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推荐《等风也等你》作者:八斤蜜柑

奈落落看小说 2024-05-13 17:39:10

《等风也等你》作者:八斤蜜柑

八月末,南潭镇烈日炎炎。

  教室里风扇吱呀吱呀的嘈杂声将老师讲课声压了五分。

  温黎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窗户后面是空无一人的操场,她扭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下课。

  她从桌肚里掏出来一张正方形纸,熟稔地叠起来“东南西北”折纸,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一张玩世不恭的脸。

  完整的折纸完成,温黎将八个空分别写上“能遇见他”、“不能遇见他”,心里默数“北边9下”,即将揭晓待会儿能否在校园里碰到他的答案时,她眼睫颤抖,紧张地闭上眼。

  她深呼吸,按捺着心跳,慢慢睁开眼。

  ——能遇见他。

  这个幼稚的游戏温黎从开学玩到现在,几乎每节课她都会叠“东南西北”折纸或抽签,抽到“能遇见他”,她就像被巨额大奖砸中,惊喜得小鹿乱撞,于是在人影幢幢的课间寻找他的身影。

  若没有碰见他,又犹如被无尽失落包裹。

  “黎黎。”同桌岑溪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她,小声说,“别发呆了,老师喊你回答问题。”

  温黎抬头看向面色不悦的英语老师,她心口一紧,无措地站起来,脑子空白,根本不知道老师提了什么问题。

  一直以来,温黎学习成绩都在年级前一百名,从来不会在课堂上分心,这是她第一次被老师抓包,白皙的脸颊染上粉色,浑身都是热的。

  下课铃声响,老师放她一马,看向台下:“再过几天入学第一次测考,同学们上课要认真听,考试分数及年级排名会张贴在一楼告示栏里。”

  一听要考试,教室里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

  待温黎坐下,岑溪歪过头看她,即使看了无数遍她的脸,还是会被惊艳到。

  面前的少女五官精致,皮肤在阳光下像是加了层柔光滤镜,白皙透亮,看起来又乖又清纯,在人群中格外打眼,右眼尾下的红痣给她添了分媚色。

  岑溪默默感叹温黎的美貌,道:“今天被老师骂了心情居然还这么好。”

  “可不像以前的你啊,乖宝宝。”

  温黎一想到折纸的结果,她嘴角止不住翘起,重重点头:“嗯,因为今天开心。”

  如果幸运的话,她会遇见他。

  “去小卖部吗?”岑溪说,“想买水喝。”

  温黎:“好啊。”

  两人挽着胳膊往小卖部走,走廊上女生们成群结队快走或跑,有的拿起小镜子边照边涂口红。

  “都怪老班拖堂,也不知道贺郗礼还在班上没。”

  “你们也是看贺郗礼的?别去了,我们刚扑了个空,他和朋友去操场打球了。”

  “打球?谁不喜欢看帅哥打球啊,走走走。”

  女生们一听,连忙下楼梯,朝操场跑去。

  “我们也去吧,看完顺便买水。”岑溪笑着说,“贺郗礼又高又帅又有钱,人拽得不行,和他谈恋爱肯定带劲儿,怪不得这么多女生喜欢他。”

  岑溪抬手在温黎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温黎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热。”

  周围谈论贺郗礼的话不断,落入温黎耳中,整颗心像是泡进柠檬罐里,又酸又涩。

  “对了黎黎,你知道吗,贺郗礼是从京北转来咱们南潭一中的。”岑溪感叹道,“京北呀,京北是什么地方,像咱们小镇里的人有几个能考上京北,又有几个能在京北立足的?”

  温黎点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他们南潭师资力量比不上其他城市,更比不上京北,能从南潭一中考上京大的,一年里也只有寥寥几个人。

  岑溪小声八卦:“据说贺郗礼家里好像特别有钱,来南潭第一天直接在这儿买了套房,门口停着的那辆豪车咱们这小破地方只此一辆,就连他骑的哈雷......你知道多少钱吗?”

  温黎摇摇头:“不知道。”

  岑溪的声音充满着不可思议:“六位数!六位数啊!都能在咱们南潭买套房了。”

  “穿得都是潮牌,身高188,会打篮球腿又长,站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线。”岑溪啧啧出声,“追他的女生特别多,尤其是隔壁职高的校花,主动得要命,那天晚上碰巧遇到他们在一起吃饭,校花穿得火辣,就差贴贺郗礼身上了。”

  “也不知道贺郗礼会和哪个女生在一起。”岑溪回头看向温黎,好奇地问,“你觉得呢?”

  温黎低头看脚尖,半晌,轻声道:“不知道。”

  海浪潮起潮落,如同她此时的心绪。

  总归,不会是她这种类型的。

  温黎心不在焉地往前走,还没抵达操场,女生们的尖叫声,篮球重重砸在地面的震动声,球鞋与地面摩擦声充斥耳边。

  温黎抬头,很轻易地从人群中找到那个人。

  贺郗礼穿着黑色篮球服,额头绑着发带,手腕戴着黑色护腕,人高腿长,五官冷峻立体,一张脸攻击性极强,长得足够的帅。

  他短发被汗水浸湿,单手随意掀起篮球服擦掉下颌的汗,半边清晰的人鱼线和腹肌暴露在空气中,激动的尖叫声热烈喧嚣。

  围着篮球场的女生里三层外三层,和贺郗礼转学那天一样夸张。

  有球传来,贺郗礼微勾唇,散漫又带着点坏坏的样儿,倒退着运球,转身一个高跃,完美的三分球,人群中的欢呼声瞬间炸裂。

  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温黎挪不开眼,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这时,和贺郗礼玩在一起的时延被九班的体委绊倒,摔倒声巨响,时延“嘶”了下,膝盖磕得青紫,完全能想象有多疼。

  九班体委宋池人高马大,脾气爆,又是南潭一中篮球队队长,据说职高老大还是他哥,学校里没人敢招惹他。

  时延看到出黑手人是宋池,脸一黑:“你故意的?”

  宋池的目光顺着贺郗礼停在时延身上,嘲笑:“时延,你不行啊,怎么不小心还摔倒了,四肢不协调就别打球,虚不虚你。”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宋池找事是因为贺郗礼的到来导致全校女生眼里全然没了他的存在。

  这次打篮球也被贺郗礼出尽风头,作为篮球队队长的宋池脸面全失,他只能杀鸡儆猴,给贺郗礼个下马威。

  周围很静,同班男生将时延搀扶起来,而贺郗礼仍是懒散的站姿,表情淡淡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贺郗礼单手拍着球,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下一秒,他五指抓住篮球,猛地朝宋池砸去,动作毫不含糊,力量感十足。

  篮球准确地飞向宋池的膝盖。

  “咚——!”

  宋池啊了声,砸得他单膝跪地,膝盖骨差点碎。

  半晌,他才缓过来,咬着牙:“草,哪个傻呗?”

  都看到是谁扔的,但没人吭声。

  贺郗礼漫不经心地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哂笑,他走到篮球框,从里面又抓了只球,指骨明显,因用力青筋脉络明显,转身的瞬间,朝宋池的嘴又是一砸。

  男生的表情看起来懒洋洋地,动作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性。

  宋池没来得及躲开,“砰”一下又砸得他眼前发黑,嘴角都是麻的。

  贺郗礼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说话间带着股拽劲儿:“不会说话,我教你。”

  九班的人见贺郗礼不是个善茬,连忙拖着宋池离开操场:“先走吧,下节是教导主任的课。”

  宋池呲着牙,阴冷道:“你们给我等着!”

  贺郗礼哼笑出声,不甚在意:“行啊,爷等着。”

  他扭头看向时延,挑眉:“能走?”

  “能。”时延歪着嘴,一蹦一跳地,胳膊搭在贺郗礼肩膀,暧昧道,“不是我说,我要是个姑娘,一定爱死你,酷毙了。”

  贺郗礼眼皮一撩,唇角勾起:“爱?你想怎么爱。”

  “......”时延无语地放下胳膊,“你就骚吧。”

  他长得本就招摇,这一笑,更招人。气氛旋即燥起来,勾得现场的姑凉们脸红心跳,着实令人上瘾。

  温黎知道贺郗礼和他们南潭的人不一样,在这个环境里,整个的气质,做事风格都显得格格不入,无比耀眼。

  “要不是我心有所属,我也得栽贺郗礼身上,真惹眼啊。”岑溪靠在温黎肩膀,忍不住道。

  温黎看着贺郗礼离开操场的背影,许是心动占据上风,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

  “走吧,我们也去小卖部。”岑溪说。

  前面男生们个高腿长,很快离她们愈发远。

  温黎收回目光:“好。”

  南潭一中只有一个小卖部,在操场南边,人潮拥挤。

  刚挤进去,温黎听到时延咋呼的嗓音:“贺哥,你生日已经过了?也对,这月十八号你还没来南潭呢,咱们也不认识,要不,咱兄弟几个给你补办个生日会?”

  温黎停顿脚步,佯装看向离声源极近的货架零食,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那个人。

  贺郗礼并没有什么表情,无所谓地道:“不用,生日这事,对我来说过不过都成。”

  八月十八日。

  温黎默默将这个日子记在心里。

  “诶诶诶,今天我们贺哥请客,在小卖部的人一人一瓶饮料啊,大家随便选!”

  贺郗礼单手插兜,扫了眼人数,直接掏出来一张红色钞票。

  2010年,一百块可不是小数目。在温黎家里,十块钱就够她和奶奶用三天。

  “黎黎,你喝什么。”岑溪拿了瓶阿萨姆奶茶,“还是冰红茶吗?”

  温黎默默数了这里的同学,起码二三十个人,她摇了摇头:“我不喝了。”

  能省两三块,也是省,何况,她也不太渴。

  冰柜前人很多,知道有人请客,大家挤着往这里来,温黎想出去躲躲,转身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少年的胸膛硬邦邦的,在意识到眼前的人穿着黑色球服时,温黎的心口骤然一紧,她缓缓抬眼,一句“对不起”卡在喉咙发不出来,僵在原地。

  她心跳跳得厉害,大脑仿佛在此刻宕机。

  空气很闷,贺郗礼刚打完球,蓬勃的荷尔蒙夹着淡淡清冽的柑橘味儿扑面而来,烫得她浑身燥热。

  甚至,忘记该如何呼吸。

  她慌乱地敛下眼睫,头顶传来少年沙哑低沉的嗓音:“你喝什么?”

  温黎下意识抬头,他真的好高,敛着的眼睫拓下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条锋利,视线不自觉下移,男生的喉结很突出,上面还藏着一颗黑痣,随着说话时若隐若现,又欲又性感。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目光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忽地,贺郗礼往前倾,温黎被他挤在一方角落,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后背被迫抵在冰冷的柜体,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四周声嘈乱,可她清晰地听到自己节奏杂乱如鼓的心跳声。

  贺郗礼单手在冰柜最高那层拿了瓶冰红茶递给她,他目光极淡,只停留半秒,丝毫没有注意她已经红透的面颊,饮料递给她便离开这里。

  他拎着可乐汽水,食指扣着易拉罐,轻轻一勾,“啪”,汽水滋滋的气泡声回荡耳边。

  “贺哥,谢了。”

  身后传来几道。

  贺郗礼没有回头,高高举着易拉罐摆了摆,篮球服被夏风灌鼓,满满的少年气。

  没有人知道,在接过贺郗礼的冰红茶时,温黎小声说了声,谢谢。

  在心里,又认真补了句:贺郗礼,生日快乐。

  温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压着心底的失落,长长吐了口气。

  他好像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过几天周测,温黎将心思放回学习上,下午饭间时她刻意去小卖部转了一趟,遗憾的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温黎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刚起身,岑溪撞了撞她的胳膊:“我的天,李奕祠说贺郗礼的机车车灯被人给砸了!”

  “修的话起码得几万块吧......到底是谁砸的?”

  温黎忍不住蹙眉:“咱们学校的车棚也没有摄像头。”

  岑溪:“肯定是宋池干的,正面刚不过贺郗礼,就来阴的,真是服了。”

  “算了,贺郗礼又不缺钱,这不是咱们为他考虑的事情。”

  温黎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岑溪拎起书包,临走前对着小镜子梳了梳刘海:“黎黎我先走了,李奕祠在楼下等我呢。”

  李奕祠是岑溪的青梅竹马,比她们高一届,高三(八)班,和贺郗礼在一个班。

  温黎:“好,路上小心点。”

  岑溪:“你也是。”

  等班里人走得只剩下三四个人,温黎才小心翼翼地将藏了一整天的冰红茶从桌肚里拿出来。

  教室内寂静无声,她下意识看了两眼,见没人发现,她才将饮料装进书包里,而后心虚地松了口气。

  回到家,温黎看到奶奶正在收拾硬纸板和塑料瓶,她连忙道:“奶奶,待会儿我收拾,您去休息吧。”

  “我在家没什么事,干点活儿也锻炼身体。”秦秀英问,“黎黎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啊。”

  温黎将书包放到沙发后,熟练地将一米多高的硬纸板用绳子捆起来摞到阳台,塑料瓶踩瘪扔进筐里:“买了一些材料,跑了几家商店才买到。”

  秦秀英端了碗小米粥放到桌上:“快来吃吧,还热乎呢。”

  温黎捧着碗三两下喝完,将厨房收拾完接了一杯温水递给秦秀英:“奶奶,别忘记吃药。”

  “知道了。”秦秀英笑着揶揄,“小小年纪学这么啰嗦,都快十一点半了,快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温黎应了声,待洗漱过后,她回卧室把贺郗礼给她的冰红茶放在面前,犹豫了会儿,把它放进抽屉里。她不舍得喝。

  而后又将买来的小灯泡,铁丝,透光板摆在桌子上。

  她将铁丝制作形成骨架,透光板内用铁板糊着,困难的是将22颗小灯泡连成线路,她边做边翻物理书,弄到半道,苦恼地抓头发。

  时钟指到凌晨两点半,温黎终于将“车灯笼”做好,她按了下开关,“啪”,整间卧室亮如白昼。

  也不知道贺郗礼喜不喜欢这件礼物。

  毕竟它并不值钱。

  温黎压下忐忑的心情,掏出来才买的小卡片,在上面认真地写上:

  贺郗礼,生日快乐。

  祝:

  平平安安。

  听说你的车灯被砸,希望车灯笼在这几天可以发挥作用。

  半晌,她咬着唇,拿出新的一张卡片,只誊写了前三行。

  温黎躺在床上,回想给他的礼物,梦里好像也沾染了甜味儿。

  翌日,温黎提前半个小时出发,到学校车棚,一眼看到贺郗礼那辆没开走的机车,担心有人发现,她匆匆将车灯挂在车把上。

  刚往前走几步,身后忽地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同学,这你放的?”

  温黎下意识扭头,看到贺郗礼的那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站在那儿,手指勾着车灯笼,漆黑的眼眸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

  温黎指尖攥得泛白,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剧烈,脸颊变得异常燥热。

  她握着手心的汗,尽量使语气不那么颤抖,硬着头皮道:“不是我放的。”

  贺郗礼哼笑了声,也不知道是否相信她的话。

  在她转身走前,贺郗礼叫住了她:“同学,你知道附近哪儿有修车灯的。”

  温黎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商贸街有几家修车行,可以去那里看一下。”

  贺郗礼懒洋洋地说:“谢了。”

  直至他骑着机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温黎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一整天,除了学习,温黎的脑袋里全都在想贺郗礼会如何处置她的礼物。

  偶尔也会懊恼,倘若当时她鼓起勇气当面给他,那该多好。

  晚上放学铃声响起,岑溪挽着温黎的胳膊下楼:“周末出来玩吗?”

  温黎摇头:“要去兼职。”

  岑溪:“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啊。”

  温黎:“晚上回家刷题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放松。”

  岑溪对她竖大拇指:“你也太狠了。”

  温黎嘴角翘了翘。

  路过车棚,温黎的视线不自觉落过去,走读生的自行车一排排的,放学的同学正在推车子,即使都是黑漆漆的身影,她也能辨别出贺郗礼并不在那里,他的机车也不在。

  温黎的心一下子空荡荡的,她努力靠着今天老师讲的内容来转移注意。

  走到校门口,岑溪朝一个方向望去,激动地道:“妈呀,真不愧是职高的校花啊,庄娇芫跟个小妖精似的缠着贺郗礼。”

  贺郗礼这三个字径直地将温黎拉回现实,她怔了下,抬眼望过去。

  男生穿着早上的那件黑色短袖,懒散地坐在机车上,单脚随意撑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身上,忽明忽暗的,模样又痞又帅。

  庄娇芫穿着吊带短裤,身材很辣,往他怀里依偎,声音甜腻:“我逃课出来找你,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啊。”

  贺郗礼将烟夹在指尖,身体往后移,喉结突出又锋利,他低低笑出声,眉眼尽是浪荡:“不好。”

  “为什么呀。”庄娇芫扑了个空,撒娇,“我想坐你的后座嘛。”

  贺郗礼漫不经心地睨她一眼,撩着嘴角淡笑:“老子的车,是谁能随随便便坐的?”

  时延感慨道:“庄校花,别说你想坐了,我他妈也想坐啊,可惜贺哥贼爱他的宝车,认识这么久了,我都没能坐上!”

  “庄校花怎么还不信呢,也不知道哪个疯子昨天砸了贺哥的车灯,这不,今天可修好了,简直是把车当老婆养啊。”

  贺郗礼挑眉,似笑非笑:“有意见?”

  时延秒怂:“我哪儿敢啊。”

  庄娇芫气得跺脚,红着眼离开。

  温黎控制着此时起伏的情绪,收回视线,默默地往前走。

  “李奕祠!”岑溪喊。

  等温黎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岑溪拉到几个男生那里。

  离贺郗礼愈来愈近,每靠近一分,她的心便收缩一分,心绪乱杂成一团,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紧张到头脑空白。

  李奕祠推着山地车,对岑溪摆手。

  时延暧昧地挤眼:“也不介绍下两位美女?”

  李奕祠面无表情地斜他一眼,时延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岑溪大大方方地道:“我们比你们低一届,高二(三)班的岑溪。”

  “哦,李奕祠就不用介绍了吧。”时延拖着怪腔看着岑溪,胳膊撞了撞李奕祠,被后者摁着后颈揍了一顿,才老实,“叫我时延就行,跟贺郗礼,李奕祠一班。”

  等温黎发觉不对时,抬头瞬间撞上贺郗礼的视线,他正歪着头看她。

  她的心重重跳了下,半天反应过来:“温黎。”

  贺郗礼将烟掐灭,盯着她的眼眸漆黑深邃,音调懒洋洋地:“贺郗礼。”

  温黎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知道。”

  他撩起一边唇角,饶有兴致地挑眉,玩味道:“知道啊?”

  少年的嗓音低而磁,被风送入耳中,温黎只觉脸颊的温度飙升,她攥着书包带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会不知道你啊,全校女生都知道好吧。”时延调笑,“身边的妞儿一个接一个,论沓算的。”

  “说到这儿,你们不知道吧,贺哥又被小女生追了,这回的妞儿知道咱们贺爷车灯被砸,连夜用小灯泡做了个车灯,只可惜卡片上没写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田螺呢。”

  “我查了查一共22颗灯泡,我摸着我那聪明的脑袋瓜一合计,卡片上“平平安安”不就是22笔画吗!这姑娘真是绝了,真他m的心灵手巧,还是个物理学霸。”

  “只可惜贺爷不感兴趣,这么有心的生日礼物送我了。”时延忍不住好奇,“你也不怕人姑娘知道后伤心啊,心都要碎了吧。”

  贺郗礼哼笑,瞥他一眼,眼皮自带锋芒:“不收礼物就这么伤心,我要有女人,那不得伤心死。”

  时延:“靠!你可真绝情。”

  贺郗礼笑得痞坏浪荡:“啊。”

  温黎低头,望着她和他交叠的影子失神。心情由最初的提到礼物时的紧张到期待,最后全部变为失落与难过。

  但仅一秒,她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因为他还不曾收过任何人的礼物。

  ......

  晚上,温黎洗完澡回到卧室里打开收音机,周四晚上十一点有她喜欢听的《情歌电台》。

  刚打开,收音机里传来主播的声音:“大家晚上好,我是阿哲,最近收到的小纸条都挤满仓库了,夏至的纸条大多是关于感情的,今天来念一下来自云城幸运星小贝的投稿。”

  “HI,阿哲,我是小贝。我对一个男生一见钟情了,他是我的校友,他长得很帅,学习好,性格也很开朗,总而言之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喜欢他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晓这件事,但是暗恋真的好痛苦,阿哲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温黎对此感同身受,她趴在桌上,心脏又酸又涩。

  阿哲:“小贝同学,如果真的很喜欢,可以主动试试看,也许会有新的收获呢?一首《私奔到月球》送给同样还在暗恋那个他(她)的你,祝你和你的他(她)私奔到月球热恋。”

  五月天的歌声随着收音机的播放回荡在屋内:

  “其实你是个心狠又手辣的小偷”

  “我的心,我的呼吸和名字,都偷走”

  “你才是,绑架我的凶手”

  ......

  等音乐结束时,温黎才发现她的练习册上,写满了“贺郗礼”三个字,密密麻麻,如同歌词所说,他就像是一个小偷,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心偷走。

  看了半秒,她腾地坐直,将那一页撕掉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慌乱地像是被发现了盛大的秘密。

  只是没过多久,纸团又被她从垃圾桶拿出来用书压平,放进抽屉里。

  温黎晃了晃脑袋,关掉收音机,开始刷题。一口气将数学试卷刷完,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打开手机看时间,发现同班的英语课代表孟真给她发了几条Q.Q消息。

  【孟真:黎黎,明儿早我要在学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可我有事,你帮我顶一下。】

  【孟真:好不好啊,我给你带早餐。】

  温黎关掉手机,将今天学的英语单元词默写了一遍,脑海里想起主播阿哲的话。

  -如果真的喜欢,可以主动试试看。

  贺郗礼身边妖艳明媚型的女生多不胜数,怎么可能会缺一个她呢。

  温黎叹了口气,最终答应了孟真的请求:【好,早餐就不必了。】

  那就试试吧,就当给自己一个多见他一面的机会。

  -

  次日,温黎特意换了身衣服,扎了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到学校门口时,班长陈尚将小红帽和记录本递给她,惊喜地问:“今天怎么是你来值日。”

  他局促地摸了摸眉骨:“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是下周值日吗。”

  温黎简单地将孟真和她发的消息给陈尚说了下,戴上小红帽站在另一侧。

  到了走读生上学的点,人来人往,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游走,紧张又期待。

  一直到七点二十五分,还是没有见到他,温黎合上笔,准备转身回班时,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贺郗礼的名字。

  温黎看过去,等了半个小时的人慢悠悠地走过来。

  贺郗礼穿着白色T恤,黑色及膝短裤,身型清健有力,左手懒散地往后抓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酷炫的耳机明晃晃地挂在脖子上。

  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耳机等设备。

  贺郗礼不知道他已经违反校规,坦荡又轻狂,浑身难敛恣意。

  温黎睫毛颤了颤,忽地想了个办法,随手把笔丢出去以作捡笔的假象,佯装没有看到他戴着耳机,给他偷偷放水。

  哪知将要捡到笔时,已经被贺郗礼捡起。

  两个人的指尖在半空中相碰,他的指节很硬,又带着少年独特的炙热,像是一道触电,惹得温黎的心猛地跳了下,浑身发起烫来。

  “这位同学。”班长陈尚走过来,“你违反校规了。”

  贺郗礼眼皮耷拉着,看起来疲倦,似是没睡好,额前的发丝还有几颗水珠,顺着他高挺的额头划下,十足的欲。

  他歪头笑了笑,声音清冽又带点哑:“哪儿违反校规了啊。”

  温黎连忙移走视线,不敢再看。

  陈尚说:“学校不让戴耳机。”

  “温黎,把他名字记一下。”陈尚说完,又发现另外一个同学仪容仪表违规,走过去问名字。

  被唤住的温黎抬头,睁大了眼盯着贺郗礼,一双杏眼又大又亮,黑黝黝的,站这儿一动不动,乖得要死。

  贺郗礼看她良久,忽然笑出声:“我叫什么名字。”

  温黎握紧笔的指尖泛白:“贺郗礼。”

  “嗯。”他下巴指着记录本,“那写呗。”

  见她不动,贺郗礼“啧”了声,斜着眼问她:“不知道怎么写啊。”

  温黎的脸烫起来,没想到他会主动来让她扣分。她分明是想要给他放水的。

  贺郗礼挑眉,抽走她手中的笔,低头弯腰靠近她,发现此举的温黎眼睫抖了抖,不敢乱动,更不敢看他,因为她一侧头便能吻到他的下巴。

  离得近,他身上淡淡柑橘味在她的鼻尖环绕,温黎按捺着心跳声,手里捧着记录本,看着他在她的本子上写字,这滋味难捱又令人上瘾。

  笔在本子上划过,温黎的视线逐渐转移。

  他的无名指上有一块粉色心形的胎记,漂亮又邪性。手臂上有两道经年刀痕,看得她触目惊心。

  他的字迹像是练过的,力透纸背,“礼”字随意地外钩,和他这人一般嚣张恣意。

  “祝贺贺,希耳郗,礼物的礼。”

  贺郗礼偏头望她,一侧眉毛上扬,痞痞坏坏的模样撞进她眼瞳。

  “会写了吗。”

温黎屏住呼吸,撑起勇气与他对视,以防那点不该生有的心思暴露在他面前。

  “嗯。”她含糊地点头,“会写了。”

  贺郗礼单手拎着背包,将笔递给她,看她时,低低地笑了下,声音懒洋洋地,听起来极不正经:

  “好学生。”

  可就是他随意撂的三个字,扰得她整个人七荤八素。

  陈尚顺着温黎的视线望去,蹙眉:“我们还有一年就高三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人身上,何况贺郗礼见一个女生就撩一下,很花心的。”

  “胳膊上的伤疤一看就是和混混打架搞的,他和咱们不一样,是个坏学生。”

  温黎抬眼笔直地看着他,淡道:“你没有和他接触,你怎么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

  陈尚脸色一变,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留给他的只有一道纤细的背影。

  -

  待温黎回到班,早读还有十五分钟结束。

  岑溪看着她头上戴着的小红帽,又看了眼黑板上的值日牌,忍不住道:“以后不要学这么好心,有了这次就会有下一次,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原来是替别人值日去了。”

  “那孟真哪儿有什么事啊,她就是不想早起,就是看你好欺负!上次老师让学委把作业抱办公室,她不抱反倒让你去送,她是没手吗。”岑溪越说越气。

  “知道了,溪溪别生气了。”温黎抱了抱她的胳膊,从兜里掏出来一颗橘子糖递给她,“吃吗?”

  岑溪哼了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早自习结束后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吃过饭,岑溪困得趴在桌上补觉,温黎望了一圈,补觉的同学占大多数。

  她想了想,将记录本翻开,最后一行是贺郗礼的名字。

  温黎拿三角尺比着那一页,将只有“贺郗礼”三个字的地方,忐忑不安又小心谨慎地撕掉。

  刚把这张小纸条放进书包夹层,肩膀倏地被一股力拍了下,温黎手抖了抖,做贼心虚般地将书包往里推得更深。

  “温黎,第一节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班主任苟爱国见她一副受惊的模样,笑道,“吓到了?”

  “嗯。”温黎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发现。

  南潭一中的行政楼在教学楼前方,由一条长廊连接至教学楼的二楼。温黎的班级在四楼,而贺郗礼在三楼。

  从露天楼梯下到三楼时,温黎余光匆匆瞥向一班后门最后一排中间的那个位置。

  桌面上只有一张卷子和一根笔,教室里并没有贺郗礼的身影。

  温黎没有再停留,走到办公室,苟爱国正在批改试卷,察觉到她过来,抬头:“我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谈一下数学竞赛的事。”

  “你的数学不错,可以试试竞赛保送这条路。”苟爱国也是她高一时的班主任,自然知晓她家里的情况,他道,“初试入围前三等奖学校会发放奖学金。”

  “如果你得奖,老师会额外奖励你。”担心给她压力,苟爱国笑着说,“即使没有得奖,老师也会送你一套五三作为参与奖。”

  温黎知道自身短板,她的数学极好,英语和语文稍差些,靠高考考上京大,清大这类重点大学难度并不小。

  她点点头:“谢谢老师,我试试看。”

  写完报名表,温黎从行政楼走出来,视线下意识落在三楼。

  这一眼,令她顿住脚步。

  贺郗礼正懒散地靠在走廊栏杆,身旁的时延对他勾肩搭背,他微低头,显得侧脸轮廓流畅锋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嘴角勾起,浑身透着股坏劲儿。

  走廊路过的女生红着脸朝他那边瞧,有带手机的,甚至跑到拐角处悄悄拍他的背影。

  温黎上到三楼,刚要继续上楼,还是没忍住回头。可就是这次回头,贺郗礼突然抬眸朝她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他双肘撑在栏杆上,微风吹卷他额前的碎发,漆黑的眼眸似落在她身上,眼神如夏风炽热。

  温黎不确定他看的是否是她,按捺着狂跳不止的心跳,手脚不知如何安放,下意识摸了下发烫的耳尖,低头上楼梯。

  ......

  南潭一中全年级于周五进行入学第一次考试,得知这个消息,教室里乱作一团。

  “怎么这么快。”孟真哭丧着脸,“昨天庄娇芫说好她要逃课翻墙来找我吃饭呢。”

  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来,揶揄道:“庄娇芫哪儿是来找你的,是来找她心上人的吧。”

  “就是。谁不知道庄娇芫最近在追贺郗礼啊。”另外个女生说,“咱们南潭一中的贴吧里每天都有她的真情告白,都已经顶到几百楼了。”

  “但他就是帅啊,不夸张的说贺郗礼妥妥一个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帅死了。”

  “脸能当饭吃吗,像他这种男生,抽烟喝酒打架,学习肯定差劲,谁知道他能不能考上大学。”

  “......”

  温黎收拾考试文具的动作慢了稍许,心绪难以集中。

  庄娇芫还会来吗。

  第一次考试是按照入学学号分配考试座位的,此次周测是在自己班级里考的,上午数学,英语,下午语文,物化生。

  两场考试结束,岑溪拉着温黎奔去食堂:“啊,下午还要考,手都快断了。”

  温黎揉了揉她的手:“加油,考完就放假了。”

  “黎黎对我真好,被你按了几下,我的手一点也不疼了。”岑溪抱着她胳膊,“也不知道哪个臭男人会娶到我们温黎,也太羡慕他了。”

  温黎被她的话逗笑。

  下一秒,岑溪在食堂的人群中看到李奕祠,喊:“李奕祠,给我和黎黎占个位!”

  李奕祠比了个OK的手势。

  温黎听到有关贺郗礼身边的人或物,眼睛像是装了雷达,下意识在李奕祠周围寻找那人的身影,但并没看到,想起上午孟真她们闲聊的话,她抿了抿唇。

  没心情排队,温黎选了一家人少价钱又低的米饭套餐,刚走到李奕祠占的位置时,她整个人僵住,欣喜的神情浮在面庞。

  贺郗礼大喇喇地坐在那儿玩手机,他并没有和庄娇芫在一起。

  似是察觉到什么,贺郗礼抬眸,他随手将手机扣在餐桌上,手机一直发出Q.Q消息的声音。

  “庄校花还在约你?”时延捞着酸辣粉,“怪有毅力的啊,你就从了她呗,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不答应你还想什么呢。”

  贺郗礼懒得搭理他:“爷看起来很随便?”

  这话一出,时延双肩抖动,笑得太猖狂导致被辣汤呛到,捂着嘴拼命咳嗽。

  温黎默默递给他一张纸巾。

  贺郗礼指骨敲了敲前方,漫不经心地道:“喂,你说。”

  温黎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对上男生这张渣苏脸,她点点头又摇头:“是有点。”

  他抱着臂懒散地往后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副找她算账的混蛋模样,“有点?”

  温黎实话实说:“因为你长得好。”

  贺郗礼从喉咙里懒洋洋地呵笑出一声,睨了她眼:“那我确实是挺帅的。”

  “但帅不等于随便啊。”

  他的嗓音带着点玩味,眼神直白又轻佻:“温同学,你还挺偏激。”

  温黎根本招架不住他这样的视线,好在时延开口帮了她一把,阴阳怪气又欠抽的调调:“行行行,咱们贺爷最帅,最不随便,最不和女生搞暧昧了。”

  贺郗礼笑骂:“滚蛋。”

  “欸,温妹妹,听说你抓住贺哥违反校规戴耳机上学了?”时延问,“扣分没啊。”

  被提到的温黎一怔,眼睛圆而润。

  贺郗礼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一脸的纨绔痞气,就这么看她怎么回答。

  “没。”温黎补充,“没上报。”

  “瞧咱们小温妹妹多好啊,长得又乖又清纯。”时延凑过来,“交男朋友了吗?”

  岑溪:“你问黎黎有没有男朋友干嘛,想追啊。”

  贺郗礼盯着满脸局促的温黎,隔着李奕祠踹了时延一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李奕祠:“......”

  时延:“......”

  一行人吃完,端着各自的盘子放至门口的蓝桶里。

  李奕祠侧头看向旁边的贺郗礼:“看上了?”

  贺郗礼单手插兜,漆黑的眼眸落在离他不远的温黎那道瘦弱的身影上,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你猜。”

  轻飘飘,又很随意的语气。

  -

  今天这是温黎和贺郗礼第一次“共进”午餐,她兴奋地没有午休,反倒在考试前多刷了套卷子。

  考完放两天假。周六,温黎照常去网吧隔壁的商店兼职,每周末帮忙照看店,收银、摆放货物、记录收付款情况,一个月两百元,偶尔生意好,老板会给她多发工钱。

  早上不是特别忙,温黎见缝插针刷了两套数学竞赛题。学校安排专门的竞赛老师给他们上课,批改试卷,讲错题,他们班除了她,陈尚也参加了联考。

  刷完题,温黎捏了捏脖颈,脑海里突然浮现周五那天孟真和几个女生的谈话。她拿起手机点进南潭一中的贴吧,最上面飘着红色的“HOT”,标题是“你们能加上贺郗礼吗”。

  温黎的手机是从市场上买的二手诺基亚,屏幕很小也很卡,一个月只有几十兆流量,一般情况下她很少用手机上网,担心超流量会增加话费。

  可她还是点开了,贴吧楼里几分钟内回复了几十条。

  【14L:没!你们呢?】

  【20L:天天加,都带不回的,他好冷漠哦[大哭]】

  【26L:有加上贺帅逼的同学吗,呜呜呜呜,想和他说句话这么难啊】

  【30L:姐妹们,求求了,有贺郗礼的Q.Q号发我一下啊】

  【回复30L:288365676,造福全人类,不用谢】

  温黎记忆力不太好,英语和语文全靠死记硬背,可这九位数她只是看一遍便牢牢地印在她的脑子里。

  她紧张又激动地拿笔记下这一串数字,又在备忘录里誊写一份保存,像是得到梦寐以求的宝藏,欣喜得嘴角不住往上翘。

  等她再翻看那则贴吧时,已经被管理员删了。

  温黎在商店里站了几个小时,除了工作,脑子里只有这一串数字,想了想,她输入搜索,因网速过慢,手机页面跟着转圈圈,一如她此时起起伏伏的心绪。

  两秒后,一个很帅很酷炫的男生背影头像出现在她的面前。

  昵称很简单,L。

  列表显示“他的Q.Q空间”最近发布的照片——

  男生的手臂有两道刀痕,青筋脉络凸显,从嶙峋的腕骨往后蔓延,又欲又性感。

  一只肥嘟嘟的小鸟歪着脑袋立在他手臂上,眼睛亮亮的,很乖的模样。

  担心留下浏览的痕迹,温黎始终没有勇气点开。

  可没人知道这个页面她看了多少遍,低头抿着唇笑了多少次。

  ......

  周日,温黎趁着中午吃饭的空,将家里这段时间寻来的硬纸板,塑料瓶搬到三轮车里,骑到收废品的地方卖钱。

  “小姑娘又来卖废品啊。”收废品的大伯戴着顶草帽,因热裸着上身,浑身黑黢黢的,帮着温黎将废品抱出来称了称,“不到十斤,按你十斤算,五块。”

  温黎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大伯给她的三张一块纸币和两枚硬币收回小包里:“谢谢伯伯。”

  这钱她拿着去附近农贸市场买了块猪肉,准备晚上回去给奶奶炒点肉菜。

  回去的路上,温黎远远看到宋池朝她走来。

  她眼皮跳了下,立刻将三轮车的方向转弯,打算绕路,哪儿知他提前预测她的行动,大步跨过来拦在她面前。

  他眼睛直直盯着她:“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宋池抬脚蹬在三轮车前轮,吊儿郎当地抖着腿,对她吹了几声口哨:“最近在学校里都没怎么见过你,天天在班里学习,这么漂亮可别学成个傻子,那就不好玩了。”

  温黎平静地看着他,身体瘦弱单薄,皮肤倒是又白又嫩,一副招人欺负的模样,偏偏眼神清冷得不行,眼角下的红痣就显得格外妖艳,混在她身上,惹宋池心痒痒。

  “瞧给你热的。”宋池吞了下口水,“过来点,我给你擦擦脸。”

  宋池个头高,长得又壮,黝黑黏腻的手就往她脸上摸,温黎心一颤,连忙用手去挡。

  “啪”地一声拍在他的胳膊上。

  察觉到她的拒绝,宋池脸瞬间变了个色,他舔着唇角,笑得猥琐:“没想到你还挺带劲儿,我就喜欢你这种看着乖又有个性的妞儿,跟你睡觉肯定爽死。”

  温黎一阵恶寒,更多的是害怕,她明白男女之间的体力悬殊到底有多大。

  在宋池要抓住她胳膊时,温黎突然越过他看向不远处,大喊:“警察叔叔救命!”

  宋池之前犯过事,听到警察在附近,他脸一白,连忙后退几步作逃跑姿势。

  温黎趁机踩着车踏拼命往回蹬,用尽浑身力量甩掉他,整颗心脏跳得又快又响,握着把手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宋池扭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才知道他被人给耍了。

  “我擦你m的温黎!”

  宋池恶狠狠地盯着温黎的背影,朝地上吐口水:“有本事你永远待在教室里别他妈出来!”

  ......

  直到跑回楼栋里,温黎才彻底松了口气,她蹲在地上抱着双臂,手还是在颤抖,喉咙干涸地说不出话来,站起来走路腿都是软的。

  秦秀英有严重的心脏病,脑梗,温黎不敢将此事告诉奶奶,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她还了车,在外面平息情绪后才回家。

  第二天,温黎照常兼职,好在宋池没有堵她。

  即使发生了这件事,她还是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因为只有上学,她才能见到贺郗礼。

  凌晨,南潭镇忽然刮起狂风,没过多久,雨淅淅沥沥地下,一直持续到周一早晨。学校暂停周一大课间升国旗仪式,让学生自由活动。

  第二节下课,温黎拎着水杯接水,结果她们这层的热水器坏了,如果要去接,就得跑去其他楼层。

  若是去三楼接水,指不定还能见他一面,温黎怀揣着小心思下楼。

  每层的热水房在最尽头,路过高三九班时,她就是在这个时候与宋池碰面。

  宋池想起那天被她玩的事,脸色阴冷:“哟,这不是温黎么,怎么今儿光顾我们九班啊。”

  温黎心里一紧,拎着水瓶,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就被宋池用力拽着她的胳膊将她箍在怀里,几乎是瞬间,温黎拼命地挣脱,用脚踹他,可他的力气实在大的要命,控制她跟抓一只逃脱不掉的兔子没什么区别。

  走廊里渐渐站满了人,只是因为对方是宋池,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声。

  温黎第一次感受到孤立无援是什么滋味。

  “放开我!”她甩开他的手,反被他攥得更紧。

  宋池被下了面子,冷笑:“也不知道你在清高什么,你爸妈惨死连墓碑上名字都不能有,家里还个老不④的奶奶,穷的靠卖废品为生,就你家那条件,被我宋池看上是你的幸运!”

  “就这还给我脸子呢,是不是要我......”

  宋池话还没说完,一水瓶往他脑袋上砸。

  “靠,哪个没长眼的?”

  四周静得只能听到水瓶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手滑。”

  身后传来一道懒散又熟悉的声音。

  贺郗礼单手插兜,随着他走来,人满为患的走廊劈成两半,他的侧脸冷峻,眼底泛着寒意。

  宋池还记得上周贺郗礼拿篮球砸他的事:“又是你。”

  水瓶滚落到温黎的脚前。

  宋池看着她捡起,就要递给贺郗礼的动作,嗤笑:“人贺郗礼家是什么情况,被你碰过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要?”

  “现在不装清高了,是看贺郗礼有钱才凑上去的吧,非得让我塞一百块你才跟我是吗?”他阴沉着脸,嘴里嘲讽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温黎握紧指尖,一簇簇被名为尊严的野草被火苗席卷,烧得她寸草不生。

  贺郗礼站在她面前,瞳仁黑不见底,在她的手收回下一秒,他抵着腮笑了声,痞气纵生。

  “先帮我拿着。”

  温黎愣了两秒。

  紧接着场面无法控制。

  贺郗礼一改漫不经心,大步上前,直接拎着宋池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到墙上。

  “砰——!”一声巨响。

  令人生出一种墙被四分五裂的错觉。

  宋池惨叫一声往下滑,只觉得脊柱都要断掉。

  周围发出阵阵尖叫声,有人捂着嘴满脸震惊,有人吓得跑回教室,有人连忙跑去喊教导主任,走廊乱成一团。

  “你他妈犯什么神经,打我干——”

  没等宋池说完,贺郗礼一拳挥他脸上,动作又快又狠,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爆出青筋,浑身透着野痞劲儿。

  贺郗礼歪头,居高临下地睇着他,眼神冷戾,语气嚣张狂妄:

  “老子打你,需要什么理由。”

0 阅读: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