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13岁女生抽卡牌5天花了5万多元”“家长花200万给娃集奥特曼卡没集齐”这类新闻常登热搜，一些孩子沉迷于收集卡牌，为此还一掷千金。收集卡牌在中小学生圈子中异常火爆，热门卡牌甚至成为中小学生的“社交工具”“社交密码”，孩子们的日常话题就是“卡”，同学间互相比卡换卡，乐此不疲。

孩子们过度沉迷抽卡集卡，不但影响正常学习生活，还会引起互相攀比导致孩子们价值观扭曲，产生心理健康问题。

二、卡牌的盲盒属性

根据市场监管总局2023年6月8日发布的《盲盒经营行为规范指引（试行）》第二条第二款“本指引所称盲盒经营，是指经营者在合法经营范围内，在事先告知商品或者服务的特定范围而不告知商品确定型号、款式或者服务内容的情况下，通过互联网、实体店、自动贩卖机等形式，以消费者随机抽取的方式销售特定范围内商品或者服务的经营模式”的盲盒经营概念，以“小马宝莉”“奥特曼”“蛋仔派对”为代表的卡牌产品本质上属于盲盒商品。商家将热门动漫、网络游戏中的角色制作成卡牌，并且按稀有程度将卡牌设置成不同的等级，稀有度越高，获得概率越低。消费者可按包购买，也可按盒购买，购买时只能从外包装上判断出人物的大概范围，比如该卡牌属于小马宝莉系列或是名侦探柯南系列，但内含具体角色不确定，卡牌的等级也不确定。抽卡模式本质是一个概率游戏，套用盲盒玩法之后带有一定的博彩性质，就变成了一个永无底洞的“烧钱”爱好。学生们一旦入“卡牌坑”，为了集齐喜爱角色的稀有卡牌会不断购买卡包，遇到重复的就和别人换或者卖掉，未成年人思想意识尚未成熟，极易发展成购买成瘾，诱发产生赌博行为。

三、卡牌市场经营乱象的法律分析

一些线下的卡牌销售商店也会回收或者代卖高价值稀有卡牌，学生们因为各自喜爱的动漫、游戏角色不同，想要收集的卡牌也不一样，就会将不需要的，重复购买的卡牌再次售卖，而热门角色卡牌的价格则会随着高需求水涨船高。由于卡牌销售的火爆，市场上出现了专业卡牌评级机构，评级机构根据卡牌的稀有程度以及卡牌本身的瑕疵情况等对卡牌进行等级划分。根据《盲盒经营行为规范指引（试行）》“第八条 通过盲盒形式销售的，同一套系商品或者服务的成本差距不应过大。盲盒商品价格不应与相同非盲盒销售商品价格差距过大。”本来作为卡牌盲盒，消费者抽到一张喜爱的卡牌仅需几元一张，然而经过卡牌评级机构的一番炒作，就有了所谓的评级，一张被评为高价值的卡牌身价开始飙升，可以翻几倍、几十倍，甚至被炒至上万元。

（二）线上直播间虚假宣传诱导消费者过度消费

卡牌除了在线下销售火爆，线上也出现了代拆卡牌的直播间，部分直播间存在诱导消费者下单的套路，如当主播成功抽取到稀有卡时，会进行全方位展示，言语中对抽卡概率进行夸大宣传，甚至鼓励消费者“端盒”“抬箱”购买。《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八条中要求经营者不得进行虚假宣传，经营者不得就自己商品的性质、作用、品质、销售状况和用户评价以及曾经获得过的荣誉等进行虚假或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以欺骗和误导消费者。就卡牌盲盒这一特殊的商品销售模式，对于盲盒的抽取概率也不能做虚假宣传。

（三）信息不透明造成的消费者权利侵害

《盲盒经营行为规范指引（试行）》第九条规定“盲盒经营者应当将商品名称、商品种类、商品样式、抽取规则、商品分布、限量商品投放数量、抽取概率、商品价值范围等关键信息以显著方式对外公示”，保证消费者在购买前知晓。在卡牌销售过程中，不同等级的卡牌都有不同的抽取概率。比如小马宝莉卡牌，生产厂家将包装设置为辉月包、趣影包、彩虹包三种形式，这三种包装价格不同，因为抽取的高价值卡牌概率不同。价格最贵的辉月包抽出高价值卡牌的概率最大，价格最低的趣影包抽出高价值卡牌的概率最小。而这一概率由商家设置，消费者抽取卡牌看似随机，但抽中高价值卡牌的概率完全由商家所控，商家未公布不同价格包装的卡牌抽取概率，以及是否有暗中操作概率等这些信息都不透明，消费者的知情权难以得到保障，也无法对抽卡做出合理预期从而引发重复购买，过度消费。

四、卡牌经营乱象的监管对策

（一）消费者年龄监管对策

根据《盲盒经营行为规范指引（试行）》第二十三条“盲盒经营者不得向未满8周岁未成年人销售盲盒。向8周岁及以上未成年人销售盲盒商品，应当依法确认已取得相关监护人的同意。”购买卡牌的主力军就是中小学生，各学校周边的小商店充斥着种类繁多的卡牌销售，完全忽视了该项规定，许多家长也未意识到卡牌消费可能引发的危害，在孩子的强烈购买意愿下陪同孩子选购卡牌。要真正确保未成年人能够合理消费卡牌，经营者应当承担主体责任，在卡牌销售区域做好“8周岁以下未成年人禁止购买，8周岁以上未成年人由家长陪同购买”等醒目公示牌；对于线上购买卡牌，购买页面也应当有上述警示语的醒目提示，同时付款前应当进行年龄身份认证，确保未成年人无法自行购买。

（二）天价卡牌的价格监管策略

由于卡牌盲盒中高价值卡牌的稀有性，加上二手交易市场的炒作，二手卡牌的价格远大于实际价值。要对盲盒投机性行为进行监管，严厉打击稀缺卡牌炒作行为。同时，应当区分卡牌价格炒作行为和普通转手行为，按照市场价格转让卡牌是符合价格法相关规定的。通过卡牌评级机构鉴定后的天价卡牌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法》第十四条第六款“经营者不得有下列不正当价格行为：……（六）采取抬高等级或者压低等级等手段收购、销售商品或者提供服务，变相提高或者压低价格；”所指的采用抬高等级的手段变相提高价格。一旦发现天价卡牌交易行为，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法》第四十条的规定进行处罚。

（三）抽取概率的监管策略

首先，经营者应当公开限量高价值卡牌的抽取概率，切实保障消费者的知情权。卡牌作为盲盒的一种，购买的刺激性就在于限量高价值卡牌的抽取可能性。《盲盒经营行为规范指引（试行）》第九条规定了盲盒经营者应当对外公示的信息，包括公布抽取规则、商品分布、限量商品投放数量、抽取概率等关键信息。消费者的购买意愿与对商品信息的全面把握息息相关，如果限量高价值卡牌的抽取概率过低，消费者可能会考虑投入与产出的性价比不高，从而减少消费。其次，在限量商品投放数量、抽取概率等关键信息公开的基础上，监管部门才能判断出盲盒经营者是否存在虚假宣传等违法行为。对于利用虚假宣传卡牌抽取概率的行为，可以使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十条的规定进行处理。

五、社会共治确保监管实效

市场监管部门应当加强监管力度，对卡牌生产厂商、销售者、卡牌评级机构等生产领域及市场流通领域加大监管力度，结合抽检，信用监管手段，促进企业自律。教育部门应当加强宣传教育，引导孩子建立正确的金钱观、消费观。此外，政府部门还应当积极调动经营主体和社会力量，引导多元共治。一是发挥行业自治作用，成立卡牌盲盒协会，制定行业标准，在法律基础上建立自律性规范，强化企业主体责任意识。二是发挥消费者协会作用，畅通投诉举报渠道，保障消费者权益表达和利益诉求；三是利用媒体影响力，引入舆论监督。公布反面案例，警示卡牌消费陷阱，曝光监督执法结果形成震慑；四是强化公众参与。特别是家长，作为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应当以身作则，加强的消费理念教育，同时对孩子的消费行为进行监督、引导。

来源 | 市场监管半月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