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刚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问自己,爱,到底是什么?追求爱,到底有没有错?
小宝的父母(三十四)
我越听越心惊,再也顾不上想别的什么了,只是一句接一句的追问他师弟:“后来呢?”
师弟显然十分担忧师兄现在的状况,不愿和我喋喋不休的说下去,在回答我追问时明显带着几分火气:
“后来后来!你别再后来后来了。你再来几个后来,恐怕我师兄人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我生气地瞪着他师弟。是他找的我,难道就只许他问我,不许我问他!
一见我这样,他师弟又放软了口气,毕竟有求于我,想从我这里打听他师兄的下落。
“你别再后来后来了。我和你长话短说吧。”他师弟静静地看了我两秒钟,从嘴里长长吁出一口气。“他自打老家回来后,家里是越闹越僵,他老婆有次闹到要割腕自杀。我师兄父母也被他老婆一封‘孙儿住院’的加急电报,从老家吓得赶过来。”
“好家伙!这家里家外,四面围堵。”邓刚又没忍住,插了一嘴。
“可不是!四面围剿,人人嘴里都喊着爱。可照我看,都只是爱自己,都只是在盘算自己的利益。没有一个人是爱这个傻瓜的,包括他的父母。”妞妞眼角的泪还没干,嘴里轻描淡写的说着,脸上奇葩的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他师弟告诉我,后来他师兄脸上胳膊上,他经常看到被伤害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血痕。师兄开始还遮掩。大热天,穿长袖衬衫,把头发打乱盖着额头。后来慢慢的……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就那样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上班。
“同事们开始的议论多半是同情女方,说傻瓜可能有外遇了。可组织上一查再查也查无此人。接着,就有人笑话傻瓜是书呆子,理想主义者。一个个都端着过来人的姿态劝导他说,婚姻有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就是碰到了,觉得可以在一起过日子罢了。感情!那是电影,电视,文艺作品上的浪漫调调。我们在舞台上演的那些你侬我侬,生同衾,死同椁的生死恋,现实生活中鲜有。要不,怎么千古只是传唱梁山伯与祝英台呢?现实生活中,感情就像画上的美人,只能在画上呆着。一下凡尘,一食人间烟火,马上一地鸡毛,慢慢都会变成普普通通的黄脸婆。
随着事态的发展,傻瓜工作上汇演的任务基本没戏了。同事们开始同情起这个书呆子来,觉得他老婆一家太过分了。”
邓刚回忆到这里,眉头皱起来……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可他每一想到这个男人,一想到这个男人当时的处境,还是替他难受。
“他师弟告诉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心里实在替师兄感到憋屈。他一不偷鸡摸狗,二不欺上瞒下,只是感觉人生路走错了一步,坦诚的提出来,想修正一下,为什么就都不给他机会?还要把人往死里整哩!
“一个星期天上午,他正在阿婆的后院晾刚洗完的床单,傻瓜师兄推着車,一头撞进来。他把车往后院杨树上一靠,和他招呼都不打,转身扎进他屋里,倒在床上默默流泪。他进屋一看,师兄的半边脸又红又肿。那一刻,傻瓜的师弟告诉我,他的心揪起来痛。他冲到后院,推出师兄的自行车,骑上就往他家飞奔。
“到了傻瓜师哥居住的家属楼底下,下车才惊觉,他走前忘了问师哥拿自行车钥匙。也顾不上那些了,他把自行车往家属楼墙壁上一靠,三两步就上了三楼。一到师哥门前他就用拳头擂门。门内传来恶狠狠冷如冰的声音:‘你不是会跑吗?我知道外边有人等着你,你跑啊!回来干啥?对了,还有冰箱没砸。你是回来砸冰箱的。’傻瓜师弟告诉我,待屋内人知道了他的身份,让他进屋后,他一下傻了眼:那屋内一片狼藉——电视机摔在地上,冰箱门上,饭桌上,还有五斗柜上,都有刀砍斧剁的痕迹。加上屋中央站着一个双眼红肿,眼眶发青,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浑身上下怒火腾腾的女人,这哪里还是一个家?简直就是一个地狱,人间地狱。
“本来傻瓜的师弟是要去兴师问罪的,可眼前的情景却一时间令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代之而起的……是一股股苦涩的味道在他胃中翻涌。
“傻瓜师弟告诉我,那天,在那个房间里,他向那个女人说尽了天下的好话软话,最后苦苦向女人哀求道,嫂子,你们如其这样互相折磨,还不如你放过我师哥吧,给他一条生路也是给你自己一条生路啊!人生苦短,没必要在怨恨纠缠中度过一生,何况,你们还有一个孩子。这样的活法,不仅苦了大人也苦了孩子啊!
“傻瓜师弟说,他本想是借孩子打动女人,让她看在师哥是孩子的父亲这个情分上,减少一点他对师哥的怨恨。谁知他不提孩子尤可,这一提孩子,女人的怒火彻底爆发了。他朝着傻瓜的师弟嘶吼道:你们这些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孩子,你们成家离家有几人真正为孩子着想过?都是脱裤子痛快,提裤子简单,痛苦煎熬都是女人一人承担。你回去问问你娘,哪家的孩子不是用母亲的血肉供养?就是为了孩子,我也要拖死他,整死他!我就是要让我的儿子看看:一个男人背叛家庭,只顾自己的下场。”
妞妞讲到这里,按下暂停键。她望向邓刚,邓刚靜静回看她。然后,两人同时把目光默默投向江水……
夜是凉的,风是凉的,月是凉的,星是凉的,人也是凉的。
在凉凉的夜空里,响起妞妞水晶般清冷的声音,如梦如幻……
“江河如果会说话,她会说什么呢?
她是会说我一辈子在流泪,还是会说我一辈子在唱歌。”
邓刚转脸望向妞妞,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不像是一个人。她像是一株草,一株绛珠仙草;她像是一棵树,一颗木棉花树;她像是一首诗,一首直抒心意,淋漓酣畅的诗。
妞妞像一棵树,一颗木棉花树,火红娇艳,自然的绽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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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