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公司安排到门店做长期技术指导。
不曾想59岁女店长竟对我百般刁难。
她对我呼来喝去，让我为她端茶倒水。
期间更是多次拍照发朋友圈炫耀，称呼我为她新买的奴才。
我忍无可忍，向公司大区领导反馈，却迟迟没有得到反馈。
女店长得知消息后变本加厉，甚至拍照诬陷我非礼她。
公司同事夸我口味独特，可无人知道我内心的苦楚。
一
「马骏，茶没了，还不快点烧去，没眼力见的东西。」
店内休息处，59岁的店长冯大妈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右手手指在脚趾缝间摩擦，搓出一堆灰泥。
她原本是旁边菜市场摆摊卖菜的，也不知道大区领导看中她哪一点了，竟招她来做这个医疗器械专营店的店长。
我十分不情愿地从电脑边起身，放下还未处理完的产品数据调试，走到员工休息室烧上了热水。
大区领导安排我下门店技术支持，一来是为了增加一线实践经验，二来，也是能给这冯大妈提供些帮助。
所以关系到我能否转正的考核权，自然也落到了冯大妈手里。
可不曾想这冯大姐竟以此为威胁，逼迫我为她服务。
从最开始的端茶送水到后边的做饭捶背，想到转正后的工资以及家中弟弟的疾病，我都忍了下来。
「冯店长，茶泡好了，小心烫。」
我小心翼翼将茶水推至她身前，生怕惹得她不高兴又扣我工资。
「啧，也不知道给我吹吹，你今天一天白干了啊，没工资。」
淡淡的汗臭味传来。
「下去吧，桌上那堆东西给我今天弄完，不然明天的工资也没了。」
冯大妈用刚才搓脚的手指抠了抠鼻子，尖着嗓子回应道。
强忍着骂街的冲动，我拖着有些颤抖的身子回到了电脑旁。
看着桌上那满满一堆产品，最终还是无奈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又得加班到好晚了。
……
晚上八点五十九分，街上行人稀疏，我终于锁上店门，急匆匆往出租屋赶。
「滴滴」
手机传出信息提示，是在大区总部的同事发来的一张照片。
我点了进去，一阵大风猛得刮过，也让我心中的火苗借势而起。
那是冯大妈刚发的朋友圈截图。
「年轻的奴才就是听话好用。」
配图是我低着头为她端上茶水的照片。
无尽的怒火瞬间爆发。
我举起手机，就要狠狠砸向地面。
可想到微薄的实习工资，还是悻悻收回了手。
店内的定时灯箱在这时亮起。
那是一副冯大妈的宣传海报，她身穿白大褂，双手叉腰，嘴角微微勾起，底下用黑体加粗写着「医学专家」四个大字。
我冷冷地盯着，只觉得胃部一阵恶心。
报复她的念头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
二
今天是周日，也是我一周中唯一能休息的一天。
我早早起床洗漱，来到桌边打开了笔记本。
这台电脑里，有着我在这近半年时间里收集到的冯大妈罪证，包括但不限于侵占公司财产，利用自己私人账户收受货款等。
原本准备等我正式转正离开后再向领导举报这些，但昨晚的事情，让我再也无法忍受。
我打开邮箱，洋洋洒洒写了封足有两千多字的举报信，将冯大妈违规操作的各种事项以及对我的各种剥削侮辱都写在了上边。
检查没有遗漏后，我方才将邮件发送给大区经理，靠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约莫五六分钟过后，大区经理便回复了我的邮件。
这倒是稀奇，平日里他都要过个半天才回的。
我激动地坐起身，点了进去，随即整个人僵在当场。
回复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句话。
「冯店长是我们公司的优秀员工，同事之间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而恶意抹黑对方，合作共赢才是我们公司的正确价值观念。」
优秀员工？恶意抹黑？
这大区经理是没有看到我放在附件里的那些证据文件吗？她买东西带回家然后开发票到公司报销唉？你们管这叫优秀员工？
她每天来店里就是在沙发上一躺，有客户来了也不理会，这叫优秀员工？
我眼前一黑，和稀泥也不是这么干的吧。
就在我准备长篇大论回复大区经理的时候，手机铃响了。
冯大妈打来的电话。
「喂？在哪歇着呢？店里那么多人不知道来帮我一下吗？」
「快点来，半个小时之内到，不然你下周的工资也别想要了。」
还不待我回复，对面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淦」！
我双手重重捶在木桌上，连带着笔记本电脑都微微跳起。
今天是我休息日，这大妈还真把自己当老佛爷了。
看了眼那毫无意义的邮件回复，又看了眼桌上弟弟的照片。
他马上就要手术了，钱还差一点呢。
我一咬牙，还是抄起背包冲出了房门，向门店赶去。
三
店内围满了人，冯大妈坐在电脑边，装模作样地摆弄着设备。
见到我来，她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朝我喝道：「马骏，你看看你，帮客户弄的什么东西，还不快点过来！」
随着她这一声叫喊，店内客户也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被盯得有些不舒服，连忙到电脑边坐下，开始调试设备，椅子上还有冯大妈刚刚留下的余温，让我又是一阵恶心。
「这是我徒弟，我有点事要回去一趟，你们后边有什么事找他啊，别再打我电话了。」
冯大妈说完，竟然就这样关上店门离开了，留下我一人在店里。
看这架势，是想让我接下来一整天都在店里待着。
可我和弟弟约好下午去看他的。
「小伙子，这大妈看起来什么都不会啊，怎么还会是你们店长呢？」
「你快来帮我看看，这机器出了什么问题？」
对面大伯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出，着手检查起眼前的设备来。
我打开数据界面，不禁眉头一皱，里边的数据已经被冯大妈刚才那一通瞎操作搞得混乱无比，只能重新设置了。
就这样，花了半天功夫，时间来到下午二点左右，我方才解决店内全部客户的问题，得以喝上一口水。
「小伙子，谢谢你了啊，我们之前都是从刚才那个大妈那买的，买回去效果很差，她态度很不好，也不让我们退。」
「你帮我们重新调整过后，效果好多了，而且你是真心为我们好的，这个我感觉得出来。」
说话的是店内还未离开的王阿姨，她在冯大妈那里买了价值数万元的设备，可由于设备内部都是出厂默认参数，使用的效果极差，她这才来到门店讨个说法的。
她将我拉到一旁，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
「你叫马骏对吧，前几天我收到你们总公司的信息，说我是什么优质客户，可以推荐一个最佳员工，到时候去总部比赛，还有奖金什么的，我看你就不错，就把你报上去了啊。」
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听到后边奖金二字的时候，两只眼睛还是亮了起来，现在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如果能拿到这笔奖金，无论多少，都能适当缓解一些压力了。
可这什么总部比赛我怎么没听说过？
正当我还在思考的时候，王阿姨已经将推荐信息提交上去了。
「小伙子，我看好你，要加油哦。」
说完，她提上一个老旧帆布袋，出门走上了大鼻孔宝马车。
……
「哥哥，你怎么不来看我，都两点多了。」
视频那头传来弟弟有些虚弱的稚嫩声音，他身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地躺在医院病床上，看得我有些心疼。
「小马乖，哥哥这边临时有工作忙不开，你乖乖听医生的话，哥哥下次过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那哥哥你要说话算话，下次可不许再耍赖了。」
「嗯，哥哥会的。」
挂完视频电话，我摘下眼镜，无力地揉搓着眼睛。
弟弟他太懂事了，懂事得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这反而让我内心更加愧疚。
门口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已经到秋天了。弟弟的手术，不能再拖了。
……
半响过后，我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打开手机，找到大区活动负责人的电话，打了过去。
我要确认一下，刚才王阿姨收到的消息是否属实。
「喂，刘姐，你是说这个活动通知早就发下给店长了？」
「每个门店只能报一个？我们这边报名的是冯店长？」
「那优质客户收到的信息呢？」
「哦，那个单独算，不冲突对吧。」
「好的好的，谢谢刘姐。」
电话结束，我死死盯着灯箱上冯大妈的照片，
最终还是没忍住，将桌上杯子里剩余的白开水都泼了上去。
这大妈真是欺人太甚，竟想自己去争那上万元的奖金，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我。
以她那技术，真是白白浪费了这机会。
如果不是王阿姨告诉我，恐怕我连去争取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活动比赛的具体时间安排表，我握紧了拳头。
能拿到这笔钱的话，弟弟的手术费就有着落了。
四
「马骏，你什么意思？」
「冯店长，我的意思很明显了，我说我后边四天有事，申请调休了。」
「反了你了，你申请的调休我不通过，给我老老实实待着看店。」
冯大妈气急败坏，拿手指着我的鼻子怒吼，口水喷了我一脸。
就在刚才，冯大妈要求我在比赛期间那几天留下来看店，我自然不会答应她，于是便有了前边的争执。
「话我已经给你放这了，这几天我要出差，每天都会看监控的，要是被我发现你不在，你这个月的工资都别想要了！」
说完，也不管我是否答应，冯大妈重重关上店门，提着她的老式拉杆箱走了。
「切，我这回的调休是直接向总部申请的，你不通过有啥用。」
看着系统里大老板特批的活动专用调休，我拿出纸板，在店门口留下比赛期间暂停营业的提示后，锁上房门，打了辆车向高铁站驶去。
……
总部公司的比赛在第二天，主要比的是对公司产品各种异常情况的调试技术，由总部技术专家进行考核打分。
比赛采取的是一对一随机分组淘汰制，最后获胜的人不仅能得到足有十万元的奖金，更是有直接转正到总公司工作的机会。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在第一轮的比赛中，就遇上了冯大妈。
五
「第一轮比赛，参赛选手为A市中心店店长冯妞。」
随着主持人的播报，冯大妈走上了比赛台，期间还停下弯腰扣了扣肉色袜子，看得主持人都是眉头一皱。
「她的对手是由优质客户推荐的最佳员工，马骏！同样也来自于A市中心店。」
「那么这场店长与员工的技术对决，究竟孰强孰弱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我缓缓走上比赛台，对上了冯大妈那惊疑不定的眼神。
「马骏！不是让你看店吗？你过来干什么？」
「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帮你报的名？」
「我要举报啊，他和我一个店的，我已经报名了，他没资格参加的！」
我来到位置坐下，伸出手捂住了耳朵。
这大妈显然没搞明白比赛规则，再这么嚷嚷下去估计就要被赶出去了。
果然，主持人马上一脸不满地出声警告：
「冯店长，所有参赛选手都是合规的，请你保持安静坐下，不然将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冯大妈一听语气里的警告意味，也不敢再闹，老实坐回了位置上。
「本场的考题产品是助听器，具体的用户数据情况已经在电脑里了，问，如何解决该用户小声听不见，大声又觉得太吵的问题。」
「限时半小时，请两位选手开始操作。」
一声令下，现场不再有任何的声音，大屏幕上展示着我们二人的操作界面。
我偷瞄了对面的冯大妈一眼，只见她满头汗水，一脸茫然地看着屏幕。
有没有技术她自己不清楚吗，非得跑到这来丢人。
摇了摇脑袋，将其余想法甩至脑后，我开始认真调试起机器数据来。
约莫十分钟过后，我便已经将数据调试至自己认定的最佳模式，反观冯大妈那边，双手还在焦急地在键盘上胡乱划着。
场下观众传来窃窃私语，一些离得近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这店长怎么好像什么都不懂啊。」
「是啊，她去选机器开机音乐干嘛？这是一点都不懂啊。」
「搞不懂怎么做的店长，我那的店员都比她强。」
「就是就是，这个店员才是厉害，这么短时间内就能调完。」
……
这些声音自然也传到了冯大妈的耳朵里，她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手指划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终于，她双手猛得往桌上一拍，尖声朝我喊道：「马骏！！！」
在场众人无不捂住耳朵，主持人更是大手一挥，几个保安走上台来，将冯大妈拖了出去。
一路上杀猪般的叫喊声从未停止。
「第一场获胜者，马骏。」
……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陆陆续续遇上了不少实力强悍的对手，都凭借着自己的技术侥幸胜出，最终夺得了比赛的冠军。
总公司大老板朱总亲自给我颁发了奖牌，更是向我抛出了橄榄枝，邀请我去总部中心工作。
我欣然答应，但联想到弟弟的情况，决定一个月后再到总部报道，在此之前，需要先陪弟弟做完手术。
奖金会在三天后发放，到时候弟弟就可以彻底摆脱病痛的折磨了。
六
比赛结束后，我直接来到了弟弟所在的医院。
朱总给我特批了一个月的假期，让我好好陪陪弟弟。
「小马，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我提着几本漫画书来到病床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
「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弟弟一脸激动，就要起身抱住我的胳膊，被我拦下了。
「你现在身体还没好，乖乖在床上躺着哦。」
「嗯！」
弟弟重重地点了点头，满心欢喜地看着我，开始给我讲起最近的一些小事。
隔壁的爷爷前段时间出院了；窗台上那朵花就要开了；屋外每天中午都会有挖掘机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
我在医院待了许久，他全程都在碎碎念。
至于我带来的漫画书，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看一眼。
也不知道那些我不在的日子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这，我内心一阵愧疚，父母离开得早，这个世上他能依靠的人只有我了。
好在，拿了奖金，我马上就能替他付手术费了。他马上也能像一个健康孩子那样去学校上学，过正常的生活了。
或许是讲的太多太激动，他竟就这样睡着了。
轻轻关上房门，我走出医院，准备去银行查一下奖金是否到账。
七
「只有一万块钱？不可能的，麻烦您再帮我查一下。」
「不好意思先生，我这边已经确认过三遍了，您这卡里确实只有一万块钱。」
银行工作人员的话宛若一道晴天霹雳般砸在我的心头。
后天就是约定给弟弟做手术的日子，按理来说那十万块钱奖金今天就已经到账了才对。可为什么只有一万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