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吴华夺调兰州军区,老战友胡炜告诉他:是小平同志点的名

漫步史书 2023-03-20 18:27:23

1972年,吴华夺将军被安排挂职出任陕西省军区副司令员,并兼任副省级的国防工业办主任。

图|吴华夺将军

按理来说,恢复工作的吴华夺将军理应高兴,但是他却满面愁容,因此早在3年前,他就被安排出任兰州军区副司令员,此次到陕西省军区工作,他也只是被恢复工作,并没有按照相应的职务级别来安排他的工作。

尽管如此,吴华夺将军还是任劳任怨,不过因为待遇问题,生活上陷入了困顿,因为吴华夺将军只有工资,而那个年代任何事物都是要凭票购买,吴华夺将军吃饭只能依靠家里的妻子儿女,时间一长,就连将军的妻子也忍不住抱怨:

“你爸爸一直吃得是咱俩的粮食,除了工资外,什么都不管,这叫啥副司令。”

好在吴华夺将军的老部队21军在陕西“支左”,不少的老战友都知道将军家里的情况,时常接济,这才帮助他渡过了不少难关。

吴华夺将军一直渴望着中央能够解决他的问题,可一直到1975年,情况还是没有变化。

1975年,吴华夺将军带着申诉材料到了北京,一开始并无头绪,考虑到自己是在部队,所以第一个找的就是总政治部,因为总政治部专管部队的干部。

然而总政在问明了他的情况后,又将吴华夺安排到了军政大学。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吴华夺将军在被安排出任兰州军区副司令员前,一直就在南京军事学院工作,到1969年,高等军事学院、南京军事学院和政治学院、后勤学院被撤销,合并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政大学。

也正是在学院任职期间,吴华夺将军赶上了那个特殊的时候,以至于1969年南京军事学院撤销后,吴华夺被平调到兰州军区任副司令员,然而因为情况特殊,吴华夺并未被实际安排职务,而是下放到陕西一家工厂劳动。

一直到1972年,才被安排挂职出任陕西省军区副司令员兼国防工业办主任。

图|唐亮

到了军政大学后,时任政委的唐亮出面接待吴华夺,对他的到来,唐亮也显得非常意外。

然而隔了没几天的功夫,唐亮就告诉他:

“命令都下了,去兰州军区任副司令员。”

在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吴华夺第一个反应是不敢相信,毕竟是中央安排一个大军区副职干部,事先怎么也应该有组织上的人找他谈话,怎么可能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莫名的下令了呢?

吴华夺以为唐亮只是在开玩笑。

然而事实就是,唐亮确实没开玩笑,命令确实是中央下达的,而吴华夺也是事后才听老战友胡炜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胡炜当时正担任着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兼军委办公厅主任。

吴华夺将军与胡炜的交情很深,两人从过去战争年代便已经熟识。

吴华夺将军是河南新县人,1929年就参加了红军,后来参加了鄂豫皖根据地的开辟工作,被分配至红25军手枪团警卫班任班长。

据说将军第一次上战场,冲锋号吹响的时候,竟而愣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气得旁边一个老兵大喊:

“小子,你愣什么,冲啊!”

吴华夺这才如梦初醒,转身猛地冲了出去,把一个大个子的敌兵撞了个满怀。

战后首长表扬吴华夺首次上阵杀敌建功,他却不好意思的把自己愣神的情况说了一遍。

没想到首长听了他的话以后,并没有怪罪,反而还心疼地对他说:

“要说怯阵,哪个没有,可你才十三四岁啊,在家恐怕还穿开裆裤呢!敢拿小马枪上阵真不简单呢!”

熟悉红二十五军战史的人都知道,红二十五军一直以来就有“娃娃军”的称号,整个军年龄最大的徐海东也不过才33岁,程子华、吴焕先都是不到30岁,士兵的年龄平均在13岁—18岁之间。

可就是这么一支孤军,后来单独参加长征,出发时总兵力不过3000,而抵达陕北后,人数还不降反增。

红二十五军后来走出了97名开国将军,吴华夺也是其中之一。

1937年3月,吴华夺到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毕业后被分配到武汉八路军办事处。

与绝大多数干部战士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同,吴华夺将军没被分配到八路军115师,在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工作了一段时间,就被分配到新四军第四支队第八团3营7连任连长。

1940年,吴华夺任新四军第五支队八团一营营长时,胡炜任营指导员。

从后来两人履职的一段经历不难看出,从这天开始,两人后来就没再分开过,一直到新中国成立。

图|胡炜

胡炜在老战友吴华夺去世后,曾撰文怀念老战友,称他过去在战争年代便身先士卒,可以说是哪里情况紧急,他就出现在哪里。原来二纵以及4师的老干部,对吴华夺将军的评价很好。

不过,到了解放战争时期,吴华夺将军出任参谋职务比较多,到解放战争末期时,吴华夺将军出任第三野战军第21军61师师长,胡炜任63师师长。

唯一的遗憾是,吴华夺将军后来没能到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去。

一直到许多年以后,当将军的儿子问:

“有没有什么比较遗憾的事儿?”

吴华夺将军仍感慨的说:

“没有当上21军军长带队入朝与美国人较量。”

新中国成立后,吴华夺出任华东军政大学第一纵队教育长,后来筹建南京军事学院,吴华夺也被抽调到学校出任政管理部部长、队列部部长、高级系主任、学院教育长。

1953年3月15日,第21军奉令入朝参战,胡炜当时正担任21军参谋长。

21军入朝参战后,军长吴咏湘病重,当时在华东军区的陈老总主张,调吴华夺出任21军军长入朝参战,然而当时吴华夺在南京军事学院任职,想要调动就必须经过院长刘伯承。

刘帅考虑再三,决定不放人,因为华东军区不缺能打的军事干部,再调一个人出任21军军长很容易,但南京军事学院刚开张,正是缺干部的时候,一个萝卜一个钉,吴华夺如果被调走,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工作。

陈老总面对这一情况,也有些无可奈何,最终只能作罢。

吴华夺在南京军事学院工作期间,正赶上了那个动乱的年代,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1969年,南京军事学院撤销,吴华夺接到周总理的电话,出任兰州军区任副司令员,还对吴华夺说:

“你的老部队21军就在西北,你到了以后他们自然会对你关照。”

等到吴华夺带着一家老小到了兰州军区报到后,并没有被安排工作,而是被下放到西安灞桥一家热电厂劳动,吴华夺将军区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一个秘书,没有其他工作人员。

在热电厂工作期间,工厂不知道吴华夺是什么身份,因此只按照普通工人,将吴华夺安排在管道车间劳动。尽管是工作异常辛苦,但吴华夺将军始终没有懈怠,那时军事学院的干部不少都在西安,还专程去探望过。不少21军原来的干部战士,听说吴华夺的情况后,也都积极帮忙照顾。

1958年7月,21军奉令从朝鲜回国后,先是驻扎在山西大同,隶属于北京军区,1967年,21军被调到陕西宝鸡,后来又驻扎在西安,隶属于兰州军区。

当时,胡炜正担任兰州军区副司令员兼21军军长,经常带着部队的一些干部战士登门拜访。

胡炜后来回忆称,那时吴华夺仍然谈笑自若,还对来看望他的老战友说:

“我这条小命是从战火中拣来的,很多同志都英勇牺牲了,我受点委屈算什么,而且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党的政策最后总要落实嘛!”

一次,时任21军副军长的彭思忠将军来电厂看望将军,结果发现吴华夺身穿工装,带着手套劳动,一脸疲惫之色,顿时有些不满:

“您是首长,怎么能干这么脏这么累的活。”

吴华夺将军反而笑呵呵的说:

“我们是来劳动锻炼的嘛。”

厂子里的人虽然不知道吴华夺是什么身份,但都知道彭思忠是21军的首长,一个军的首长都给“老吴”(厂子里的工人称吴华夺将军为老吴)敬礼,那老吴又该是个什么身份?

从那天以后,厂子里的人对吴华夺将军更尊敬了,厂领导考虑到实际情况,也给将军安排了一个轻松的岗位。

也因为有21军这些老战友的照拂,吴华夺将军还时不时的能得到照顾,当时南京军事学院分配到西安的有700多名干部,吴华夺将军自己过得艰难,还时不时的接济战友,时间一长,大家也都不好意思,纷纷表示:能吃口大米饭就行,但吴华夺将军一有些肉、菜之类的好东西,也从来不藏着掖着,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

“九一三事件”后,吴华夺结束了工厂的劳动锻炼,周总理给他打电话为他落实政策,考虑到要安排的老干部、老将军很多,周总理在电话里鼓励他:

“先出来工作,不要计较职务高低。”

1971年,吴华夺挂职出任陕西省军区副司令员兼国防工业办公室主任。

尽管省委、省军区要吴华夺出任国防工业办公室主任时,他从未有过此类工作经验,但仍然毅然决然挑起重担。

原来南京军事学院老上级廖汉生三个女儿在陕北插队,吴华夺自己处境艰难,却也时时刻刻记挂着老战友,他把廖汉生的三个女儿找来家里,并亲自安排她们,廖汉生大女儿被安排到了一家国防工厂当工人,二女儿安排上大学,三女儿安排去当兵。

吴华夺对她们说的原话是:

“你们父亲被打倒了,没人管你们,我来管!”

廖汉生的三个女儿对吴华夺一直都非常感激。

而类似这样的情况,在吴华夺将军身上还有很多。

图|毛和发和原兰州军区副司令吴华夺少将(左一)合影

不过,把吴华夺放在陕西省军区副司令员的位置上,一直是属于大材小用,早在1965年,吴华夺就已经是兵团级干部,当初南京军事学院裁撤,吴华夺也是按照大军区副职来分配的,可在陕西省军区一挂职就是几年,期间始终没有人问询。

吴华夺自己一直等待上级的为自己处理问题,但一连过了几年都没有人管。

1975年,吴华夺带着申诉材料到北京,在老战友张孔修(三机部副部长兼北京空军副司令员)安排下住在三机部招待所。不久之后,总政治部将吴华夺的材料转到了军政大学。

尽管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但吴华夺却接到通知:

“到兰州军区当副司令员。”

吴华夺也是后来才听老战友胡炜说起,才了解了其中缘由。

胡炜是1974年12月调总参谋部任副总参谋长兼军委办公厅主任的,主要负责为老干部落实政策。

为老干部落实政策,是周总理1973年春开始就推动的,特别是自邓小平回京复出任职后,一大批受影响的老干部、老将军都先后安排了工作。

吴华夺接到唐亮同志,赴兰州军区任副司令员,仍然是有些蒙的,不过老战友胡炜告诉他,是有一次邓小平在翻阅兵团级干部花名册时,意外发现了吴华夺的名字,胡炜站在一边,详细的向邓小平介绍了吴华夺的情况。

邓小平听了以后,当即批示:

“此人到兰州军区当副司令员。”

因为任命不是通过总政治部下达的,所以总政事先也没有找吴华夺谈话。

回到西安后不久,兰州军区专门派了一架飞机来接吴华夺赴任。

吴华夺出任兰州军区副司令员时,主管民兵以及预备役的工作。

一上任,吴华夺就和副政委卜占亚马不停蹄的到各个省军区、军分区视察,首次下基层,吴华夺将军就到了兰州军区海拔最高的分区——玉树和果洛地区。

到了以后,当地分区的领导人介绍:

“我们这儿已经十多年没有军区的领导来过了。”

吴华夺大感诧异,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两个地区海拔很高,许多年事已高的老将军身体受不了,走到半路实在上不去,就回去了。当地领导为了迎接吴华夺、卜占亚两位军区领导干部视察,事先准备了足够的氧气,还安排了抢救人员,一直等看到两位首长镇定自若后,心里才松了口气。

一次下基层所见所闻,让吴华夺十分感慨:

“过去听说高原部队生活条件艰苦,自然条件这么差,没有好身体到那里去真不行。”

图|吴华夺与张震合影

吴华夺将军在兰州军区工作的这些年,虽然主管的是民兵以及预备役的工作,但也时常到所属的野战部队视察,将关怀留给每一个部队的战士,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了兰州军区全体指战员的尊重与爱戴。

吴华夺将军的问题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得到解决,一直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才被提上议事日程。

1980年,中央军委才正式下令为吴华夺将军平反。

卸下这个大包袱以后,吴华夺将军更是欢欣鼓舞的投入到后续的工作中。

1982年,吴华夺将军正式退居二线,出任兰州军区顾问。

尽管年事已高,身体情况也不是很好,但吴华夺将军做事喜欢亲力亲为的个性依然没改,在家里的厨房外面,有将军自己动手腌制的咸菜,甚至兴致上来了,将军自己也能够炒几个菜,据将军的炊事员回忆:

“首长炒几个硬菜也很在行。”

吴华夺将军退休后,开始致力于红25军战史的整理工作。

1983年,兰州军区报请中央军委批准61师为“钢铁红军师”,该部前身最早能追溯到土地革命时期的红28军。

吴华夺对这支部队,有着很深的感情,致力于整理各方面资料。

1933年1月上旬,以红25军第221团和特务营为基础组成红28军,从这天开始,红28军与红25军就分不开关系。

一直到后来红25军踏上长征之路后,以在鄂豫皖苏区活跃的红25军部分部队与鄂东北独立团又重组红二十八军,高敬亭任政委,抗战爆发后,红28军改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

吴华夺1938年3月曾被安排到新四军第四支队出任连长的,皖南事变后,新四军第四支队改编为新四军第二师第四旅,吴华夺出任第十一团团长、十团团长。所以对这段历史印象很深。

除了广泛的查阅相关资料外,吴华夺将军还仅仅凭借记忆,就默写出了当年红28军改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连以上干部名册。

1984年,经中央军委批准,兰州军区报批的61师"红军师"予以核准。

值得一提的是,吴华夺将军当年参加红军,是和父亲一起的,1957年时将军还专门就此事写过一篇回忆文章《我跟父亲当红军》,遗憾的是,父亲后来牺牲在战场上,没能看到新中国建立。

图|吴华夺将军著《我跟父亲当红军》

吴华夺将军晚年离休后,儿子吴策曾问他:

“您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是那件事?”

吴华夺将军侃侃而言:

"我跟你爷爷一块当红军,全村有近二百人参加了红军,到解放时,全村只活下来了三个人。一个是父亲的堂叔吴文殿,另一个叫熊启松,他抗战结束回到老家。他只是一个农民享受红军待遇,而自己被授予将军,真是一将成名万骨朽,自己很幸运活了下来。"

也正因为如此,吴华夺将军在建国后始终兢兢业业,从不计较待遇。

当年在南京军事学院工作,在刘伯承元帅动员下,吴华夺将军劝说妻子把工作让出来,自己只干了一个军事学院家属委员会主任,一直到八十年代以后,吴华夺将军的妻子才被落实政策,每月只发50元生活费,与当年一同参军的战友相比,可以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图|吴华夺将军(中)

尽管有些事情已经成为永远的遗憾,但吴华夺将军始终不曾后悔过,他的心里始终装着的仍然是部队的建设与发展,这份精神让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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