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土司

明末乱局中，除了李自成、张献忠、后金等闻名于世的造反势力外，还有一些不为人所熟知的西南土司，也趁中央混乱之际起兵叛乱，最著名的就是前后持续36年的沙普之乱。沙普之乱不仅给云南地区带来了深重灾难，而且轻易摧毁了在云南经营了两百年，与明朝国祚几乎持平的沐氏家族在云南的统治。这是怎么回事？

一、明末的云南

沙普之乱发生在云南南部，这里土司众多、汉人较少，加之临近外藩，那时候也没有明确的国界概念，普天之下都是我天朝皇帝的领土，明朝并不阻止国内土司和国外藩臣的交流，所以这些土司时常有不法的心思。《云南通志》说，“土酋恃其营窟，十八山寨夷盗依作薮渊”、“纵横一百余里，计大小三百余，彝多汉少”。由于中央王朝的官僚和军队难以进入这些地方，所以历来都采用羁縻土司的办法进行治理。

1381年，朱元璋令傅友德、沐英进军西南，到1383年朱元璋任命沐英为云南总兵，此后沐家就扎根云南。1407年，朱棣封沐家家主沐晟为黔国公，此后沐家就世袭了黔国公和云南总兵的爵位和职位。

明军

大明弘治六年，在西南实行大规模改土归流，比如广西南部设置了广南府，知府是由汉族流官担任，但同知（相当于副知府）却仍由土司侬氏世袭。至万历时期，因为广南瘴戾盛行，知府廖铉不敢去，就躲到临安城（云南建水县）遥控广南，结果同知侬仕英趁机攫取了广南府的实际权力。这种现象在当时并非个例，可见明朝对西南的控制，实际处于失效的状态。

二、普名声之乱

明末的时局，全国各地除江南歌舞升平外全都乱了，“饷匮兵骄 ，民穷盗起，东西窥伺未息”。为了应对层出不穷的叛乱，在正规军不足的情况下，明朝中央只好大力提拔土司兵参战，著名的就是秦良玉的白杆兵。

秦良玉

普名声，是云南阿迷州（云南省红河州开元县）土司，臣服于黔国公沐氏。但天启元年，贵州、云南爆发了土司奢氏、安氏的叛乱，明朝调集川黔滇桂鄂五省官军围剿，结果用时9年才将之平定。这场叛乱直接助长了普名声的野心。

普名声于1631年初开始袭扰各县城，占据了维摩州（云南文山州丘北县）同时在自己的地盘大修防御工事，他“虎据一州，招纳叛亡，遍布鹰犬”。当时的云南巡抚王伉、黔国公沐天波、巡按赵洪范联名给朝廷上书，希望压制普名声，将维摩州改土归流。朝廷同意了他们的建议。但普名声得闻消息后，不仅杀死了前往维摩州的明军斥候，竟然更加猖狂地派出手下四处掠夺，“无月不掠地称兵自大”。同年6月8日，忍无可忍之下，云南官府正式接到了朝廷发布的剿贼文书，准备镇压普名声。普名声随即扯旗造反。王伉剿匪不利，“陷地丧师”，反而被普名声四处攻伐。其后普名声中毒而死，其妻万氏继续领导叛军。此刻的中央政府已经陷入混乱，崇祯帝左突右绌，应对李闯和后金连续不断的攻势已经筋疲力尽，根本无力管理西南边境，于是招安了万氏，默认了万氏的割据。

明朝贵族

三、沙定洲之乱

万氏割据成功，但她一介女流，无力主宰政治局面，于是找到了安南长官司（云南蒙自县）的沙定洲。沙定洲为安南长官司土司沙源之子，沙源死后，沙定洲和兄长沙如净争夺土司之位。沙定洲死了爹，万氏寡妇没有儿，二人一拍即合，万氏招沙定洲为婿，帮其夺取安南土司之位。万氏完全继承了普氏财产，也以普氏势力为根基，所以二人的联合称为沙普合流。此后丈母娘和女婿联合出击，四处侵略，“西至元江、南连交趾、东抵广南、北至广西。绵亘数千里，称兵二十万”，滇南完全落入沙普之手。沙定洲自称安南王，并贿赂北京，阴谋取代黔国公，世镇云南。

1645年，孙可望、李定国率大西军南下，沐天波将云南明军主力放在北方，但领军将领李大贽沿途骚扰土司，终于引发了元谋土司的叛乱。沐天波没兵了，只能仓促调集诸路土司兵参战，沙定洲也在调集之列。

李定国

沐天波智力实在不足，他对土司没有丝毫防备，调兵居然让土司先到昆明集合，然后在已经被自己祖宗经营了200多年、壕无人性的黔国公府招待诸土司。这些土司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看见昆明城的繁华，看见黔国公府的豪奢，哪能不羡慕嫉妒恨啊，所以12月1日，沙定洲借口向沐天波辞行，率百人夺取昆明城门，随后大军开入，昆明沦陷，沐天波仓促逃亡。其后沙定洲趁势四处出击，大半云南皆沦陷。

四、沙普之乱后续

就在云南内乱的时候，张献忠已死，中原、江南大好国土沦陷。有识之士已经看出，不能再内耗了。原本失去南下借口的孙可望趁势打出了平叛的旗号，光明正大地开赴云南。此刻的孙可望得到了抗清的大义名分，加上有战神李定国加持，入滇之战打的十分顺利，沙定洲放弃了侵占的领土，退回了沙氏老巢佴革竜（大理息龙山）。该地易守难攻，而孙可望、李定国为了营建抗清根据地，只是四处占地，暂时放过了沙定洲。直到1648年10月，李定国才擒获了沙定洲和他丈母娘万氏，二人在昆明被明正典型。其后孙可望在滇南改土归流，巩固了对滇南的控制，比如改阿迷州为开远。

但随着清军入侵，孙可望叛变，李定国独木难支，只能在滇越缅边界打游击，而沐天波则随永历帝入缅。在这种背景下，沙普残余势力死灰复燃了。沙定洲死后，其党王朔集定洲余众，控制安南、王弄之地。为了消灭明朝，经吴三桂奏请，在1660年清朝授予王朔土司印信，承认了他对滇南的控制。

吴三桂

文史君说

此后吴三桂镇守云南，压制了诸土司。到了康熙四年（1665），吴三桂赴贵州平定土司叛乱，云南突然讹传吴三桂在贵州病死，王朔遂纠集沙普残党造反，一时间“各郡震动”。吴三桂赶紧回师，一举歼灭了包括王朔在内的沙普残党。这场持续了36年的滇南土司叛乱才算结束。此后清朝分化滇南各土司领地，制造矛盾，加大了对滇南的控制，有力维护了祖国领土。

参考文献

付春：《动荡与统一——以明末清初爆发于云南的“沙普之乱”为线索》，《人文世界》2015年版。

王浩淼：《南明隆武政权与西南土司军队关系述略》，《南明隆武政权与西南土司军队关系述略》2020年06期。

（作者：浩然文史 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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