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荣耀》当一无所有,成了复仇的筹码,爱反倒是救赎关键

汉顿娱乐 2023-03-22 20:36:15

「复仇」作为韩国影剧一大热门题材早已不是新鲜的话题,然而为何《黑暗荣耀》作为一部典型的复仇剧,能获得如此大的声音与人气呢?笔者认为,除了强大的卡司阵容、演员们精湛的演技、金银淑细腻的剧本以及大快人心的情节以外,更在于本剧对于「文同珢」心理历程之深刻描摹,透过第一人称口白将观众跩进她的心灵世界,切身体会她椎心刺骨的痛苦,并暗自祈祷她的复仇终能迎来成功,带来救赎。

遭凝滞的青春年岁“一无所有”成了文同珢最强大的筹码

无论是朴涎镇母亲所信奉的巫术抑或李蓑罗父亲所开设之教堂,《黑暗荣耀》全片遍布着五花八门的“宗教”符号,借此反讽恶角的伪善和空洞。不过若以广义角度观之,“宗教”指涉的实为更庞大、含括性更强的“信仰”,不必一定与“神只”有关。

从这层角度检视,霸凌五人帮实为信仰「金钱」,他们崇拜「金钱」的万能。「钱」能够遮掩一切过错,能买到权力、名誉、自尊和梦想,能立刻实践内心最炙热的欲望,于是他们各自流连于纸醉金迷的乌托邦之中,遭钱蛊惑迷醉而不自知。反观文同珢,她深切了解金钱乃复仇之途上的「必要之恶」,她甚至亲口说过:「复仇是很花钱的」不过她终究只是把钱作为一项「工具」,因为根本上文同珢是个「丧失信仰」的人。

作家张亦绚曾说:「人若是还有信仰,不必与宗教有关,就是单纯的信仰某些东西,比如爱,比如友情。有信仰的人是不赌的,有信仰的人会活在某种按部就班、取舍有节的状态中,只有丧失信仰的人才赌。」

「复仇」于文同珢而言,便成了此生最昂贵却也迫切的「赌注」。相较于霸凌五人帮,她最占优势的筹码便是彻彻底底的「一无所有」。正因为她的人生早已停滞在灼热炙烈的十九岁光阴,她的世界早已荒芜成一座废墟,她的存在本身才变得无比强大可畏,因为世上再无任何事物能将之挟持,使她恐惧。

因此,早在文同珢亲自敲响复仇之丧钟前,两大战营的胜负大致已抵定,毕竟那由金钱幻梦与瞒天大谎所砌成的海市蜃楼,本身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拥有道德底线的复仇更加彰显恶角本质的污秽与堕落

碍于类型限制,编剧金银淑在恶角的人物刻画上,必须要做到极端的「去人性化」,坏就得要坏到骨子里去,不能留有任何的转圜余地,激起观者丝毫的同情之情。如此一来,当惩罚降临之时,才能成为合乎情理的「正义伸张」,观者感到无比「痛快」的同时,亦不会有认知失谐的罪恶感。

即便遭逢毫无人性可言的霸凌创伤,文同珢在筹备复仇计划时,仍会理性精准地考量「迫害所扩及的范围」,不伤及无辜、建立道德基准之余,亦帮助自己减少树立不必要的敌人。例如,当河度领问及为何她不直接伤害河睿帅时,文同珢答道:「这样一来,你也会受伤」甚至在文同珢被迫从学校辞职时,她向河睿帅反复道歉,展现自己利用纯稚幼童对付其母亲的愧疚,毕竟身为杀人犯的女儿,从来就不是河睿帅的错。

由此,即便文同珢自认不是个「善良」的人,从她「履行复仇却不至无所不用其极」来说,她至少是一个拥有「道德底线」的人。这样的设定,不仅是为了「政治正确」,划分两大善恶阵营,更是为了让普遍观众能够在心底更无阻力地站在文同珢阵营。

不过,笔者认为《黑暗荣耀》真正杰出的一手在于,恶角们全都凭己力自食恶果,编剧甚至借此再度彰显角色的污秽与堕落。举例来说,孙慏梧紧抓着文同珢丢下的诱饵,以尹昭熙一案之证据要胁朴涎镇,勒索巨额金钱仍不满足,还意图无套性侵涎镇,终惨死于碎酒瓶之下;姜贤南的老公嗜钱如命地跟随着妻子刻意撒下的面包屑,以涎镇犯下的两起谋杀案威逼其母亲,终遭洪英艾蓄意撞死于雨夜中;朴涎镇则是不断拒绝忏悔道歉、面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自毁文同珢与老公河度领留给自己的机会,终获致众叛亲离的下场。

他们的亡逝与毁灭并非直接源于文同珢以暴制暴的私刑,文同珢充其量只是只稍稍振翅的蝴蝶,可观之处在于,其力道之猛烈竟能掀起整座邪谬之林,迫使犯罪者为之战栗、束手就擒,了结于自身所造下的罪孽。

复仇之成功乃奠基于同理的力量救赎之降临则因心有所爱

然而,若真要说文同珢在这倾颓的世界里仅存的信仰是什么,那便是「恨」。在以「恨」为支点运转的世界里,朴涎静便是文同珢的一切,是她唯一信仰的神。她甚至不敢轻易地笑,她怕一笑就会忘却过往的伤痛,亵渎了她唯一的信仰。因此,唯有无止尽自溺于「恨」与「痛」之中,才能让她咬牙持续复仇计划与目标。

于是我们看见,文同珢就算是面对亲切和蔼、对自己怀有怜惜之情的朱如炡,亦是维持着谨慎的自持,一再犹疑、闪躲或逃避,深怕滋生出覆水难收的情意,毁灭了自己的信仰和复仇计划。文同珢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朱如炡只是复仇之战下的一颗「棋子」,然而出于良知,又或许是悄然滋长的依赖与情愫,文同珢终止了围棋家教课,当时的她认为朱如炡和自己身处南辕北辙的世界,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理解自己的。

直到两人再度于火车上重逢,文向朱揭露自己过往赤裸不堪的伤疤,朱也向文透露自己挥之不去的骇人梦魇,两人共同的创伤才嫁接起能相互理解沟通的桥梁。这份「同理」的力量绝不亚于推动复仇计划诞生的「恨」,文同珢表面上是需要一位能为她起舞行刑的「刽子手」,实则她更需要超越恋人层次的「同理」与「认可」。

古希腊神话曾描述:「世上男女原一体,身体背背相连看不见对方,虽深爱却不能互见。宙斯以雷电将所有人分开,相連的男女却各自失散,自此以后,每一个男及女,终其一生,惶惶然,寻找自己原初的另一半。」哲学家Simon May亦曾说︰「爱的目标是找到另一半自己,超越生命的脆弱与不完整。」

延续上述,我们不妨将朱文两人所共有之巨大创伤经验视为两对称之端点,为两人「曾」为「一体」之证据。他们终究在苦难的生命里觅得彼此,那些无法靠「原谅」忘怀的仇恨与记忆终于有人能够理解,这该是多么无与伦比的力量。因此,与其说是「恨」推动了整个复仇计划,真正扎根巩固的实为两人相互理解的「爱」。

试想若本剧不存在朱如炡一角,则文同珢的结局势必走向「自杀」一途。这也是为什么在复仇计划成功之前,文同珢对于朱如炡的关怀与治愈总是显得战战兢兢、步步为营,因为她原初的计划是和加害者同归于烬,她知道自己终究会离开朱如炡,因此她不敢欣然接受他的所有付出。

然而,两人相濡以沫所产生的「爱」成了计划唯一的变数,亦成了文同珢的救赎。大雪纷飞的暗夜里,废弃大楼上准备纵身一跃而下的文同珢,听见朱如炡母亲的哭喊与求救,而她终究是于心不忍,生死交关,对于朱如炡的情感她是无以回避的。文同珢正是因为心有所爱,拯救了朱如炡行将就木的灵魂,亦拯救了奄奄一息的自己,迎来真正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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