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云现法师领神秀入佛门,但他并没有成为神秀的师父。
一则保圣寺是一方小寺,既然神秀已经决意为僧,但他不能让这小地方困住了神秀的灵性;
二则他在尉氏县一住七、八年,是为了报李仁的知遇之恩,现在心愿已了,他决定去云游天下,所以不便为神秀授业。
他考虑了半天,决定将神秀带到洛阳,于天宫寺慧法师座下。惰朝未年,天下大乱,水旱虫灾相继,虽然有兴洛仓开仓放粮,但也只是救得一时之急,时间长了,老百姓还是没得吃,保圣寺的法师们日子也没有比一般人好过到哪里去,这也是云现法师决定带神秀离开尉氏县的原因之一。
天宫寺的慧法师与云现法师有过一面之交,虽然只打过几句机锋,但对云现法师的悟性十分赞赏,将神秀託付慧法师他是很放心的。
一路上,云现法师给神秀说的都是慧法师如何地学问渊博、慈悲和蔼,所以神秀满怀一腔热情来到了天宫寺,但没想到慧法师给他的却是一盆冷水。
“挑水去。”待云现法师离开了天宫寺,慧法师对他说道。
神秀此时人生地不熟,除了慧法师外,在洛阳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所以他虽然心下十分疑惑,但还是去挑水了。
这一挑就是一年多,这期间,慧法师从来没有给他任何的指点,但他在每天挑水完毕后,便自动去听经、读书,慧法师从来不阻止他翻阅寺中的藏书。
神秀自然不知道,慧法师虽然表面上对他很冷淡,但其实心中非常关心他,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寺院的藏书处是很神圣的地方,一般的僧人都不可能随意出入,但慧法师事先和管理藏书的僧人说过,无论神秀要看什么书,都一律点灯。
挑水、听经和读书,是神秀在天宫寺一年多时间里的主要生活。
寺中的僧人们对神秀也很友好,神秀有什么不懂的,只要他去问,无不尽可能的给予解答。
与神秀关係最好的一个中年僧人名叫法性,虽然法性读书不多,许多书上的字都不认识,但法性却有个好记性,而且在神秀眼里是悟性最高的,如果当天神秀问他的问题无法解答的话,第二天必能给神秀一个满意的答覆。
时间久了,神秀也产生怀疑,为什么当时答不上来,第二天却又滔滔不绝呢?神秀觉得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一天,神秀向法性问了一个十分深奥的问题,果然,法性只说回去想想再告诉他。于是神秀悄悄跟在法性身后,看他如何“想”。
这天夜里,法性离开了房间,朝方丈室走去,神秀怕法性发现,跟得较远,待法性走进慧法师的房间后,便悄悄贴在窗下听。
“神秀这几日学业精进,竟问出这样深的问题了。”慧法师听完法性的问题,若有所思地道。
“师父,神秀聪明绝顶,悟性奇高,挑水的活,您看是不是可以不要让他做了?”法性道。
“这孩子的性子刚烈,过刚易折,我现在是在磨练他。我自有分寸。”慧法师摇摇手道。
此时,神秀在窗外听得泪流满面,他没想到师父对自己如此用心。神秀也不将事情说穿,仍是每天挑他的水,读他的书,问法性一些问题,不过在作务中多了些愉快,读书也更加用功,问的问题更加深奥,问题也不懂限于佛学。
法性果然也是知无不言,如此又过了半年。
一天,慧法师派人将神秀叫到了方丈室中,道:“神秀,你天资聪明,云现法师的话果然不错。”
神秀诚惶诚恐地道:“弟子有什么地方做错的话,请师父责罚。”
慧法师笑道:“知而不言,你比刚来时已经成熟不少了。”
神秀不好意思地笑道:“师父不言明,弟子自然不敢说。”
慧法师道:“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有什么心得?”
神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天下之大,我却尚未能见其一斑,师父,如果可能,我想行脚天下。”
慧法师微微一皱眉头,道:“你今年多大?”
神秀道:“十五岁了。”
慧法师道:“世道不平,群盗纷起,不太安宁啊。”
神秀道:“我以一颗佛心向之,心宁则天下太平。”
慧法师沉吟半晌,道:“既然你去意已坚,那我就不留你了。”他本来觉得神秀年纪尚小,云现法师又有託付,万一途中有些差错,对他不好交待。但又想,以神秀的聪慧,若是固守于寺中难有出息,所以权衡良久,还是让他走。
神秀离开天宫寺开始他的云游生活,他想像一隻鹏鸟,将目光投向无垠的大地。在大自然中,他将找到人生的目的,找到解除人生痛苦的方法。
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