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遗憾,只有不舍。
李咏离开之前,给爱妻哈文和爱女法图麦,留下了8个字。
2018年10月29日,哈文突然发出一段文字:在美国,经过17个月的抗癌治疗,2018年10月25日凌晨5点20分,永失我爱……
就在头一天,哈文已经为李咏举办了简单的告别仪式,仅有8位至亲参加,一切已经归于沉寂。
李咏没有选择落叶归根,而是留在遥远的异国他乡,让很多人不解。
有媒体解释,李咏是遵从他的信仰“三日必葬”。
其实,李咏曾经设想过他的葬礼,还准备好了遗言:
“欢迎大家光临我的告别仪式,劳累各位了,你们也都挺忙。今天来的都是我的亲朋好友,既然不是外人,我也没跟你们客气,走之前都说好了,今儿来送我,就别送花了,给我送话筒吧。我希望我身边摆满了话筒。人生几十年,一晃就过,我李咏这辈子就好说个话,所以临了临了,都走到这一程了,还在这儿说话。没吓着你们吧?”
“在特定的舒缓音乐中,旁白仍在继续:“前来送话筒的有……”
李咏想着,闭目在话筒丛中,他肯定特安详。
只是,李咏没有想到,他会那么早离开,也不曾想到,离开前会承受那么多流言蜚语,甚至嘲讽谩骂。
转眼间,李咏已经去世三年多,哈文依然深爱着他,在他的冥诞发文:生日快乐,永远的少年。
哈文,为什么如此深爱李咏?回忆当年,多少人欠李咏一个道歉!
01李咏原名“李勇”,老家乌鲁木齐,他父亲一辈子老实,希望儿子将来能勇往直前。
后来,到了CCTV工作,上司建议他改为“李詠”,因为詠作为异体字已经被废除,才改成李咏。
其实,这个字蛮适合李咏,毕竟后来的他靠嘴名扬四海。
李咏的父亲在铁路工作,母亲是小学老师,家里还有两位姐姐,大姐比他大8岁,二姐比他大6岁。
作为家中独子,李咏很受宠,俩姐姐更是溺爱他。
因为遗传了父亲的倔和轴,加之有些傲气,李咏脾气有些多。
尤其是高中三年,李咏叛逆到了极点,时常跟父亲吵架。
李咏说,他们父子俩脸对脸的时间超过3分钟,就得拍桌子瞪眼。
尽管有着青春期的叛逆,李咏的才华,却让父亲不得不竖大拇指。
李咏从小喜欢画画,高一的时候,就通过美院的选拔,却因为不是毕业生放弃。
高二的时候,音乐老师发现他唱歌的天赋,着重培养他,要他考上海音乐学院。
一切准备就绪,李咏突然失声了,声带小结,手术后两个月才发出声音。
高三毕业,李咏考上北京广播学院,父亲不放心他一个人出远门,借口说要去北京开会,和他一起坐上火车。
到了北京,李咏趁父亲不注意,就出去剃了板寸,之后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让父亲回家。
大一暑假,李咏一进门,桌上饭菜都摆好了。
父亲开了一瓶啤酒,倒满一杯,放在他面前。
“儿子,以前我不让你喝酒,今天你可以喝,因为你长大了。”
那顿饭李咏没吃下去,哭得一塌糊涂,他和父亲和解了。
02上大学时,父亲告诉李咏,上大学头一件事就是交女朋友。
李咏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对哈文一见钟情。
刚踏进大学校门时,李咏是胆怯的,同学们都来自大城市,他很少说话 ,每个周末都去中央美院学画画。
在阶梯教室上课,李咏看到哈文的侧脸,很美,一下子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他开始给哈文画像,一张又一张,换来哈文的白眼。
1988年元旦,李咏买了两张票,请哈文看演出,演出结束后,他就表白了。
一番肺腑之言后,李咏弯腰从地上拔起一朵野花:“你要是同意,就把这花接过去,不同意就别动。说吧,就这么点事儿,简单!”
停了好大一会儿,李咏心都打鼓了,哈文一伸手,把花拿走了。
寒假到了,李咏非常想念回到宁夏的哈文,他每天都会给哈文写一封信。
李咏的信,哈文一直留着,满满两大盒子,搬了几次家都没丢掉。
一年之后的春节,李咏就去了哈文家。
哈文叮嘱他,一定要让奶奶高兴,哈文父亲是个大孝子,奶奶高兴了,一切都好说。
下了火车,李咏和哈文拎着礼物就去了三伯家看奶奶。
奶奶长,奶奶短,奶奶喜欢得不得了,拉着李咏的手不放。
之后,一切顺利,一大家子人都喜欢上了李咏。
谈恋爱约会,总是要花钱的。
生活费不够,李咏开始想办法赚钱。
配音、司仪、驻唱,1992年李咏帮朋友公司做成了几笔生意,赚了别人几年的工资。
再去岳父家,李咏像个“暴发户”。
他从包里拿出一摞人民币,往桌上一放,对岳父说:“这是我孝敬您的,明天给您买台新电视,我已经看好了,29寸松下。”
环视客厅一周,又拿出一摞人民币:“这钱,买套皮沙发,带拐角的。这套该淘汰了。”
因为爱哈文,李咏对岳父岳母,是十足的上心。
03大学毕业那年,哈文到了天津电视台,李咏进了CCTV,是当年唯一一个播音员名额。
进台里不久,李咏赴藏工作了一年,回来后在对外部做了编导兼《天涯共此时》主持人,作品年年获奖。
1998年,李咏退出对外部,成为《幸运52》的主持人。
当年11月22日,星期日早晨7点15分,《幸运52》偷偷地开播了。
之所以选那个时间,是因为节目相对来说有些“闹腾”,怕上司们看不惯被撤掉,想着“悄悄来悄悄走。”
不曾想,《幸运52》收视率一路飙升,三个月后播出时间调整到了中午11:15分。
《幸运52》气氛热烈,没有“领掌”(所谓领掌,就是每次录节目,怕冷场,得安排专人站在观众席前面营造气氛,到点儿就领着大家鼓掌),一进演播厅,观众不由自主就嗨起来。
到2000年,李咏彻底火了。
2003年,李咏又带火了《非常6+1》,最开始,美女手中是金葵花和银葵花,两张葵花牌成功率高达50%,有些不妥。恰好编导看到一片瓜田,灵光一现,就有了“砸蛋”,意味着“梦想破壳而出”。
有趣的是,砸蛋进行了一段时间后,有网友质疑,金蛋比银蛋成功率高,节目组就废除银蛋全上金蛋。
自2000年获“最佳游戏节目主持人奖”后,李咏连续多年拿奖拿到手软。
赵忠祥说:“我们的时代过去了,现在是李咏的时代。”
1992年9月26日,李咏和哈文结婚,住进了单位11平米的宿舍。
从初恋到结婚,他们的爱情,只有彼此。李咏把哈文形容成塑料花,“很普通,但永不凋谢,摆哪儿是哪儿,水灵儿。”
很长时间内,李咏都拒绝要孩子,他认为孩子会是他和哈文之间的“第三者”。
他们恣意享受着二人世界,也不在家做饭,哪里好吃奔哪去,一玩就是10年。
直到有一天,哈文对李咏说:“你不觉得屋里挺冷清吗?”
他们决定要个孩子,并且很快如愿以偿。
从哈文有身孕开始,李咏就开始写宝宝日记,还每天进行胎教,十足的好爸爸。
两个人都想要个儿子,不为别的,单纯因为长相考虑。
“你说就我这张脸,扎俩小辫儿,那得什么样儿啊?闺女长大了还不怨我一辈子?”
对女儿,李咏近乎百依百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给女儿。
好在,李咏的女儿长得非常漂亮,如今更是亭亭玉立。
042006年,一向深受观众喜爱的李咏,收到很多差评和指责。
很多人反应,看不惯李咏,原因是做派。
李咏感到茫然,他知道自己有各种小毛病,但一会儿这个“门”,一会儿那个“门”的,让他无所适从,心生委屈。
到了2007年,越来越多无中生有的消息,让李咏实在有些难以承受,他感觉生活少了劲头,想到了离开。
李咏想回传媒大学,当一名老师。
李咏和上司谈话,他把自己的辛苦、委屈、志向和困惑和盘托出,说到最后,落点就一个:“玩命这么多年,倒落了一身不是,我招谁惹谁了?”
上司认真听着,不时点头,然后拿出一大摞文件,讲了宏观和个人面对的种种问题。
李咏听呆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沉浸在对上司的同情和理解中,甚至开始自责:我这样做,对吗?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客观的环境中,公平或不公平,甘心与不甘心,自有公论。我委屈,可我未必占理。
李咏无功而返,过了些日子,心里还是过不去。
他给上司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表明自己想要离开的决心。
这次,上司没有出面,连续一周时间内,多个上司轮流找李咏谈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李咏就是不为所动。
最后,主管上司出马,直击要害:“李咏,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做够了吗?”
那天,他们谈了4个小时,李咏留了下来,因为他最吃的就是这一套——士为知己者死!
2008年10月27日,《幸运52》停播,因为很多电视台上了类似的节目,答题、打擂、中奖。
李咏和团队,创办了新节目《咏乐汇》,节目起名的过程,可谓一波三折。
李咏一个朋友建议叫《咏爷秀》,李咏忙不迭否了:“你要不是我朋友我拍死你!还想不想让我混了?人家一哥、二哥、三哥的还没弄明白呢,我都‘爷’了。”
李咏自己想出个《咏乐大点》,上司不同意:“这个名字,的确别有新意,但它太压人。如果你能承受得起一些别样的攻击,我不反对。”
李咏想了想,感觉很有道理,又想出个《咏乐八点档》,结果被训斥了一顿:“你以为你想几点播就几点播?”
筛选了上百个名字后,他们想出一个《咏乐會》,上司建议用简体字,他们又提交了另一个选择——《咏乐汇》,因为“汇聚”意义非常好,就定了最终的名字。
从1998年《幸运52》,到2003年《非常6+1》,再到2008年《咏乐汇》,李咏走进千家万户观众心里,深受观众喜爱。
李咏觉得自己不装,做得挺好,实在,嬉笑调侃,他不想提供沉重的价值观,也不想和谁一争高下,只想让观众乐一乐,乐着就挺好,乐一时是一时。
李咏自信自己的节目永远是细粮,舞美、灯光、服饰等等,都是精益求精。
李晓山导演说,李咏看上去吊儿郎当,马马虎虎,工作起来比谁都认真,那是真玩命。
在很多人眼里,李咏风光无限,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是是“快乐并痛着”。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李咏其实一直备受争议,他的外貌、他的着装、他的玩笑,他的娱乐精神,还有很多条条框框对他的桎梏。
哈文说,他是永远的少年,确实,他总是一腔热血,总是才华横溢,他时不时就想呐喊呐喊,可惜喊不出声,或者即使出了声,也很微弱,别人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他说:“真正意义上的主持人,是一台节目的灵魂。可我不是,没人把我当灵魂,我飘荡在舞台上,充当着某种必须的元素。我们头上戴着顶铁帽子,装修得像个皇冠似的,好看,但滋味儿只有自己知道。”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像那花生豆,煮煮很可口,炒炒更香脆。有谁想过花生豆在花生壳里呆得多郁闷?好不容易被剥开,挺舒服,终于见空气了,哪知没敞亮多会儿,又被一张巨口吞掉,直到变成肥料,又泼到地里,接着种花生。永无出头之日,它也想不通啊。”
2013年,李咏还是辞职了,3月份去了中国传媒大学,5月成立“李咏工作室”。
05李咏一直很孝顺,不管对自己的父母,还是岳父母。
当年,岳父小脑萎缩后,他就没有在外面吃过晚饭,每天必须回家,陪岳父玩极其弱智的游戏,比如吃饭有花生米,就跟岳父玩分花生米和抢花生米的游戏。
法图麦没有出生前,李咏岳父母就去世了,这成为李咏夫妇最大的遗憾。
后来,李咏和哈文把李咏父母接到北京,在离他们家不远的地方,单独买了一套房子给老人住。
他们为老人请了保健医生,隔三差五去看望他们。
李咏和小区保安混成了哥们儿,大家都很照顾老人家。
李咏说,只要对爹娘好的,他都愿意用他那张“熟脸”去换。
父亲是李咏最忠实的观众,每天在电视报上划出儿子的节目,到点就看,不管重播多少遍。
每当听到儿子的负面消息,父亲就很生气,不管李咏怎么解释,都是一句话:“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怎么就不能向人家罗京学习学习!”
李咏和妻子哈文一直恩爱有加,浸润灯红酒绿的娱乐行业多年,身边美女如云,李咏愣是没有丝毫绯闻。
他信守了年少时的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哈文一直是他的唯一。
李咏曾说过,这世界上我怕过谁啊?我怎么就那么怕哈文?估计一直到我安详离去那一天,这都是件闹心事儿。
“凡事她不允许而我做了,我就得央求所有人替我保密,我怕她;只要她一瞪眼、一生气,我顿时就像老鼠见了猫,我怕她,一百次争吵,一百次是我认错,我怕她。”
对女儿法图麦,李咏更是视如珍宝,他说,
除了父母的事儿、老婆的事儿、孩子的事儿,世界上没别的大事儿。
06李咏离开CCTV后,引发很多不解和误会,有人说他过气了,有人说他过河拆桥,还有人说他为了赚更多的钱。
李咏不解释,不辩白,一直沉默,继续出现在不同的节目上。
2017年的一天,李咏工作时在化妆间呕吐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
当时,李咏就被诊断为癌症,只是他们隐瞒了下来。
当时,法图麦正在国外读书,为了多陪伴女儿,李咏放下工作,去国外治病。
李咏突然消失,又在国外“悠闲”逛街,招致很多骂声。
崇洋媚外、移民、忘恩负义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因为李咏消瘦得厉害,被传XD,李咏一家人默默承受着。
哈文天天在社交账号发着“早安”,大家不明就里,事后才知道,她是在为李咏祈祷。
虽然哈文不惜一切为李咏治疗,还是抵不过病魔无情,患癌17个月后,李咏终究是离开了。
李咏的父母痛不欲生,没能出国去送儿子,也没有人敢让两位老人去送。
只有8位至亲,陪伴李咏最后一程。
李咏才华横溢,幽默风趣,对哈文忠贞不渝,他们相知相惜,默契非常,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如出一辙,他们深爱彼此,爱到骨子里。
无论对孩子,还是对双方父母,李咏都尽心尽力,照顾周全。
这样的李咏,让哈文如何不深爱?
回忆当年,饱受病魔折磨的李咏,还要承受着那么多刺耳又刺心的声音。
他大半辈子都在为观众创造快乐,最后,却在指责声中离开。
那些人,欠李咏一个道歉。
最后的李咏,没有被话筒包围,但是,很多观众在心中为他送上了话筒。
他沉睡在大洋彼岸,却活在观众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