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自书纪行诗》纸本，长卷，20.8x327.8厘米，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自书纪行诗》是他在癸未年（明世宗嘉靖二年,1523年）所作的诗歌，记述了他北上做官的途中所见、所闻、所感。以及表达了他无限的思乡之情。过15年后书此帖。用笔遒劲利落，一丝不苟，讲究笔锋变化，结体紧结，笔意连绵不断，顾盼多姿。
《自书纪行诗》文徵明 / 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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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扬州》水边萧管玉参差，柳外楼台翠陆离。落日
【2】芜城非故国，春风后土有荒祠。锦帆烟月千年梦，禅榻情怀两髩丝。二十四桥虚夜月，
【3】片帆淮海不胜思。 《次韵九逵宿维扬》片帆西去逐通津，二月和风散曲尘。吴国山
【4】川从楚断，隋堤杨柳入淮春。江湖惧客波涛壮，灯火怀乡梦寐新。零落吴钩双髩
【5】改，相逢羞说壮游人。《三月二日淮扬道中》风烟渺渺更西来，乡思纷纷不可排。春色三
【6】分邻上巳，河流千里入清淮。朝廷有道惭推毂，老大无成漫计偕，堤
【7】柳千丝青不断，春风宛转破愁怀。春风宛转破愁怀，杨家沟别朱振之。淮海西来百里强，劳
【8】君画舫远相将。《蝉女》连夜语频更烛。惆怅春风各尽觞。杨柳尚怜青眼在。河流不似别情长。
【9】杨家沟畔三分路。魂梦从今不得忘。《夜泊清江浦》清江闸畔水纵横，回首
【10】南来十二程。书寄故乡何日到，寒兼羁思一时生。月明村店人烟少，风递严城鼓角明。物色
【11】搅愁诗更苦，怪来春梦不能成。《宿迁》落日烟生古渡头，春寒
【12】犹恋木緜裘。风吹野戍更初动，月暎清淮夜自流。总为旅情消壮志，忽闻渔唱重乡愁。封题欲寄家人信，何处南帆有便舟。《顾华玉参政相期会淮南，比至而君已先发》
【13】三月莺啼杨柳湾，维扬春色已阑删。千金楚客空留诺，百里淮流独见山。旧雨良期吾自
【14】后，清风逸驾许谁攀。相思永夜无能寐，明月吹箫度野关。《徐州清明》
【15】新烟一抹起茅茨，翠柳千门暎酒旗。此日断魂当客路，谁家溅泪有花枝。等闲行役轻坟
【16】墓，忽漫逢春感岁时。日暮满帆风猎猎，萧然双髩不禁吹。《泗上看月》
【17】停舟清泗兴无涯，夜启蓬窓看月华。灏气一函开玉府，镜光千道走金蛇。碧空顚倒山流翠，
【18】白石巉岩浪蹙花。酒醒分明天上坐，更从何处觅星槎。《留城道中有张良祠》
【19】古堤杨柳绿丝柔，尽日南风送客舟。百里青徐平入望，千年汴泗正交流。草荒霸业春过沛，
【20】月满藂祠夜泊留。老去书剑心尚在，不妨书剑事遨游。《南旺湖》
【21】煖蒸芳杜意沉酣，漠漠晴洲燕子喃。十日扁舟行汶上，一陂新水见江南。春光著柳争摇荡，晚
【22】色浮空正郁篮。欲濯素衣尘复起，白头行役我何堪。
【23】《张秋》投薪沉铁事悠悠，巨埽千寻压上流。河济从来天下患，江淮今入地中流。
【24】当时物论轻文事，千载刑人仰壮猷。人事几回桑海变，依然高碣镇东州。《济河柳色》
【25】漫说鹅儿色似油，何如杨柳绿幽幽。初收宿雨浓于染，远映新波翠欲流。十里蝉声隄上路，
【26】一痕斜照驿边楼。莫言濯濯无人爱，别有春光去御沟。
【原文】
《扬州》水边萧管玉参差，柳外楼台翠陆离。落日芜城非故国，春风后土有荒祠。锦帆烟月千年梦，禅榻情怀两髩丝。二十四桥虚夜月，片帆淮海不胜思。
《次韵九逵宿维扬》片帆西去逐通津，二月和风散曲尘。吴国山川从楚断，隋堤杨柳入淮春。江湖惧客波涛壮，灯火怀乡梦寐新。零落吴钩双髩改，相逢羞说壮游人。
《三月二日淮扬道中》风烟渺渺更西来，乡思纷纷不可排。春色三分邻上巳，河流千里入清淮。朝廷有道惭推毂，老大无成漫计偕，堤柳千丝青不断，春风宛转破愁怀。春风宛转破愁怀，杨家沟别朱振之。淮海西来百里强，劳君画舫远相将。
《蝉女》连夜语频更烛。惆怅春风各尽觞。杨柳尚怜青眼在。河流不似别情长。杨家沟畔三分路。魂梦从今不得忘。
《夜泊清江浦》清江闸畔水纵横，回首南来十二程。书寄故乡何日到，寒兼羁思一时生。月明村店人烟少，风递严城鼓角明。物色搅愁诗更苦，怪来春梦不能成。
《宿迁》落日烟生古渡头，春寒犹恋木緜裘。风吹野戍更初动，月暎清淮夜自流。总为旅情消壮志，忽闻渔唱重乡愁。封题欲寄家人信，何处南帆有便舟。
《顾华玉参政相期会淮南，比至而君已先发》三月莺啼杨柳湾，维扬春色已阑删。千金楚客空留诺，百里淮流独见山。旧雨良期吾自后，清风逸驾许谁攀。相思永夜无能寐，明月吹箫度野关。
《徐州清明》新烟一抹起茅茨，翠柳千门暎酒旗。此日断魂当客路，谁家溅泪有花枝。等闲行役轻坟墓，忽漫逢春感岁时。日暮满帆风猎猎，萧然双髩不禁吹。
《泗上看月》停舟清泗兴无涯，夜启蓬窓看月华。灏气一函开玉府，镜光千道走金蛇。碧空顚倒山流翠，白石巉岩浪蹙花。酒醒分明天上坐，更从何处觅星槎。
《留城道中有张良祠》古堤杨柳绿丝柔，尽日南风送客舟。百里青徐平入望，千年汴泗正交流。草荒霸业春过沛，月满藂祠夜泊留。老去书剑心尚在，不妨书剑事遨游。
《南旺湖》煖蒸芳杜意沉酣，漠漠晴洲燕子喃。十日扁舟行汶上，一陂新水见江南。春光著柳争摇荡，晚色浮空正郁篮。欲濯素衣尘复起，白头行役我何堪。
《张秋》投薪沉铁事悠悠，巨埽千寻压上流。河济从来天下患，江淮今入地中流。当时物论轻文事，千载刑人仰壮猷。人事几回桑海变，依然高碣镇东州。
《济河柳色》漫说鹅儿色似油，何如杨柳绿幽幽。初收宿雨浓于染，远映新波翠欲流。十里蝉声隄上路，一痕斜照驿边楼。莫言濯濯无人爱，别有春光去御沟。
：：髩（bìn）“鬓”的异体字；
：：毂（gū）同“轱辘”；
：：羁思（jī sī）羁旅之思；
：：窓（chuāng）同“窗”，房屋、车船上通气透光的洞口；
：：巉岩（chán yán）指一种陡而隆起的岩石，如悬崖或崖、孤立突出的岩石；
：：藂祠（cóng cí）荒野丛林中的神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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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边萧管玉参差，柳外楼台翠陆离。落日芜城非故国，春风后土有荒祠。锦帆烟月千年梦，禅榻情怀两髩丝。二十四桥虚夜月，片帆淮海不胜思。
水边传来参差不齐的箫管乐声，柳树外楼台翠色斑驳，景色斑斓。夕阳下的芜城已不再是昔日的故国，春风中，只见后土之上有了荒凉的祠堂。锦帆在烟月之中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梦境，禅榻上的情怀伴随着两鬓斑白的发丝。二十四桥在虚无的夜月下显得如此寂寞，片帆在淮海之上，承载着我无法抑制的思绪。
片帆西去逐通津，二月和风散曲尘。吴国山川从楚断，隋堤杨柳入淮春。江湖惧客波涛壮，灯火怀乡梦寐新。零落吴钩双髩改，相逢羞说壮游人。
轻舟西去追逐着通津的航道，二月的和风驱散了尘埃。吴国的山川从楚国中断，隋堤的杨柳迎来了淮河的春天。在江湖中漂泊的我，惧怕波涛的汹涌；在灯火下思乡，梦中的景象总是新鲜的。吴钩零落，双鬓斑白，与人相遇时羞于提及自己曾是个壮游之人。
风烟渺渺更西来，乡思纷纷不可排。春色三分邻上巳，河流千里入清淮。朝廷有道惭推毂，老大无成漫计偕，堤柳千丝青不断，春风宛转破愁怀。春风宛转破愁怀，杨家沟别朱振之。淮海西来百里强，劳君画舫远相将。
风烟渺渺自西方吹来，乡思如潮水般不可抑制。春色三分，临近上巳节，河流千里汇入清澈的淮河。朝廷用人有道，我深感惭愧未能被举荐；年老而无成就，我漫无目的地徘徊。堤上的杨柳千丝万缕，青翠不断，春风轻轻吹拂，驱散了心中的愁怀。在这春风中，我与朱振之在杨家沟分别。淮海西来百余里，感谢你远道而来与我相伴。
连夜语频更烛。惆怅春风各尽觞。杨柳尚怜青眼在。河流不似别情长。杨家沟畔三分路。魂梦从今不得忘。
连夜交谈，频繁更换蜡烛。惆怅间，我们举杯话别。杨柳尚且怜爱我们眼中的青翠，而河流却不似我们的别情那般悠长。在杨家沟畔的三分路口，我们道别，从此魂梦相牵，无法忘怀。
清江闸畔水纵横，回首南来十二程。书寄故乡何日到，寒兼羁思一时生。月明村店人烟少，风递严城鼓角明。物色搅愁诗更苦，怪来春梦不能成。
清江闸畔水流纵横交错，我回首南来已走过十二程。寄往故乡的书信不知何时能到达，寒冷与羁旅之思同时涌上心头。月光下的村店人烟稀少，风传来严城中鼓角的声音。眼前的景色搅动了我心中的愁绪，使我的诗思更加苦涩，难怪春梦无法成形。
落日烟生古渡头，春寒犹恋木緜裘。风吹野戍更初动，月暎清淮夜自流。总为旅情消壮志，忽闻渔唱重乡愁。封题欲寄家人信，何处南帆有便舟。
落日余晖映照着古渡头，春寒中仍穿着木绵做的裘衣。野外的驻防营地里初更鼓声响起，月光映照着清澈的淮河在夜里静静流淌。旅途的疲惫消磨了我的壮志，忽然听到渔夫的歌唱，又勾起了我的乡愁。想要封装一封信寄给家人，却哪里找得到向南去的便利船只呢？
三月莺啼杨柳湾，维扬春色已阑删。千金楚客空留诺，百里淮流独见山。旧雨良期吾自后，清风逸驾许谁攀。相思永夜无能寐，明月吹箫度野关。
三月的莺啼声在杨柳湾回荡，扬州的春色已经逐渐消退。楚客千金之诺成空，只留遗憾；百里淮流独见山影，倍感寂寞。旧日相约的朋友都已远去，无人再与我共攀清风逸驾。相思之情令人彻夜难眠，明月之下，仿佛听到远处传来箫声，穿越过野关。
新烟一抹起茅茨，翠柳千门暎酒旗。此日断魂当客路，谁家溅泪有花枝。等闲行役轻坟墓，忽漫逢春感岁时。日暮满帆风猎猎，萧然双髩不禁吹。
新烟从茅屋中升起，翠绿的柳树掩映着酒旗。今日在旅途中断肠，不知哪家的花枝下有人泪流满面。行役匆匆，对坟墓之事看得很轻，但突然逢春，却感叹时光流逝。日暮时分，满帆在风中猎猎作响，白发萧萧的我，不禁感到风吹得刺骨。
停舟清泗兴无涯，夜启蓬窓看月华。灏气一函开玉府，镜光千道走金蛇。碧空顚倒山流翠，白石巉岩浪蹙花。酒醒分明天上坐，更从何处觅星槎。
停舟在清澈的泗水边，兴致盎然。夜晚推开篷窗，欣赏那皎洁的月光。天地间的浩渺之气如同打开玉府，月光如千道金蛇在镜面上游走。碧空中，山峰倒立，流水翠绿；白石嶙峋，浪花蹙起如花。酒醒之后，仿佛置身天上，更从何处去寻找通向星辰的船只呢？
古堤杨柳绿丝柔，尽日南风送客舟。百里青徐平入望，千年汴泗正交流。草荒霸业春过沛，月满藂祠夜泊留。老去书剑心尚在，不妨书剑事遨游。
古堤上的杨柳枝条柔美，整日南风送客舟前行。百里青徐平原一望无际，千年汴泗两河交汇流淌。荒草中，霸业的痕迹已逝，春天已过沛县；月满之夜，泊舟在丛祠边，留下片刻停留。虽然老去，但书剑之心仍在，不妨继续以书剑为伴，畅游四方。
煖蒸芳杜意沉酣，漠漠晴洲燕子喃。十日扁舟行汶上，一陂新水见江南。春光著柳争摇荡，晚色浮空正郁篮。欲濯素衣尘复起，白头行役我何堪。
暖意中，芬芳的杜若让人沉醉，晴朗的沙洲上燕子呢喃。十天的扁舟之行，穿越汶水之上，一陂新水让我仿佛看到了江南的风光。春光照耀着柳树，争相摇曳；晚色浮空，如同浓翠的郁篮。想要濯洗素衣，却又有尘埃复起，白头行役，我如何能承受这样的辛劳呢？
投薪沉铁事悠悠，巨埽千寻压上流。河济从来天下患，江淮今入地中流。当时物论轻文事，千载刑人仰壮猷。人事几回桑海变，依然高碣镇东州。
投入柴薪、沉下铁块以治水患的历史悠悠，巨大的堤坝高耸入云，压住了上游的河水。河济历来是天下的忧患，如今江淮之水已流入地中。当时的人们轻视文治，但千载之后，刑徒们仍然敬仰那些伟大的治水策略。人事几经沧桑变化，只有那高碣依然屹立，守护着东州。
漫说鹅儿色似油，何如杨柳绿幽幽。初收宿雨浓于染，远映新波翠欲流。十里蝉声隄上路，一痕斜照驿边楼。莫言濯濯无人爱，别有春光去御沟。
不要轻言鹅儿的羽毛色泽如油，哪里比得上杨柳的绿意幽幽。新雨过后，颜色更加浓郁，远远望去，新波之上，翠绿欲滴。十里长的河堤上，蝉声不断；一抹斜阳，映照着驿边的小楼。不要说这春光无人欣赏，御沟边，自有别样的春光在流转。
文章来源：古道甄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