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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脸来?”
徐作南站在大门边的台阶上,怒视着宋竹西,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前,把宋竹西带来的草药扔到地上。
啪——
被精心装在玻璃器皿的野天麻,掉落在草地当中。
“你奶奶病危,你却在关键时刻不见踪影,枉费她疼你19年,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后你也不用再来了!带着这个破烂玩意滚出去!”
说着,把一个很陈旧的箱子也甩在了她的脚边,一脸的嫌恶,仿佛里面有什么脏东西。
这是奶奶下乡时病发,被一家农户所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便和对方定下娃娃亲,木箱里,是农户的聘礼。
徐作南见她不说话,愤怒的大吼道,“从今往后,你和徐家再无瓜葛。”
徐老夫人病危,赶来送她最后一程的人纷纷看向少女。
她穿着亚麻长裤,上身搭着一件纯白短袖,身前身后沾满了汗水,短袖紧粘在后背,像是赶了很久的路,看起来有些狼狈。
即便如此,却遮不住她的惊艳美。
这就是传说中徐家那位抱错的假千金——宋竹西。
“爸,你别这样说姐姐了。”这时,另一位少女走出来拉着徐作南的胳膊,哭过的眼睛红红的。
随后,看向门外的宋竹西,“姐姐,奶奶在断气之前都在喊你的名字,为什么要在奶奶最需要你的时候出去玩?”
想必,这位就是刚认回来的真千金,徐雅思了。
宋竹西本是宋家疼爱的乖巧女儿,没想到意外通过DNA鉴定,宋家父母并非她的亲生父母,她在宋家就只剩下奶奶的疼爱了。再找回亲生女儿后,宋家更变本加厉的要赶走宋竹西。
本来嫁给农户家的人,应该是徐家亲孙女徐雅思,可是徐家怎么舍得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去吃苦,所以,只有让宋竹西替嫁了。
听闻这个假千金性格顽劣,不学无术,私生活滥交,被拍到之后,居然还在现场故意留下徐雅思的手链,想要栽赃嫁祸。
这样不堪的人和农户倒是天生一对。
众人议论声不小,看向她的眼神,也像是在审判她。
她却完全隔绝外般,只俯身,碎掉的玻璃扎进她的膝盖跟胳膊上,她只握紧花尽心思找到特级野天麻,指尖一点点的收力。
奶奶……怎么会突然?
“怎么?”徐作南冷眼瞧着她的动作,一脸烦躁跟刻薄,“你是觉得你拿回草药很了不起,想要徐家给你奖励吗?”
“爸,你别这样说姐姐,毕竟她在徐家生活那么多年,一下子要嫁到乡下,想要钱也是应该的。”
徐雅思体贴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姐姐,这笔钱是我在宋家攒下来的学费,现在你比我更需要,就快要嫁做人妻,要收敛些了。”
宋竹西拎起樟木箱子,垂下眼帘。
她同意替徐雅思嫁给农户,只是想替奶奶报恩。
毕竟,十八年来,奶奶是唯一给过她亲情的人。
见她不理,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徐雅思咬唇,又茶里茶气的说:“还有清明哥哥让我带话给你,他没办法接受你的私生活混乱,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他……”
“徐雅思,你看起来很闲。”宋竹西终于开了口,“什么人都想帮。”
这是她回到徐家说的第一句话,又冷又厌。
“我……”
“你买张站票去四川,让乐山大佛下来,你去坐吧。”
徐雅思脑袋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骂人,眉目带怒:“你怎么这样,我一片好心……”
宋竹西的眼尾微微上挑,眼睑盖住一半的眼珠,眸底的冷光,像是要吃人:“要不是留着你给奶奶哭丧,我早就撕烂你的嘴了。”
看着奶奶的病房,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污,掌手却是一片温热。
奶奶,再见了。
片刻后,她拎着木箱,看向徐作南:“你放心,除了祭拜奶奶之外,我决不可能再入徐家,从此以后,我和宋家再无瓜葛。”
说到这,她眯了眯眸,这才看向徐雅思:“至于你那点出卖身体陪酒挣的血汗钱,还是拿来好好孝敬你的亲生父母吧。”
“宋竹西!你给我闭嘴!”
徐作南忍不住大呵。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一直要给她立温柔善良的大小姐人设,结果全被宋竹西搅黄了。
宋竹西垂眸,眸底流转的情绪兜兜转转,开口却是嗤笑:“不信你去查,看看你的好女儿,究竟在外面认了多少爸爸。”
说完,她转身就走,抬手挥了挥,豁达而无畏,没带走徐家的任何东西。
其他人看向徐家父女两人的眼神变得复杂。
就连徐作南看徐雅思的眼神,也带着些许质疑。
徐雅思委屈的问:“爸!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徐作南摇摇头,愤怒的看着宋竹西的背影。
宋竹西嫁给了农夫,这辈子都只能在乡下做村姑,永远也比不上雅思。
另一边,一辆靠边停下的豪车,车窗紧闭。
坐在后座的男人,黑发黑眸,斜飞的剑眉凌厉,削薄轻抿的唇角向下,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出动整个暗部,跟个人都跟丢了?”薄凉的声线偏沉,却让人心颤。
前座的夜雨握紧方向盘,恭敬的回:“她的身手太快,跑入闹市就看不到人了,但从他的身手来看,是巷战之王的暗影没错。”
暗影。这个代号是这几年前在巷都兴起的新王,手持兵武器跟药材两大项目,在以混乱出名的叶城强势兴起。
昨天听说巷都的人破天荒的忘记隐藏ID在王都特级区购买野天麻,这才跟踪买家追到这里,结果还是跟丢了。
“我不是要确认是不是,我是要找到这个人!”男人抬眸,妖冶的丹凤眼,氤氲着浓重的杀气,同时宣示着他的耐心告竭。
夜雨叹了叹气,哪有这么好找。
要是这个人能突然蹦出来就好了。
夜雨正准备开车,却一眼看到车窗外倚着一名少女,一身脏污,分不清原本身上衣服的颜色。
她把车窗当成镜子,伸出鲜血淋淋的手,拨开沾在脸上的长发,露出精致又明艳的五官,只是一双眼睛空洞无光,让人联想到奄奄一息的野猫,早已没有灵魂。
夜雨皱起眉,她是在做什么?
只见下一秒。
车窗缓缓下降,女生手上的动作停住,映入眼帘的男人,身姿矜贵优雅,俊逸的脸庞上,深邃眼眸泛着血色,如漫天的烟火,又如深渊一般危险。
最后,男人的视线下移,薄唇轻启,“胳膊上有玻璃渣,得处理伤口。”
他对血腥味,有些敏感。
闻言,宋竹西垂眸,放下箱子,侧着胳膊检查着。
然后伸手直接把玻璃渣从伤口里抠了出来,指尖钻到伤口里面,甚至能听到血肉挤动的声音,光是看着就觉得生疼。
但她却大气都没有喘下,扣完玻璃渣之后,她抬起眸,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摊在李京泽的面前,指尖沾着的血往前滑。
“帅哥,借张纸给我。”
话落的一瞬,凝在指尖的血往下滴,刚好落到李京泽的裤面上。
夜雨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要知道,李京泽可是重度洁癖,一年365天皮鞋都是蹭亮的,更别说,这个脏兮兮的女人,把血滴到他的裤子上了。
只见李京泽身子往前倾,修长如玉的双指夹起一张纸巾,递给了女生。
宋竹西接过纸巾,胡乱的擦了擦伤口的血,然后道:“抱歉,我不知道车里有人,另外,谢谢。”
说完,她就提起箱子要走。
夜雨举着湿纸巾,僵在车里很久,但李京泽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幽深的视线随着女生的背影而去,随即,他道:“追上去。”
“啊?”夜雨愣了下。
李京泽直接伸过手,按了一下喇叭。
嘀——
宋竹西转过身来,神色懒淡,有些茫然:“干嘛?纸巾要收我钱吗?”
车子往前开了一点,就停在她的脚边,李京泽恍若未闻,拿出一包纱布递给她:“伤口会感染,用无菌纱布压着,本来就发育不良,再得病估计就长不高了。”
闻声,宋竹西低头看了眼平平的胸,又看了看男人泛着邪气的眸。
她一把接过纱布,然后客气道:“谢谢叔叔,但我是个有未婚夫的人,不方便跟异性拉拉扯扯。”
李京泽暗吸一口气,唇角弧度更甚。
宋竹西往他车里看了眼,茶杯里飘浮着深色茶叶,又瞧着他略青的眼睑,好心提醒道:“不要总喝浓茶,年龄大、肾功不良的男人不宜饮茶。”
请她看病的人,至少要花上几百万才能预约上号。
看在他人还不错的份上,免费看了下病。
“走了。”她扬扬手,浑身冒着不良青年的颓冷。
“肾功不良。”李京泽长指捏起茶杯,乌眸结上一层冰,衬得整张俊脸如暴雨来袭,冷沉极了,“她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行?”
夜雨大气都不敢喘,只好奇道:“不过,您上次去缅越的时候,中枪的位置刚好就是肾,暂时还没有完全恢复,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晚点拿着裤子去化验,查一下她的身份。”李京泽低头看着裤子。
奇怪,居然不会觉得恶心。
第一个,让他感觉不脏的女人,有意思。
“另外。”他伸出手指,抚摸过沾上血的位置,眸光闪过不易察觉的柔软,“徐老夫人既然已经过世,跟徐家的婚事也该退了。”
之前碍于两家老人的约定,一直没有提退婚。
夜雨提醒着:“可是李家给的聘礼,有十几套王都房产跟田地,还有价值几千万的玉镯……就白送出去了吗?”
李京泽不痛不痒:“老头子不作才,难道我要舔个脸要回来?就当成退婚的赔偿,不要了。”
夜雨若有所思的看着宋竹西离开的方向,不禁暗自腹诽:怕是老板动了心,之前还没说过要退婚的事,见到这个脏兮兮的女孩之后就立马要退婚,原来老板喜欢飞机场这款……
就在此时,夜雨的手机传来短信,他立马汇报:“太巧了,不用去查,分出去的暗部传回来画面,有看到她出现在徐家大院门口,她是徐家的假千金,跟你有婚约的正是徐家真千金。”
另一边,刚离开医院的宋竹西找了间洗浴中心,刚进去就有招待想要拦她。
“未成年禁止入……”
话还没说完,宋竹西从脏兮兮的裤袋里,摸出来一张金光闪闪的卡,扔了过去,“我洗最贵的套餐,没有密码,直接刷。”
她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上浴袍,她终于打开了行李箱,里面复古的樟子箱,上着锁。
她眼睛不眨,暴力拧开,里面放着厚厚的一叠资料,拿起来一看,都是叶城繁华之地的几处地契,还有一大把钥匙以及转让协议,富有年代感的手镯、项链,不计其数。
她有些傻眼了。
地契上了年头,不知道有没有法律效力。
而手镯、项链乍看起来的确不假。
但听奶奶说,定下婚约是一家农户,怎么会有王都的地契跟珠宝?
她把东西放回原处,拿起其中一只手镯揣在怀里,然后拿着脏衣服去洗衣房,又顺手拿着别人的衣服套在身上,大大咧咧的出了门。
“八点,什么地方便见面?”
接到电话的苏寒,正躺在沙滩边上,左右两边簇拥着各种肤色的美人,他拍了拍身上女人的屁股,懒懒的坐起身。
收起吊儿郎当的痞笑,正色:“山月楼。”
暗影亲自约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得提前赶到。
山月楼消费的价格炒得火热,随便吃一顿饭都高达六七位数,而且主厨一天的只帮十顿饭,一般人就算有钱,也难以预定。
宋竹西穿着不合身的衣裤,神色倦懒,难掩五官精致与邪肆,她刚要报名字登记,身后响起满是讥讽的声线。
“宋竹西!你怎么来了?”
听到名字,宋竹西本能的回头。
是穿着晚礼服,化着精致妆造的徐雅思,挽着西装革履的清明,俨然一对佳人。
清明上下打量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紧眉,“宋竹西,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你奶奶刚死,你就想尽办法来纠缠我。”
“我名字她替我说了,有预约,观景栏。”宋竹西看向前台,有事要办,不想搭理。
一听观景栏,清明跟徐雅思互相看了眼,眼底写满错愕。
徐雅思早就想来山月楼吃饭,但一直预定不到,清明见她今天亲人过世太难过,想哄她开心,用尽关系才订到大厅桌位。
宋竹西这个穷酸下贱的人凭什么?
“我能理解你想继续纠缠清明哥哥,但也麻烦你先补补课,观景栏的门槛比登天还高,一般人只有远远观望的份上,没钱别硬装。”
徐雅思勾起唇,鄙夷的看着她,“你看看你穿的破烂,要是被人认出来我们认识,都掉我跟清明哥哥的价。”
闻言,清明也觉得跟她说话掉价,往前站一步,“宋竹西,我知道你还放不下我,可现在雅思才是我未婚妻,麻烦你以后离我们远点。”
宋竹西看了一眼莫名其妙自嗨的两个人,扔下一句话:“好狗不挡道。”
下一秒,前台对着名单查询到位置,从抽屉里拿出金色卡片,双手递给宋竹西。
“您好,五楼2厅。”
“谢谢。”宋竹西伸手接过,连路都没有问,抬腿就要往右边走。
清明跟徐雅思不敢相信的看着宋竹西手上的金卡,眼看着她要走,徐雅思急于求证,伸手去拽她。
“宋竹西,你给我站住,给我看下卡片的内容!”
就在她要碰到宋竹西的那瞬,宋竹西迅速拍开她的手,反手就拽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扯。
痛得徐雅思张大嘴巴,低着头就站到宋竹西跟前。
“观景栏的门槛并没有比登天还高,不对到处犬吠的狗开放而已。”
“你……”清明想要帮徐雅思。
还没开口说话,宋竹西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拽住他的领口,力道大得惊人,迫使他不得不倾着身子,跟宋竹西对视。
只见宋竹西眸色骤冷,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仿佛随时要把他们其中一人,击毙于掌下。
“还有你,少给自我感情良好,面无三两肉,手无缚鸡之力,看都不够格,路边的狗都比你有意思,还说我纠缠你……”
说罢,她双手用力,同时将两人推得远远的。
她微微垂眸,犹如神明睥睨一切,“奶奶刚去世,我不想染血,但你们再执意找死,我会成全你们!”
徐雅思被吓得不敢喘气。
清明摸着领带,脖子上的窒息感,似乎并没有因为她松手,而得到缓解。
看着被摄住的两人,宋竹西敛起视线,转身离去之前,扔下一句,“祝你们天长地久,以后别来沾边。”
直到她完全走远,稀薄的空气终于的恢复,他们得以喘息,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一躺,后背全是冷汗。
徐雅思柔弱的抱住他,心有余悸的说:“清明哥哥,姐姐肯定是当了巷都或是王都大佬的情妇,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订得到观景栏的位置?反正她一向没有什么道德感。”
“她不是要替你嫁给什么乡下的农户?”清明皱眉。
“你看她像是乖乖嫁过去的样子?反正她收了李家的聘礼,到时候李家来要人,她不去也得去!”
她眸底闪过恶毒,等到婚约生效的那天,看宋竹西还能狂多久。
清明望着宋竹西离去的方向,没再说话。
没有宋奶奶的庇护,宋竹西居然沦落到给人当情妇。
他心头泛起异样的念头,虽然不能娶宋竹西,但……花价钱睡上一觉,也不失为一桩美事,算是了解心愿。
“两位。”
山月楼的经理走了出来,打断清明的思绪,“请回吧,本店从此不招待两位。”
“为什么?我们订上位置了!”徐雅思焦急的翻着清明手机预订成功的短信。
回到叶城后,她努力想要洗清过往的不堪,迫切要挤入名媛圈,要是能到山月楼打卡,会引来圈内小姐姐们的注意。
可当她翻开短信,就看到了几秒前的系统提示:您被列为山月楼黑名单。
与此同时,经理看都没看她跟清明一眼,招呼着店内的工作人员,一同走到门口。
徐雅思震惊的看着他们,还以为是要来赶人的。
但事实是他们想多了,经理带人过来,只是为了把山月楼的门关起来,门外放着一块‘今不接待’的提示牌。
“闭店了。”
清明揉了揉眼睛,山月楼开业三年来,从来没有为了谁而闭店,究竟是谁这么大的牌面?
徐雅思胸口像是被山月楼关下的门,给压住了般,半天喘不上气。
“没错,巷都的人做事霸道又不讲理,她傍上的肯定是巷都的人!”
但不管到底是谁,为了一个宋竹西,将整间山月楼包场的作派,还是会让人忍不住眼红。
要是……大佬知道宋竹西马上要嫁给农户,一定会踹开她选择自己!
思及此,徐雅思眼里精光乍现。
还得想办法,去见一见宋竹西勾搭上的大佬才行……
观景栏,是观看山间云海的最佳之所。
迎面而来的林风混着海浪的腥冷气息,吹动着苏寒的发丝。
他悠闲的就像是在度假,手里剥着橘子。
宋竹西沿着栏杆走过来,看到下面忙碌关闭的工作人员,随口的问:“怎么关店了?”
苏寒坐直身,扬起长眉,笑:“山月楼的老板难得亲自莅临,全店上下不得同心协力伺候好你?”
“哦,店是我的啊。”
宋竹西拿走他手里的橘子,往嘴里扔,酸甜口感让她拧了拧眉,她对着垃圾桶‘哇’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难吃。”
苏寒无语的撇嘴,“我又不是剥给你吃的,抢食就算了,还挑上。”
“嘿嘿。”宋竹西见好就收,从口袋里拿出玉镯,“不开玩笑,聊正事,你帮我看看货。”
上一秒还垮着张脸的苏寒,见到玉镯,顿时两眼放光。
“我靠!”他如同饿狼扑食般,一把夺过,拿在手中对着光,仔细的端详着。
宋竹西没说话,珠圆玉润的手指,在桌沿轻轻的敲。
“等等,等我一下。”苏寒转身下楼去翻专业工具上来,又对着玉镯好一番研究,“我的姑奶奶,你哪里搞来的这玩意?”
“我……”
她还没说话,苏寒像是着魔了般,滔滔不绝的分析道:“我五岁就跟着我爷爷评鉴各种的珠宝玉器,绝对不可能看错,这玉镯自出于西汉时期,这一时期的玉器工艺精湛,会有云纹、莲花纹,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平时都是可遇不可求,多高的价格都收不到,你是哪来的?”
宋竹西指尖停住,抬起小手支着下颚,若有所思,“意思就是很值钱,看来地契、珠宝之类的也都是真的,跟奶奶定下婚约的农户,不是普通的寻常人家。”
“什么地契、什么珠宝?”苏寒好奇的抓耳挠腮。
宋竹西从屁股口袋里抽出手机,把照片翻出来,“玉镯农户给的聘礼里的,里面还有很多王都地契之类,怕是对方来头不小,我答应奶奶替徐雅思嫁过去,只是徐家单方面的想法,还没有告知对方,我怕对方不同意。”
“你替那绿茶妹妹嫁过去,怎么算都是对方捡了天大的便宜,你可是巷都之……”
“帮我看看,能不能看出来农户的信息,我要去找他们家说清楚。”宋竹西打断他的话。
奶奶只说,到了约定时期,农户家里会来人接她过去,但从来没有说过关于农户家的信息。
做人要厚道,先联系上农户家里,看对方愿不愿意,要是不愿意,至少要把聘礼还给人家。
见她态度认真,苏寒正襟危坐的看着照片,放大其中一张。
“地契大多数都是王都的地盘,但上面只写着李生,看不出来究竟是归谁所有,你看这张地契的位置跟京南赌场是对门,我听我爷爷说过,对江两地是一家人,你只要去问清楚京南赌场的场地是谁的,就知道给你聘礼的人。”
和苏寒吃完晚饭后,在全店人员的鞠躬下,宋竹西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往京南赌场。
京南赌场。
听闻这家赌场深根王都多年,外城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家产上亿,进入金字塔顶级的富人,才会知道这家赌场。
平日流水,可高达一些小国家一个月的GDP。
就算不参与赌博,光是进到赌场玩,也需要一定的身价,在进门时会有机器识别,并在屏幕上显示个人身价。
等宋竹西进去的那瞬,机器识别显示身价为43块钱。
带着耳麦的黑西装保安,看着宋竹西的手机短信,又看着屏幕的金额,一度陷入沉思。
“不是可以查编号吗?”
她用的用户ID是苏寒帮她弄的,有ID就可资格进入赌场。
保安把手机归还,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姐,祝您玩得愉快。”
一进赌场,迎面而来的豪华装潢,就连地板都是镶着钻般,闪闪发光。
除了各种真人荷官之类,四周摆着的电子游戏机,也坐满了各色的人,小到几十大到几十万的赌注都有……
而最多的是无处不在的闭路电视,刚进门就有禁止拍摄的标识,但凡举行有点异常,就会有黑西装戴墨镜的高大男人,请你进去坐坐。
宋竹西穿着宽松的白T加洗旧的牛仔裤,踩着一双白色经典回力帆布鞋,在赌场悠闲的走来走去,就像是京城过早遛鸟的老大爷。
一个小时后。
宋竹西坐在牌桌上,漂亮的眸眼泛着浓重的掌握感。
近20位玩家竞技同一场,可看向她时,却露出恐惧的眼神。
这个小孩,已经连赢十几场了,她指尖玩转着筹码,随意的往上抛掷,却像是在抛玩家的心脏般。
因为她会算牌,一到最后对决,她几乎知道对方的点数,赌起来叫一个不要命,动不动就梭哈。
监控室内。
监控管理沉着脸,一直紧盯着成为赌场焦点的女孩,她身后跟着玩家,越来越多。
“接到姓徐的小姐举报,她就在出千。”
另一位经理,俯身按着鼠标,不停放大着宋竹西的动作,“可是……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而且,天底下也没有人敢在京南赌场出千。”
“虽然没有明确拍到她出千的动作,但她肯定是在出千,是个老手了。”
“不知死活,敢在京南赌场出千,把她给抓过来!”
没一会儿,就有两个黑衣人,站到宋竹西的身后。
黑衣人直接抓住她胳膊:“小姐,你影响了赌场的规矩,麻烦你配合我们调查。”
宋竹西诧异的抬眸,她可没有出千。
只是看到墙上规矩写着,打破连赢记录,就可以见到赌场老板,才一直在玩牌。
但转念一想,破规矩好像也可以见到老板。
既然结果一样的,就不浪费口舌解释。
“嗯,随便你们怎么说。”
为首的保安队长,脸色沉得可怕:“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有多少同伙,我劝你都还是死了要逃跑的心,要不然保不了你全尸。”
宋竹西耸耸肩,双手并拢,走到保安队长的面前。
乖乖的束手就擒。
她眨着漂亮的眼眸,笑得格外开怀,“我不跑,全力配合,把我抓起来吧。”
众保安:“……”
怎么个事?
李京泽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丫头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他俯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宋竹西,却意外地看到她眼底浮着烦躁,好似在等什么,但耐心不多。
可不像是被抓起来的样子。
李京泽收回目光,想弄清楚她的目地。
他上扬的唇擒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扬眉,‘嗯’了声。
宋竹西点点头,没怎么再理他,继续懒洋洋的支着下巴,环顾四周。
李京泽折着西装,学她的样子,蹲了下来。
老千1号。
老千2号。
夜雨和众人面面相觑。
老板这是玩的哪一出?难不成是好奇小女孩身后还有团伙,所以想打入内部,一网打尽?
夜雨更是摸不透李京泽的想法,配合道:“先把这两个出老千的人关起来,把他们关在一起。”
管理和保安哪里真的敢押李京泽,惴惴不安地走过来,欲言又止。
李京泽长年居于高者的气场,丝毫没有因为他蹲下来而有所收敛。
“李先生,这……”领头的管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不敢轻易上前。
李京泽懒懒抬手:“我自己走。”
说着,他拍了拍宋竹西的肩:“走吧,换个地蹲着?”
宋竹西肩膀一侧,避开他的手:“谢谢叔叔的好意,但我不能跟你走,我要等赌场老板。”
李京泽看着空中的手,唇角噙着笑,大大方方的收起起来。
等我?
李京泽嗓音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跟我走,就能见到老板。”
宋竹西这才看他,面无表情的问:“真假?”
李京泽先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影投在她小小一团的身上,有种庇护她的意味。
“叔叔从不骗小孩儿。”
上次他给她递了纸,两人又同为沦落人,宋竹西相信他不是坏人,懒懒的支着身子站起来,拍着膝盖:“往哪走。”
李京泽唇角上扬,嘴角的弧度放大。
一行人穿过赌场喧闹的大厅,进了一间装饰奢华的办公室。
门被推开,宋竹西和李京泽被“请”了进去,管理擦了擦汗,佯装生气:“你们先在这里待着,等有空我们老板自然会见你们。”
说完,管理带着保安赶紧离开,走之前锁上了门。
刚关上门,管理呼的泄了一口气,摸了摸脑袋,还好,还在。
天杀的!
刚才他都感觉把脖子拴在裤腰带上了。
办公室。
李京泽在沙发坐着,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看着坐在对面打着哈欠的宋竹西。
她好像并不清楚,得罪京南赌场的老板,是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又或者说,怎样的下场,她都不怕。
“一个小孩子,你家大人也让你来赌场?”李京泽的声音沙哑低沉,上扬的语调中带着些许温柔。
“我成年了。”宋竹西意兴阑珊的看着他,眸底透出警告的意味。
她有些不爽,被人当小孩子。
但对方是位年纪大的叔叔,她倒没放在心上,淡淡道:“我不是来赌博的,我只是为了见老板,这赌场说话不算数,墙上写着只要我破了连赢记录,就能见到赌场老板,结果还把我抓了起来。”
见她一副不服,甚至还想找老板好好理论一番的架势。
李京泽眯了眯眸,若真如她所说,倒是赌场的人有错在先,需要调教了。
李京泽难得正色,又问:“你找赌场老板,有什么事?”
“我怀疑……”
刚说到一半,宋竹西瞥他:“关你什么事?”
李京泽:“……”
这小孩儿,防备心理还挺重。
挺好的,以后不会被人骗走。
他耐心的狡辩,深眸掩着几分玩味:“我们现在不是一伙的吗?知道你的目地,等下见到老板,我跟你打配合。”
宋竹西深思熟虑了会儿,点点头:“他好像知道我未婚夫的下落,我得问问他。”
李京泽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兴味,他缓缓站起身,绕过茶几,一步步向宋竹西逼近。
宋竹西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所以,你是来找未婚夫的?”
“嗯。”宋竹西实话实说,“聘礼里的地契和珠宝上,都写着‘李生’,有块地契在赌场旁
边,我想问问老板知不知道李生是谁?”
李京泽脚步一顿,眉宇间微不可察地轻挑,他停在了宋竹西面前,两人之间仅隔着一臂之遥。
空气中仿佛有电流涌动,周围的一切显得静谧而微妙。
“你不顾一切地想找到未婚夫,他在你心里,很重要?”
李京泽的眼神深邃如夜空,他凝视着宋竹西,眼底深处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宋竹西摇了摇头,没什么情绪:“我都没见过他,只是履行一个承诺而已。”
李京泽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暗芒,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是承诺么……看来你还挺有原则。”
宋竹西不想多聊,随口问了句:“那叔叔你呢?你为啥要出千?”
李京泽愣了片刻,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如果跟她说实话,她知道他的身份,估计就没有那么好玩了。
不如暂时按下不提,等结婚的时候,说不定她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念及至此,李京泽沉着嗓音,打算接着玩:“我奶奶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我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
宋竹西皱了眉,心底某处受到牵动。
奶奶……
失去疼爱自己的奶奶,很不好受,如果换成是她,她也会这样做。
“所以你想赢钱,才来赌场出老千。”
李京泽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
宋竹西看向窗外,一排排保镖的身影,像是密不透风的墙,好意提醒着:“但你以后记得不要出老千,被抓到,容易被打死,而且出千本来就是不对的。”
李京泽哂笑,第一次有人一本正经地教育他,挺新奇。
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敢打他。
“但这次没关系,这次我们算一伙的,我走的时候不会扔下你。”
好大的口气。
外面至少站了二十位顶级保镖,就算是夜雨,也未能平安无恙的出去,更何况是她一个小女孩,还扬言护他周全。
就在此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男人,西装革履,梳着背头。
后面跟着一排排黑西装、黑墨镜的保镖,看上去排场很大。
男人沉步走进来,还没开口说话。
宋竹西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往嘴里一扔,眸光懒淡的先开了口:“你不是赌场老板。”
她怎么知道?
男人神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她身后的李京泽,李京泽坐在沙发上,近乎锐利的五官弥漫着低冷气息,无形中在警告‘假老板’,要是被宋竹西发现他真正的身份,吃不了兜着走。
还好宋竹西在捣鼓着糖盒,没有察觉到男人的眼神。
“赌场的老板不是我,难不成……”
话音未落,宋竹西猛地动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立在男人的跟前。
她的动作很快,空气像是被撕个口子。
后排的保镖们纷纷警觉,不敢置信的看着宋竹西。
好快。
她是怎么突然跑过来的?
男人心头一跳,感受到来自面前小女孩所带来的压迫感。
宋竹西懒洋洋的道:“京南赌场被誉为‘第一赌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能随便当的。”
言之下意,面前的男人当京南赌场的老板,不够格。
她没有注意到,坐在她身后的李京泽,眸底跳跃着的兴味,犹如星火般闪烁。
男人咽了咽口水,只好摊牌,“我的确不是赌场老板,我只是赌场的监管,过来是来替老板传话的。”
如此,宋竹西肩头微松,懒散的皱着眉:“你老板人呢?都有人在他的地盘出千,他都不管?赌场还要不要了?”
她等了半天,还是没有见到老板。
烦。
众人一片唏嘘,这小女孩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狂得没边了。
偏偏,真正的赌场老板,一言不发,任由着她在他的地盘猖狂。
“我们老板在国外,不方便赶回来,不过我们也仔细的看了各机位的监控,宋小姐并没有出千,只是靠的实力连赢,是我们赌场观察不当,误会了你,抱歉。”监管一脸紧张。
“我才不管是不是出千,我是要见你们老板。”
男人只觉得头大,眨了眨眼睛,又道:“这件事是赌场有错在先,你有什么事需要赌场为你做的,可以尽管提,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我……”
宋竹西刚一开口,男人连忙道:“除了见我们老板,他真在国外回不来,我对天发誓!要是骗你的话,天打雷……”
说到一半,男人实在担心报应,支支吾吾。
“骗我的话,以后生儿子没屁 眼。”宋竹西替他发誓。
男人一脸苦涩,只能点点头:“嗯。”
他牺牲得太多,宋竹西总算是信了,她从口袋里拿出包好的玉镯,递到男人手上,一脸认真的交代着。
“那麻烦你把东西交到老板手上,问他有没有见过,另外,再帮我问问,他认不认识李生,我有重要的事要找到他。”
男人伸手去接,宋竹西动作忽然一滞,漂亮的脸蛋覆着厚厚的冷霜,眸底的警告之意,几乎凝成冷刃。
“慢着。”
宋竹西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息,极其慎重:“一定要传达到你们老板,别想着敷衍我,要不然,赌场我还会再来的。”
男人:“……知道了。”
随着交付完玉镯,宋竹西眉头渐松。
虽然没能见到赌场老板,但至少算是交流上,只能再等老板的回信。
“我走了。”她大大咧咧的往外走,视门口两边的保镖如同摆设。
亦无人拦她。
直到她刚走出门,又似想到什么般,抬手指着沙发里的李京泽,“他,我能带走吗?”
说了不会扔下他,说到做到。
刚松一口气的男人,心头一跳,颤颤巍巍的看向李京泽,口形在动,没发出声音。
他问:“走吗?”
李京泽坐的位置,刚好是宋竹西的盲区,所以他摆手时的动作,她没看到。
男人转过头来,回话:“你没有出千,但他是真出千,要交给赌场处理,希望宋小姐不要让我们难办。”
宋竹西点了点头,又问:“问你个问题,男子汉大丈夫,绝不食言,答应我的事,你肯定会做到。”
“当然。”男人握紧玉镯,“我肯定会交到老板手上的。”
“那就好。”
确认完问题,宋竹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男人把玉镯递到李京泽的手上,回头看向宋竹西离去的方向,有所戒备的道:“那小女孩身手不错,而且眼底的杀气,浑然天成,看起来不是普通女生,就这么放她走吗?”
李京泽掀开乌沉的冷眸,眸底肆虐的冷意,不比刚刚宋竹西的要少,叫人心头不由打颤。
“她没有出千,你还想对她做什么?嗯?”
男人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对不起,这次是因为监管部接到有人举报,再加上她一直连赢,而且我们的人去问她,她也供认不讳……”
简单来说,宋竹西也有错,一句解释都没有,不能全怪赌场的人。
“闭嘴。”李京泽冷声,“都出去。”
男人紧抿着唇,不敢再惹怒他,刚走到一半,又听到身后响起声音。
“把她转交的东西留下。”
“哦哦。”男人把玉镯双手递上,因为实在太畏惧老板,手忙脚乱。
随后,男人带着一众保镖离开,不再打扰李京泽。
李京泽坐在老板椅上,刚要打开包好的玉镯,仔细看看是不是李家的东西。
忽然间,外墙窗户传来微小的动静。
他警觉的把玉镯塞进抽屉里,皱眉,一瞬不瞬的盯着窗户。
一只小手‘啪’的推开玻璃,从外面跳出来的宋竹西,站在窗帘影子之下,一双透亮的眼眸如北极星般,在暗处熠熠生辉。
好明亮的一双眼眸,像宝石。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后背微松,狭长的眼尾勾着一丝懒淡的笑,“就不怕再也走不出去?”
“我宋竹西不是说大话的人,说到做到是我的原则,我是来接你走的。”
“怎么走?”
当京南赌场的安防系统是摆设?
只见宋竹西沿着墙面按压,左右张望,拍拍书柜又拍拍墙壁。
咚咚咚——
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回音。
她转过头来,朝着李京泽勾勾手指:“快过来,这里有秘密通道,我们从这里离开。”
李京泽眸底闪过一抹戾色,京南赌场有百年的历史,建筑风格从上个世纪延续下来,每间重要的房间内,都会有秘密通道。
只是,这些消息只有李家家族的人知道,没想到她第一次来,就对京南环境了如指掌。
也难怪她被抓,丝毫不怕。
“你在干嘛?过来啊。”宋竹西皱眉。
李京泽敛起心绪,从容淡然的走了过来,明知故问:“通道呢?”
宋竹西指着门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孔:“这是最新的虹膜识别锁,比指纹锁更高级。”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特制的眼镜戴上,眼中闪过一丝蓝光。
片刻后,她摘下眼镜:“我已经破解了虹膜数据,但需要一点时间来模拟。”
宋竹西再次将手指放在模拟器上,读入程序。
此时,周围静得只能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警报声。
宋竹西侧耳贴着墙,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跟呼唤声:“是老板房间的通道响来的警报,快去看看!”
“糟,我小瞧京南老板了,触发通道的同时,也触发了警报,我们得跑快点。”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近,宋竹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每一次点击都仿佛与时间的赛跑。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推开,光亮涌进来,一大众保镖紧随其后。
关键时刻,门上的红灯瞬间转为绿灯,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通往外界的秘密通道。
“站住!”进来的保镖,没看清他们的脸,只看到他们的背影,以为是非法闯入。
如果是李京泽亲自打开通道,是不会触发警报的。
宋竹西拽住李京泽就往通道跑,身后的保镖们,穷追不舍。
通道内光线昏暗,但宋竹西似乎对这里异常熟悉,她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沿途的陷阱和监控,两人如同幽灵般穿梭在赌场的最深处。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李京泽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带着一丝惊讶。
“等活着出去了,再来问问题。”宋竹西不想分心,身手利落,脚步有力。
跑了一路,她呼吸平稳,仿佛只是散散步。
李京泽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来头?
身手好、善赌,甚至能开京南的秘密通道。
而拿着高薪的保镖,居然都追不上拖着一个成年人跑的她,不到一会儿,两人就到达通道的尽头,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映入眼帘。
宋竹西没有丝毫犹豫,推开门,拉着李京泽闪身而出。
门外,是京南赌场的后巷,夜色深沉,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洒下斑驳的光影。
“走吧,以后别来赌场,你奶奶不会希望看到你,用这种方式给她挣医药费的。”宋竹西松开他的手腕。
灯光下,近一米九的李京泽,身形颀长,天生冷感的五官,半掩于光影之间,显得愈发的深邃迫人。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被她拽了半天的手腕,上面残留着她掌心的柔软。
见他不说话,宋竹西皱了皱眉,难得的安慰着:“你也别太伤心,你奶奶的病我帮你看就是了,也不收你医药费。”
李京泽想起初见,她说他的肾不好,眸色微沉。
他倒是不怀疑,她会医术。
赌场鱼龙混杂,里面气氛火热,时不时会有输家出来散散步,巷子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此地不宜久留。
“加个微信,你抽空约个时间,我去帮你奶奶看病。”宋竹西拿出手机,滑开屏幕。
是一部款式偏旧的苹果机,还保留着传统的home键。
再加上随意的打扮。
她看起来……不是很有钱的样子。
“你在赌场赢的钱,要不要去拿?既然你不是出千,我相信赌场会把你赢的钱给你的。”李京泽没由来的问了句。
被当老千抓起来,筹码不能换现金,赢的钱都没拿。
却不想,宋竹西一脸无所谓的摇摇头:“不要了,我来赌场是为了找我未婚夫的下落,不是为了钱来的。”
钱,她多的是,又要回赌场一趟去拿,说不定还要惹出更多的麻烦。
她懒得要。
李京泽不再多说,拿出手机添加上好友之后,一句‘你叫什么’还没问出口,宋竹西像是一只灵巧的猫般,跃到巷道上方。
她朝着他狡黠的眨着眼睛,“下次再见。”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纵身一跃。
如同一场幻影般,在李京泽的眼中消失不见。
恰好此时,从秘密通道一路追出来的夜雨,带着一众保镖,粗粗喘着气。
没想到,站在出口的人,会是李京泽。
“老板,怎么会是你?我明明看到的是两个人跑进通道,那还有一个是……”
说到一半,夜雨恍然大悟,同时震惊无比:“难道说,又是那个小女孩?”
听监管说,答应了小女孩把信物交给老板之后,就让她走了,她怎么又掉头回来了?把赌场当成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京泽低头看着手机,翻阅着刚加上的微信朋友圈,随即,他抬起沉冷的眸,弥漫着危险。
“给我去查清楚她的底细。”
夜雨心头一沉。
确定了,真是刚刚的小女孩。
能在京南赌场来去自如,还知道赌场的秘密通道,甩开夜雨一条街的女孩,很难相信她只是一个普通学生。
老板会起疑心,才是正常的。
直到李京泽又加了句:“多往暗巷方面去查。”
夜雨浑身一个激灵,他跟着李京泽多年,很快领会了其中意思。
只是他无法把一个小孩子,跟巷都之王—暗影,联系在一起。
“如果她真的暗影,那她闯入京南赌场闹事,吵着要见老板,说不定就是想探探你的虚实
……”
说到这,夜雨忽然想到什么般,眉目凝重。
“秘密通道隐藏的机关陷阱,她都了如指掌,也就是说暗影对我们的了解,远比我们对她的了解要多得多。”
那这样的话,王都的处境,反而更被动。
这是不利的消息。
可等夜雨抬起头看向李京泽,他立在巷墙之下,身影在隐隐暗暗的光线下,显得深不可测,似即将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但他狭长的眸底,泛着幽火般的光,薄唇轻扬,笑得邪肆、痞气。
“有意思。”
聘礼、李生、未婚夫,这种种信息都在告诉他,她就是自己未过门的小妻子,要是她刚好是暗影,一切可就太巧不可言。
夜雨额角跳了跳。
他感觉,自家老板可能被小女孩勾了魂,巷都的人都要踩到头上来了,搁在平时早就大发雷霆的李京泽,居然还能笑出来。
疯了疯了。
就在此时,夜雨的手机闪着灯,他打开讯息一看,暗松一口气。
“她不是暗影。”夜雨如实汇报,“下面的人刚发消息,还是沿着买药的消息查过去的,发现了暗影,最近都在巷都活动。”
李京泽蹙起长眉,淡淡的‘嗯’了声,“但她还是要接着查。”
就算不是暗影,也是他李京泽的小妻子,多了解些,有利于日后的相处。
夜雨带着人重要钻进秘密通道,试图提取到,关于宋竹西的更多信息,方便查。
而李京泽从后门的电梯,直达办公室。
房间的灯都没开,他迫不及待的拉开抽屉,拿起泛着莹光的玉镯。
指腹在摸到玉镯内环刻的‘李’字时,薄唇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真是他的小妻子。
虽然不知道徐家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嫁过来的人,是他要的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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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在见到结婚对象是自己时,会露出怎样的神情。会吃惊吗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