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4号主峰,我枪毙过一个逃兵,战后没有受到奖励反遭关禁闭

我来侃一下 2024-06-27 06:52:43

  1979年2月底,我部奉命攻打4号主峰阵地,如攻克将会将战线前移几公里,这在多山少平的异国地域非常难得,上下非常重视,炮兵准备了充足的炮弹,团部还派出穿插部队切断主峰阵地后面的敌军逃路。

  我们连是主攻连,我当时任二排长,原计划是我带领二排为尖刀排,后续主力跟上,可战前下到连队任职的一排长非要率领一排当尖刀。一排长是军校生,团司令部的参谋,重点培养对象,后来才知道他是师首长的儿子,说白了这仗他要还活着,打赢了就会提拔,前程似锦。要不就是壮烈,为国尽忠。一排长是个热血男儿,毅然决然选择带队冲锋。我是从一排出来的,里面有我带过的几个知青刺头兵,非常难缠,我担心一排长控制不住,建议连部还是让我率领二排当尖刀。一排长慷慨激昂,团司令部也有首长帮忙说情,最后连部满足了一排长的请战。

战斗打响,我方对敌人阵地进行了炮火覆盖,冲锋号响起,全体参战部队高喊着冲向主峰山头。攻进2/3路程时,突然攻在前面的一排的兵不知为何纷纷向后撤跑,后面的兵见状不知情况也跟着往后撤。这可是连锁反应,军中大忌,如不迅速制止?将会出现不可逆转的一泻千里之势,后果相当严重。

我挥舞手枪,大声呵斥命令一排后撤兵站住。

一排往后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兵叫马汉生(化名),他慌里慌张,气喘吁吁的说,炮火覆盖不管用,又冒出许多火力点,冲上去的战士倒下一大片,一排长已经牺牲。

“站住,站住,不许后撤!”随后赶来的副连长拼命吼叫,阻止后退的战士,当场被一发子弹击中壮烈牺牲。

副连长的阵亡更加剧了战场上的恐怖情绪,群龙无首的兵们争先恐后,夺路而撤。

“站住,不许撤,现在一排归我指挥!跟我往回冲!”我向空明枪。

“二排长,现在往回冲就是送死,快跑吧,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马汉生,你在煽动逃跑,我毙了你,”我怒不可遏,把枪指向他,并鸣枪警告。

“不跑等死呀,”失去理智的马汉生,全然不怕我呜枪警告,继续带头往后跑。

我愤怒至极,一枪打倒马汉生,马汉生栽倒在地,嘴里还用地方方言嘟骂着,板妈的,你敢打老子枪。

“同志们,冲锋号还在响,记住我们的战前誓言,现在跟我冲!”我当场处置逃兵的作法,震慑住了要后撤的兵,他们纷纷站住,扭头跟着我,继续向主峰阵地发动进攻。

战场上就是这样,看排头兵,看指挥员的战斗意志。我率队接近主峰时,发现了七八处没有被炮火摧毁的敌军地下火力点在疯狂扫射,许多战士中枪倒地。看来是一排长战斗经验不足,不能及时有效组织火力消灭突然冒出来的暗堡。我当即指挥轻重机枪火力压制,命令无后座炮,火箭筒从两侧射击,逐一消灭暗堡,然后带队冲上主峰,消灭残余敌人。

  此战我军大胜,向敌纵深延伸了两公里,极大鼓舞了士气。马汉生被我击中重伤,送战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战后,我迅速向指导员报告现场当机立断,处置逃兵的情况。

由于是战时,指导员用步话机向营部和团部报告了情况。可能是战事还没有结束,上级没有正面回答,我继续履行基层指挥员职责,参加了后面三场战斗,直至南疆边境反击战结束。

  战后,我们连荣获集体二等功。我被推荐申报为个人一等功和一级英模称号。就在这时,有人打小报告,告我战时不经请示,擅自枪毙战士,说我和这个战士有私仇,我趁机公报私仇,是用战友的血,染红自己的军功,要向我讨还血债!小报告用特别恶毒的语言攻击我。

  幕后势力非常有章法,叫来了马汉生的七大姑、八大姨来到部队,哭天抹泪,讨说法,声讨我的罪行,双管齐下,向部队施压。碍于压力,团政治处对我关禁闭,隔离审查,交代问题。

  我是个炮筒子脾气,一点就炸,指导员担心我性子上来,和调查组争执,没有回旋余地,反复嘱咐我就事论事,不要发火,相信组织一定会把问题弄清楚。在禁闭室,我用文字报告了我和马汉生所谓的恩怨,报告了现场处置马汉生的详细过程。

  这个马汉生是某市(城市名还是不提为好,怕人污蔑城市形象)的知青,77年的兵,入伍登记年龄是22岁,他的同乡战友曾私下透露,他的实际年龄要大几岁。由于年龄大,社会经验丰富,精于算计,牌打的好,经常关起门,要不就在小树林打牌,算计刚走入社会,十七八岁小战友的津贴费。要不就是偷驻地农村老乡的鸡,做土包鸡等等违纪的事。被我多次发现,多次批评(当时我是他的班长),对我恨之入骨,多次发生争吵,有次还打了一架。我们连有三个和他一起参军的同城知青兵,跟他几乎是一个德性,79年是他们服兵役的第3年,如果一切顺利,年底就会复员。更加有恃无恐,以老兵自居,经常借故不参加训练。

  七八年底,我们连进了一批新兵,第一天洗澡,就有几个新兵,哭哭啼啼向我报告,我已提升为二排长,他们的新军装被人换成了旧的。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怒不可遏,当即建议连长指导员以点检为由检查士兵物品,严惩这种歪风邪气。

  连长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指导员爱兵如子,当然不容这种歪风邪气,全连立即吹紧急集合号,列队操场,各班排派出代表,在干部的组织下检查军人物品。我拉着指导员,直接检查马汉生和他三个同城兵的物品,发现了他们还没来得急藏匿的三套新军装。

  连部随即关他们禁闭,命令他们做检讨。马汉生不服气,还歪歪咧咧,理直气壮,向我瞪眼睛,板妈的,那个条例上说不能穿错军装,老子当了三年兵,换一套新军装回去怎么不成?你做笼子让我钻,要是给我写入档案,我与你不共戴天。

  我一五一十把这个兵的日常表现,和我对他的处理,即所谓结下的梁子写成书面报告。

  团政治处调查组的一名副股长对我进行谈话询问,他问的几个问题,我至今记忆犹新。

  一、你为什么要枪毙马汉生?二、为什么违犯自伤(执行战场纪律)处置权限在团一级的命令?三、我和马汉生之间是否存在过节?是否存在动机不纯 公报私仇?

  我按指导员的嘱咐,冷静地一一回答解释问题。首先我没有枪毙马汉生,我只是把他击伤,他送野战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以我没有关系。我开枪只是为了震慑警告,因为他有临阵怯战畏敌的行为,还煽动他人逃跑。他怯战的情况,我已在报告中讲明,你们可以向现场的其他战士取证。

  其次,当时战场情况紧急来不及请示,只好临机处置,事后依照程序向组织进行了汇报,实属无奈之举,如果因此违反了军令,愿意接受处理。

  三,我和马汉生却有过节,但都是队伍管理上的事,人民内部矛盾,不是敌我矛盾,我不会傻到把矛盾升级为敌我原则性质,自毁前程。说我动机不纯,是小人诬陷,对我的污蔑,表示强烈抗议。

  调查组对我的回答无异议。

  马汉生的性质由组织确定,即使如果他确系逃兵,也可以采取非枪毙的方法处理,如劝说、教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发挥思想政治工作的优势,由当初的害怕怯懦转化为英勇杀敌的英雄的事例数不胜数。或解除武装,就地关押,没必要采取这种极端方法?闹到现在这么被动?调查组款款而谈。

  没有想到这句话把我惹毛了,我的火气冲得上来,忍不住怼他们,你们上过战场吗?你们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吗?战场态势,瞬息万变,每分钟都影响胜败,都意味着流血牺牲。我墨水不多,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我想不到除开枪震慑外,更好的解决方法,况且战场也不允许考虑那么多。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机关的秀才们就怕别人指责他们没有上过战场,他们立刻指责我,上过战场怎么的?全团师上过战场的人多着呢,上过战场也不是你违抗军令,为所欲为的理由。调查组指责我态度不好,不配合调查,不欢而散。

  很快我就尝到了顶撞调查组的后果,连队报我的立功申请被卡在了团政治处,备注在调查中,等调查清楚再批复。

  我心灰意冷,很多战友也为我抱不平,连长和指导员在积极争取,向团长政委反映情况。万念俱灰之时,柳暗花明,风来路转,师长(事后才知道他就是牺牲的一排长的父亲)下团检查工作发现了我的问题。

  他严肃的对团首长说,我是解放牌的,团长是抗美援朝,政委参加过62年的中印自卫反击战,都是老资格,在那万分危急之时,你们有没有不开枪能震慑住现场的方法?你们自己都没有方法,且强迫一个小排长,又要震慑住队伍,又要不自伤,这太不公平,这不是太委屈了这个排长同志。

  你们在报告中说,这个排长事后就把自伤的情况上报了,你们当时怎么不处理?是不是考虑仗还没打完,还用得着别人,现在没仗打了,你们就要卸磨杀驴,秋后算账,这不太寒基层指挥员的心。

  不能因为群众闹,怕影响了军民关系就妥协,无原则的退让。通知他们的原籍所在地武装部、政府把人接走。这是军营,不是他们胡闹的地方,再胡闹给我抓起来移交地方公安机关。师长霸气的指示,一锤定音了我的性质。

  我的一等功批了下来,但英雄称号没有授予,可能是名声不好,还留了个尾巴。战后我被提升为连长,可能是枪毙逃兵那当事儿闹得“臭名远扬”,院子的孩子要是哭闹,家长会说再哭再闹,叫连长伯伯毙了你。兄弟连队的干部也会教育不听话的兵,把你送到某某连去,用枪顶着你去冲锋。风言风语,感觉压力山大,就申请了转业。

  我转业分到了一个国有大型矿山,被分配到了一个掘进小队当队长。这是个落后的小队,不听话的工人很多。我开门见山说,我在战场上枪毙过逃兵,不听话,当心我用铁锹铲死你!一句话,把小子们镇住,整个队伍乖乖听我的号令。用一年时间就把这个后进队带成先进队,效益利润成倍往上窜,受到领导赏识和重用。

  多年以后。我已是这家国有大型矿山集团的副总,事业有成,但当年那件事我还是耿耿于怀,不能放下。老连队的战友聚会,约了我几次,我都没去。毕竟手里有兵的“血”名声不好听,见面尴尬。

  最近一次是老指导员亲自打电话来邀请,说那么多年了,该放下的都放下了,战友们也都放下了,一致诚恳委托我邀请你去参加战友聚会。

  我这才去了,都是年过半百,白发苍苍,六十奔七十的人了。大家谈起军营的往事,无不唏嘘感慨万端。有一个老兵说,现在越想越认为二排长当时临危不惧,果断枪毙逃兵是英明之举。如果当时不敲山震虎,上面的往下面跑,下面的接着跑,就会形成排山倒海之势,敌人可是居高临下,要是反击后果不敢想象,都会成活靶子。

  那两个总跟我作对的某市知青兵也来向我敬酒,对不起二排长同志,我们当年不懂事,尽跟你较劲,给你添麻烦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你那一枪打醒了我们,我们要是继续往后跑,不就真成了逃兵,跑回去也要被抓过来抓执行战场纪律,那这一辈子就毁了,哪能像今天儿孙满堂,开开心心参加战友聚会。

  听到这些肺腑之言,压了我40多年的包袱,总算卸了下来。还能说什么,理解万岁,战友间的相互理解信任是我最大的安慰。

(根据广场藤亭一个退休老兵的自述整理,像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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