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16日，上海，市民在福寿园参加落葬仪式。与全国整体水平相比，上海的火化率较高。视觉中国图

近日，贵州省金沙县在殡葬改革推进过程中，发生村民抵制火化的风波。据多个村民介绍，风波的导火索与数月前的一场火化场纠纷有关。（详见南方周末2024年9月21日报道《贵州金沙抵制火葬风波：政府称移风难，村民说花销高》）

金沙县火化场的运营方为金沙福寿园实业有限责任公司。企查查显示，该公司成立于2011年，主要从事殡葬事宜服务，母公司为福寿园国际集团有限公司。据相关负责人介绍，该公司经当地政府招商引资进入，投资、建设和经营金沙县的殡仪馆、火化场和以经营性公墓为主的墓地，提供居民殡葬的一体化服务。

2024年9月23日，福寿园国际集团有限公司首席品牌官李经衡、金沙福寿园实业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张露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就金沙抵制火葬风波中公众关心的问题作出回应。

以下是南方周末记者与二人（均记为“福寿园”）的对话：

南方周末：今年7月的那次纠纷是怎么发生的？

福寿园：整个过程我们也是按照常规工作规范进行的。那位老人遗体烧完之后，家属觉得不是一副完整的骨架，刚出来的时候家属并没有异议，十分钟左右之后开始有情绪，对火化结果产生了疑问。

去世的老人家92岁，可能因为骨质疏松或者别的原因，烧出来不是一副完整的骨架，这是很正常的情况。但金沙还在移风易俗进程中，农村人来火化，大多希望烧出来的是一副完整的骨架，还延伸出用大棺木来装这个骨架，与之相伴的还有精捡骨灰、摆成人形、骨灰穿衣等，然后再带回去土葬。

当时逝者家属的行为也比较过激，影响了火化场的正常经营。面对村民的不理解，当时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企业遇到这种困难，也只有向政府求助。后来，县委县政府、民政局还有警察都来了，把监控录像都调出查验，结果证实我们是按照正常的火化流程火化，确实没有违规。

南方周末：在这起纠纷中，公司是否曾经和家属协商过补偿方案？

福寿园：当时家属确实提出来要我们赔偿，但公司也是按照规矩做事，政府的查验也证实公司没有任何违规操作或处理不当的问题，所以不可能赔钱。后续政府相关部门是如何安抚家属协商后续的，我们也不得而知。

南方周末：火化的一般流程是怎样的？炉温和时长是否可调整？

福寿园：遗体来到殡仪馆后，一般要经过消毒、排队、进入火化炉这几个步骤。家属对遗体进行告别后，工作人员就会关闭火化炉。火化炉的温度大概1300多度，没有明确的规定必须要火化多久，按照我们行业的操作惯例，整个火化时长约1小时，具体时间主要通过工作人员观察遗体火化程度来判断，烧后骨灰重量基本占遗体十分之一。

按照相关法律规定，火化场的工作就是把骨头变成骨灰，尽量减少火化后的遗体体积，在很多城市里，因为骨灰盒很小，有骨架烧出来放不进去，还要碾碎。

南方周末：如果居民提出“保留骨骼”的要求，公司会如何应对？

福寿园：在金沙确实有居民提出过类似要求，有提出过（火化）10分钟、半小时的，他们在思想上就是不想火化。 我们不可能答应，因为这是违法的，按照相关规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火化后的遗体具体的残留情况，其实跟遗体的“体质”有关系，我们不会违规干预。

南方周末：金沙县整体火化情况如何？

福寿园：整个贵州都属于火葬区，而不是土葬区，但是当地老百姓很希望土葬，整体的移风易俗是比较难的。

目前中国去世人口的火化率只有58%（民政部公布2021年全年火化遗体596.6万具，火化率58.8%），还是比较低的。上海的火化率约99%，这是比较理想的状态，当然农村地区和少数民族地区相对来说会宽松一点。但从全国的数据来看，就知道具体的执行情况了，相对还是不充分的。

事实上，全国的殡葬改革要求都一样，倡导厚养薄葬、节约用地、节俭办丧。传统土葬的存在有其自身的道理，尤其在少数民族地区，在殡葬改革之前，其实都是用传统殡葬方法来办丧，我们也尊重一些地区的民风民俗。其实主要矛盾集中在城市，因为城市人口很多，公墓有限，一些一线城市已经很多年没有批建新的墓地了。所以整体上我们还是希望响应国家殡葬改革的号召，依法依规配合火葬去移风易俗。

南方周末：不少金沙当地村民抱怨火葬收费高。火化的收费标准是什么，围绕火化的收费项目有哪些？

福寿园：按照金沙发改委的定价，在金沙县域范围内，包含抬遗体在内的遗体接运费是380元；火化费是700元，包含一般性捡灰。这1080元是政府兜底的费用，也是上墙公示的，不需要老百姓花钱，我们也不会乱收费。一般而言，遗体还可以免费在殡仪馆寄存三天。

南方周末：需要居民自费的部分有哪些？

福寿园：收费项目都是一些个性化的需求，比如精捡骨灰、骨灰穿衣以及一些礼仪需求。

在金沙，去接遗体时，有时候老百姓要求做一些仪式，比如遗体上车要有4个人抬，并伴有一定的仪式，我们会适当收费，具体要根据仪式需要的人员数量和操作过程；到殡仪馆后，还有个“天堂之路”的4人扶灵仪式，护送遗体到火化场，这个也是收费的。

以上这些个性化的收费项目，价格都上墙公示，客户可以根据各自需求自主选择。一般而言，客户不花钱也能完成火化过程，整体上需要额外付费的客户占总客户人数的比例不到20%。

南方周末：你介绍公司也负责公墓运营，具体业务是哪些？

福寿园：我们在金沙运营火化场、殡仪馆和经营性公墓。我们运营的公墓中，有80%的经营性公墓和20%的公益性公墓。经营性公墓是根据市场情况由企业自主定价，公益性公墓由政府定价。

公益性公墓主要有四个价位，分别是一千多元、两千多元、五千多元、八千多元。另有农村自留地公墓，整个墓位的成本只有一千多元。

南方周末：经营性公墓的价格范围是怎样的？公司依据什么定价？

福寿园：经营性公墓是由企业自主定价，根据墓穴的大小，石材的优劣来具体定价。经营性墓地的价格浮动空间很大，从一千多元的草坪，到七八万元的墓位都有，买完之后还要按照墓位价格的10%付管理费，一般都是20年起付。

具体而言，居民购买一个墓地的费用=墓碑费+土地费+管理费（墓碑费×10%）+其他杂费。

举例来说，老百姓来买墓位问价格，我们说了5万元，这是一个墓碑的价格，土地的价格要根据墓穴的大小，按照每平方米718元来计算。墓位的使用期限与缴纳的管理费年限一致，土地费没有规定具体年限。

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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