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德年间,云州蒙县有个叫弦月的山巅小村,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村子四面全是陡峭的山崖,只有一条人工搭建的滕梯,可以往来上下,这也是弦月村与外界相通的唯一通道。
由于年久失修,再加上风吹日晒,已历经了几十个春秋的滕梯损坏得非常严重,有几处甚至都已经磨出了里面的绳芯,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人踩在上面,非常危险。
乡老(相当于现在的村长......纠正一下:明朝是没有村长的,最低行政级别是县,县以下的镇村皆是有各地方有名望的长者,也就是乡老,或者大家族的族长代管)段长远觉得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召集所有村民一起来祠堂商议,看到底该怎么处理。
当年的滕梯是一个姓金的出资修搭的,现如今人家早已搬离了弦月村,去外地做生意去了。
如今,滕梯坏了,总不能再把人家请回来赞助吧。
虽然只是修葺,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最起码也得20个卯点,也就是说,若按一个人一天工作6个时辰算的话,干完至少需要20天。
村民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叽叽喳喳聒噪个没完,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出这个钱。
现如今活越来越少,钱越来越不好挣,一年到头看着挺忙活的,实际却挣不到几个钱,让他们拿银子,还不如要了他们的命。
那就出人头吧,村里一共50户人家,每户出一个人,便就是50人,如此一来,要不了三天便可以完工......
可是,谁家愿意出啊?
一分工钱没有,净往外倒贴,不要说三天,三个时辰都是在啃他们的肉,有这时间,半亩田的杂草恐怕都除完了。
“要不,就交给我吧......”
就在段长远为难下面的会议该怎么进行下去之时,一个年轻的后生站了出来。
后生叫吴青山,看似憨憨傻傻的他,30岁了仍旧单身一人,守着一个60岁的老母亲过活,日子过得很清苦。
一看是吴青山做了出头鸟,段长远立刻朝他压了压手,一脸铁青地沉声道:
“你蹦跶个啥,一边呆着去。”
然而,吴青山却并没有被他“吓住”,而是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乡老,我干得本来就是编绳辍麻的活计,修滕梯这活正趁手。”
“青山说得对,这活非他莫属,再合适不过了!”
吴青山话音刚落,村里做皮货买卖的张德发,便就跟着起了哄。
“合适个屁......”
段长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张德发道。
乡老其实是在护着吴青山,他本就家境贫寒,靠着编绳辍麻挣点辛苦钱,本就不容易,若要去修滕梯,生活来源不就断了吗?家里那60岁的老母亲指谁养活?
“乡老,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吴青山自己都同意了,还有什么话说?”
张德发阴阳怪气地辩解道。
“是啊,乡老您就别跟着掺和了!”
村里人皆是见风使舵的二五仔,眼见着最有头脸的张德发挑了头,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跟着附和起来。
“大家静一静吧!”
段长远忽然提高嗓音道:
“让青山修滕梯也可以,但咱也不能光捡老实人欺吧......依我看,青山修滕梯的这段时间,凡是打滕梯上走,需要让他搭把手的,皆要向青山付一定报酬......至于收多少钱,双方商量着给......你们看怎么样.......”
段长远一边说,一边将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了张德发。
乡老意思很简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平时大家伙欺负青山老实,经常吆五喝六的让人家搭把手,上下滕梯的白帮忙也就算了,现如今,青山这可是又出血又出力的帮乡民们修滕梯,再腾出手来帮你上下滕梯,不意思一下,便实在说不过去了吧.......
“乡老,你什么意思啊?搞得好像就咱经常让青山帮忙似的.....再说,咱那可都是皮货,没多大分量,不像那王大胖子,每次都是大子盐,那玩意上山,不死也够呛......”
张德发瞪了一眼乡老道。
“我说发哥,我跟你有仇是不是,每次一开会,就跟我怼,你怎么不说刘金凤,满满一麻袋的毛栗子,让人青山扛着上山,那叫一个刺挠,恐怕钢筋铁骨都吃不消吧......”
张德发话音刚落,肉山一样的王大胖子不乐意了,扯着一张大嘴,便开始叽歪开了。
“王大胖子,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刘金凤啥时候往山上背过毛栗子了,那都是退了刺的板栗好不好......”
还没等张德发开口,大大咧咧的刘金凤便骂开了。
顿时之间,祠堂内叽哇一片,就像是炸开了锅。
.......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也不嫌害臊.......吴青山就该给你们白干活的吗?”
段长远忽然大喝一声,如一声惊雷掠过。
霎时之间,祠堂内便安静了下来。
段长远年轻时人缘就很好,乐善好施,村里几乎人人都受过他的恩惠,现如今被大伙推举成了乡老,威望就更甚,村民们都很敬畏他。
“我现在也不想扯那些没用的,只想问问大伙,刚刚我那提议,你们究竟是咋个想法?”
稍稍平复了心情后,段长远继续朗声说道。
“行,我同意,既然长远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伙就别磨叽了,有钱的付着,没钱的欠着。”
段长远话音刚落,村里最年长的徐大爷,忽然操着浓重的痰音第一个赞成道。
言罢,便将目光落在了张德发的身上。
如果说段长远是玄月村明面上的“老大”,那张德发就是暗地里的“大佬”,徐大爷想传达的意思很明显:倚老卖老“逼着”张德发点头,那基本上段长远的提议便就算通过了。
不过张德发今天倒也算给面子,徐大爷话音刚落,他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我也赞成!”
事情果然也按徐大爷料想的那样发展了下去:见张德发起了头,大伙也都纷纷投了赞成票......
“青山,你看成不成?”
段长远最后将眼光望向了吴青山。
虽然大伙都同意,但也还得主角点头了才行.......若是吴青山不愿意,那也是白扯。
当然,吴青山虽然憨,却不是傻子,干活收取报酬本就天经地义,之前他就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碍于乡亲们的面子,也就算了,现如今,既然乡老出了面,他也就默认了:
“行吧,听大伙的......”
......
修滕梯看似简单,其实是个精细活,首先你得将断掉,或者已经快断裂的滕绳找出来,而后再根据情况确定方案:修补,还是直接换掉。
换掉的话简单,将旧绳拆掉,新滕绳接上去即可;而若是修补的话,可就麻烦了,得将修补部位的麻滕头一根根地找出来,而后再与新滕绳的麻滕头捆绑在一起,最后还得用桐油收紧。
有人说,既然这么麻烦,不如干脆换掉算了。
话虽这样说,可是新滕绳不用钱吗?
山里人穷日子过惯了,能省则省,哪里舍得呢?
为了早日完工,吴青山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在六七个时辰以上,有时候甚至还会更迟,总之他就像一只任劳任怨的耕牛,一心想的都是大家伙,从来没有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这不,这一天他一大早便出来了,一干就是一上午,一会都不带休,眼看着早已过了饭点,吴青山却还是在滕梯上忙活着。
“青山兄弟,有空吗?”
张德发的声音自滕梯下传了上来,显得非常客气。
吴青山摇摇头,心想,这张德发可是出了名的二皮脸,平时总爱拿话呛人,若是某一天说话突然变软和了,告诉你:准没啥好事。
将头往下一低,吴青山吆喝着问道:
“啥事啊?”
“能帮我上趟货吗?刚刚是隔壁村的邱蛤蟆帮我送过来的,现在人家也走了,我一人也不好弄......帮帮忙吧,就两袋,你一袋,我一袋,不沉,也就百十斤......”
张德发抬头微笑着喊道......果然被吴青山猜得分毫不差。
“行啊,说吧,这趟给多少钱?”
吴青山也不客气,点头询问道。
张德发面色有些不悦:
“乡里乡亲的,谈钱多伤感情啊?”
然吴青山却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村长不是说了吗,这修滕梯期间,搭把手是要给钱的,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张德发自知理亏:
“行行,一文钱可以了吧......”
吴青山嗯了一声,随即便顺着滕梯下到了山脚下。
“发哥,这啥皮子呀,咋这么沉?”
很快便来到张德发跟前的吴青山,顺手拎着麻袋试了试分量道。
张德发一脸得意地笑道:
“青山兄弟,这袋子不是皮子,是地精,百年的大地精,好着呢。”
吴青山闻言后,脸色立刻变了:
“发哥,官府不是明令禁止地精买卖吗,你咋倒腾上这玩意儿了。”
“嘘——小声点!”
张德发见他说得挺大声,便立刻将手指放在了厚嘴唇中间,做了个禁声手势,随后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四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的说道:
“这可是我花了很大力气捯饬来的......费老劲了,这叫什么,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小子,学着点吧......”
言罢,还故意朝吴青山的肩膀上拍了拍。
吴青山摇摇头,他这回总算知道了张德发为什么能成为玄月村的首富了,原来走的都是歪门邪道,看样子他捯饬这地精已不是头一回了。
“下回,你再弄这玩意,可别再找我搭把手了,官府追究下来,咱可担待不起!”
吴青山一边说着,扛起麻袋便上了滕梯。
“瞧你这点出息,难怪这么大了还没娶上媳妇......”
张德发嗤笑着,随即便将剩下的一麻袋上了肩。
没多大功夫,两人便到了滕梯头,吴青山扔下肩上的麻袋,对着张德发手一摊:
“发哥,给钱吧.......”
张德发嘿嘿笑道:
“青山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再帮我把货送到家,我再给钱行不行......要不再添一袋旱烟。”
吴青山知道张德发准会来这一招,便笑着道:
“两袋旱烟!”
张德发重重地点点头:
“行,两袋就两袋。”
说完便再次将麻袋扛上了肩膀。
张德发的家在玄月村最里面,得走一段路,当路过村中央吴青山家门口时,忽然闻到一股肉香的张德发立刻停下了脚步,将皮货麻袋往吴青山门口墙根上一靠,死皮赖脸的对身后的吴青山说道:
“青山兄弟,你看,我都半个多月没去你家了,你看,现在刚好又是饭点......我们兄弟已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我这正好还在镇上整了点花生米......”
张德发刚一停下脚步,吴青山就猜到这小子准没憋什么好屁,一袋花生米便想骗一顿酒菜,整个玄月村,也只有他张德发能想得出来。
无奈之下,吴青山也只能点点头道:
“行,那就来吧......”
言罢,便扛着麻袋进了家门。
“娘,我回来了,整啥好吃的,咋这么香呢?”
将装着大地精的麻袋随手往堂屋的墙角旮旯上一靠,吴青山便兴匆匆地冲进了厨房。
正在灶台忙得不亦乐乎的穆氏见儿子回来了,一边甩着锅铲,一边埋怨道:
“咋这么迟啊,不能早点回来呀,这么拼命干啥,饿坏了可咋怎?”
吴青山笑着回道:
“没事,习惯了!”
言罢,便将手伸向了灶台上已经整好的一碗锅包肉,而后也不管烫不烫,拿起一块便往嘴里塞。
穆氏笑骂了一句“衰娃子”,却并没有阻止,反而提醒吴青山不要烫着。
这时候,张德发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看到灶台上的锅包肉,馋得口水直流:
“大娘,肉可真香。”
穆氏闻声一转身,当她发现是张德发后,先是一愣,随即又满脸堆笑地招呼道:
“是德发呀,好一阵没来了吧,正好尝尝大娘的手艺......”
“哎!”
张德发倒也不客气,重重得点点头,一张肥脸笑成了咧嘴的包子。
言罢,便要伸手学着吴青山去碗里捡肉。
啪——
吴青山立刻用手打掉了他的“企图”,迅速端着锅包肉朝堂屋走去:
“走吧,去堂屋呗,少不了你的......猴急猴急的!”
“哎.......”
张德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随即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山里人吃饭不讲究,白酒对着干咸菜都能整上好几杯,更不要说有肉有花生米的了......
见有客人来,穆氏也非常高兴,在原来的基础上还特意加了道大蒜炒鸡蛋。
如此一来加上之前的锅包肉,妥妥的四菜一汤。
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香,这张德发吃得可香了,硬是将一桌子家常菜吃出了宫廷佳肴的味道来,那酒喝得更是勤快,一杯接一杯的,都是一口一杯,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满脸泛着猪肝色的张德发话匣子便打开了,句句都不离大地精,说他为了弄到这只大地精,可是多么多么不容易,便是连见不得光的秘法都用上了,不过好在最后总算也没白瞎。
“发哥,咱也没见过大地精,光听您说,谁知是真是假?”
吴青山被他撩拨的心痒难忍,很想见识一下大地精的庐山真面目,借着酒劲,便趁机拿话激道。
“行,哥,哥就让你开,开开眼.......”
已喝得稀里糊涂的张德发哪受得了激,死鱼眼一瞪,便就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桌子,朝着墙角装有大地精的麻袋处跌撞而去。
地精类似于人参,乃是云州蒙县地区的特产,功效与人参差不多,同样也是越大越值钱,只是与人参相比,地精的普遍个头要大得多,最小的也有六七岁小孩大腿般粗细,而最大的能长到170来斤,几乎相同于一个成年精壮男子的体重。
而据张德发介绍,他挖到的这棵地精,虽然只有100来斤,却已非常难得了,毕竟50斤以上的都已是精品中地精了,他这棵则是绝品大地精。
或许是酒喝多了,手上有些不见劲,张德发忙活了半天,才终于将扎着红绳的麻袋口给解了开来。
本来是想给吴青山见识一番的张德发,在打开袋口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突然僵住了,而原本一脸得意的笑容,也在瞬间凝固了......
“怎......怎么可能?”
张德发脸色变得复杂无比,两只死鱼眼都要瞪出来了......他似乎完全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吴青山不明所以,快步来到了麻袋旁,可当他看到麻袋内的情形后,顿时也是一滞:
这.......哪是什么大地精,分明就是一麻袋地瓜......
“发哥.......这就是大地精?”
吴青山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的玄月村首富,竟然会拿一麻袋廉价的地瓜来忽悠自己。
“怎么可能......”
张德发目次欲裂,酒已醒了一半的他面色变得异常可怕。
再次确认无误后,张德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被刘金凤那傻妞拿错了?肯定是这样,回来的路上我的货与她的货曾经在一辆马车上待过......这个臭娘们.......”
言罢,张德发便不管不顾地径直冲出了吴家的大门,一路朝着村西口的刘金凤家奔去。
“怎么了,青山?”
听到吵吵声的穆氏还以为儿子要与张德发干仗呢,赶忙从里屋走了出来。
“没事,娘,你回屋休息吧......”
吴青山朝穆氏轻轻挥了挥手。
“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呀,怎么会动?”
穆氏狐疑地指着装大地精的麻袋支吾着。
“娘,你眼花了,那是一袋地瓜,怎么会动......你快回屋歇着吧!”
吴青山为了不让穆氏担心,便将她重新推进了内屋中。
“不可能,明明动了......”
进了内屋的穆氏仍旧很肯定地嘀咕着。
“好好,动了,动了,行了吧......”
吴青山一边哄着,一边顺手将房门带上,并在外面锁了起来。
将一麻袋地瓜说成是大地精,这张德发背后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防万一,最好还是将年迈的老娘保护起来的好。
重新来到地瓜麻袋的跟前,吴青山踱着脚不停的绕圈观望着,一边看,还一边不停地嘀咕着:
“这刘金凤不是搞板栗的么,怎么弄上地瓜了......”
正说着,忽然,麻袋居然真的动了一下。
吴青山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看错了,刚欲凑上前去看个仔细......那麻袋口忽然一下子掀了开来......
接下来,居然自麻袋里钻出来一个姑娘来......
姑娘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高高耸起的双螺髻下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庞,柳叶弯眉,樱桃小口,明眸善睐,就像自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你,你,你是......”
吴青山又惊又慌,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姑娘轻笑一声,宛言道:
“公子不必惊慌,我是地精仙子,就是那张德发口中的大地精。”
“啊......”
吴青山不可置信地看着姑娘,一脸的狐疑:
“你,你.......地瓜......”
“你是说刚刚麻袋中明明是地瓜........”
地精仙子立刻便明白了吴青山的意思,快速插言道。
吴青山狠狠点了点头......
地精仙子笑着解释道:
“刚刚那是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让张德发去找刘金凤......”
吴青山闻言,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便皱着眉头猜测道:
“姑娘难道是想让我帮忙?”
使用障眼法骗走张德发,现在又主动现身在自己面前......再蠢的人都会想到,这地精仙子肯定是有事求他。
果然不出所料,地精仙子脸色忽然变得很委屈的点了点头道:
“张德发先是伙同一个道士将我给擒了,之后又用一张封印道符,将我给钉在了麻袋中,让我无法逃脱......请公子救救我,先前公子与张德发在崖下的谈话小女子都听到了,小女子知道公子是个好人.......请公子务必救救我......”
说完,竟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不住地朝吴青山磕起头来。
“使不得,使不得,仙子快快请起来......”
地精仙子突然其来的下跪,令吴青山很不适应,连忙上前将她给扶了起来:
“只不过我一介凡夫,又怎么能救下仙子呢?”
吴青山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他的意思很简单:他吴青山非仙非道的,你一个地精仙子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一个普通人又能怎么办?
地精仙子见吴青山肯帮忙,如花似玉的面庞之上便又了笑容:
“很简单,你只要将我身上的那道黄色的道符,以及贴在麻袋内的白色道符撕掉就可以了......”
说完,便用手指出了黄白道符的位置。
吴青山顺着地精仙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果然有两张手掌大小的长条纸片,一黄一白,想来应该就是地精仙子所说的那两道困住她的封印道符。
“就这么简单?”
吴青山确认着问道。
地精仙子点点头。
刺啦——刺啦——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吴青山很快便将那两道封印道符给撕了下来。
得到解脱的地精仙子深深向吴青山鞠了一躬:
“谢谢公子,公子的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说完,便化作一阵轻烟,消失在了原地。
......
就在地精仙子刚消失后不久,张德发便自外面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N的,上当了,一定是大地精使用的障眼法.......”
可当他看到吴青山面前一只空麻袋,以及地上一黄一白的两道封印道符时,脸都气绿了,指着吴青山便喝问道:
“你把大地精放走了?”
吴青山也不废话,直接了当地点头道:
“不错,万物皆有灵,我在替你积福。”
“放你N的狗屁,你知道那大地精值多少钱吗......1万两银子,还TM是有价无市......”
张德发破口大骂道。
吴青山冷笑道:
“不再计较,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若非要扯着不放,信不信我给你报官,让你人财两空.......”
张德发当然知道报官意味着什么,依现在朝廷对非法采挖地精的惩治力度来看,像他这样的已足够判斩立决了.......现如今,大地精虽然没了,还可以重挖,可如果一旦让吴青山报了官,那可就真的人财两空了。
“行,你小子看来也是假老实......算老子瞎了眼,跟你说了大地精的实话......算你狠,你TM给老子等着.......”
张德发气得直哼哼,狠狠地啐了吴青山一口后,转身便背着装皮货的麻袋离开了吴家。
.......
第二天,乡老段长远一大早便来到了吴青山家,进门第一句话便问道:
“听说你昨天和张德发杠上了,所谓何事呀?”
吴青山笑了笑:
“没啥事,乡老......”
段长远松了一口气道:
“没啥事就好,看那张德发气呼呼的样子,嘴里一个劲的念着你的名字,好像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吴青山轻描淡写地摊开手:
“乡老,你放心吧,我和他真的没啥事......”
段长远点点头道:
“张德发其实没什么,这些年他之所以如此豪横,全是仗着他弟弟张德财......据说,他弟弟可是一个冥道士......”
“啥是冥道士?”
吴青山有些懵。
“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最好别得罪就是了。”
段长远皱着眉头一副肃然地说道。
吴青山点点头道:
“谢谢你,乡老!”
“不客气......”
段长远朝吴青山摆摆手后,便匆匆离开了吴家。
.......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晨,玄月村藤梯之上,吴青山正在进行着藤梯最后一段的修复,修完这一段后,整个藤梯的修补工作便算结束了,那将比预计的整整提前了五六天。
而最令吴青山开心的是这一段时间,他也收到了不菲的搭手上货钱,差不多得有十两银子,那可够他与穆氏生活好几个月的了。
“青山,有空吗?”
就在这时候,段长远那独特厚重的声音自不远处传了过来,不久后,向老便提着大大小小的五六只麻袋步履蹒跚地走到了藤梯底下。
“有啊,乡老,啥事啊?”
吴青山朝段长远瞅了瞅,便立刻自藤梯上快速趟了下来。
“啊呀,青山实在不好意思,这不邻村的王婶非要让我往家捎回来一些土特产,我这一个人肯定上不去,帮咱上一上呗.......你放心,报酬肯定少不了,一口价,五文钱怎么样?”
段长远笑嘻嘻地指着地上一堆大大小小的麻袋说道。
吴青山试了试手后,连忙朝乡老客气的说道:
“没事,没事,都是轻巧件......钱吗?还是免了吧,你老一天到晚为百姓操持,也挺不容易的。”
段长远摆摆手:
“这怎么能行,别人都给,咱也不能搞特殊......”
说完,便要向吴青山怀中塞钱。
吴青山推脱了一阵,似乎推脱不过,便也就不再客气了.......顺手扛起了一袋最重的便往藤梯上攀去。
见他上了三四个梯位后,段长远便也跟着攀了上去......只是奇怪的是乡老并没有扛麻袋,而是空手攀上去的。
吴青山攀在上面,眼睛是向上的,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蹊跷的一幕。
由于段长远是空手,攀爬的速度自然要比吴青山快得多,只是一小会便就在藤梯的中部来到了后者的脚跟底下......
眼看着两人即将“撞车”,段长远忽然狞笑一声,继而一只大手猛然抓住了吴青山的左脚,狠狠地朝下拽去:
“去死吧......”
原来乡老这是要将吴青山拽下悬崖摔死。
“乡老,就知道你有问题......”
吴青山一惊之下非同小可,赶忙将肩上的麻袋扔了下去,接着猛然一蹬左脚......很快便将事先脱了一半的鞋子给蹬了出去。
原来吴青山早就开始怀疑段远山了:两个原因,一,隔壁村的王婶刚好在三天前去世了......二,刚刚段长远将钱塞入他怀中的时候,吴青山赫然发现段远山的胸口处有一道黄符,与封印地精仙子的差不多。
段长远见抓了只空鞋很气愤,接下来又去拽扯吴青山的右脚。
吴青山似乎早已猜到段长远会有这一手,右脚快速回撤,使得段长远再一次扑了空。
段长远连击不成,想是动了真怒,猛然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而后已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快速朝吴青山刺去。
“你到底是谁?”
吴青山一边躲,一边愤然问道。
“他不是人,他是被冥道士控魂的傀儡......”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若空谷幽兰般传了过来......
紧接着,藤梯的半空中便飘来了两道身影,一绿一白,宛若天外飞仙。
“地精仙子......”
吴青山兴奋异常,很快便认出了其中的绿色身影,不是地精仙子又是谁。
“嘻嘻,我说过会来报答你的......”
地精仙子莞尔笑着,随后便指了指旁边同样驾云升腾在半空中的白衣老者道:
“这是我师父.......”
“徒儿,别啰嗦了,待我先破了冥道士的控魂咒再说......”
白衣老者倒是个实在人,话音刚落,便就将手中的拂尘朝段远山身上打去......
只见金光一闪,瞬间便印透了段远山的全身。
“啊......该死的老东西,我张德财不会放过你的......”
段长远一声惨叫,接着整个人便如脱离了藤梯快速朝悬崖下掉去。
“青儿快!”
白衣老者连忙朝地精仙子下令道。
“知道了......师傅......”
说时迟那时快,地精仙子闻言后立刻便下压祥云如离弦之箭般朝段长远飞掠而去......
......
半个时辰后,藤梯下:
段长远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吴青山扶着他。
“我,我这是?”
段长远挣扎着站了起来,好像在做梦一样。
“呵呵,你醒了......乡老你被张德财那个冥道士控魂了......”
吴青山微笑着对他说道。
“控......控魂?”
段长远完全蒙了。
吴青山知道乡老不是坏人,便将自己的亲身经历以及地精仙子的补充说明一并告诉了他:
话分两头:一,张德发自从被吴青山坑了大地精后,自然不甘心,那可是他与弟弟冥道士张德财费了好大精力捉住得的,于是他便重新找到了张德财.......张德财说这好办,吴青山不是修藤梯吗,控魂一个上货的熟人,趁着上藤梯之际,将至给解决掉,如此便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嫁祸成功了......于是刚正不阿,又处处维护吴青山的段长远,便成了那个被控魂者......吴青山自然是不知道有控魂这一说法,所以他虽然瞧出了乡老的不对劲,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
二,地精仙子自从被吴青山救下后,知道张德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找捉他的冥道士帮忙暗中报复吴青山......于是,她离开玄月村后便找到了师傅明兴大仙,请求明兴大仙出手相助......
......
“那地精仙子还有那明兴大仙呢?”
段长远喃喃问道。
“呵呵......走了......人仙不殊途么......”
吴青山轻描淡写地说道。
段长远闻言,尴尬地点点头:
“对,对,不殊途......不殊途......”
写在最后:明兴山,明兴大仙的修炼处,光明洞府内:
地精仙子向明兴大仙询问道:
“师傅,您真的要去见张德财?”
明兴大仙点点头:
“当然,作为同门师兄弟......有些事情是该找师弟好好清算一下了.......”
“什么,你们,你们是师兄弟?”
地精仙子惊讶的无以复加。
“是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明兴大仙微笑着点点头,随后便朝洞外走去.......然而刚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而后忽然转头朝地精仙子笑道:
“那小伙子不错,把握住机会......哈哈哈.......”
说完便扬长而去。
地精仙子当然知道师傅口中的小伙子是谁,当即便就低下头去,羞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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