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和儿子都把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看得比我重要,所以我也不要他们了,后来他们卑微求我回头也没有用。

快乐puppy 2024-09-20 08:46:07

外婆病危时,我打电话给韩慕荀请求他带儿子来送外婆最后一程。

「我才不要去见那个满身老人味的老太婆。」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丈夫初恋的欢声笑语以及儿子果断拒绝的回复。

我没再强求。

凌晨我捧着外婆的骨灰离开了不属于我的地方。

再不回头。

1

悠长寂静的走廊里,电话嘟嘟声锲而不舍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被接通。

「什么事?」

电话那端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却顾不上失落,声音不自觉地带上焦急。

「慕荀,外婆快要不行了,你快带子羽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好不好?」

对面闻言顿了一下沉声说我问问他。

在等待的过程中,电话那端不断传来热闹的欢声笑语。

「慕荀我学会滑雪咯,你好会教哦。」

「这次你背我滑嘛,你看那对情侣好甜,她男朋友超有男友力。」

听到这些,我不禁自嘲,韩慕荀告诉我他带儿子去滑雪。

敢情是还带上了初恋,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方文灵。

对于方文灵的任何请求他向来有求必应。

而我让他在下班的路上帮我带一份蛋糕回来,他都以不顺路拒绝。

「我才不要去见那个满身老人味的老太婆。」

「好不容易跟方姨出来一趟,我舍不得跟她分开,如果方姨是我妈妈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听到儿子尖锐又带着嫌弃的拒绝声。

我僵立在当场,窗外的风雪似乎穿过玻璃吹进我的心脏,冻住了流向四肢百骸的热血。

直到韩慕荀的声音惊醒了我,他说不好意思,我明天再回。

我木然地回了一个好。

挂断电话后,我来到外婆床前握着她的手轻声告诉她慕荀和子羽都在赶来的路上。

我不希望外婆临走之前还为我担忧。

此时外婆的眼睛已经一片浑浊,无法聚焦地直视着天花板。

嘴巴还在用力张合,发出微弱的颤音。

我俯耳凑近。

几个断断续续的字音缓缓吐出。

「乖儿......你自己要好......好好的......」

慢慢地再无声息,桌上的心电监护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我跪在床前把脸埋进外婆手掌心发出幼兽般的痛苦呜咽。

「外婆......」

2

回到韩宅我已经疲惫不堪,简单打包了几套衣服。

然后找出那份已经签了韩慕荀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结婚那晚,韩慕荀曾扔给我一份离婚协议说:「你该知道我跟你结婚只是为了气你姐,所以你哪天过够了随时可以走人。」

我小心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协议放到韩慕荀书房的办公桌上,用他跟方文灵合照的相框压住,这个位置应该很容易找到吧。

我提着行李离开。

刘姨问我外面还在下着大雪,大半夜的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回家,我在韩慕荀办公桌上留了一份文件,记得提醒他看,还有一些我没带走的东西,收拾后丢掉就好。」

我打车去殡仪馆接外婆,然后转去高铁站。

路上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我几番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师傅您别担心啊,我外婆是个很和善的人,您不用怕。」

「不是不是!」司机师傅焦急着否认,「每一个离开的人都是别人往后余生的思念,我是想说......大妹子你节哀。」

我轻抚着怀里的瓷盒低声回道:「谢谢您。」

凌晨两点的高铁站,客流量很稀少。

我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长椅坐下。

七点一刻的车票。

外婆,还有不到5个钟头的时间,我们就能踏上回家的路了。

3

我带着外婆回到了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澜溪镇,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

外婆的墓地选在了妈妈的旁边。

我知道她最不放心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妈妈在我脑海里的印象是一片模糊的镜子,更多的是从别人嘴里听到。

十八岁的妈妈在澜溪镇遇见了一位来旅游的帅气游客。

她不顾外婆的反对,义无反顾地跟着那位游客离开了澜溪镇。

几年后落寞的她抱回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丢给外婆照顾。

之后一走就是十几年,忽然有一天那个曾经来过澜溪镇的男人带着她的骨灰回来。

那年我十八岁。

他说他叫方志杰,是我的爸爸。

问我要不要跟他走。

外婆气愤地抄起扫把将他打跑。

其实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我都不需要,我只要有外婆就够了。

是外婆的一粥一饭将我喂养成人。

是外婆的一针一线替我缝制温暖。

什么都不懂的孩童时期,我也疑惑过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而我没有。

在一些不经意的角落里,我窥视过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小孩的生活。

我的心里滋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那种不舒服叫嫉妒。

长大一点后,我开始能听懂镇子里的流言蜚语。

如果说大人只是躲在背后窃窃私语,小孩子则会肆无忌惮的直抒胸臆。

「你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在我的内心还未筑起铜墙铁壁之前,外婆带着哭肿双眼的我径直冲到骂我的小孩家门口。

拿着喇叭怒骂道:「你们家孩子凭什么骂别人野种,有父母生,没父母教。下次再嘴贱欺负我家乖儿,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那是我头一次看见外婆温柔以外的样子,可是我好喜欢。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幻想过自己爸爸妈妈的样子。

4

第二天晚上韩慕荀带着儿子韩子羽尽兴而归。

平日里听到车响声早早出来迎接的熟悉身影却不见踪迹。

韩慕荀心头涌上一股诧异。

此时接过行李的刘姨开口。

「先生,夫人说在您书房的办公桌上留了一份文件,您记得看。」

「知道了。」

韩慕荀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儿子韩子羽塞进车里。

等他去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沈若曈的外婆已于昨晚8点去世。

就在那通电话后不久。

沈若曈的外婆已经在医院住了六年,中间也经历过数次抢救。

没想到这次没撑过去。

韩慕荀拧了拧眉心,拿出手机拨打沈若曈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当韩慕荀从刘姨嘴里得知沈若曈昨晚半夜提着行李箱离开时,他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安。

他察觉到沈若曈这次应该是真的生气了,虽然她一直是个任人揉捏的泥人性格。

韩慕荀在书房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上面已经签上沈若曈的名字。

字迹温婉娟秀,一如其人。

他怔怔地看着这份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离婚协议。

那时他利用和沈若曈的婚姻与方文灵赌气,又借着羞辱沈若曈的方式发泄心中的抑郁不甘。

此时看到这份离婚协议他觉得无比刺眼。

韩慕荀扔下文件夹快速走出书房。

衣角带过那张他与方文灵的合照,摔下桌子玻璃碎了一地。

脚步仓惶离开的韩慕荀没有回头看是什么。

5

回来后接到三通电话。

第一个是韩慕荀换了号码打来的,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指责。

「沈若曈你这样有意思?就算在外婆这件事情上我对不住你,但你至于闹离婚?你把我和儿子置于何地?」

「你好像忘了离婚协议是你给我的,你也亲口说过只要我想,随时可以离婚,不是吗?」

韩慕荀哑然,半晌才犹豫开口。

「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我......」

我却不愿再多听他赘述。

「有什么不一样呢?现在的我和结婚时的我都是一样的不开心,所以请你成全我吧。」

「可我们之间还有子羽,你不能让他在没有妈妈爱护的家庭里长大。」

我攥紧了手心里的电话,方才平静开口。

「其实......没有妈妈的孩子也是可以好好长大的。」

比如我,我从来没有需要过妈妈。

第二通来电是方志杰。

「曈曈,我听慕荀说你在跟他闹离婚啊,这怎么行呢,我们方家的生意还要继续仰仗他们韩家的扶持,你现在这样做会让我们方家很为难,你为了爸爸忍一忍好不好,我看慕荀对你也是有几分情意的,不然他也不会因为你来对我言语敲打。」

「方先生,我姓沈不姓方,所以你们方家的生意如何与我无关,当初我之所以答应同韩慕荀结婚,其中的缘由你很清楚。」

方志杰很是气急败坏:「怎么,你外婆死了,现在不需要用方家的钱就翻脸无情是吧,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是啊方先生,我已经没有软肋了,你再也无法掣肘我。」

最后一个打来电话的人是方文灵。

「沈若曈,你这时候跟慕荀闹离婚,不会是借着你外婆的事拿乔吧?知道他不爱你,所以拿死人博同情啊?唉呀,你这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劣啊。」

「方文灵,你闭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劝你多积点口德。」

「而且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如果你能让韩慕荀不再纠缠我,我会赏你一句谢谢。」

方文灵嗤笑一声,我能想象出她翻白眼的样子。

「还真把自个儿当根葱了,慕荀那边还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那天晚上,他本来要开车带子羽回去见你外婆,我不过随口编了一句大雪封山他就信了,你看他多听我的话啊。」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为韩慕荀伤心了,但听到这些我还是有点难过。

可能也不是为了他,只是为外婆没有再看到他们最后一眼感到遗憾吧。

毕竟在外婆眼中,他们一个是爱我的丈夫,一个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不知外婆最后走得是否安心。

方文灵还在那边喋喋不休。

「还有你那宝贝儿子,一直黏着我让我教他滑雪。他说你笨地什么都不会,不像别人的妈妈会游泳,会跳舞,会赚钱,他说多希望我才是他的妈妈。」

「沈若曈,你说你这一生是不是很失败啊,妈妈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爸爸为了方家生意把你送上男人的床。现在嘛,夫不爱,子不亲。」

「哦忘了,还有个爱你的臭老太,可惜啊,死了!呵呵」

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往外流泻。

方文灵,你真的不该辱我外婆。

我仰着头硬逼眼泪倒流止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然后我说:「方文灵,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见异思迁,为了甩掉韩慕荀,向方志杰提议用我去平息他的怒火,我们喝的酒是你亲手加的料。」

「如果韩慕荀知道当初是你设计了他,你觉得他还能心无芥蒂地对你回心转意吗?」

方文灵闻言,语气很是轻蔑:「空口无凭啊,野种。」

羞辱完,方文灵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桌上外婆慈祥和蔼的面容,喃喃道:「外婆,我不能答应你好好的了,我要跟他们不死不休。」

6

韩慕荀被沈若曈落了面子,心中颇为不快。

他能低头认错已经是极大的退让,沈若曈居然不顺着递上的阶梯下来,真是不知好歹。

既然如此,那就让方文杰去点点她。

方家的生意兴衰全凭他韩慕荀一句话,相信方文杰不会由着沈若曈胡闹。

韩慕荀冷眼看着眼前一半空荡荡的衣柜,他的手指停在一条靛蓝色领带处,是沈若曈那年生下儿子后送给他的第一份父亲节礼物。

他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取下那根领带利索地系上。

这时刘姨告诉他方小姐来访。

韩慕荀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着走出房间。

走到楼下时。

方文灵原本在安慰哭闹的韩子羽,见到韩慕荀立刻迎了上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慕荀,今天周六我们带子羽去儿童乐园玩好不好?」

韩慕荀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冷淡道:「公司今天还有一项紧急文件需要我去处理,而且冬天气温低孩子容易感冒,让他待在家里更安全。」

然后他留下一句你自便就转身离开。

方文灵不甘地咬住唇角,冲到门外叫住他:「慕荀,当初虽是我先惹你生气,可你转头就跟沈若曈上了床,你比我又无辜几分?过去这么多年,我才知道我一直深爱的人只有你,现在沈若曈要跟你离婚,我也愿意抛掉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韩慕荀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目光古井无波。

「韩夫人只会是沈若曈。」

7

韩慕荀一丝不苟地靠着后座椅,脑海中的回忆同车窗外的街景一路倒退,回到他与沈若曈纠葛的开始。

他和方文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十八岁品尝了属于成年人的禁果。

他们一起考入京州大学,成为京州大学举校闻名的风云情侣。

大四那年,他发现方文灵同一位来自瑞士的留学生走得异常亲近。

面对他的生气质问,方文灵支支吾吾地说是误会。

他将信将疑,选择遗忘这件事。

不久后,他在方文灵爸爸的寿宴上被人捉奸在床,对象是沈若曈,方文灵的大学室友,方志杰的私生女。

他向方文灵百般解释,可是能解释什么呢?

那晚的事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他在方文灵的房间里搂着她缠绵悱恻,他也不明白为何那个女人会变成沈若曈。

最后方文灵哭着分了手:「你不是说我跟杰森不清不楚吗?我这就跟他在一起,如你所愿!」

不被原谅的他一气之下也和沈若曈结了婚。

沈若曈原本是方文灵的大学室友,一开始她们关系还不错,他还跟她一起吃过饭。

后来有一天方文灵哭着跑来告诉他沈若曈其实是他爸的私生女,是个故意接近她的心机婊。

从那以后,方文灵搅毁沈若曈的兼职,利用方家关系让她失去获得奖学金的机会。

因着方文灵的关系,他对沈若曈的印象也从无感变得敌对,觉得她就应该待在暗无天日的阴沟里,出来呼吸都是丢人现眼。

韩慕荀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这个被他鄙夷过无数次的女人在床上抵死纠缠,还可耻地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感。

为了韩方两家面上的关系,为了气方文灵的狠心,他答应与沈若曈结婚。

结婚当晚,他扔给沈若曈一份离婚协议,反正是个无关紧要气方文灵的工具。

8

我在澜溪镇的一家幼儿园找了份幼师的工作。

因为有过照顾孩子的经验,这份工作做起来还算是比较得心应手。

这天刚送完家长们来接的所有孩子,我背上环保袋走出幼儿园。

韩慕荀倚在一辆黑色迈巴赫旁边,听到关门声他侧头看过来,与我沉默对视。

呼出的白雾让他如远山般锋利的面容变得若隐若现。

我垂下眸子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与韩慕荀擦肩而过时,他拉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

掌心的寒凉让韩慕荀轻轻皱眉,他把我的手放进怀中,用毛呢大衣包裹住。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好了,不气了,我亲自来接你回家。」

语气中含着让我感觉到陌生的亲昵。

我抬眸静静回视他眼含热切的目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会跟你回去,我也没有闹,我要离婚的决心很坚定。」

韩慕荀对着我轻轻摇头,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声音飘渺:「若曈,我不想对你使不光彩的手段,你不要逼我。」

我低头轻笑了一声,再抬眸眼中已尽是嘲讽。

「你没有做过吗?如果不是你去威胁方志杰,他怎么会打电话劝我。但是韩慕荀你算盘打错了,方家的死活我从来不在意。」

「你也是发现方家左右不了我,所以才纡尊降贵大老远开车来找我吧。」

被揭穿的韩慕荀闻言丝毫不觉得难堪。

「若曈,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

「如果我想,你现在所在乎的一切我都可以摧毁,比如你的工作,还有......你外婆的墓地。」

「啪」

我忍无可忍地给了韩慕荀一巴掌嘶吼道:「好啊,你去啊!还有我的贱命也在这儿,你一并都拿去吧!」

「外婆的黄泉路上正孤单着呢,你就把我送去陪她吧。」

眼泪再也不受控制,我挥舞着拳头疯了般捶打韩慕荀。

「韩慕荀,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韩慕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我发泄。

哭累了打累了,我弯下身子蹲在那儿将脸埋进膝盖。

一时之间,除了我隐隐的啜泣声,就只有呼呼的寒风在耳边肆虐。

良久,车子响起发动声,渐渐地车声越来越远。

我站起身子,随意地抹去眼泪,目光冷淡地注视着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车尾。

韩慕荀你来找我也不过是发现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在意我,还不够让你成为我对付方家的倚仗。

爱让高傲者低头,现在你依然是高不可攀的上位者。

七年的婚姻我之所付出真心,是因为我感受到了韩慕荀的真心。

而我比他更先认识到这一点,我知道他早晚会向我低头。

我轻抚上自己的腹部,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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