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个戏精,作天作地,就是为了睡我。
可是......我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啊?
王爷:我知道。
1
“王爷,汤圆里面有毒。”
王爷端着汤圆勺子的手一顿,下一刻毫不犹豫咬了下去,缓缓嚼着。
“莫金,这汤圆你做的?”王爷嚼着汤圆,眼神亮晶晶:“真好吃,还是芝麻馅的。”
莫金面无表情:“不是,里面的毒是我下的。”
王爷笑出了声:“能吃到你下毒的汤圆,纵然毒死我,也值得。”
“那吃死你得了!”莫金咬牙切齿,转头摔门飞了出去。
王爷抱着肚子笑得东倒西歪。
莫金觉得王爷看上去是个麻瓜,超大号那种,他不能跟那种脑子缺了一根弦的人计较。
第二天王爷一整天都没起床,府里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一问侍女,说是王爷脸色惨白,中了毒,命快没了。
莫金心里慌了。其实昨天他说他下毒是瞎掰的,想去吓唬吓唬他,其实他在送汤圆去的时候还特地用银针检查了下。
然而这并没什么卵用,因为王爷已经躺在床上了,而且神情疲惫,全身虚弱,血吐了一口又一口,跟个病死鬼一样。
“金金呐,我……我好像真的要被毒死了。”
莫金把王爷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红了眼角:“你说什么胡话。”
王爷抬起手,留恋地抚摸他的脸:“我真的快死了,可是我好舍不得你。”
王爷每说两句就要咳两下:“金金呐,王府的库房钥匙我吩咐了管家,等我死了就给你。咳!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
王爷说完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莫金慌了,手忙脚乱地喊着一旁待命的一干御医。顿时王府又是一阵惊慌失措,哭天喊地。
莫金红着眼喊来昨晚守夜的奴婢:“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昨晚奴婢伺候王爷睡下后就一直在床榻下守着,没见到有动静啊!”
“哼!强词夺理,满口胡言!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严加审问。”
奴婢被带了下去,临了还在苦苦求饶。
王爷中了毒,一群干饭吃的御医压根儿查不出缘由,现在只能拿千年红参吊命。
皇帝听说了,大发雷霆,砍了好多御医,还把王府里的下人全都抓了起来拷问,连只狗都没放过。
拷问到莫金的时候恰好王爷睁了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躺在皇帝怀里嘤嘤道:“父皇,这是你儿媳妇儿,你打他就是要了我的命。”然后晕了过去。
皇帝看着眼前五大三粗的莫金,裂开来。
……这好像,是个男人……吧?
莫金免了责罚,被皇帝命令日日夜夜在王爷病榻之前服侍他,如果出了差错还是会趁王爷病,要他命。
以前除了他师傅没人能命令他,现在他有那么点儿自愿被命令,仿佛这样子他的心会好受些,纵然还是那么难受。
一想到这个好看的麻瓜要死,他就心绞痛,他爹他妈死的时候,他师傅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痛过。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和麻瓜相识其实不过五年。
说是受了师傅命令保护他,但实际上他有王爷这层身份在,多的是人保护,并不少他一个。
所以就是平常王爷去哪儿他跟着,出恭除外。
王爷平常就爱看着他笑,抑或是做什么都爱笑,被人骂他纨绔的时候笑,皇帝骂他的时候笑,就连上了战场血肉横飞还是笑。
好笑吗?其实一点都不好笑。
反正他是笑不出来,他觉得笑是多余的情绪,世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笑的。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那天晚上他应该守着王爷的。
他想起有一天王爷在树上掏鸟窝,掏着掏着脚一滑,掉了下来。
然后掉到了他怀里。
王爷捧着两只刚长毛的黄眉鸟,眼睛弯成了一轮玄月:“金金呐,它们无父无母好可怜,我们把它们养起来吧。”
王爷的目光闪瞎了他的眼,这俩鸟有没有父母,你心里没点逼数?
王爷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苟延残喘,气若悬丝。
皇帝调查了好一通,还是没个所以然。
上朝的大臣们说,皇帝天天脸黑得像锅底,王爷躺在床上不好过,大臣们和另外几位大大小小的皇子也不好过,天天被皇帝骂。
这天晚上,莫金给王爷喂了药准备抱着王爷和衣睡下。
窗外传来了布谷鸟叫,两长一短。
他抱着剑跟了出去,然后在王府最高的屋顶看到了他那戴着面具的美貌小师妹。
师妹见到他很惊奇:“哎呦喂,真的是你唉师兄!他们说你在王府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
莫金皱着眉:“你怎么来这儿了?”
师妹长叹:“这不是没钱花了么,刚好看到布告牌上的布告,说王爷重病缠身,谁能治好王爷,赏金万两。万两呢!我得吃多久啊!”
“你还会医术?我怎么不知道?”
“看你这话说的。”小师妹跺着脚来回走,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人家好歹在圣医谷呆了些年头,病灶药理皮毛还是懂些的好伐!万一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呢?”
莫金怀疑这个女的在骂人,王爷才不是死耗子。
“那去看看吧。”
“的嘞!”
小师妹搭了一根金蝉线在王爷手腕上,另一端系在自己手里,屏息凝神摸了好一会儿。
“哎呦喂!我滴个亲娘唉!”
“怎么了?”莫金赶紧上前询问。
小师妹指着王爷:“这哪里是中毒哟,明明是中蛊嘞!”
莫金皱着眉:“中蛊?你还懂蛊毒术?”
小师妹后退一步,拱手相拜:“区区不才,早年在外游历时去过苗疆一带,略知一二。”
“……”
“要如何救?”
“啊,这……有点儿难以启齿……”
“快说。”
“师兄,你真的想知道?”
“说!”
“首先……我们要把王爷的衣服脱了。”
第二天,王爷中毒痊愈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朝廷。
派往王府的赏赐来了一箱又一箱,一半是给王爷的,一半是给小师妹的。
小师妹得了赏赐,美滋滋地被召进了宫,留下他们两人面对面,眼对眼。
王爷想跟他心对心:“金金呐,我好痛,你快给我揉揉。”
“哪里痛?”
“心里痛。”
“……”
得此祸之前,莫金觉得眼前这只麻瓜如果不说话,还是挺好看的,一说话就挺欠揍。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嫌他太安静,现在蛊毒被压制下来的只觉得吵。
“王爷,若无事,我就先下去了。”
王爷听罢,翻了白眼,毫不犹豫往后倒去。
莫金慌了,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王爷!王爷?”
王爷闭着眼嘻嘻一笑:“金金呐,你别走嘛,我还没好呢。”
被逗了的莫金很是生气,松了手转头就要走,却被王爷拉住了袖子。
“我是真的还没好,不信你摸摸我的脉息。”
莫金闻言握住了他的手腕,只探得脉搏薄弱,堪堪比之前好了些。
“看,我没骗你吧。”王爷微笑道:“我头还有些晕,你来陪我睡睡吧。”
说完,便拍了拍身侧的被子。
莫金想发作,忍住了。
“王爷,您睡着,我守着您就好了。”
王爷不乐意了:“昨晚还抱着我这样那样,天亮了让你陪我睡会儿就不行了?”
“这样那样?哪样?”他想了想,莫名其妙:“王爷,你我都是男人,这种事大可不用放在心上。”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光膀子脱衣服晒肌肉不是常有的事?王爷的屁股蛋子他都看过,昨晚脱个衣服而已,有必要计较?
“男人,男人怎么了?是男人你看了我就不用对我负责了?”王爷很激动,王爷激动地咳出了血。
“……”
他想起小师妹进宫前说的,千万不能让王爷有太大情绪波动,所以只能一忍再忍。
“那王爷您睡过去些,不然我怕压着您。”
王爷换脸比换衣快,开心地往里面挪了挪。
过了一会儿。
“你脱我衣服干嘛?”
“金金呐,睡觉要脱衣服的。”
“你!”
“放手!别动手动脚,我自己来。”
2
小师妹进宫一去不返。
莫金和王爷日日心对心,眼对眼。
这会儿王爷要斗蛐蛐,莫金给他抓了两只鸡来斗。
那会儿王爷要吃桂花糕,莫金给他买了一屉笼桃花酥。
王爷觉得金金不爱自己了,眨巴眨巴眼睛又要哭出来。
这踏马莫不是个制杖。
这个制杖要些寻常玩意儿也就罢了,还非得跟季节反着来。
寻常人家要人家钱,这个制杖是要人家命。
莫金被折磨得要发狂,扔了剑,撂挑子闹着要离家出走。
全府上下五百一十八口人,男女老少齐刷刷跪在门口。
“莫公子,你别走啊!你走了王爷会砍了我们的。”老管家扯着他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嗯嗯嗯!”其他人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您行行好,行不啦!”老管家鼻涕流进了嘴里:“老头子我上有老下有小,万花楼新来的头牌还没见到,新开的洗脚楼还没去洗过脚,还不想这么早死啊。”
莫金恶心地看着老管家把鼻涕蹭在他腿上,又恶心地拔了拔腿,一双劲腿跟灌了铅似的动都动不了。
好家伙,高手,原来你是高手。
如果能重来,他要选……啊呸!他绝对不会在他师傅临终前答应护王爷五年周全。
走也走不了,就只能依然在王府待着。
月圆前夜,小师妹终于在千盼万盼中回到了王府。
小师妹看着快成望妹石的莫金,撩了一把刘海。
“师兄,想我伐?”
师兄点了点头,一记剑气连人带刘海把她甩到了王府的池子里。
冷,真冷。
莫金横着眼:“你还知道回来?”
小师妹鞠了一把伤心泪:“我怎么就不知道回来了。我这不是打入敌人内部,了解敌人动向,从中瓦解敌人势力吗?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俩!”
小师妹那叫一个伤心啊,换了衣服在王爷院子里吹了半个晚上的窦娥冤。
王爷被吵得睡不着,辗转反侧大半宿,临近子时,终于顶着满眼的红血丝抱着莫金的腰央求他带他“私奔。”
莫金咬着牙拖着腰上的王爷跑出去揍了她一顿,这才消停。
第二天下午,被揍了满头包的小师妹悄咪咪带来了宫里的贵妃。
贵妃一见王爷,激动得晕了过去。
王爷莫名其妙,拉着莫金和小师妹到一旁询问缘由。
小师妹左脸肿成了包子,委屈道:“我到宫里去了嘛,就发现贵妃是苗疆南边儿以前的蛊王嘛。二十二年前苗疆南边儿有两位双生姊妹花的蛊王,其中一位蛊王有了情郎,跟着情郎走了,过了一年半载另外一位蛊王不知为何也离开了苗疆。”
莫金抓住了重点:“你怎么认出贵妃是蛊王的?”
小师妹捂着脸:“我都说了我去过苗疆,蛊王的画像我见过啊!师兄您还没老年痴呆吧,怎么光记人不记事儿呢?”
小师妹挨了一个爆栗,王爷揍的,
“不许这么说你师兄,小金金记性好着呢!”
小师妹被迫塞了一嘴狗粮,白眼翻到了天上:“行行行,你家小金金记性最好。”才怪。
然后又挨了一记爆栗,莫金敲的。
小师妹眼里闪着泪花继续道:
“那位跟着情郎远走他乡的蛊王就是你生母,不过生你时难产人没了,你被皇帝过继给了你母妃。
另外一位蛊王得知自己的好姐妹死了,心里痛苦万分,以为是情郎害的,发誓要给姐妹报仇,于是跑到情郎面前上演了一出替身戏码,成功地混到了情郎床上。
打击报复一个男人的最好办法不是让他死,是让他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却无可奈何,断了他的子嗣,灭了他的香火,这才是报复。”
“所以呢?”王爷问道。
“所以你的蛊毒就是她下的嘛,她要知道你是她姐妹的孩子,她铁定不会对你下手。
你那些早夭的兄弟姊妹,和皇宫那些三天两头病死的妃子们都是她弄死的,可惜皇帝太能生了,一时半会儿弄死不完,这次只是刚好挑中了你。
我去皇宫陪她谈心聊天,把你是她姐妹的遗子的事告诉了她,她原先还不信,多亏我机灵,把进宫前从你房里顺得你生母留给你的钗子给了她看她才信。”
王爷瞪大了双眼:“什么?你还从我房里顺了东西?”
小师妹点点头:“我看你那钗子太旧,想着你一个大男人又不用,给我补贴补贴家用不正好?”
王爷捏紧了拳头想揍人,一转头向莫金哭诉道:“金金,你看你师妹,她偷我东西,你快给我主持公道。”
莫金一个头两个大。
“你又是怎么知道王爷是贵妃她姐妹的孩子?”莫金抚着额道。
小师妹憨憨一笑:“我偷偷溜进御书房,看到了皇帝写的日笺,事无巨细真是刺激。”然后唾嗤之以鼻:“正经人谁写这玩意儿。”
莫金头更大了。
贵妃醒了,贵妃要给王爷取蛊虫。
贵妃取蛊虫前温柔地扒了王爷衣服,在他身上绑了九九八十一根红线。
王爷抱着膀子瑟瑟发抖,像一坨砧板上待宰的肉:“我,我告诉你们啊!我今天就算是冷死,被蛊虫咬死,我也不要你们取蛊虫。”
贵妃笑得阴恻恻:“来人,把他给我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