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多安从2003年开始执掌土耳其,本届任期到2029年结束,20几年来他如何一步步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他能否带领土耳其重塑奥斯曼帝国的荣光。
修改宪法,出任总理
1994年,年仅40岁的埃尔多安当选为土耳其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的市长。伊斯坦布尔在历史上有个非常霸气的曾用名——君士坦丁堡,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这座城市的重要性,是连接欧亚大陆的桥梁。城市里欧洲人和亚洲人混居、基督徒和穆斯林混居,很是混乱。埃尔多安一上任,确实展现了才干,打击腐败、提振经济,将这座拥挤喧嚣的大城市治理的井井有条,良好的治安和悠久的历史文化吸引了大批外国游客到访。这是埃尔多安在政坛打响的第一枪。
1973年埃尔多安曾加入主张政教合一的土耳其繁荣党,但在1998年该党被土耳其宪法法院取缔了,他就转而加入了土耳其美德党,并出任伊斯坦布尔党部主席。在一场演讲中,埃尔多安引用了一首宣扬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禁诗,被土耳其国家安全法院因宣扬极端宗教思想、发表煽动宗教仇恨言论判处监禁10个月,并且5年内不许从政。
这似乎堵上了埃尔多安5年内从政的道路,更绝的是2001年埃尔多安所在的美德党也被宪法法院给取缔了,仕途刚刚起步就接连遭受打击,差点夭折。但是埃尔多安不信邪,转头就联合美德党里的少壮派成立了正义与发展党,并出任党主席。这个正发党也成了左右土耳其政坛未来20年的第一大党。
当时土耳其的政体是议会制,并且为了防止多年来由各个小党派组成联合政府后,政府不稳定,经常需要重组内阁的弊端,规定必须获得超过全国选票10%的政党才能拥有议会席位。2002年议会选举,埃尔多安所在的正义与发展党获得34.5%的选票,除此之外只有共和人民党获得超过10%的选票,正发党成为议会第一大党。因为埃尔多安5年不能从政的判决尚未结束,正发党副主席阿卜杜拉·居尔出任总理。
在土耳其,总理是实际上权力的掌控者,而总统只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奠定土耳其议会制的国父凯末尔曾如此形容总统的权力:在议会制下的土耳其,总统一职并无实权。
居尔担任总理后,即着手推动修改了宪法,规定只有被判处1年或以上监禁的公民不可从政,从而推翻了限制埃尔多安从政的判决。2003年3月9日,埃尔多安参加补选并当选议员,两天后,居尔就辞去了总理,给大哥让路。不久后,埃尔多安由总统正式任命为总理,这也是他第一次出任总理。
军事政变,议会改总统
随后,正发党又在2007年和2011年选举中胜出,连续三次获得独立执政地位,埃尔多安也连续三次出任总理。照规定之后埃尔多安不能继续担任总理,但是他在2007年就通过修宪,将议会选举总统制改为全民直选,早早的在为自己转任总统铺路。2014年,埃尔多安成功当选总统,成为土耳其第一位全民直选产生的总统。
埃尔多安为何执意选择全民直选,因为他有强大的民意基础。在执政的前十年取得了重大经济成就,国内生产总值从2002年的2500亿美元增长到了2014年的8000亿美元。2003—2008年间实现了GDP年均增长7.3%的历史最高水平。人均国民收入增加了3倍,达到10500美元,并于2013年还清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全部贷款。
埃尔多安用十年时间让土耳其人民似乎看到了奥斯曼帝国时期的荣光,经济持续增长,中产阶层日益壮大,正发党也把自身定位从伊斯兰政党,重新调整为一个现代化的主流政党。包括保守主义力量、民族主义力量、贫民和中产阶级等各种社会力量,都成了埃尔多安的支持者。这些力量的支持也为后续土耳其从议会制改为总统制奠定了社会基础。
2016年,土耳其武装部队总参谋部100多名军官企图发动军事政变,不到24小时政变就宣告失败。此后埃尔多安就开始大规模整肃和清除,2839名参与政变者被逮捕,5名将军29名上校被解除职务,甚至2745名法官也被解职和拘捕。政变后为何会处理了这么多人?有外媒分析,这是埃尔多安故意引导的一场政变活动,目的是为了清除一些异己,为第二年的修宪扫清障碍。
2017年土耳其进行了修宪公投,公投中涉及了18项宪法修正案,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将议会制改为总统制。修宪后,总统可直接任命副总统、内阁部长等高官,取消总理职位,而且总统有权解散议会,但议会基本没有能力监督或弹劾总统。所以这次修宪总统权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张,很多西方媒体称这是一次开历史的倒车,土耳其将陷入独裁统治。
但是正发党在前十年执政所取得的政绩,让这次公投以51.3%的微弱优势获得了通过。埃尔多安的总统路上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被搬开了,根据宪法修正案,总统可连选连任一次,修宪前的任期不计算在内,这意味着埃尔多安可以连任至2029年。
在完成总统制的转型后,埃尔多安既是政府首脑也是国家元首,对国家拥有绝对的领导权。对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军队,也通过制度设计将军方置于总统的控制之下,军事委员会和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总参谋部需要直接向总统汇报。
两次涉险连任
2016年军事政变后,政府便在国内实行了紧急状态,但是紧急状态一再被延长,到2018年6月已经七次延长紧急状态,引发民众不满和反对党的批评。而且现在土耳其国内面临着一系列不稳定因素,虽然土耳其2017年经济增长率一度达到7.4%,但实际上货币贬值仍然在继续,民众最大的感受不是经济增长,而是经济持续恶化。财政赤字、通货膨胀和私企债务也在不断攀升,再加上与西方国家整体关系不好,西方投资正在减少或抽离。
但是按照规定下次总统选举要到2019年11月,埃尔多安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他决定提前17个月举行大选,避免夜长梦多。2018年6月,土耳其举行大选,埃尔多安以52.59%的支持率成功连任。8月,就爆发了“里拉危机”,土耳其里拉兑美元贬值18%,资产价格大幅跳水。后来看埃尔多安提前选举,确实是一招好棋。
2023年又到了大选年,此时埃尔多安已经掌舵土耳其20年,5年前就已经超过国父凯末尔,成为土耳其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领导人。执政以来,埃尔多安陆续推出“2023战略愿景”和“2053战略愿景”,战略愿景又被称为“埃尔多安主义”,是对“凯末尔主义”的重大修正。后者承认奥斯曼帝国瓦解的事实,在放弃原帝国疆域的基础上创建了现代土耳其共和国,前者则是要在21世纪重振奥斯曼帝国“昔日辉煌”。这就是埃尔多安的宏大政治抱负,也是被称为“埃苏丹”的原因。
2018年以来,土耳其一直深陷经济危机之中,土耳其货币里拉汇率大幅下跌,通货膨胀严重,通胀率一度高达84.39%。2023年2月6日,土耳其南部又发生了两次7.8级大地震,造成了5万多人遇难。反对党持续攻击埃尔多安,中产阶层因为经济下滑,支持率也在下降。埃尔多安的身体状况也是一大隐患,某次在接受当地电视台的现场采访期间因身体不适而突然中断直播。还有一个重要不利因素是西方不喜欢埃尔多安,在选举前大肆炒作,操控舆论。这次选举,是埃尔多安执政多年来面对的最大的挑战。
在第一轮投票中,现任总统埃尔多安获得49.52%的选票,6个反对党组成的“民族联盟”阵营候选人凯末尔·克勒奇达尔奥卢获得了44.88%的选票。土耳其宪法规定,第一轮投票中,如果没有候选人获得超过半数选票,得票率前两位候选人将参加第二轮角逐。从第一轮的投票结果看,埃尔多安虽然没有超过50%,但是仍然领先了第二名近5%。在第二轮投票中,埃尔多安以52.18%的得票率涉险过关,开启自己的新一任总统生涯。
结语
虽然土耳其国内外面临着多重挑战,但大多数土耳其民众对埃尔多安20年的执政总体上还是持肯定态度,在当前复杂的环境下,民众还是选择相信埃尔多安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埃尔多安如今已经年届七旬,不知道他是否还有雄心壮志和能力带领土耳其再次走出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