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故事】被大明皇帝永远放逐的状元郎

大摊儿部落酋长 2024-08-27 10:18:45

今天咱们来聊明朝最让人可惜的大才子杨慎。杨慎出身官宦世家,他的爷爷,爸爸,叔叔,弟弟,堂弟、儿子都是进士,他自己更是一举夺魁,年仅24岁,就拿下正德六年的状元,而他的父亲杨廷和,是历经成化、弘治、正德、嘉靖四朝重臣,正德七年,接过李东阳的班,成为内阁首府,这绝对是真正的“一门七进士,宰相状元家”。杨廷和还是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帝师,而杨慎呢,当朝宰相李东阳是他的老师。就这样的家世背景,这样的文化底蕴,这样的人脉资源,哪一样不是天花板级的配置,但杨慎究竟又是为何会从本应辉煌的人生走向暗淡和失意呢。

杨慎的才名,从小就已显现,这可能源自家族强大的优质基因,他的父亲杨廷和十二岁就乡试中举,十九岁时就高中进士,这比他的爷爷杨春中进士还要早三年,而杨慎如果不是会试时,考卷不慎被烛火点燃,他中状元的时间,可能也会再往前提个三年。不过杨慎在殿试中获得状元,他的父亲杨廷和却眉头紧皱,甚至感到非常的不安,有人就问,这是为何。杨廷和就说:“一个家族的气数是有限的,如今在我们这几代人中都泄尽了。人们都以为这是我们家族的荣幸,这恰恰是我最担忧的”,可见杨廷和的先见之明。

优越的家境,傲人的天资,盛传的才名下,是不是很容易让人觉得,杨慎应该是一个谦谦有礼的公子,风度翩翩的玉人呢,恰恰相反,他对各种新鲜,时尚的东西都充满了兴趣,他不拘小节,甚至有些放浪不羁,吟诗弄墨只是他的基础设定,歌舞伎馆里,一声吆喝,就要过莺燕们手中的乐器,秒变夜店控场小王子,众人簇拥,嗨爆全场,十足十的社交达人。酩酊醉馆不足兴,日日早朝前,他还要在家里抱着他醉心的琵琶,即兴谱词,开怀弹唱,后来李东阳经过他家门前的街市,向街口包子铺的伙计询问这琵琶声从何而来,是谁在一大早就如此雅兴,包子铺伙计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笑着回话,弹琵琶的正是状元府的杨公子。此时的杨慎,风发意气,眼里只有我喜欢和我不喜欢两个选项。所以,他活的自在随心,活的任性洒脱,活的自恃狂傲,活的无拘无束。不过当时还有一位主,比他可会玩多了,那就是他的上司老板,朱厚照。相比起杨慎吹拉弹唱的各种活动性小娱乐,朱厚照的花样那可多了去了,建豹房,造宫殿,南巡游玩,不思朝政,明朝著名四大宦官之一的刘瑾公公,就是他给宠出来的。正德十二年八月,朱厚照又被江彬拐着出了居庸关,这事儿刚好就撞在了杨慎的枪口上,杨慎很生气,就写了一篇《丁丑封事》的奏章,指责朱厚照“轻举妄动,非事而游,则必有意外之悔”,劝他停止这种荒唐行为,总之对着朱厚照就是一通输出,结果证明,他实在是低估了这位顽主,朱厚照根本不为所动,继续我行我素。眼见是劝不动,干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这翰林修撰我也不干了,于是杨慎又拿出千古请假好理由,装病告假回家了。

两年后,宁王朱宸濠叛乱造反,却被朱厚照以御驾亲征为借口,作为出宫游玩的理由,可他没想到的是,宁王举事仅仅43天就被王阳明给平定了,他却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封锁消息,万一被朝中大臣知道了,他还拿什么理由再外面玩呢。

可谁曾想,在江苏淮安清江浦积水池这次,朱厚照可玩脱了,他亲自驾小船捕鱼,结果一个不小心,掉水里了,虽然很快被侍卫救起,但这一呛水惊吓,又受风寒,高烧不退,自此以后,身体便开始不好了。于是还是赶紧回京医治吧,结果到了通州又不想走了,就让礼部在通州准备献俘仪式,他要再威风一把,结果大概两个月后才回宫,回宫不久一病不起,由于事发突然,百乱之中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他还没立太子,不过,倒也不是他不想立,他压根就没孩子,虽然他曾荒唐的收了120多个义子,但总不能选个义子来当皇帝吧,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愿意,大臣们和祖宗礼法也能不同意吧。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要怎么办呢,于是,按照父死子继,兄终第及来处理吧,可这又出了一个新问题,朱厚照的老爹弘治皇帝朱祐樘,那可是出了名的好丈夫,朱佑樘的一生,只有张皇后一个老婆,他也是历史上唯一的一位真正一夫一妻制的皇帝,而他的张皇后也只给他生了二子一女,可惜的是,他的女儿和次子早夭,去世的时候分别只有四岁和一岁,所以等到了朱厚照驾崩时,他并没有可以继承皇位的兄弟。由此可见,专情固然值得歌颂,但对于一代王朝的帝王家来说,专情还真未必是好事。既然这样,皇位总不能一直空悬着吧,思来想去,作为内阁首府的杨廷和最终与朱厚照的母亲,也就是慈寿皇太后,在一众的宗亲中,最终选定了兴王朱厚熜来承继大统,登皇帝位。而历史总是充满戏剧式的无奈,这位由杨廷和亲自扶上龙椅的人,也终将让杨氏父子的仕途乃至人生快速跌入深谷,这个咱们后面再说。

兴王,原是朱厚熜的父亲朱祐杬的封号,朱祐杬是明宪宗朱见深的第四个儿子,但他也是孝惠皇后邵氏的第一个儿子,因此邵皇后对朱祐杬非常的喜爱,对他的启蒙和教育更是格外的用心,所以朱祐杬不但非常喜欢读书,更善于独立思考,11岁时,他被封兴王,16岁时,他与武将之女蒋氏被皇兄朱佑樘赐婚,婚后两年,就藩湖广安陆州,也就是现在的湖北省钟祥市。再6年后,朱祐杬的嫡长子朱厚熙就出生了,可仅仅5天以后,王府的喜气就被沉重的阴霾覆盖,朱厚熙夭折了,之后,朱祐杬又有四个孩子出生,不过都是女孩,直到七年后,31岁的朱祐杬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二个儿子朱厚熜,朱厚熜深得朱祐杬的喜爱,朱祐杬更是常常亲自教导朱厚熜学习诗书和各种礼仪,俨然一副父慈子孝似乎就在眼前,可是好景不长,朱厚熜十二岁时,朱祐杬突然重病不起,不久就薨逝了,之后被武宗朱厚照赐谥号“献”,所以也称朱祐杬为兴献王。可谁又能想到,仅仅两年后,武宗朱厚照病危,弥留期间,杨廷和与皇太后张氏商议,应允兴王妃蒋氏的请求,特别破例,准许朱厚熜无须等到三年丧满除服之时,提前世袭兴王爵位,之后又在武宗崩逝的前五天,以皇帝的名义颁布敕令,“朕疾弥留,储嗣未建,朕皇考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年已长成,贤明仁孝,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寿皇太后,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奉祀宗庙”。就是说,我现在病已垂危,但没有继承人,我皇叔兴献王的长子朱厚熜已经长大成人,贤明仁孝,按照血缘伦序,并已经遵照祖训中所列兄终弟及的制度,应当被立为继承人。至此,朱厚熜的命运也随之被彻底改写。

那这些事情又与杨慎的命运转折有什么关系呢?咱们接着往下聊,之后很快发生的一件事,就将为杨慎以及杨慎家族的命运转折埋下伏笔。

朱厚照驾崩当天,朝廷就派定国公徐光祚、寿宁侯张鹤龄、驸马都尉崔元等人,将朱厚熜从安陆迎接到北京,朱厚熜以兴王的身份接见了使团,并在王府接受诸臣行礼后随同使团前往北京,可等一行人日奔夜袭,终于在一个月后抵达北京城外的良乡,前来迎接的礼部官员,却在杨廷和的授意下,要求朱厚熜按照太子的礼仪,由东华门入城,然后暂居文华殿等候登基大典。可朱厚熜坚定否绝了这个方案,他说:"遗诏以我嗣皇帝位,非皇子也",先帝遗诏指定我继承皇位,但我并不是先帝的皇子,怎么能以太子的礼仪走东华门。朱厚熜能如此坚持,显然这是杨廷和与皇太后张氏都万没想到的,不过,因皇位不可久久空悬,还是由皇太后出面调停,最后,朱厚熜才从大明门进入,中午就在奉天殿即位。

虽然在入宫登基这件事上,朱厚熜的做法与杨廷和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冲突,但朱厚熜在登基后,立刻让杨廷和负责经筵事宜,并让他担任《武宗实录》的编修总裁,休官在家的杨慎也被恢复翰林院修撰的官职,参与纂修《武宗实录》,同时担任经筵讲官。杨廷和还被加封为特进,就是一品官满九年时,同时领取大学士的俸禄,并亲自颁布敕令进行表彰。除了这些,杨廷和还被加封为左柱国,这也让他得以实施更多的政治主张,他把更多正直的官员提拔上位,让他们在朝廷中分掌各种事务。此时杨廷和一定是以为自己扶持朱厚熜登顶帝位是无比正确的,毕竟与之前那位特立独行的纨绔天子朱厚照相比,14岁的朱厚熜,显然更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培养成为一代英明的君主。但也许正是朱厚熜的年纪,太具有迷惑性了,再加上他的老爹对他的教育那是相当的成功,文化教育、儒家思想、治国之道都有专职的老师讲述,并且还经常亲自教导,尤其是以孝为先,鼓励农耕,重视文教等等方面,都为他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兴王病故以后,朱厚熜以唯一继承人身份,不但把王府管理得井然有序,还能妥善的处理藩国大小事务,可见关于登基礼仪的抗争,并不是少年任性的表现,而是事关皇权正统的第一手落子。

紧接着,刚刚登位三天,朱厚熜便派人去安陆迎接他的母亲入宫,再三天后,他又下诏书,命朝廷大臣商议他父亲兴献王的神主称号和祭祀规格。结果,杨廷和拿出汉代尊奉定陶王刘康、宋代尊奉濮王赵允的先例,交给礼部尚书毛澄说,这就是足够的根据了。应该让皇上尊称孝宗朱佑樘为皇考,称兴献王为皇叔考兴国大王,母妃为皇叔母兴国太妃,自称侄皇帝,另外改立益王第二个儿子崇仁王为兴王,供奉兴献王的祭祀。如果谁对此有不同意见,就是奸臣邪佞,应当杀掉。”这就相当于把朱厚熜过继给朱佑樘,认朱佑樘为父亲,而朱厚熜的生父母以后就成了叔婶。另外还要把朱厚熜六叔的二儿子朱厚炫由崇仁王改封为兴王,以后自己老爹的祭祀,就由朱厚炫来继承。等朱厚熜看到毛澄递上来的奏疏后,直接气的原地爆炸,他恼怒地说:“父兄可以这样改来改去吗?”然后命令发还奏疏,令礼部再议。

到了九月,奉命去接兴献王妃的人马已经到达北京通州,礼部又递上折子说兴献王妃应该由崇文门入东华门,这个时候,兴县王妃也听说了朝臣们要让自己的儿子叫自己叔母,也是气愤的说,哪有当了皇帝就不认爹娘的道理,于是就在通州扎营不肯继续走了,正在气头上的朱厚熜直接就驳回了毛澄等人的意见,毛澄无奈,只好妥协,改议为兴献王妃可以从正阳左门进入大明东门,朱厚熜还是坚决反对,说这是皇太妃的规格,但毛澄等礼部官员也都不肯再让步,朱厚熜又听说母亲知道了朝臣让自己称她为叔母的事后就生气的要回兴王府,于是他就去找张皇太后哭诉,说如果母亲要走,自己也不想当这个皇帝了,要和母亲一起走,这下又轮到朝臣们慌神了,如果皇帝不干了,那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于是张皇太后就赶紧派人去通州安抚兴献王妃蒋氏。稍作平静后,朱厚熜又放低姿态和杨廷和、毛纪、毛澄等人商议,结果杨廷和还是坚持不改,说前代过继的君主尊崇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合乎典礼。至于兴献王的祭祀,虽由崇仁王主持,以后生了皇子,还是会把第二个皇子作为兴献王的后人,然后再改封崇仁王为亲王。这样,无论天理还是人情,两全其美,没一头有缺憾。毛纪又说:“三代以前的圣人莫过于舜,没听说过他怎么尊崇自己的生身父亲瞽叟的。三代以后的贤君莫过于汉光武帝,也没听说过他尊崇他的生父南顿君为皇帝的。希望陛下向舜帝、光武帝学习,陛下的品德就不会有玷污和瑕疵,陛下的孝心也可以光大于天下了。”这些奏折言辞恳切,却都被朱厚熜留中不发。

许久以后,朱厚熜终于听到了一个他想听的声音,进士张璁宣称:天子也有母亲,怎么能让天子的母亲从旁门入宫呢?张璁还写了本《大礼或问》,详细地陈述和辨析了继统和继嗣的区别,他说嘉靖帝朱厚熜应当是继承皇位,而不是过继给别人当后裔,朱厚熜看后,喜出望外,赶紧让司礼太监拿了张璁的奏章给杨廷和看,还说这种议论既遵守祖训,又依据古礼,应该听取。结果杨廷和说:“秀才怎么知道国家的重大事务。”不久以后,世宗到文华殿召见杨廷和、毛纪等人,直接指出,要他们尊崇自己的亲生父母为皇帝、皇后。杨廷和回家后又上书说:“《礼》说:在前为君的就是父母,亲生父母应称为伯父母或叔父母。如果追加兴献王和母妃的尊号为皇帝和皇后,就与孝宗和慈寿皇后并列,那岂不是忘记先皇而看重亲生父母,采用私人间的情感而放弃国家的大义。所以生父母不但丧服等次要降格,称号也应有不同。臣不敢阿谀奉承,顺着圣旨办。”为了不让张聪等人的说法,影响讨论结果,杨廷和还把他们下放到南京任职。

但朱厚熜抓住机会,暗中谋划,煽动张璁的说法在朝中渐渐发酵,很多人逐渐开始怀疑杨廷和的理论。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最终杨廷和无奈妥协,说“本生父兴献王宜称兴献帝,母宜称兴献后,宪庙贵妃邵氏称皇太后”,也就是为朱厚熜的生父母上帝后尊号,为朱厚熜的奶奶上皇太后尊号。注意,这些尊号并不是皇帝、皇后、太皇太后,虽是一字之差,位份上就略低一等,享受的礼遇规格也是相差巨大的。所以朱厚熜还是不尽满意,但朝中大臣谏诤的有一百多人,如果继续坚持,大臣们都要自请罢官了。世宗迫不得已,于是在嘉靖元年下诏,称孝宗为皇考、慈寿皇太后为圣母,兴献王、王妃为本生父母,不称为皇帝、皇后。朱厚熜见关键问题已经解决,就命礼部捧着太后法服到通州迎接母亲。苦等了三个月的蒋氏见名分已正,自然也见好就收,最终从大明门中门以太后之礼入了皇宫。

整个事件中,看似都在围绕着嘉靖皇帝生父母的名分尊号在激烈的讨论和争取,但本质上其实是朱厚熜清楚的知道,自己作为远在湖北的藩王,想要入主皇宫,掌握实权成为真正的国家主人,就必须认清朝中哪些势力可以收归己用,哪些势力是需要慢慢瓦解的中坚力量,而这一切的基础,首先要保证的就是自己皇权的正统,这样才能在日后建立自己的班底。而作为武宗一脉,以杨廷和为首的老臣,自然传承和守护的是武宗一脉的利益,虽然杨廷和的主张,是要让嘉靖帝以过继的形式给孝宗当儿子,但这也是为了保证皇室嫡系传承的合法性,毕竟朱厚熜只是个藩王,连亲王都不是,又怎么能以小宗入主大宗,如果尊奉兴献王和王妃为皇帝皇后,那岂不是要让藩王宗亲篡享太庙,作为忠直于皇室正统江山传承的杨廷和又怎么能接受呢。但现在的这个结果,想必杨廷和也是需要花费大量心力来说服自己的内心吧,但即使这样,杨廷和与朱厚熜君主之间,仍然裂隙已生。不过这也只是明朝大礼议事件的开端,如果只是到此,以杨慎的才名学问,后面应该也会青云直上吧。

之后朱厚熜与杨廷和又上演了貌合神离的戏码,谏官史道、曹嘉一起弹劾杨廷和屡次不尊皇帝旨意,毫无做臣子的本分,虽然朱厚熜把他们两人稍作贬谪,但也只是宽抚杨廷和,心中的尊重早已大不如前,只是根基未稳,静待时机而已。后来江南欠收,民众劳苦,宦官还向皇帝请求派人到那里督办织造,杨廷和苦劝无功,朱厚熜只轻描淡写的说让督办人不那么嚣张放肆就好,杨廷和也深知朱厚熜态度的转变以及朱厚熜在朝中的布局已成,感觉自己的政治理想再难寸进,加上自己也年事已高,所以前后请辞数次,终于在嘉靖三年正月,朱厚熜斥责他因为言语的不同而归咎于君上,不符合为臣之道,任由他辞官离去。给事中、御史纷纷请求挽留杨廷和,朱厚熜都不予答复,可见内心早已积怨。

杨廷和刚离开,朱厚熜就迫不及待的重提改尊孝宗为皇伯考,尊奉自己的生父兴献王为皇考的事,大礼议之争再度兴起。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走了杨廷和,他的儿子杨慎又跳了出来,还与36位大臣联名上奏《乞赐罢归疏》,说不愿与张璁、桂萼等“无耻小人”同列共事,张璁、桂萼等新的集团反倒斥责廷臣欺君,后来杨慎激动地说:“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义死节,正在今日!”于是他约集朝臣229人,在金水桥至左顺门一带,从早上跪倒中午,放声哭诉,声彻宫廷,不肯退去,争取朱厚熜能改变主意,可换来的却是朱厚熜的盛怒,严令将为首八人下诏狱,后又把五品以下官员143人全部下诏狱并施用廷杖。

在这次事件中,被廷杖直接杖毙的朝臣就有16位,杨慎被廷杖卧床十日,刚捡回一命,就又被廷杖,几乎差点就死了。明朝刑法规定,流放分四等:安置、迁徙、口外为民和充军;充军按戍地不同,又分为极边、烟瘴边、沿海口外和边卫四等。按时限不同又分为终身和永远。永远就意味着如果没有特赦,后代也要继续充军。杨慎被嘉靖帝朱厚熜处以“永远充军烟瘴”的最高刑罚。而且据说,杨慎的戍地原本是山西雁门,但当时有句民谣是这么说的:“宁充口外三千里,莫充云南碧鸡关。”嘉靖帝以为云南比关外更苦,所以才把杨慎改配到地处中缅边境的云南永昌的。可见朱厚熜已经毫不顾及情面,对杨氏父子的厌恶已无须遮掩,至此,反对朱厚熜的声音逐渐消失,朱厚熜完全掌控了朝堂话语权,内阁也不复之前的权威,大礼议事件也以朱厚熜的胜利告一段落,生父终于被追尊为皇考恭穆献皇帝,不过这并不能算是明朝皇帝的常规谥号。他的父亲朱祐杬,也未能进入太庙,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还要继续谋划,直到把从未真正做过皇帝的朱祐杬的谥号追尊为“知天守道洪德渊仁宽穆纯圣恭简敬文献皇帝”,并升袝太庙,庙号睿宗才算大礼议事件的基本告结,不过这要另起故事来说了。

由于杨廷和当政期间,尤其是朱厚熜来京登基前的38天,他总览朝政,以武宗遗令为由,裁汰威武营的各团练部队及锦衣卫所,废除皇家商店和军门办事官校,裁撤豹房的番僧,乐队等非常例人员等各项总计十四万八千七百多人,并遣返各地进献的美女,停止京城非急需工程等利民措施,这些举措曾触动和打击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在杨慎贬赴云南途中,接连受到杀手埋伏追杀,最后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活着到达云南,他原本还天真的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华,肯定还会被朝廷再次起用,所以他在诗中颇为自信地写道:“京华一朵千金价,肯信空山委路尘。”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想,自己只是在维护皇家礼仪正统,又不是犯了极恶谋逆的大罪,怎么可能一直被委弃空山呢?可他没想到的是,嘉靖七年《明伦大典》修成,朱厚熜重定议礼诸臣之罪,降敕称杨廷和“为罪之魁,以定策国老自居,(以)门生天子视朕”,将其削职为民“。一年后,杨廷和在四川老家新都黯然离世,半年后以庶民之礼葬于父亲杨春墓旁。之后的日子里,杨慎的诗词也渐渐变了调。“江花江草每年同,君不见,憔悴已成翁。”漫长的30年过去,嘉靖帝在位期间的6次大赦,都没能赦免杨慎。他的儿子长大成人,按照律例可以代替父亲留在云南,杨慎便能回乡。可朝廷依旧没有发来批示,云南地方官也不敢擅自许诺。甚至嘉靖帝还常问阁臣:“杨慎最近怎样?”阁臣回答杨慎病了、非常颓废,嘉靖帝才会觉得满意。已消湖海元龙气,只有沧浪渔夫心,杨慎所有的理想抱负都在岁月中消散殆尽,面对偏执暴戾的嘉靖帝,杨慎也不得不刻意的做出一些放浪形骸的举止,他常常醉酒蹒跚,还傅粉簪花,怀拥歌伎招摇过市,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甚至在有些人眼里,杨慎俨然活成了一副老流氓的样子,至少这样能让嘉靖帝对他少一些苛待吧。后来在朋友的周旋下,65岁的杨慎借兵役之名回到四川。6年后,新任的云南巡抚又下令将他“械押”回永昌戍所。已然古稀之年的杨慎悲愤地说:“读书有今日,何不早躬耕!”要是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家种地呢。一年后,七十二岁的杨慎最终病死在云南戍所。

实际上,在流放云南期间,由于杨慎的才名,许多名人雅士和地方官员都没有给与他过多的为难,反而对他礼遇有加,杨慎在云南期间,做学问,收门徒,传播所学,专心著述,据说他写的文集著作门类有上百种,可惜后来多有遗失。于他而言,贬戍云南的经历虽然毁掉了他的仕途,但也进一步提升了他的文学造诣,最大的折磨,可能就是他对家乡的思念和对妻子黄娥的牵挂,可惜最终黄娥苦等一生,等回的却是他的一口破棺。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纵观杨慎一生,一个闪耀无比的起点,却因一场礼议之争,毁于一旦,他的一生不像千古英雄波澜壮阔,峰潮迭起,却如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正面抛出反面落地,人生就再无翻身的可能,只是杨慎最终并没有唏嘘哀叹,而是看淡一切选择豪放坦然的去面对。今天的故事分享到这里,有任何想法,请留言互动,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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