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跟张思涵合作，我在谈判桌上像只疯狗乱提价。

可即使把价格提升了三倍，她还是签了字，附加条件是让我成为赠品。

我跟合同一起打包到了甲方，张思涵扔给我一条狗链子，「喜欢当狗是吧？来，给大爷叫一个！」

我怂了，做看门狗也就算了，最后我还娶了她。

1.

干净的会客厅里，我被三个人围在中间。

除了一脸得意的张思涵，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财务总监张国民，另一个是人事主管万强。

我蹲在墙角，卑微得像是人赃并获的小偷。

实在想不通，谈个判而已，怎么就羊入虎口了呢？

老板也真是个墙头草，为了拿下项目，竟然真把我当成了赠品，落到张思涵手里，我还能好吗？

也怪我，为了不跟张思涵合作，私自把价格提升了三倍，这下可好了，竟然把自己给卖了，走的那天，老板还特意敲锣打鼓地出门送我，这到哪说理去！

不过，几年不见张思涵，她倒是变得亭亭玉立，除了高挑的身材和精致的脸蛋，胸前波涛汹涌确实吸引眼球，以前怎么没发现？

「怎么怂了？刚刚不是挺能装的嘛！」

张思涵双手环胸，昂头低眼，把小人得志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谁怂了？士可杀不可辱，别以为人多我就怕你。」

我白了她一眼，害怕地缩了缩双腿，对她的恐惧早就印在了骨子里，估计能成为新的遗传病史。

张思涵咧嘴一笑，「收拾你还用别人吗？张总监，去把牛牛带来。」

牛牛？

这不是我的小名吗？难道是张思涵的孩子？

也对，长这么漂亮，估计早就结婚了，不过她一定是故意的，给孩子起这个名字，明显是在占我便宜。

果然，女人都是记仇的动物，当年没跟她报考一个大学就对了。

只是，我明明已经跑到了这里，她是怎么找到我的？

2.

「说好了，我只是驻场的监督员，你可不能乱来。」

我心没底，张思涵却微微一笑，「你都被开除了，驻什么场？监什么督？」

「万主管，给他办个入职，职位就安排在保安室吧。」

万强点点头，「正好，看大门的老王头上周刚去世，正愁招不到人呢，那他的工资怎么定？」

去世？！

我吓出一身冷汗，没听说看大门还有生命危险啊？

张思涵所在的是一家高端的玻璃制造厂，每日流水高达几十万，难道，经常有小偷光顾？

张思涵晃了晃手里的合同，「他是赠品，卖身契都签了，要什么工资？管吃管住不错了，记得给小狗每顿加两根香肠就行。」

「啥？」

我气得咬牙切齿，「张思涵，你别太过分，我当保安，你给狗加餐，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它是你的顶头上司，以后你听它的。」

大爷的，简直欺人太甚，看我不把它炖了吃狗肉！

「张思涵，你这样对待我，小心我起诉你们非法监禁。」

张思涵笑着弯下腰，一股淡淡的橘子味扑面而来。

「等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吧！」

我撸着袖子刚想讨个说法，门外突然传来狗叫，张思涵一招手，一只大型犬扑了过来，张思涵摸了摸狗头，一脸邪恶地望着我。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都叫牛牛，要是他不听话就咬他！」

看着一脸得意的张思涵，我又怂了。

这特么是小狗？

这是藏獒！

这货长得比我都大，不会是它把那老头吃了吧？

3.

我和张思涵从小就认识，两家窗户对着，不论做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父母长年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听张思涵说她还有个哥哥在国外，可我不信，毕竟那个年代有亲戚在国外，绝对能让人高看一眼。

我们两家处得不错，我父母对她也是百般呵护，不但当亲闺女养，还处处帮着她欺负我。

不过，我从小就怕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她就揍我，后来上了幼儿园，她又当着全校老师的面骑在我的身上当大马。

后来上了学，她就更霸道了。

我特别喜欢看漫画，尤其是风靡一时的「机器猫」，只要有钱就会去买几本，有时候也借给同学看，这叫资源共享，可传到她的手里，却把书交给了老师，害得我被找家长不说，还被老妈停了零花钱。

再后来上了高中，我们又是同学。

当时有个叫周晓晓的女孩喜欢我，隔三差五地给我送吃的，还在我生日那天送了一瓶千纸鹤，大罐的，足足有几千只。

同学们都在一旁起哄，周晓晓害羞得趴在桌子上不出声，我却一脸得意。

周晓晓可是我班最好看的女生，哪个男生不惦记？可惜，人家就喜欢我这款。

「哎哟，耗子可以啊，这么快就把班花拿下了？」

我做作地将罐子放进书包，「别瞎说，生日礼物而已，纯友谊。」

「得了吧，我在电视上看过，每个千纸鹤上都有字，连起来就是一封情书。」

我假装不耐烦，内心早就小鹿乱撞，恨不得快一点放学回家。

「李昊！」

张思涵突然走到我的面前，一把将罐子拿了出来。

「这瓶子不错，用来装花正好。」

说着，她把里面的千纸鹤都倒出了窗外，就像下雪了一样，我的心也冰冻到了极点。

周晓晓哭着跑出了教室，我也气得直咬牙。

「你太过分了。」

「不服是吧？今晚车棚，谁不去谁是孙子！」

4.

一下午，我和张思涵要决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

她是班长，又是整个学校女生的偶像，曾经暴打校霸，脚踢流氓，还帮被伤了心的女生狂扇劈腿男二十几个耳光……

可想而知，当我到达车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面，人山人海已经无法形容，每个人都拿出手机，比联合国开会都令人关注。

我怂了，想逃跑，可张思涵撸着袖子一把将我按在地上。

「跑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

「别以为我怕你，好男不跟女斗。」

「我呸！」

她骑在我身上，狠狠地掐我的脖子，还问我服不服。

要是平时我肯定就怂了，可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可不是丢了面子。

张思涵毕竟是个女孩，我用力翻身，一下子把她按在地上。

「你错没错？」

「没错！」

「赶紧向我道歉。」

「就不！」

我气得真想揍她一顿，毕竟周晓晓也在一旁看着呢。

由于是夏天，此时，一只蚊子正巧落在张思涵的脸上，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用手掌拍了上去。

啪——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张思涵瞪大眼睛看我。

5.

当天晚上回到家，不出意外地我受到了爸妈的混合双打，还罚我站在张思涵的窗外道歉，什么时候她原谅了才让回屋睡觉。

可是，整整一夜她都没理我。

我活该！

突然发现，没了她在身边吵吵闹闹，是那么的不真实。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个打女人的渣男，就连周晓晓也不再对我笑，还有意换到了更远的位置。

终于，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思涵端着餐盘坐在了我对面，她的脸还红着，五个手掌印依稀可见。

「对……」

「道歉没用。」

我一阵尴尬，张思涵突然拿出一张纸，「签字！」

我看了看，空白的，什么也没有，可为了让她消气，就算是卖身契我也得签。

下午开班会，张思涵拿着一份通知宣布，「下周我们学校举办话剧，李昊扮演大太监李莲英！」

我愣了愣，可看着报名单上自己的亲笔签名，心如死灰。

话剧十分成功，我扮演的角色更是深入人心，不仅喜提「李公公」的称呼，还把我的剧照挂在了学校的公示板上。

一定是张思涵干的！

我没去找她算账，张思涵却拿出一个优盘，一脸得意的对我笑，「演出我都录下来了，准备送剧团参赛，李公公真是本色出演！」

我气得上前抢夺，张思涵撒腿就跑，最后跑上了体操台。

她本来就比我高，她又踮着脚，这距离我根本够不到。

我的脑子又坏掉了，竟然一口咬在她的耳朵上。

「痛痛！松开，快松开！」

张思涵像是触电了一样，软趴趴地倒在我的怀里，橘子味真是越闻越香。

我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优盘，可我忘了，现在是间操时间，全校师生都在操场上，而此时，他们正鸦雀无声地看着我们。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广播突然响起。

「体操台那是哪个班的？滚到教导处来！！」

6.

父母将我领回家，这次爷爷和奶奶也加入进来。

一顿男双、女双、混合双打之后，我又站在了张思涵的窗外忏悔。

她一边用毛巾敷着通红的耳朵，一边透过窗瞪着我。

还好意思看我？都是被她害的！

之后我就像是找到了张思涵的说明书一样，只要她对我表示出任何的不满，我都会咬她耳朵。

软绵绵的身体和橘子味的体香，似乎占据了我对高中时期的所有记忆。

本以为她会一直老实下去，没想到，高考之后，她偷偷改了我的志愿，而这也让我跟周晓晓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上了大学，我和张思涵继续在一起，她给我买早餐，一起去图书馆，甚至还把我拉进了她组织的美少女战士社团。

作为社团里唯一的男生，我的工作就是当出气筒，说白了就是挨打。

张思涵从小就学跆拳道，还打过省级比赛，后来又学了拳击和散打，说是美少女战士社团，其实就是教女生怎么对付渣男，而我自然成了她们练习的对象……

想到这，我真的忍不了！

「张思涵，要么你弄死我，那么就放我走，想让我给你看大门？休想！」

万强一听，冷笑一声，「别不识抬举，要不是张总发话，你连进这个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

张国民白了我一眼，「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只要我动动关系，连捡破烂的工作你也找不到。」

我气得直哆嗦，真是太欺负人了。

揍他们？打不过！

逃出去？赔不起！合同上可签着我的名呢。

就在我气急败坏的时候，张思涵也嘲讽道，「不满意给你安排的工作？那做我秘书也行，堂堂的李公公，专业正对口。」

我再也忍不了了，噌的一声站起身，上前一步，一口咬在张思涵的耳朵上，虽然耳环扎得我嘴唇痛，可张思涵更是痛得直跺脚。

「痛痛痛！快松口！」

「你说，你想干嘛都行，我都答应。」

7.

这一幕让两个男人目瞪口呆，他们哪见过总经理竟然会有这样一面，更不会想到，我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张国民一把将我拉开，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可惜没打到，反而被我踢了一脚。

大学四年，我被揍了四年，就算是耳濡目染我现在也是绝顶高手，再说，这已经成了条件反射，我可没想打他。

「兔崽子，你敢打我？」

张国民气急败坏，还想上前，却被张思涵拦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

「这小子就是个疯子，叫保安吧。」

「我说了，出去！！」

两个人愣了愣，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张思涵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确实咬得重了一些，可不能怪我，好久没咬了，这力度早就不受控制。

「咱们两清了，我走了！」

我想要趁机离开，藏獒却突然对我发出低吟警告，吓得我连忙退后几步。

「只要你能留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哼，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行！！」

张思涵对着藏獒努努嘴，我吓了一跳，连忙赔笑，「别别别，开玩笑，别当真。」

我真的怕，这疯女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做我秘书吧，月薪一万，没考勤，没加班，作息时间跟我一样。」

「靠，真把我当李莲英了？」

「年底奖金翻倍，带薪休假一个月。」

我看着藏獒一言不发。

「工资两万，我给你租房，外加一辆车代步。」

张思涵真的急了，语气也变快了不少，看来已经给了她权限的上限，再来，估计就只剩她自己了。

我蹲下身，摸了摸藏獒的脑袋，将狗链子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脸谄媚地笑着，「牛牛真乖，走，跟哥哥巡逻去，以后咱俩就是亲兄弟！」

8.

我可不是为了钱，待遇好不好也不在乎，主要是我喜欢狗，尤其是跟我一个名字的藏獒。

我虽然同意做张思涵的秘书，可我更愿意待在保安室。

在外人看来，我就是个看门的，遇到有格局的，扔盒烟，聊两句。遇到势力的，一个劲地按喇叭。

入职的第三天下午，张思涵下班带我去看房子。

虽然这几天我一直都住在公司的集体宿舍，可张思涵说我要二十四小时待命，一旦有急事，不方便。

而她给我找的房子竟然是她家隔壁，妥妥的联排别墅，不算装修，市值就超过了两千万。

屋里的布置非常复古，跟老家差不多，两间房的窗户对着，能看到里面的一切。

书房让我眼前一亮，里面摆满了漫画书，有很多都是我当年被老师没收的。

这丫头从哪找到的？

「你中彩票了？」

「这也是我的，房租免了，每天记得收拾屋子就行。」

我震惊了，几年不见，她怎么这么有钱？难道是嫁了个富商？

她邀请我去她家吃饭，手艺确实不错，都说女大十八变，这也变得太多了。

「你老公什么时候回来？第一次登门，我是不是该准备一些礼物？」

张思涵捂着嘴笑了笑，「没人，就我自己。」

「两地分居？你不会是被包养了吧？」

张思涵瞪了我一眼，「吃你的饭，哪那么多废话！」

原来，张思涵并没有结婚，这房子的开发商就是他爸，至于玻璃厂，只是张思涵用来敷衍父母相亲的挡箭牌罢了。

「你毕业后去哪了？电话号换了，也不回老家，还以为你犯事进去了呢。」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白了她一眼。

毕业后，为了离她远远的，我去了南方创业，本来前途不错，结果疫情三年，赔得只剩条内裤。

想找工作吧，专业又不对口，只能到处漂泊。

后来我又去了很多地方，不是传销就是诈骗团伙，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正经工作，第一场谈判就遇到了张思涵。

「去哪重要吗？反正我现在哪也去不了……」

张思涵一脸得意，「别那么委屈，我又不能吃了你。明天跟我出差，带你放松几天。」

「去哪？」

「你定！最好选个好玩的地方。」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