我会这巫医蛊术。
现在,是我第二次这么觉得。
8
「您爱去找那脏的臭的泄火,便去就是,何必来招惹臣妾呢。」
万惜惜甜腻娇嗔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唤醒。
太子仿佛得了赦令,抬眼瞄了一眼正垂眸布菜的我。
「听说爱妃收了甘棠进府,如此甚好,这样她也算是我王府中的奴婢,用起来更放心些。」
我暗淡一笑:「回太子,奴婢既卖身进府,这副身子便归了太子府所有,日后但凭主子们吩咐。」
太子听我所言,喉头动了动,突然向万惜惜请辞:
「惜惜,我忽而记起今晚还有要紧政事,明日一早我再来瞧你。
「只是我喝多了酒,便叫甘棠制一碗醒酒汤,送到我书房去吧。」
9
万惜惜闻言,却是打翻了手边的琉璃盏。
进府后,我便听好心的侍女提醒,在太子面前侍奉时,万万要低调行事。
前几个被太子看上的丫头,开了脸没几日,就染病的染病,溺水的溺水。
这一切,自然是出自万惜惜的狠辣手笔。
可是若我被太子宠幸,她却不敢像从前一样,立刻对我痛下杀手。
毕竟还要依赖我,每月为她烹制能止孕吐的樱桃下水汤。
她略一沉吟,咬了咬牙,身子软倒在太子怀中:
「臣妾喝多了,殿下将我抱上榻去再走,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双娇嫩柔滑的玉手往太子身下伸去,拂开袍衫,撩拨着太子的心弦。
这一夜,我被命令在太子妃的床帐之外,侍奉整晚。
万惜惜娇媚的淫靡之音,和太子沉重急促的喘息,此起彼伏到了三更天,二人才沉沉睡去。
待到日上三竿,二人慵懒起床,万惜惜第一件事便是向我炫耀:
「太子哥哥坏死了,竟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弄得人家那里好痛,幸好不曾伤到龙胎呢。」
我讪讪伺候他们二人更衣。
太子趁万惜惜梳洗,悄悄在我耳边低语:
「小美人儿吃味了?别急,等寻到机会,本宫也让你试试这般快乐升天的滋味。」
我心中一阵恶寒,却装作羞红了脸。
转身挽起床帐,打开窗户,散一散屋里满溢的淫靡气息。
以及燃了一夜的迷情香药。
万惜惜下身疼痛,还沾沾自喜以为是太子雄风大展的缘故。
殊不知,昨夜趁他们昏睡,我已经在她体内种下新的生命。
只待瓜熟蒂落的那一天了。
10
三日后,正逢霜冻节气,秋风萧瑟,凉意渐起。
万惜惜吩咐吴嬷嬷,将府中一众人等召集至后院。
下人们在院里乌压压跪倒一片,俱是瑟瑟发抖,却不全然因为秋凉寒风。
院中支着一口大锅,形形色色不曾清洗过的下水,在黄绿色的浓汤中上下翻飞。
因而,这院中冲天的骚臭气味,犹如炖煮尿粪,万惜惜竟也丝毫不嫌。
太子虽是皱眉捂鼻,却难得爱妃兴致盎然,依然耐心陪伴在侧。
万惜惜嘴角上扬,带着轻蔑的笑意:
「秋日正该进补,今日便恩赏你们上等滋补药膳,都给我放开了肚皮吃,吃得最快最香的,本妃重重有赏!」
太子却满眼爱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妃,转头训导众人:
「你们是有福的,外头去打听打听,何曾有这般慈恩的主子,若有那不知好歹、不懂品味珍馐的,从前那做针线的蠢妇人,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话音未落,院中诸人便争先恐后地开始抢着从锅中盛汤。
我如何不知这汤有多难以下咽。
可面前所有人,个个都吃得狼吞虎咽。
有我嫂嫂那般惨烈的例子,哪有人敢再做出一丝嫌弃之状。
不久,跪在最前面的一名身形健硕的马夫,举起手中的空碗兴奋高喊:
「娘娘,奴才吃干净了!
「这汤浓香味美,奴才吃得不够尽兴,求娘娘再赐一碗!」
万惜惜兴致高昂,眉飞色舞:
「好你个赵五,次次都是你拔得头筹,好奴才!
「你是懂美食的,今日这汤管够,另外,本妃还要赐你一份大赏!」
说罢,她从身后将我猛地拽出,将我的手递到赵五手中。
「你刚死了婆娘,本妃就做主把甘棠赏给你当媳妇,今日便领回家去,你可愿意?」
11
赵五咧开嘴谄笑,牙上沾满猪肠中涌出的黄绿色浆糊:
「娘娘赐的恩典,奴才有什么可嫌弃的?」
我低垂着头,任由赵五抓着我,粗砺的手指狎昵地来回磨蹭我的手心。
随后仰起脸望向太子,迅速将阴冷的眼神转换得凄哀婉转。
「这甘棠姑娘」,赵五淫邪的双眼来回打量我腰臀处,「应是个好生养的,奴才可要早日叫她怀上我的种,快马加鞭生个小奴才,好生伺候未出世的小世子!」
万惜惜被逗得花枝乱颤,太子的脸色却阴凉如水。
「惜惜,听闻这赵五的婆娘是被他活活打死,恐怕不是良配,何必做这伤阴鸷之事?
「再者说,甘棠每日要伺候你饮食,将她嫁出去岂不多有不便,要以腹中孩儿为重!」
万惜惜嗔怪地跺了跺脚:「殿下不知内情,赵五的婆娘偷汉子,赵五盛怒之下才失手打死了她,倒也情有可原,这正是顶天立地的阳刚气概!
「再者说,赵五虽说有些年纪,可身子精壮又会疼人,甘棠嫁他只有享福的份,怎就不是良配了?
「甘棠傍晚归家,伺候完赵五,再回来为我守夜,多跑两步路罢了,能有什么不便?陛下莫非是心疼上这个贱婢了?」
太子正欲辩解,万惜惜却挥挥手打断他:
「赵五,今日是你大喜日子,许你早些归家,春宵一刻值千金,早些回去好好享受你的赏赐吧!」
赵五甚至已将我当作他的私有物,一脚踹进我膝窝,押我跪地磕头。
自己更是一脸喜色地向万惜惜叩头谢恩。
可梆梆叩了几下头,他再抬起头来时。
原本闪着精光的眼神,却痴愣愣地望着万惜惜,口角还垂下几滴浑浊的涎水。
「奴才......奴才,谨遵娘娘教诲,一定会......尽心疼爱......甘棠,叫她尽早和你一样......怀上我的......孩儿......
「就如同那......晚,娘娘......跟奴才借种那般......那般,一样的......销魂
「娘娘的玉足纤腰,那......般白嫩柔滑,奴才日夜都沉......醉咱们春风......一度的那一夜......」
12
在场众人听此秽语俱是目瞪口呆,却无人敢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万惜惜自鸣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僵在脸上:
「你!你胡说什么!你一介贱奴,我我我何曾与你借种!」
太子脸色铁青,额上青筋都在不自觉地抖动。
吴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来人!这厮犯了疯病,快堵住嘴,拖下去速速打死!」
才有几个小厮急忙上前,七手八脚将赵五按倒在地上。
可四周没有趁手的物件,能堵住他还在不停冒着不堪污语的臭嘴。
混乱中,我稳稳地端过去一碗,刚从沸腾热锅中盛出的下水汤。
几人硬掰开他的嘴,由我上前将那碗汤,干脆利落地地灌了下去。
滚烫的热汤登时把他的嘴周烫得皮肉翻卷,一层白色的皮很快脱离原本的皮肤,像覆了层残破的湿纸。
非人所能承受的灼痛,终于止住了他口中香艳无比的污言秽语。
他被拖往猪圈的方向,嘶哑的痛苦的嚎叫声,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秋风中。
我端碗的手也被溅上了热汤,却丝毫不觉得痛。
只有心头压不住的畅快淋漓。
若是嫂嫂在地底下看见,害他的人如此下场。
一定会像从前一样,叉腰大笑,声动四方,好不快活。
13
入府第一日起,我就暗中调查嫂嫂被害时的情状。
她并非太子府家生奴婢,当时只远远跪在院子角落,轻轻干呕,并不容易被发现。
可第一个吃完猪肠羹的赵五,却趾高气扬地在人群中来回巡视。
看见我嫂嫂作呕,他立刻高声呵斥,故意引起万惜惜注意。
太子为此发怒,也是他,借机一碗又一碗地将那满是粪块的滚烫汤羹,大笑着灌进了我嫂嫂腹中。
因此,在他不知死活地摸我手之时,我就给他下了迷惑神智的蛊毒。
他很快沉浸在自己夜夜臆想的,将太子妃征服于胯下,并令她怀上自己孽种的春梦之中。
还无知无觉地将梦中那些不堪细节,描述得宛然在目,不辨真假。
此前,我曾听到太子与身边小厮抱怨,太子妃不喜他近女色,自己却任意和低贱马奴调笑,实为不公。
因此,今日之事,绝不是单单令万惜惜丢尽颜面那么简单。
尽管太子还不曾完全相信,万惜惜真的会和一名不堪的马奴媾和。
可即便再亲密的爱侣之间,一旦被种下了猜疑的种子。
每次的迟疑和遮掩,都会成为裂缝处的养料。
滋养那颗种子,开出最艳美的花。
14
这晚的寝宫,爆鸣的争吵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响了整整一夜。
天亮后,万惜惜派去彻查此事的侍从前来回禀。
在那汤锅中,发现被牲畜吃下肚却未来得及消化掉的致幻毒蕈。
喝下汤羹的其余诸人,也有腹泻呕吐之症。
虽说唯有赵五如鬼魅附身一般癫狂无状,无可解释。
事情却到底算是有了个台阶可下。
两人各退一步,万惜惜同意太子将我纳为侍妾。
可在她平安生下孩子之前,太子不可沾染女色。
最终令他们达成和解的,竟然是靠献祭我的命运。
又拖了几天,赵元铭终于从书房暖阁,搬回了万惜惜的寝宫。
只是又斥令万惜惜,不可再给下人赐那些奇诡菜肴,免得惹出祸事。
煎熬太子府下人们多年的赐菜噩梦终于在深秋萧索的日子,彻底落下了帷幕。
15
太子不被允许近女色,便时常拉着身边清俊的小厮泄火。
万惜惜对此倒是宽容许多。
甚至还将太子宠幸的小厮传到身边,故意在我面前赏赐他们金银珠玉,还犒赏其家人。
「你们是胸有丘壑的男子,将太子爷伺候好,看住了别让一些贱婢趁虚而入,往后自不会少了你们的功劳。」
在她眼中,女人天生下贱,人人都妄图勾引她的太子哥哥,死有余辜。
而换成了男子,即便和太子苟且不堪,那也都是豁达磊落之辈,应该拉拢示好。
我没多给他们一丝眼神,只一心照顾万惜惜的饮食。
日日按她的吩咐,用最精贵的安胎药材为她烹煮精致菜肴,养得她气血充盈,容光焕发。
待此事告一段落,万惜惜小腹已然高高隆起。
御医每日来诊脉,皆说胎像稳固,母子康健。
只是劝说万惜惜无需过度进补,却被她一顿责骂,从此也不敢言语。
太子妃如今万事顺遂,近日更是发生一件大事,将她推上了人生的顶峰。
日前,西北来犯,万荀带兵迎击,大获全胜。
圣上听闻捷报,精神大振,都有了力气在宫中设宴犒赏将士。
皇后亦在后宫款待女眷,万惜惜自然会是这次宴会的主角。
此时已是深冬,昨日里刚下了一场大雪,雪窖冰天,寒气侵骨。
万惜惜点名要我入宫随侍,扔给我一身单薄的翠色藕丝纱裙,说是要和她的雀裘大氅相配。
我近来时常施蛊消耗气血,又日夜劳作不得休养,体虚畏寒,一路上瑟瑟发抖。
万惜惜掩鼻嘲讽:「一股乡下的酸臭气,真是上不得台面。
「我警告你,宫规森严,若是错了规矩遭宫里人责罚,可别怪我保不住你!」
16
宴会上,皇后高坐殿中,敛容向万惜惜举杯:
「万大将军驰骋疆场,勇猛无畏,为国家安宁与百姓福祉立下赫赫战功,这杯酒,我代天下子民敬万将军,敬太子妃!」
万惜惜却眯着眼,慵懒地靠向身后软榻。
「皇后真爱说笑,天下子民的事情,岂是咱们区区女子有资格关心的?
「女子之所用,无非是给天下男子生儿育女,开枝散叶,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可真称得上是无能、无用了!」
她刻意挺了挺孕肚,眉眼中俱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