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成荫

本文以第一人称来描写，以体现文章的真实性和亲切感‌。

六七十年代，年轻人脸皮薄，思想保守，几乎没有自由恋爱的，很少有婚前同居的，更没有为了爱情私奔的。那个年代的青年男女对“爱情”一词很茫然，牵个手都被世人的眼光看作轻浮。

记得那是1961年，我十六岁的那年，隔壁王二婶把她娘家侄女介绍给我，王二婶是淮阴河下人。年轻时对淮阴很陌生，只知道捡了个烟标是淮阴卷烟厂生产的，是丰收牌的。至于淮阴女孩长什么样，没有见到过。

因为当时交通不发达，出趟远门很不容易，连去县城的机会都很少，女方提出要男方过去相亲。一大早就出发，转了几趟车、跑了不少路才到了淮阴。

淮阴人称女孩为“小大姐”，小大姐那年15岁，小我一岁，在年龄上还是适合的。我见了后，还是比较满意的，大眼睛，会笑，牙齿整齐，小麦色的肌肤。父亲见过后，摇了摇头，没看得中。那个年代相亲，就是父母相亲，基本上没孩子什么事。

父亲嫌小大姐个子矮，说人还没有粪桶高，怎么挑粪？那个年代找个老婆就是为了干农活，为了挣工分。

还是十六岁那年，庄上的一个女人给我又介绍了一个对象，是扬州人，宝应县的，女方来我家相亲的。女孩刚进门，左邻右舍的五六个女人就跑过来了，像看西洋景似的，貌似外地女孩长了三个眼睛四个耳朵似的，窃窃私语，评头论足。

当时记得媒婆喊女孩叫成瑶，女孩答应时声音很甜。成瑶个子不矮了，有一米六以上，一条粗壮油亮的辫子，看上去挺顺眼的。猜想，这个女孩应该满足父亲找儿媳妇的要求了。

谁知道父亲还是不满意，个子是有了，身材却单薄，体重没九十斤。父亲说，肩膀没扁担宽，怎么搁得住担子，将来生个孩子也会弱不禁风。就这样被父亲一票否决了。归根结底，找老婆还是为了能干活。

第三个对象是我姑妈介绍的，姑妈不是亲姑妈，是同姓，比我长一辈，一张巧嘴，死人能说成活人，每年都要给人家介绍几桩亲事，自然猪肉也吃得不少。她说的女孩是她们那个大队的，到我家也就一公里路。

那年我十七岁，女孩十九岁，叫彭艳，读过几年书，能看得懂《三国》、《水浒》，在大队的小学做代课老师。那时我还不懂得欣赏女孩，不过见了彭艳后，眼前一亮，脑子里浮现两个字：漂亮。大眼睛水洼洼，苹果似的脸蛋，白白嫩嫩的，两条辫子辫得有模有样，个子不矮，生得也不瘦。猜想，这次父亲应该满意了。

谁料，父亲还是不满意，理由很简单：太会打扮了。父亲说，早上起床，坐绣房摸个头要摸半天，还来不及吃早饭，队长哨子吹响了，上工都来不及。再看这样子，哪会干农活？找儿媳妇，又是为了干农活。

十八岁那年的春天，杨柳树刚刚抽穗，门前的桃花也盛开了，我堂嫂又为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他大哥家的女儿，靖江生祠人。我堂嫂家兄妹七个，她最小，她大哥的女儿比她小不几岁，那年十五岁，女孩是冬天生的，叫冬萍。

我堂嫂高高的个子，一张四方脸，玉润珠圆。手大、脚大、头大、胸大、屁股大、腿粗、腰粗、脖子粗，属于五大三粗的女人，干起活来浑身是力气，一个顶俩。说屁股大生男孩，还真应验了，堂嫂婚后生了两个男孩，也和她一样，从小就比其他人家的孩子个子高，也胖不少。

冬萍生得和她姑妈一个样，高个子，圆胖脸。我们去相亲时，生产队刚放工，冬萍挑着一副空粪桶刚刚到家。粪桶一丢，就端起门口的一盆脏衣服，拿起棒槌下河洗衣服了。父亲眼前一亮，当场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说是能干活，会干活！

本来那年老丈人不让冬萍过早出嫁，说是留家里再挣几年工分。父亲想把冬萍早点取回家，后经堂嫂胡搅蛮缠，做通了她哥嫂的工作，当年冬天就结婚了，我家又多一个人挣工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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