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所公立医院都会有医务部。医务部主要是管理各科室各项医疗安全制度,处理医疗纠纷——这是官方说法。直白一些,就是处理“扯皮”的事情。
今天的故事来自广西一家医院医务部的典主任,事情发生在前几年,典主任刚到医院的时候。那时,他还不是主任,大家叫他小典。
1“让老子顶锅,做你娘的梦去吧!”医疗设备科的华科长拉着脸,骂骂咧咧地从医务部办公室冲出来,身后的门“砰”地一声。
我手里捏着院长交代送来医务部的材料,在门口小心试探,邹主任招呼我进去。
他接过我手里的文件,说:“你如果没事就跟小贾一起去内科病房看看吧。事情让他跟你说,免得我跟院长汇报的时候要再说一遍。”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头雾水,就已经被办公室的小贾推着出了门。
小贾带我来到精神专科的内科病房,这个病房很小,只有四张床,平日里暂时收治同时患有心血管等疾病的精神病患者。
小贾拿着手机,一顿狂拍。除了小贾拍的床位,其余三张都撤掉了床单,应是久未有人住。
床头斜放着一个护理盘,几个已经启封的药瓶,应该是护士没来得及拿走。床边竖着一个老式的氧气瓶,阀门紧闭。床的围栏上,散落着几个解开的约束带(一般是拿来约束不受控制的精神疾病患者)。
旁边有几台仪器,最显眼的是一台呼吸机,线管散乱地搭在床上。小贾围着它,说要把每一个细节都拍到,嘀咕着:“到时候还不知道让谁顶锅呢!”
我按捺不住问,小声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微微点头:“这个患者是精神分裂,又是肺癌,常规的吸氧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需要,所以要靠呼吸机来维持。本来说好了,等市院能空出一张床,他就转过去。
“可今早查房,呼吸机不知道怎么停了……现在,尸体在太平间。我们这病房里又没监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你懂吧?”
我似懂非懂,又问:“那华科长是……?”
小贾叹了口气:“哎,邹主任其实是好意,想说趁事情还没发酵,看看问题……是不是出在呼吸机上,反正医院最后肯定是要赔偿,大家伙都保个名声吧。”
我恍然大悟。难怪华科长这么大火气。
像我们这种精神专科医院,用到呼吸机的机会不多,一般也就是拿来应急。这台呼吸机是新到的,华科长全程负责。如果“问题”出在呼吸机上,他八成要受牵连。
但就刚才华科长的表现来看,他显然不想背这个锅。
2事情很快发酵,第二天,医院里个个都在议论这件事。还有个更意外的消息传出来——死亡的患者,竟是后勤科安姐的公公!
一大早,院长召集牵扯到的各个科室主任开会,我坐在后面做记录。
院长清了清嗓子,“我就问一句话。是意外,还是人为,你们心里有没有谱?”
没有人敢接茬。
院长叹了口气:“行吧,内部先查!医务部负责。”
“对对,先查,都别瞎猜,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内科胡主任立即接话,大伙嗡嗡一阵附和,这个会便索然无味地散了。
院长单独把邹主任留了下来。“小邹,难不难办?”
邹主任苦笑着摇头:“设备科检查过了,呼吸机是好的,不可能是设备的问题。现在,如果硬要对外说是意外,肯定站不住脚。再说,死的又是咱们医院职工的家属……不好搞啊。”
“行吧,”院长沉沉地点头,而后指向我,对邹主任说,“这小子嘴严,也机灵,有什么情况我不在,让他帮你。”
中午的时候,邹主任通过医院的电话,把消息告诉了正在轮休的安姐。我们煎熬地在办公室等着。
“咚咚”!门被敲响,我心也跟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安姐!她一进门,就急匆匆扑到桌子面前,大声哭嚎:“人呢……啊?还有救吗?”
不等我们有什么反应,她的身子忽然坍塌一般,顺着桌沿滑下去。邹主任神色一紧,勾着安姐的腋下,疾呼:“安姐!安姐!千万别激动啊!”我也反应过来,赶上去帮手。
邹主任微微摆过头,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外面还站着一个男人,大约40多岁,他是安姐的老公郑哥。只见他顶着很重的黑眼圈,脸色蜡白。
屋子里来回交织着安姐的哭嚎和邹主任的劝慰,随着安姐越发抑制不住情绪,我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郑哥呼吸也越发急促。
最后,邹主任猛地一拍手,对安姐说,“你们放心,院里肯定一查到底!该负责的一定要负责,该赔偿的一定会赔偿!”
安姐声音微弱了一些,郑哥的呼吸也平稳许多。
安姐抹了把脸,对邹主任说:“赔偿要按最高的标准来,我公公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从没拖欠过医药费,必须……”
“安姐,你放心。”邹主任接过话,“只是......现在还没个结果,怎么赔偿,要等结果出来。”
“别来这套!”安姐愤怒起来,“结果还不是你们说?你们就是想拖着,到时候随便打发我。”
郑哥的呼吸又急促起来,我倒了杯水给他。邹主任走到郑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
“节哀。”
郑哥像被针扎般一抖,放下杯子快速走了出去,安姐瞪了我们几眼:“明天我还会来的。”跟着走了出去。
“看出点什么?”邹主任盯着门外,忽然问我。
那时候,我还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被邹主任问得一愣。
3中午,邹主任叫来了当晚的值班护士小陆。陪着小陆来的是内科护士长。我按照邹主任的指示,在一边做记录。
邹主任清清嗓子,“当晚的值班记录,小陆你先口述,记得多少说多少。”
小陆低头不吭声。
“有什么问题吗?”主任往前探了探。
护士长抢着说:“不是,这小妮子当晚去住院部帮了一会忙,6点往后的记录是后来补上的,这不……”
“补上的?”邹主任一听,扶着额,仰天一长叹。
由于我们精神专科的内科病房就诊患者较少,甚至有时候没有人住院,内科的护士时不时会被调到其他病房帮手。
而且因为没有患者,很多时候,记录除了日期,其他都是千篇一律。所以后补记录很常见——虽然不合规矩。但今天,这个原本的小问题,却成了大问题。
邹主任很不客气地质问:“6点后的记录是后补的,那不是告诉别人你离开过吗?”
“我以为……我以为……”小陆埋下头,哭出声来。
邹主任又开口:“你这……我们就很为难了呀。”
“不关我的事,是……”小陆整个人滑到地上,大声哭嚎起来。
“叮铃铃铃铃!”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邹主任一把抽起听筒:“又怎么了!!”
所有人都能听到话筒里语气的急促,邹主任眉头皱紧,大声呵斥:“保安是干什么吃的,等着!”
护士长带着小陆先回了科室。我跟着邹主任匆匆跑下楼。医院大楼外已经炸开了锅——只见安姐举着公公的相片,披麻戴孝坐在大楼门口。
邹主任招呼几个保安把安姐团团围住,蹲在她身边细语耐心地劝。但安姐使劲在人堆里像是要跳出来,她高高地把相片举起来:“谁敢碰试试,我今天撞死在这里!”
邹主任神色缓缓平静,他退几步,挥手让保安们散开:“好,既然你不相信单位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那咱们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查,我在这里代替院长跟你保证,医院全力配合,绝不藏私。”
安姐左右环顾,不同意报警,一屁股坐在照片上,拍地大哭。
回到办公室后,邹主任口述,我写报告。写了不到几句,他的手机响了。
邹主任拿出手机看了看,迅速塞回兜里:“先不写,走,跟我去内科老胡那儿看看。”
4“老胡!”
还未进门,邹主任先大喊了一声。胡主任从电脑后面探出头,看清人后,立即起身:“哎,邹哥!来,坐坐坐!”又着急忙慌地倒了一杯水,笑呵呵递到他手里。
邹主任神色凛起,“老胡,咱俩十几年的交情,我不跟你客气了。我知道你跟安姐有点不和,事出在你科室,关于她公公的死,你知道多少还是跟我说一下。”
胡主任惊慌失措,委屈道:“老邹!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吗?你去问问,这两天我公休,人都不在办公室,怎么会跟我有关系!”
看着他那神态,我也觉得邹主任问得不妥。
“我又没说什么。”邹主任端起杯子再抿一口。
胡主任哼了一声:“东西都在,邹主任你想查就查,反正跟我没关系。”
他们一直沉默,最后邹主任挥手示意我起身离开。
路上,他又问我那个问题:“看出点什么没?”
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什么跟安姐不和,什么他知道点什么,我真不知道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亏得院长还说你机灵,猪也该看出点什么了啊。”
接着,他跟我讲了一件旧事。
安姐和胡主任,是同期来院的员工,当初我们精神专科要设立内科时,负责人本来定的是安姐,但最后成了胡主任。
“老胡当时升了主治医师,安姐几次考试都没考过,当不上哪能怪人家截胡。”邹主任解释道。
安姐没当上主任,慢慢退下了临床一线,最后去了后勤,负责物料的分配。平日里,为“报复”胡主任,安姐时常拖发、漏发本该分给内科的物资,借此表达内心的愤懑。
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他们不和,跟患者的意外死亡有什么关系?邹主任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我,“你看。”
这是一条短信,内容是:事发前一晚,安曾到内科见胡,有过争执。发信人:陆。
我脑子“嗡”了一下——安姐的公公在胡主任那里吊着命,这个时候干什么要去跟他吵?
“我们先拖几天,到时候自然有人着急。”邹主任胸有成竹的样子,扭头回了办公室。老实说,我并不喜欢他说话说一半,似乎了然如胸的傲娇样子。
5三天之后,“不可收拾”的局面来了——安姐又带着她公公的遗像来了医院。这次她没有坐在医院门口,而是在内科的走道里支楞起一张折叠床,抱着遗像躺在上面。
内科打电话来时,邹主任口头上说着马上到,但放下电话,他先给自己倒了杯水。
“邹哥,咱不去啊?”
“急什么?”他慢条斯理喝着水,“等她和胡两人彻底撕破脸,不可收拾的时候再去,这才有用。”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胡主任打来的。
“老邹呢?怎么不接电话,别他X拖了,快让他来!”
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安姐赤脚站在地上,拿鞋“梆梆梆”砸着胡主任的门。
“缩着就行?滚出来!”
邹主任一脸无奈:“安姐,你这又是干嘛?”
“呸!”安姐回头猛啐一口,又回头继续砸,“我要干什么?多少天了啊?不给个说法,内科、医务部、院长办公室,老娘一个一个门砸过去!”
邹主任脸上丝毫没有被激怒的模样,反而很耐心:“安姐,再给我两天,就两天,行不行?”
“两天?”安姐没有停止砸门的意思,“两天好给你们时间商量对策?”
邹主任往前探了一步,附耳小声对安姐说了句什么,砸门声停了:“好!最后再给你们两天!”
劝走安姐后,邹主任对瘫在椅子上的胡主任说:“老胡,再不跟我说真话,这屎盆子就只能扣你头上了。”
胡主任一个激灵立起身子:“跟我有个屁关系啊!”
“那她出事前一晚找你干什么?!”邹主任厉声发问。
“这!”胡主任神色一滞,“哎……”
原来,安姐那天找胡主任的目的,是想停了她公公的呼吸机,放弃治疗。
“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他们自己也签了家属告知书,等着转院,老邹你说,这个时候谁敢答应她?”胡主任委屈至极:“所以,我自己给自己放了两天公休假,不就是想躲着嘛!”
“那前几天你为什么不说?”
胡主任压低嗓子:“我跟她有矛盾,你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去说这个,那不是端起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吗?”
邹主任喟然一声长叹:“哎,老胡老胡,你糊涂啊!”
6医院侧门的老榕树下,邹主任把烟头摔在地上,跟我吐槽:“老胡真是个猪,又蠢又笨!早说出来还能有点余地,现在安姐都闹了两回,理都占全了,谁还信我们的话。”
一阵老土的电话铃声,邹主任手机响了。他使劲地在兜儿里掏来掏去,看了一眼来显,猛地把手机贴上耳朵,异常惊喜:“找到了?好!”
邹主任一巴掌拍我肩上,“走!跟我去保卫科!”
到了保卫科,安保队队长指着监控屏幕:“邹哥你看,就这儿。”
我也把头拱了上去。视频里的场景,正是医院大楼的侧门,时间是事发当天的早上6点多。侧门有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女的明显是安姐。
视频里,两人大约出现了半分钟,男的拉着要进门的安姐,而安姐扒着手不断挣扎,大约10来秒后,安姐指着男的怒骂了一会,那男的就松手离开了。
“这男的......有点眼熟啊。”邹主任皱着眉,眼睛都快贴上去了。
“这不是郑哥吗?”我一眼就认出来,“她老公啊!”
“你确定?”
我又凑上去仔细地看了两眼,很笃定地说:“是他!”回到办公室,我俩把事情整理了一番。
事发前一晚,安姐找过胡主任,要求停止对公公的治疗,胡主任没同意。事发当天一大早,安姐和他老公出现在医院侧门。
我去后勤科查过考勤记录,安姐当天应该是上班,但她与人换了班,是轮休,按理来说,她不应该出现在医院。
“这......啧!”我有点兴奋,“我感觉咱们现在是福尔摩斯上线了!”
“兴奋个屁!”邹主任斜眼望向我,“你看到她进内科了?”
“这不是......?”
“是个屁!”邹主任拍了拍大腿,“还有最后一步,就看行不行了。”
邹主任说的最后一步,是私下先找安姐丈夫郑哥出来面谈。
他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给我讲了一大堆与郑哥谈话的要点。什么坐姿啊,禁忌词啊等等。
这让我以为,单独把郑哥约出来会很难,没想到一个电话就搞定了。“那个,郑哥啊,如果可以,先不要跟安姐说。”我很难为情地补充了一句。
“嗯。”回复很简短,他挂了电话。
7谈话的地方,选在医务部隔壁的一间空房,里面常年没人。郑哥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半蜷在靠背椅里,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那年,我才26岁,没什么社会经验,对人情人性,并没有什么透彻的了解。
我看着郑哥那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涌出一阵强烈的同情。邹主任教的那些“循循善诱”的说辞,我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我拿起视频的截图,递给了他看:“郑哥,其实,事实我们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他死死盯着手里的截图,越凑越近,越凑越近,猛地一把按在脸上,突然,他仰躺着,先是大笑了几声,接着又抽搐般地鬼哭狼嚎。
守在外面的邹主任猛地推门进来,迅速走到郑哥身边,“你别太激动啊。”
郑哥终于冷静下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忽然好像变得无比轻松,摆摆手,示意我们他没事,说:“我跟她说过,这种事怎么瞒得住啊!”
原来,事发当天,安姐确实去过内科,目的就是扒掉郑哥的父亲——她公公的呼吸机。
“她以为换了班,内科也没有监控,所有的计划天衣无缝,回来的时候还安慰我,说偷偷进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郑哥说得慢条斯理,十分清晰。
“我还是要问一下,你确定,她亲口说,停掉呼吸机?”邹主任追问。
郑哥看了看窗外,像慢慢泄掉的气球:“我......有必要说假话吗。”
“你可以把她拉走的啊?”我有些愤怒。
郑哥看向我,眼神很轻:“要不是有孩子,我也会跟我爸一起走,你懂吗?”
我本还想说什么,邹主任按住了我。
后来,邹主任把郑哥送出了门后,我掏出了口袋里的录音笔,递给他——这是一早准备好的。
“你准备怎么做?”我问他。
他慢慢塞回自己的口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8与安姐的两天之期到了,邹主任主动给她打了电话。
安姐夹着镶了框的遗像进门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因为办公室里依旧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一只脚跨在门外,“你们能做主吗?不是又准备拖几天吧?”
邹主任亲自给她拉了一张椅子:“放心吧,咱们今天解决。”
她甩了甩头坐下,把手里的遗像随手放在凳脚,抱着双臂:“怎么个说法呀,是我自己去闹,还是你们爽快点赔?”
“安姐!”邹主任有点怒了,喊了一句。
但安姐根本没有领会到邹主任内心的急切,态度依然嚣张:“怎么个意思?”她微微站起身子,带动了凳子,遗像“啪”地倒在了地上。
邹主任拿起那两张监控截图,递到她手里。
只看了一眼,安姐就突然泄了气,她使劲把纸砸在地上:“这能说明什么?能说明什么!”
这时,我拿出录音笔,放了郑哥亲口承认的那段话:
“‘你确定,她亲口说,停掉呼吸机吗?’”
“‘我......有必要说假话吗?’”
安姐慢慢张开嘴,摇着头,无声地笑。她的五官紧紧凑到一起,渐渐地,咽喉里发出闷憋的呜咽声。她低头看见地上的遗像,猛地嚎啕大哭。
邹主任和我都不忍再说什么。
安姐这样做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她的公公,是一位老年精神分裂患者,同时患有风湿性心脏病。
这样同时有躯体性疾病的老年精神病患者,用药要极其谨慎,同时也要预防着很多意外情况,治疗的费用比一般的患者大很多。
安姐在后勤科的收入并不高,郑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每个月大几千的住院和治疗费用,再加上两个读书的孩子,他们的经济压力一直很大。
2014年,安姐的大儿子上高中,成绩不够,需要一笔“择校费”。但在这个时候,公公又得了肺癌,这对他们家简直是雪上添霜。
安姐抹了把眼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我们:“作为医务人员,我们比谁都清楚,像这样的病人,继续治下去,最好的可能也不过是多活个几年!
“可别忘了,他还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多活一天,就是多遭一天的罪。无论是他还是我们,这都是煎熬啊!何况我们家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个时候,治还是不治?”
我与邹主任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没有再问。如果同样的状况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十分完美地处理好。
后来,我问邹主任,“假如,一个患者已经需要用仪器来支撑生命,甚至所有人都知道他救不回来了,医院是否会劝家属放弃治疗?或者说,家属是否可以主动放弃治疗?”
邹主任说,“如果是我,我只会强调这类生命支持仪器对于患者现下的重要性,最多说一下撤销后会有什么后果。”
事后,我将整件事写成报告,交给了院长。
“报警?”院长征询邹主任的意见。
邹主任眨了眨眼:“报!”
无疑,患者在饱受病痛折磨的时候,他们的家属,也在饱受折磨。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轻易去结束别人的生命,这是对生命的尊重,也是生而为人的基本。
等待安姐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而当日值班的护士小陆也因擅离职守受了处分。
经此一事,在后来的工作中,无论是防范于未然,还是处理各类医患纠纷,我都时刻提醒自己:任何时候,我们都要谨慎再谨慎,因为我们是医者,人命关天!
作者 | 金多多
看了今天的故事,你们对安姐的所作所为,有何感想?或者你们是否也面临过安姐这样的现实问题?可有更好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