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刀未剪!这次《异形夺命舰》的深度,远不止你看的那么简单

波波谈影剧 2024-08-28 14:45:04

我是个标准的科幻恐怖片爱好者,小时候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异形》时,就已深刻感受到那股因为幽闭太空船环境,逼得观众喘不过气的兴奋与恐惧感,当时只觉得异形长得很恐怖,并不明白《异形》在影史上的地位,以及对于恐怖创作的深厚影响。

当我们玩着《生化危机》,在浣熊市漆黑的警局中摸索前进;当我们在《黑洞表面》的钢铁载具中压迫着;当我们在《逃生》被各种疯狂的精神病患追逐时,我们都能想起《异形》为人类文化创作带来的种种启发。

仿佛那一幕:在矿场星球力求生存、娇小腼腆的女主Rain与仿生机器人安迪,阴错阳差与殖民者同侪搜寻退役的太空站诺斯托罗莫号,希冀可以取得最新能源与生科技术,借以摆脱原殖民地经济与人权剥削,却意外唤醒最原始、最敏捷、最凶残、最无情的生物链顶级掠食者。

曾执导2013《尸变2013》与2022年《德州电锯杀人狂》的乌拉圭籍导演费德·阿尔瓦雷兹,今年携手《异形》系列原创导演雷德利·斯科特,特赴匈牙利布达佩斯摄影棚拍摄,共同打造宏观壮硕的星际宇宙、阴暗杂乱的废弃太空站、色泽明亮的基因实验室、狭窄诡谲的对接舱、生锈老旧的电梯廊道。

《异形:夺命舰》为《异形》系列第7部电影作品,故事时间线介于1979年《异形》与1986年续集《异形2》的独立之传。且《异形:夺命舰》双重回应2017年《异形:契约》与1979年《异形》最初版本的剧情元素:

年轻热血的太空殖民者们驾驶运输机Corbela号前往诺斯特罗莫号飞船Romulu与雷穆斯太空站,就如同契约号被神秘的求救讯号吸引到达未知的孤独行星,以及诺斯托罗莫号回应SOS讯号而来到被风暴破坏的小行星LV-426一般。太空舰艇上互不相让、各有心结的船员们、商业挂帅的星际旅行契约、湿黏暗黑巢穴的背景陈设以及男性角色为第一受害者的未知旅程,都是令影迷津津乐道的经典桥段。

这次《异形:夺命舰》,剧情时间点设定在《异形》和《异形2》之间。毕竟是横跨45年的老IP,为友好新影迷,本作在观影体验上,没有任何需要事先做的任何功课。虽然片中有不少对经典桥段致敬的设计。

但就算是第一次接触《异形》系列,也肯定能体会本片所带来的恐怖、惊悚以及那种幽闭空间内喘不过气的感觉。

喜欢《异形》的就喜欢这一部

《异形:夺命舰》可说是导演费德·阿尔瓦雷兹对系列的彻底致敬,《异形》系列该有的元素,一项都没有少。

韦兰企业、抱脸虫、强酸血液、女战神、幽闭空间、破胸体、合成人、伸缩小嘴,以及最后大BOSS的反转。

这些元素早在这几十年间,被各个才华洋溢的导演给玩透了。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导演费德·阿尔瓦雷兹还能将这些老材料重新翻炒成新的菜肴,以完全不同的惊喜样貌重新呈现。

《异形:夺命舰》,透过导演营造的气氛,几乎每分每秒都强制观众处于高紧绷的状态,没有哪一个桥段或场景,观众得以喘口气放松。

经历开头的背景介绍和故事铺陈以后,有超过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处在紧张、恐怖,不得不绷紧神经的氛围中。

观影体验那是非常优质,强烈推荐斋友们观影。

本作唯一有延续前传的设定,大概仅有韦兰的科学家们研究出了黑水的功能,并将黑水的元素提炼而出,进而成为一种能迅速将异形DNA融合宿主的药剂。

也造就了本作最后的大魔王,婴儿人类异形,看起来与工程师有些相似,但尾巴的视觉冲击感十足。

或许是因为刚出生,懵懂无知,相较于《异形》最后的异形、《异形2》最后的异形女王,《异形:契约》的异形,没有那么强大的攻击力,但对于观众的威慑力还是十分足够,特别是最后解决的方式,同样致敬了前作。

本作让人印象最深刻的角色,莫过于瑕疵合成人安迪。剧中初现时,由于其制程上的不足,导致其在运动能力和智商上颇有问题。

直至剧情中断插入高阶科学官的模组,让其系统全面升级后。

虽说是同一个角色,但其本质上有了极大的差异,演员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角色气质。安迪在角色动机上的变化,也与这颗模组相关,可说牵一发动全身。

本来我还想着怎么能让黑人饰演这种角色,原来后段发挥的空间这么多,演员戴维·荣松的演技好得让人相信他就是因为系统设定改变的机器人。

片子有几个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桥段。

这次抱脸虫没有从虫卵中飞出,而是从冷冻舱中被解冻。

抱脸虫大军的桥段,似乎是系列作中首见,特别是抱脸虫因为没有眼睛,所以仰赖温度感应和声音探测。主角一行人要穿越大量抱脸虫,小心翼翼的走过与体温相同的房间。这段紧张到我心脏快停止了。

血战无重力空间的异形,酸液悬浮的场景很有创意。

特别是主角还要在无重力间穿越酸液,可说是将从前那套怪盗片闪红外线光束的老梗,变革的让人除了满意还是满意。

还特别值得一说,则是美术致敬了最早的《异形》。

不只是各个飞船的操作系统,使用大量CRT萤幕,上头甚至还有粗糙的扫描线。就连太空船的颜色、设计和形体,都有着生硬的金属感,这是近年科幻电影中的太空船完全不具备的元素。

不得不说,对于幽闭太空船的恐惧感,也和这种冷冰冰完全没有弧形曲线的内部有关,因此本片的氛围营造格外深刻。

抑斥与恐惧

保加利亚裔,法国符号学家朱丽娅·克里斯特娃于1980年的著作《亡命之徒》反复提及“抑斥”的观念。

此观念是源自弗洛伊德与雅克·拉康的论述,透过自我与他者之强界所形成无意识状态的恐惧与憎恶,尤其从污秽肮脏的外来体与氛围。

好如异形的湿黏半透明的唾液与强酸血液所造成的恶心与烧灼,将他者(尤其是母体)界定为需要加以摆脱与排斥的权威对象,衍生出防卫及斥责的机制——比如片中船员们欲朱杀异形以保性命。

且1979年雷导《异形》的制作与上映日期,实为美苏太空竞赛末期,美利坚将国族之于苏俄国力与科技的忧虑与恐惧,化身为非人类的“异形”加以对象化,引发民族抑斥感,投射出自身害怕被附身、剥夺抑或殖民:

比如异形幼体缠绕船员的躯体,使其昏迷失忆的深层国家民族恐惧。

异形幼体抱脸虫强行侵入刺穿年轻男女船员的躯体,实为人类之于不明物种强行寄生暴毙原始恐惧。其肉色黏滑的尾巴深入男性船员的喉头处,甚至是异形成体阔嘴尖牙之间,时不时伸缩自如,欲爱抚吹弹可破的女性肌肤(也可延伸为美国恐惧苏联之蹂躏)。

只不过,自古以来因女性受害者不计其数。

费德·阿尔瓦雷兹导演致敬《异形》电影原作系列摄影唐·弗朗克斯,运用运镜与叙事,于全球大银幕公开地、毫无保留地,狠狠修理了男性至上的沙文主义。

唐·弗朗克斯直言不讳,于1979《异形》时间线特意设计男性船员为第一受害者,正是因为,我就是要用性议题狠狠狂甩男人们一个大巴掌。

若说1979年至1997《异形》全系列是针对如女主角西格妮·韦弗那高挑、未婚、聪颖、强而有力的女性主义的霸王硬上弓不成的强烈自卑恐惧,那么2024年《异形:夺命舰》则是编导利用以异形强行寄生与猎食杀戮为假想他者,高度控诉全球不计其数的青少年遭受集体性侵、或是强暴案件的悬案未解。

1979年《异形》诺斯托罗莫太空船员五男二女的分配数目,直至2024《异形:夺命舰》三男三女的平均性别分配。

编导们仍刻意为之、遵循科幻恐怖传统,促使男性组员(几乎)全数罹难,暖心怜惜“最后的女孩”为唯一幸存者,保留女性观点叙事。

谋杀与母体

异形原创瑞士艺术家设计抱脸虫寄生人身产卵之后。

成虫血淋淋、尖滋滋、嘶声开肠破肚而出,无疑是对男性之于怀孕与新生命出生的不解与恐惧,加以鞭刑之。

古今中外,男性因为对于母体子宫运作理解的匮乏,加诸日后成长中,“母亲”是为加以排斥情感的必须,以免重蹈弑父曲母的腌臜情节;所以许多男性之于母体、妈妈与女性的混淆,成年后进而产生沮丧与愤怒的复杂情感与无助感。

编导艺术家们运用大银幕,以外型纤细如女性、掠食性如男性的雌雄同体造型的异形,阐述男性之于裸身vs剖腹、新生vs骨肉的肉体恐怖之抑斥想像恐惧。

是为继国家民族深层恐惧与强暴性侵恐惧之三。

太空舱体与宇宙太空的黑暗想像——电影类型饶富双重含义,是浪漫的、是刺激的、是充满希望的,却也是陌生的、未知中的极致未知。

年轻殖民者登上面积广大,操作繁复的废弃太空船诺斯特罗莫号,虽说年轻一代并无如7位前辈拓荒者船员各怀鬼胎。

但是登船后,年轻殖民者们不免爆发口角,所仰赖的的中央电脑MU-TH-R 182仍持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甚至发音近似英文母亲,更近似逼迫殖民者船员们执行谋杀任务(英语谋杀Murder拼法发音近似母亲Mother)。

而若解构太空船名,Nos Tromo近似西班牙文转译英语us trauma之发音,“吾之创伤”之意,若US大写,又可视为“美利坚创伤”。

这部电影中最精彩的人际互动,也或许是体现另一人类情感的创伤与恐惧,是由《猫王与我》以及《美国内战》崛起的新星卡莉·史派妮饰演的孤儿Rain,和戴维·荣松饰演的安迪之间的温柔纽带。

安迪的败部复活宛如《阿丽塔:战斗天使》的重整、重塑与重生。

他口才笨拙、过于天真、笑话无趣,却是娇小玲珑的守护天使兼兄弟保镖。

这个看似破碎的仿生人完全依赖人类的指令与情感。

但是一旦因为商业利益而安插罗慕路斯与雷穆斯双并太空站的作业系统晶片,其面容表情与声调语气骤变,原本与Rain的关系便急速逆转,亦敌亦友、困惑且复杂,信任与背叛如履薄冰。

更像是迈克尔·法斯宾德于《异形:契约》中的高度公式演算法的冷血商业合伙。

极具攻击性的不明外来生命体、暗黑无边际的太空旅行、层层叠叠的不确定性与不安感,引发船员间的幽闭恐惧,投射不可告人的创伤,进一步导向团队合作的溃散,是为情绪恐惧抑斥之四。

古典帝国主义VS新文化帝国主义

双并太空站罗慕路斯与雷穆斯,其名取自罗马神话中双胞胎兄弟。

兄弟内讧,爆发战斗,罗慕路斯将雷穆斯杀死,尔后创立了罗马元老院;

依据传统罗马史记,罗穆路斯是罗马王政时代的首位国王。

《异形:夺命舰》太空站进站舱门图腾正是当今罗马市市徽。舱门大开,暗黑长廊间科学仿生人鲁克粘糊糊、湿漉漉、滑溜溜的泡沫状解体,实为已故的哈比人比尔博——伊恩·霍姆爵士饰演1979年《异形》版科学官员Ash的数位化脸部。

而仿生人安迪与原科学官Ash之间的角力,无非就好比罗马神话中双胞胎兄弟的本土意识内战。

而打造诺斯托罗莫号太空船的蔚蓝企业,透过经济统御与剥削劳工的经营模式,恰恰就是仿拟罗马王政时代进入跨海帝国的现代寓言。

美国杜克大学比较文学教授迈克尔·哈特与意大利马克思社会主义学家安东尼奥·奈格里合撰《帝国》一书所述,是以美利坚以全球性的产品与消费行为的跨国经济体系,形成无所不在的新帝国主义。

而《异形》系列蔚蓝企业的重商主义与基因改造思想,即是借由殖民与经济的同值化,以罗慕路斯建国为灵感的渐进式帝国主义,提升的落后社会的残弱基因,淘汰所征服领土中的生活水准及文化,使“完人”融入帝国社会中,打造全宇宙新秩序。

其跨星体体系超越地球表面的罗马帝国,是跨越疆界的,是打破时间与空间限制的,其支配不再是借由征服与武力为手段,而是抹煞原有的星球史或国族基因,进而使帝国得以藉由经济与生物控制的力量,深入到各个星球的最底层社会。

而稍稍讽刺在于,开端于瑞士艺术作品,构想合成于美国编导与制片商,《异形》电影原作系列以艺术、商品与知识体系横跨全球,幻化成不同的面貌,与后现代文化共谋盈利。

它以强大资本实力作为后盾,通过市场进行扩张与销售,而实现全球性文化支配。

我们透过高科技大银幕体验的抑斥恐惧情感,或许正是计划性帝国文化主义下的情感副作用呢。

不管如何,衷心希望《异形系列》能继续拍下去。

能有一部这么好的续作,真是替我们这些粉丝注入强心针,也许不再需要等那么多年,就能迎来《异形》的下一部续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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