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贵女vs闷骚公子《今天大小姐的名声变好了吗?》作者:和枕眠

芳芳看小说 2024-06-07 05:34:51

贞治17年冬,京都。

  天色渐晚,夜幕已至。家家户户陆陆续续地燃起亮光,远远望去,整个京都城都被熠熠灯火包裹,火树银花,亮如白昼。

  呼啸凌冽的寒风裹着点点冰晶卷过长街,溜进了灯火通明的酒舍,点落在桌角白瓷杯旁,瞬间浸入了松木桌中,不留一点痕迹。

  桌上的白瓷杯被一握而起,这人手指葱白,指尖圆润,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

  在这深夜酒舍,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单独在外喝酒,实属少见。

  更别说这姑娘长得杏腮桃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狡黠,原本是单纯可爱的一张脸,因着左眼角处的一颗小痣,给整个人添了两分妩媚,惹得周围人频频注目。

  可这小姑娘到是对四周目光视若无睹,怡然自得地品着酒。对雪独酌一佳人,倒是显得与这纷杂世俗格格不入。

  夜晚的酒舍越发热闹,尤其是这客人三杯两盏酒水下肚之后,周围就更嘈杂了。有大吐苦水的,有开心说笑的,最多的还是议论刚返京的这位徐大将军。

  徐将军名叫徐勇,也是很具有传奇色彩的一个人。从无名无姓的小兵晋升到赫赫有名的徐将军,近百年来也只有他一人,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了。这位徐将军刚刚失了兵权。皇上美名其曰,徐将军年迈,该给那些小辈点机会,您就在京都好好颐养天年吧。皇恩浩荡,他又怎么敢说个不字。

  “这徐大将军戎马一生,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徐大将军这几个字一出,喝酒的小姑娘明显怔了一下,停住往口中送去的酒杯。

  “这有何不好?再也不用去战场厮杀,至少,命不会丢在战场,想想顾武将军的下场,那才是真惨。”

  小姑娘的眉头轻轻一皱,又快速恢复平静。一口闷掉杯中酒,似是想要将烦思一饮而尽。

  “人家顾武可是将门之后,真正的平西大元帅。他贱民出身,拿什么跟顾将军比。”

  小姑娘樱桃似的小嘴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不见一丝血色。

  “我听闻,当年是顾武为了救徐将军才受伤不治身忙。”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正热闹,整个酒舍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却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粉衣姑娘握紧了手里的酒杯,青色的血管在白嫩单薄的手背上格外明显。

  “原是如此,那徐勇可就是肃王府的罪人了,怪不得那之后两家再无往来。”

  啪!

  酒杯碎裂的声音使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们吓了一跳。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只见那姑娘溜圆的大眼睛此时正恶狠狠地盯着刚刚在高谈阔论的那两位,黑亮的眸子像是要把对方盯出个洞,随后她嘴唇微启,一字一句:“说,够,了,吗?”

  “你这小姑娘好生无礼。我们哥俩谈天关你何事?”其中一胖子未觉自己有何错处,倒是这小姑娘莫名其妙找茬吵架。

  “哦?”她身子板直,霍然起身。大声道,“徐将军驰骋疆场三十年,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他哪一次不是拿命拼?拿命去博!”

  她缓缓踱步到那两人面前,“你们凭什么议论他们?”

  “又不是只有我们说,”两人中的瘦子见着小姑娘是为了徐将军鸣不平,自觉站不住理,声音越来越弱,“徐将军一直以来驻守鹿城,近两年驱逐突厥,亦是我们心中的英雄,我们也就是随意说说。”

  “你们对事情未知全貌,又凭何随意下定论?”

  “谁说我们未知全貌,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所有人都这么说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顾将军战死后两家互不往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小姑娘,我知你一腔热血,徐将军也确实令人敬佩。但这传闻信与不信,自在人心。”

  正在这时,嘶哑的马鸣声落入众人耳中。

  一辆江南样式的马车停在店门口,马车的车窗、车门,但凡露着的地方,都被厚厚的兔毛夹锦缎死死盖住,不透一丝一毫。看来这马车主人极畏寒。

  众人猜测:或许是打南边来的贵人?

  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兔毛车帘,递出一只银烧蓝暖酒壶,这东西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国没有银烧蓝这种技艺,是由黄毛蓝眼睛的异国人带来的,数量屈指可数,有市无价。

  眉清目秀的小厮接过酒壶,跳下马车。不想马车中的贵人也跟了出来。

  只见他乌黑长发被一根白玉簪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像是被女娲眷顾过的深刻五官,精致却毫不女气。浅棕色的眸子看谁都带两分笑意,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看起来笑意盈盈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厚重的银色刻丝白狐大氅将整个人牢牢包裹住,却不臃肿,反而显得人贵气逼人,长身鹤立。

  小厮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酒壶,生怕一个不小心磕碰了。他站定在柜台前,“劳烦您给装满,秋露白。”

  身后这位贵气十足的公子便向唯一的空桌走去。就在他准备坐下时,一双柔荑拉住他的衣袖,他垂眸看了一眼被拽住的袖子,语气淡淡:“非礼勿动。”

  原来小姑娘所在的位置,正在这空桌边上,拉住他的也正是这个粉衣姑娘。

  小姑娘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放了手,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了刚刚对峙时的咄咄逼人,也显得十分乖巧,“这位公子,我看你衣着用度非凡品,也该是个读过书的。”

  “你怎么看待谣言,及传谣的人?”

  哪只眼前的端方公子竟眼也不抬一下,而是用手抖了抖刚刚被她摸过的大袖,仿佛她的手是什么脏东西,“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

  她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竟然被这样嫌弃,只觉面前之人实在可恶,声音生硬了许多,“哦?世间之大,智者又有几人?”

  面前公子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唇角微勾,绽出一丝凉薄的笑。“呵,干我何事?”声音轻巧,目光扫向她。

  “你,你这人!”她被气的够呛,原以为这人看着像是世家出身,也循规守礼,应该是个好相与的。却不想如此冷傲,一点都不给人好脸色。

  真是晦气!

  她实在没有再待下去的想法,看一眼天色,雪好像又大了一些。灯火点亮雪花,像是莹白色的虫火在漫天飞舞。时候不早了,不然爹爹又要担心。

  她收回目光,环视酒舍内,对那些闲言碎语的人横眉冷对半响。撂下一句狠话,“我定会要你们闭嘴!”说完便大步走出酒舍。

  酒舍中又恢复原本的喧闹,刚刚的一幕像是个小插曲,无人在意。

  议论声又起,

  “你们可见过徐将军回京那日的行装,蜿蜒几里,这将军府就算失了权,也是这京都首屈一指的富贵门庭!”

  “徐将军连个儿子都没有,这将军府的金山银山该如何?”

  “自是要留给女儿啊。不过他这女儿从小在边境长大,无规无矩,定是不能与京中贵女相比较。”

  “我还听闻,这徐小姐五岁才刚牙牙学语,开蒙也比寻常人晚了许多,怕不是个蠢笨的。”

  “不论蠢笨与否,单是为这钱财,我也愿意娶!”

  哄笑声一片。

  “再说一桩奇闻,有位天师来了京都,听闻这天师乃道家传人,住在春长街。恭亲王府亲自去请都被拒之门外了。”

  “这天师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连恭亲王府的面子都不给?”

  “什么来头是不知,据说长得倒是貌若好女,哈哈哈哈。”

  锦衣公子听了半响,自觉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清冽的声音响起,“安平!”

  随即清秀小厮端着酒壶走过来,两人起身离开。

  他走出酒舍,却听到不远处的黝黑小巷中有响动,便让安平过去瞧瞧。

  不成想却是熟人,被打的皮青脸肿犹如猪头一般的胖瘦二人正躺在雪地上哎呦哎呦得不住□□。

  “公子,是刚酒舍里和那姑娘争执的二人。”

  不成想一直不苟言笑的年轻公子却轻笑出声,安平看得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他家公子何时有了这种爱好?看别人被打还幸灾乐祸。

  黑暗中一道女声传来,“什么人?!”气势凌人,看上去隐隐约约是件粉红衣裳。

  安平不禁吓了一跳,这打人的始作俑者还在这?还是个女人?

  锦衣公子一个摆手,招呼安平快走。

  在马车行驶前,他们好像隐约听到刚刚那女子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说,这次算他们好运,放他们一马。

  马车里,

  安平心有余悸,“这京都的女子都这么骄纵凶残吗?”

  “是不是都这样我倒是不知,但是这徐将军的女儿倒是凶残的很。”

  他把红铜手炉递给过去,问道,“公子你如何知道?”

  “这将军府在京既无根基,也没背景,更没旧部。能为他出头的除了他女儿还能是谁?”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手炉。

  “那刚那个打人的呢?”

  “酒舍里的粉衣姑娘戴的是萤石耳铛。”

  “啊!”安平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暗巷里的女子耳边有微弱的亮光,原来竟是萤石。随即点评道,“这姑娘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当街行凶。”不知想起什么又犹豫地问道,“公子,你是不是,看上那,萤石耳铛了?”

  他家公子有个毛病!就是见到什么感兴趣的就记得格外清楚,这喜欢的一定会费尽心思占为己有。

  他自顾自地说道,“这姑娘这么凶,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而且公子刚刚还得罪了他。”

  裴礼见他如此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

  这姑娘确实胆大妄为,京都传她愚笨,今日看来也的确不够聪明。

  “吁!”车缓缓停下。

  安平兴奋地掀起车帘,大片大片的小冰晶灌进车厢,一个鱼打挺就跳下车,而他身后的锦衣公子被这冷风砸了满怀,只见他抿着嘴角,紧了紧大氅,揣紧手中的红铜手炉。

  两个以黑色为底的鎏金大字匾额,正正当当地悬挂在门簪上。

  安平三步并作两步,边喊边扣门,“来人,公子来了。”扣得鎏金铜铺首嗡嗡作响。

  伴随着“吱吖”声,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拉开。

  “公子,你们可算是来了,这几个兔崽子一直守着门,一刻也不敢放松。”

  跳动的灯火映在锦衣公子苍白的脸上,“公子果然一表人才,这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

  “无碍。”他使了个眼色给安平。

  安平上前,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金子递给管家。

  管家不禁瞪直了眼,从没见过哪个主子这么大手笔,这随手的打赏就是一块金子。立马揣进怀里,生怕主子反悔。

  安平在一旁看着,豆豆眼里满是心疼,嘴撅的能挂油瓶,颤抖的下巴和抖动的嘴唇似是想说点什么。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垂了手臂。这可是他们最后的钱钱了!

  得了好处的管家殷勤地连忙招呼下人搬东西,自己则谄媚地笑领着公子向府内走去,嘴角就没掉下来过。

  安平不由得更气了,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能让公子看见钱袋子!

  “咱们府自老太爷辞官回江南老宅,就一直我们家的打理着,您看看,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和府只有一墙之隔另一府邸中。

  粉白的脸蛋儿上印上了微微红痕,她枕边散落着一本书,正与那书框的线装痕迹完全吻合。紧闭的眉眼处,最惹人注目的是左眼眼角的一粒黑色小痣,为原本清丽的五官添了两分狡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在酒舍中与人对峙的姑娘,将军府的嫡小姐,徐姜。

  忽见她嘴中喃喃,仔细分辨,像是在说,“远、舟,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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