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骨髓移植手术的前一晚，状元儿子拔了我的氧气罩。
他说我毁了他的人生，我活该去死。
再睁眼我回到了他高二那年，这一次我顿悟。
上一世我呕心沥血，最后却落得个窒息惨死的下场。
这一世，我决定躺平做他眼中的好妈妈。
可最后，他却哭着跪在我面前忏悔
1
那股子缺氧的窒息感，瞬间消失。
再睁眼，我竟然回到了两年前。
儿子上高二，正面临选文理还是选择参加艺考的三叉路口。
客厅里一地狼藉，碗筷桌椅摔得满地都是。
上一世的这晚，我们发生了激烈争吵。
儿子成绩一直名列年纪前三，是学校里名副其实的学霸。
无论选文还是选理，我都有信心他能考上不错的学校。
我本认为给了他最大的自由，没想到他突然蹦出一个明星梦。说他要报考艺术系，以后当明星当演员。
我不好伤他自尊，苦口婆心劝说他这些年为了培养他我多不容易。
结果儿子发了疯一样的当着我的面摔碗掀桌，拼命砸客厅里能砸的一切。
他说，「难道我一辈子都要做你手中的提线木偶吗？学习，学习！就知道让我像个木偶一样做那些无聊的事情，我就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吗？我要当明星，你听不懂吗？」
便摔上了房门，把自己关在房间，绝食冷暴力与我冷战了一周最后房间里的零食吃完。
最终妥协，放弃报考艺术班选择了理科。
他高三一整年，我丢掉手中的工作全身心扑在他身上。
高考结束，儿子成为了市高考状元，被清华录取。
按照这个路线走下去，他的前途一片坦荡。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连大一都没读完就把自己的人生给毁了。
还是以最丢脸的方式，不光他自己上了新闻头条连带着我也上了新闻头条。
一夜之间，我被公司开除，从集荣光与一身的状元母亲变成人人喊打的私德败坏的贱女人。
也是那会儿，我被查出了白血病晚期。
一直躲着不回家的儿子，突然回家主动提出做骨髓配对，要跟我做骨髓移植手术。
我感动的一塌糊涂，在他的哄骗之下，以免手术意外立下遗嘱。
把名下两套房，以及所有存款全部转到他名下。
结果，手术的前一晚，他面目狰狞的拔了我的氧气罩，把枕头用力闷在我头上。
在我耳边怒吼，「别人的童年，都可以有好朋友，可以愉快的玩耍。」
「我的童年就像个只会学习的木偶，整天流连在各种补习班竞赛班。」
「你知道吗？我没有一天不想从你身边逃离。」
「要不是你处处管制着我，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你毁了我的人生，你活该去死！你早该死了！」
「嘭！」
儿子在自己房间打砸起了东西，我回过神来。
看着一地狼藉苦笑，这样一个性格暴戾不能控制自己的人渣。
就算再聪明，考上了清北又怎样呢？
日后出来也是个败类。
这一世，我定不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
2
我敲响了儿子林旭的房门。
「你不用叫杨老师来劝我，我就是要参加艺考！我长得不错，唱歌又好听。干妈说了，她有认识的圈内熟人会帮我铺路，我一定会红的！」
「我有时候真觉得，亲妈还不如干妈。干妈知道我想要什么，她无条件支持我还给我找表演老师，声乐老师。你就知道让我补课，成天刷题！」
「你跟干妈根本没法儿比，真不知道她一个都市靓女怎么会跟你这种大山村里出来的乡巴佬成为好闺蜜的！」
上一世因为母爱光环太盛，我听到林旭这么说。
心里只气闺蜜许颖太宠他，跟着他胡闹。
并没有责怪林旭，相反还想着法哄他。
现在，我只觉得好笑。
这样一个好赖不分的蠢货，我怎么能奢望他有出息呢。
我一脚踹开了林旭的房门，面对他惊讶的失去表情管理的普通脸蛋。
我心里冷笑，他踏踏实实参加高考尚且能获得一身荣光。当明星？就他的条件，顶多当个背景板。
许颖的捧杀，真的太厉害了。
「从今往后，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干涉。你现在自由了。」
林旭一愣，随即涨红了脸。
「你威胁不了我，我做任何决定你本来就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你以为，我没了你就活不了了吗？你不管我，爸爸和干妈会管我！」
林旭负气扭头看向书桌。
「对吧，干妈？！」
我才知道，就在刚才开门的一刹那林旭打通了我闺蜜许颖的视频电话。
视频里，许颖的脸轻一阵白一阵。
或许是不敢面对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我的手机上就收到了许颖发来的信息。
「阿妍，你别跟小旭置气。这孩子气头上，得先答应着稳住他。等他想明白了，再好好劝不是。我那是缓兵之计。」
我冷哼，许颖向来会做好人。凡是我不让林旭做的事情，她都暗中支持。
我不让林旭打游戏，她偷偷给林旭买手机让他通宵玩儿。我不让林旭吃辣条，她买一大包让林旭偷偷吃……
上一世我一直以为许颖对林旭是爱屋及乌，直到最后我才知道许颖的算计有多深。
「没事，我尊重孩子的选择。也尊重你的选择，许颖。」
信息发送完毕，我直接删除拉黑了许颖。
这一世，我只想努力救自己于水火。那些带给我苦难的人，我一个都不想沾边儿。
3
晚上，林承广急匆匆赶了回来。
「陈妍你是不是疯了？以儿子现在的成绩，以后冲刺清北不是问题。妥妥的市理科状元苗子，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怎么能让他去学表演呢？！」
「林承广，你不是一直说要支持儿子的想法么？这次我支持了，你怎么反对了？」
我直视着涨红脸的林承广，儿子林旭听见动静从房间走了出来。
「对啊，爸你不是说，无论我选择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吗？」
上一世，在面对儿子的问题上，林承广在关键时刻总是做好人处处跟我唱反调。衬托我这个控制欲强，不尊重孩子想法的自私妈妈形象。
好的他全占，坏的我全占。
这次也该轮到我做好人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银行卡，走向林旭拍在了他手里。
「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十万块钱，你想追逐梦想妈妈不拦着你。但妈妈希望，你能拼尽全力脚踏实地的去追梦。」
林旭眼里的震惊多过感动，但还是红了眼眶。
然而不等我们上演母慈子孝的画面，林承广就冲了上来一把夺过银行卡摔在地上。
「陈妍，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儿子。你明知道以他现在的成绩，无论选择文科还是理科。日后都能上个不错的大学，但以他目前的形象要是去学表演……」
林承广突然顿住了，没敢再说下去。
愣愣的看着我，和一脸盛怒的儿子。
我冷眼旁观，只觉得好笑。他之所以愣，是没想到我俩的角色一瞬间互换了。
林承广慌了，「儿子，爸爸不是那个意思。爸爸是想说，你选择踏踏实实参加高考比较适合你。」
林旭一把甩开了林承广的手，「以前你不总说妈妈不懂我，控制欲强，根本不尊重我吗？你说你会无条件支持我，现在妈妈给钱拿出行动支持我，你呢？你就会空嘴皮子，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两个女人！成天就会说，爸爸对你最好了，实际上还不如妈妈和干妈做事实际！」
林旭吼完，捡起银行卡就回房了。
我冷眼看戏。
林承广气得脸涨红，却一句话不敢说。
他怕在儿子心里的好爸爸形象崩塌了。
只敢压低声音恶狠狠对我说：「陈妍，你厉害啊，不惜毁了儿子前途来拉拢儿子的心是吧？」
我嗤笑，不择手段拉拢儿子心的是他不是我。
「儿子长大了，应该有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我管了他那么多年，不想再多加干涉了。能支持，就支持只能这样。咱俩的事该做个了解了，签字吧。」
我冷脸，把离婚协议扔到了林承广面前。
林承广惊讶看向我，随即怒吼：「哼，离就离。我早就受够你了，我告诉你儿子的抚养权我一定会拿到的！」林承广说罢拿着离婚协议书便摔门离开。
上一世，儿子高考前一个月我才发现林承广出轨。
这一世，我不想等那么久了。多跟林承广做一天夫妻，都让我觉得恶心。
而且，我的身体也不允许我浪费时间跟他耗。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提前离婚竟然把所有事情的进程提前了。
包括我的病情。
4
我刚往鼻孔里塞进两团纸，堵住鼻血。
林旭就打开房门冲出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捏了捏鼻子，淡定道，「最近有点上火流鼻血了，没事。」
林旭赶紧把那张银行卡塞进了我手里。
「妈，我不学表演了，我不追逐梦想了。我选择理科，你别跟爸离婚行不行？我不想没有家……」
林旭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的鼻头也酸涩了起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快回房间睡觉。」
上一世林旭之所以会那么恨我，甚至恨不得我去死。
不光是因为，厌恶我多年对他的严格管制。
还因为，他爸的死。
在林旭高考的前一个月，我意外发现林承广和我的好闺蜜，许颖滚床单。
我震惊伤心之余，林承广却率先拿捏住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提出离婚。
还以林旭马上高考为要挟，要我把名下最大的一套房划入他的名下。
我害怕林承广真的不择手段，为了房子跑去耽误儿子高考。就答应了，一人默默抗下所有跟林承广离婚。
把这件事情埋下。
经过一个月的冷静期，恰逢儿子高考。我那天抽空和林承广去办理了离婚手续，当天还约好不告诉儿子。
考场外，我们还像之前一样扮演夫妻迎接儿子出考场。然而就在儿子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林承广酒驾出车祸当场死亡。
儿子得知了我和林承广刚在前一天办理离婚手续，顿时对我恨之入骨。
他以为是因为我坚决离婚，让他爸伤心过度酗酒导致车祸身亡。
认定是我冷血无情的要求离婚，害死了他痴情的爸爸。
思绪拉回，我看着林旭的背影。
忍不住心想，如果他提前知道了一切认清了他爸爸的真面目。
会不会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对林旭有了新的认知。
5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旭正吃着早餐。
林承广急匆匆上门，甩了份新的离婚协议在我面前。
「签字吧，儿子归我，万科百货那边的大平层是我们当初一起购置给儿子的，预备给他的成年礼。我出了钱的，目前这套小公寓归你，那套得归我。」
林旭埋头喝粥，一言不发。
我疑惑的瞥了他一眼，放下碗看着林承广。
「你别这么看着我，房子我也不是要来给自己的。支持儿子的梦想，十万块可不够。那房子，是我预备儿子进军娱乐圈给他铺路的。」
我的余光瞥见林旭的嘴角上扬了，还赞许的对他爸眨了眨眼。
我嗤笑，昨晚还痛哭流涕求我别跟他爸离婚，今天就直接站在他爸身边了。
这墙头草，真是当得可以。
也瞬间明白，他不是害怕没有家，他只是害怕没有人给他当免费取款机。
「那房子是你给这个儿子要的，还是给另一个儿子要的。」我慢悠悠喝着粥。
林承广和林旭齐刷刷看向我，「陈妍你什么意思？！」
「妈你在说什么？！」
一个是惊慌，一个是惊讶。
上一世，林承广出车祸死亡。我赶到了医院，比我先到的是许颖和林承广的另一个儿子。
我到时，林承广已经盖上了白布。许颖得意的告诉我，林承广立了遗嘱他名下的房产财产全部归许颖和她的儿子继承。
我看着林旭那副势必要跟他爹站在一起的模样，不禁有些同情他。
林承广自始至终都在为他和许颖的儿子做打算，或许一开始有为林旭打算。
但后来被许颖枕边风吹多了，子凭母贵就倒伐了。
上一世林承广出轨的事情和有私生子的事情我都没告诉林旭，就为了给他保留一个完美父亲的形象。
现在我也不打算说，有些事情，只有让他亲眼见到才会深刻。
我倒是很期待，林旭发现他心目中的好爸爸跟他的好干妈珠胎暗结。有了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私生子，会怎么样。
6
我直接开口道：「儿子的抚养权，归你。」
林承广没想到我连争都不争高兴的要命，林旭更是肉眼可见的兴奋终于没人管他了。
要不是我在这儿，估计两人都要高兴的手舞足蹈了。
我懒得理会两人，话锋一转：「但那套房子不行，你的确出了钱。不过就出了百分之二十的首付，剩余的每个月的贷款一直都是我在还。凭什么给你？」
「就算要按照婚后共同财产划分，那也得是我80%你20%。」
「妈！」林旭比林承广还激动。
林承广更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儿子我说什么来着，这房子必须拿在咱手里。」
「你妈是从大山旮旯里出来的，家里穷的要命。还是个伏地魔，这房子咱们要是不拿手里。她就拿去接济她那穷亲戚了。」
「这还没跟我离婚呢，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接济大山里的穷亲戚了。这要是跟我离婚了，房子落她手里还能有你的份儿？！」
林旭被林承广三两句话挑唆的涨红了脸，看我像看仇人一样。
倒是我一头雾水。
自打工作之后，我就跟原生家庭断绝关系了。
哪儿来的什么穷亲戚？
林承广直接跳到我面前，「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你那个弟弟的女儿了。黑黢黢的穿得破衣烂衫像个乞丐一样蹲在公交车站，不就是来投奔你的？」
林旭一脸着急去拉林承广，「爸，别说了。」
我疑惑看向林旭，林承广来之前。有人按门铃，林旭在门口和那人对峙了好一会儿。
当时我正在做早餐，见林旭一进屋就嫌弃的洗手就问了声是谁。
林旭说，是送错快递的。
难道是……
「你老实说，刚才敲门的真是送错快递的？」
林旭突然不耐烦冲我吼了起来，「看来爸爸说的是真的，你才不会那么好心支持我学表演。你就想跟爸离婚好接济你家的穷亲戚！」
林承广见机一把搂住林旭，「儿子以后你跟着我，爸爸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一定支持你的梦想。这房子，爸爸今天就算是为了你也一定要争到手！」
林旭感动的热泪盈眶，「爸，我就知道还是你最爱我。不像她，胳膊向外拐！」
真是个傻子，别人卖了他，他还要帮人数钱。
我懒得再看他们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拿了车钥匙，赶紧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赶。
7
终于在靠近家门口不远的一个公交车站，看到外甥女陈蕙瑟缩在公交站台哭。
的确如林承广描述的那样，又瘦又黑。身上穿的短袖也是破破烂烂的，
手臂上，腿上还有不少淤青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
看着这样的陈穗我鼻头一酸眼泪便滑落下来。
我赶紧下去把她接上车。才知道，她按照我留给她的地址去了我家但被林旭轰走了。
我是从山里自己读出书来的，嫁给林承广有了城市户口后。
我就很少回去了。
算是彻底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前年因为爷爷离世我才回去一次。
当年我爸要把我嫁给隔壁村的老光棍当老婆，是爷爷拿着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把我从爸爸手里救了下来。
所以对于我来说，老家只有爷爷才是我真正的亲人。
在爷爷的葬礼上，我见到了外甥女陈蕙听说她成绩很好。读书很用功，总是年纪前几名。
但是她爸不想让她读书。
要不是学校看她成绩好，给免学费还发奖学金。
她早就被他爸勒令辍学了。
那些天我看着她洗碗做饭喂猪，晚上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她还借着月光写作业。
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出生在这种穷苦地方的女孩儿只能靠读书改变命运。
否则，到了年纪就会被安排相亲结婚，在这种穷凹凹里结束悲惨的一生。我把我的地址，和联系电话留给了她。
离开老家的时候，我告诉她，「实在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就来找我。」
陈蕙眼眶红了，攥紧纸条说了句「谢谢姑姑。」
可上一世，我等来的不是陈穗的求助而是她的死讯。
上一世，林旭高考完后我想起陈蕙也应该高考了，想打电话问问她暑假要不要来我这里过，我给她填报志愿做参考。
打电话回去询问，却听她妈哭着说她死了。
高三临开学，他爸逼她辍学，她逃出去过一次。
结果被警察扭送了回去，回去少不得一通毒打。
三天后被他爸以五万块钱嫁给了村里一个瘸子当老婆，高考时她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结束了悲惨的一生。
8
得知陈穗的死讯后，我伤心自责了好久。我猜测她逃出来的那次，肯定是攥着地址来找我的。
如果我成功救助了她，也许就能改变她悲惨的命运。
那段日子，林旭看出来我心里不好受。得知是因为陈穗的死，还故意在我伤口上撒盐。
「其实陈穗那天来，你就在厨房给我做晚饭。我去开的门，她哭得像个沙壁似的。双手不停的搓，求我打开门让她见见陈妍姑姑。」
「我告诉她，你陈妍姑姑最讨厌你们这些乡下乡巴佬。快点滚吧，不然我叫保安了！」
「然后她还给我跪下了，我都快烦死了。踹了她一脚，又推了她一把。她就哭着滚了，没想到她回去就死了啊。这可不怪我，谁让开门的不是你呢？」他说这些话时，脸上还带着恶毒的笑。
如果说上一世，林旭那么对陈穗是因为记恨他爸爸的死，因此报复我。
那这一世，什么都还没发生，他就把陈穗赶走了又作何解释呢？
我对林旭仅存的一点怜悯之心，荡然无存。
人的劣根性是不会被轻易消除的，他骨子里就像他爸那样冷血，又自私自利。
因为提前提出离婚，所以一切剧情点都提前了。
我的病情提前加重，陈穗提前上门，那下一个就是林承广会提前出车祸。
我一定要在这之前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