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光明，你真想清楚了？工兵营政委的位置可不是随便给的，营级干部啊！”老魏抽着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我看。
“我想清楚了。”我咬了咬牙，语气很坚决，“老魏同志，我还是想回老部队。”
老魏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这小子啊，真是认死理！”
1978年的春天，我坐在老魏的办公室里，窗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隐约还能听到操场上传来的口令声。可我的脑子里却像乱麻一样，心里翻江倒海。
回炮兵团，这三个字在我心里已经盘旋了整整三年。
那是1975年底，我突然被调离炮兵团，去了军警卫连当指导员。说实话，当时接到调令的那一刻，我心里是抗拒的，炮兵团是我待了7年的地方，那里是我的“娘家”，是我成长的地方。
可那时候，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没办法拒绝。
离开炮兵团的那天，整个连队都来送我，连长老张拍着我的肩膀，红着眼说：“光明，好好干，咱们兄弟迟早还会并肩作战！”我点点头，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可谁知道，这一去就是三年。
这三年，我一直在军警卫连兢兢业业，干得也算不错。但只要一闭上眼，我脑海里全是炮兵团训练场上的场景，满耳朵都是火炮轰鸣的声音。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连队的战友，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所以，当老魏问我愿不愿意去工兵营当政委时，我就脱口而出：“我想回炮兵团！”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是个营级干部的职位啊，比我现在的岗位高了整整一级。换作别人，早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可我却只想着回“娘家”。
老魏看着我，神情复杂，半晌才说：“你的想法我会向上级反映，但能不能成，你别抱太大希望。”
我点点头，心里却很清楚，这事儿恐怕悬。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组织竟然真的同意了我的请求。当老魏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愣了好几秒，直到他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叶光明，娘家接你回去了！”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我的泪点，我转过身，不想让老魏看到我湿润的眼眶。
？再跑看我不收拾你！”
那天晚上，我躺在宿舍的床上，脑子里全是过去的画面。第一次站在炮位上操作火炮，第一次带着新兵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还有老班长李大壮教我瞄准时的模样。
可这份久违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问题就来了。
团长找我谈话，说让我接手五连。。
说实话，我心里有点犯怵。
刚回来就接手这么个烂摊子，万一干不好，不是把脸丢光了吗？
可转念一想，回炮兵团是我自己要求的，既然回来了，就得干出点样子来。不管多难，我都得把五连带起来！
我接手五连的第一天，正赶上全连做体能训练。操场上，新兵们懒洋洋地跑着，几个老兵站在一旁抽烟聊天，完全没把训练当回事。我看在眼里，心里那股火腾地一下就冒上来了。
“集合！”我一声令下，全连的人都站成了一排。
我扫了一眼，冷冷地说：“谁觉得自己跑得够快，站出来！”
一个老兵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洋洋地说：“指导员，我刚才都跑了两圈了，够快吧？”
“行！”我点点头，指着操场说，“那你现在再跑五圈，跑不下来，别吃晚饭！”
老兵愣住了，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他闷着头跑了起来，其他人也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从那天起，我开始一点点整顿五连的纪律。可是，说实话，这种事情光靠罚是没用的，关键还是得找到问题的根源。
几天后，我把几个老兵叫到办公室，挨个谈话。
其中一个叫孙铁的班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我看着他，叹了口气：“老孙，连队是你的家，这些新兵就是你的弟弟。家里出了问题，咱们当大哥的，能撂挑子不管吗？”
孙铁抬起头，看着我半天没说话，眼圈突然红了。他低声说：“指导员，不是我不想管，是……唉，新兵根本不听话，怎么教都教不会，我是真没办法。”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震。这不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吗？
第二天训练时，我让孙铁带着几个新兵做示范。他一边演示一边喊口令，新兵们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训练态度也认真了许多。慢慢地，新兵和老兵之间的隔阂解开了，连队的训练成绩也开始有所起色。
但就在我以为五连终于步入正轨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一切。
那天，全团进行炮兵实弹射击训练。五连负责的炮车刚开进阵地，助锄板突然松了，火炮无法稳定瞄准。负责操作的是个新兵，急得满头大汗，眼睛都红了。
“指导员，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声音发颤，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退下，我来。”
说实话，已经好多年没亲自操作火炮了，手感早就生疏了。但在那一刻，我脑子里全是当年老班长教我的动作要领，一点点回忆着、操作着。
随着炮弹的轰鸣声响起，靶场上腾起一团浓烟。
几秒后，验靶结果传回：命中！全场一片欢呼。
可我心里却不是滋味。
回到营地后，我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狠狠地训了一顿：“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今天是训练，明天要是上了战场，咱们五连就是害了整个部队！”
训完后，我又找到孙铁，语气缓和下来：“老孙，咱们以后不能再出这样的事了。连队是我们的命根子，出了问题，我们得第一个扛起来。”
孙铁重重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他整个人像变了个样，训练场上从来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新兵们也跟着他一起拼，连队的成绩越来越好。那年年底，五连被评为“优秀连队”，这是他们三年来的第一个集体荣誉。
看着战士们脸上的笑容，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刚入伍的日子。
很多年后，我已经转业到地方，每次想起这段经历，心里总是暖暖的。军旅的岁月虽然远去，但那份战友情，那份责任感，却永远留在心里，像一盏灯，照亮了我往后的人生路。
军旅岁月，永远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