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钟小美(素材来自身边朋友)
我叫钟小美,今年49岁,如今在一家大宾馆做管理工作。
我的老家在四川的农村,父母都是诚诚恳恳的老农民,养育了三个女儿,我是他们最小的孩子。
大姐要比我大上10岁,我在县城里读普高的时候,大姐早已经出嫁,而且外甥女都已经两岁了。
二姐只比我大两岁,她初中毕业就进了附近的工厂打工,家里只有我在上学,父母和姐姐们对我都很关照。
但是我从普通高中毕业的时候,却并没有考上大学,父母都有些失望。
父亲就对我说:“你两个姐姐都只读了初中,既然你也考不上大学,那就只能去打工了。”
我虽然还没有做好进入社会的准备,但是自己能力有限,没能考上大学,我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了。
当时,我的一个初中好友小妮,就在我们县城里摆摊,专门给人做洗烫衣服的工作。
我去小妮那里玩的时候,看到她就在街边支起一个小摊,只需要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她就在上面帮顾客熨烫,干洗衣服,挣钱似乎很轻松。
我就对小妮说:“我现在没事可做,也跟着你学做生意吧?”
小妮和我是好朋友,自然是无私地教我怎么操作,没两天功夫,我就学会了这项手艺。
于是,我也像小妮一样,向父母借钱,买了全套的熨烫工具,然后在另一条街道上做起了小生意。
我的收费非常低廉,比干洗店里的收费便宜,所以附近也有一些居民来照顾我的生意,每天便也有了一些收入,虽然不多,但对于从来没有挣过钱的我来说,感觉也是非常满足了。
我摆了几个月的摊子,因为没有门面,碰到刮风下雨,就没法做生意,所以收入很不稳定。
在我摆摊的街道边,是一家蛋糕店,老板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
起初的时候,蛋糕店老板对我非常友好,经常来找我聊天,还让我在收摊的时候,把熨烫工具放到他的店里。
我非常感谢他,后来我们熟了,他才告诉我,他的妻子跟别人跑了,给他留下一个两岁多的女儿。
我很同情他,就对他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后来居然对我表示好感,想追求我,让我做他女儿的继母。
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当时我还不满20岁,从来没有想过交男女朋友的事,而且他还是一个有女儿的老男人,我就连连摇头,立刻拒绝了他。
可是他不心甘,在我做生意的时候,他还老是来找我,于是我只好挪了地方,但他依然穷追不舍。
不经世事的我,只好把自己的困扰告诉给母亲听,自然,我父亲马上也知晓了这件事情,他忍不住在家里大发雷霆。
父亲说:“你一个小姑娘,不好好找一个厂子做事,偏偏抛头露面去摆摊做生意,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能耐!”
“这些日子,你的钱没有挣几个回来,却还引来这些麻烦!以后不许再去摆摊了,让你大姐给你找一个事情做。”
我胆子小,不敢再去摆摊,就只能听了父母的话,提着行李,坐车去了大姐的家。
大家嫁在另一个县城的农村,但姐夫以前做过厨师,他脑子灵活,没有一直帮人打工,而是在前两年,自己在市里开了一个小餐馆。
我大姐也在姐夫的餐馆里帮忙,我刚去大姐家的时候,就帮着带外甥女,也一边在姐夫的餐馆里做事。
大姐夫是一个很热情,很爱笑的人,不仅对姐姐百依百顺,把我也当作亲妹妹一般对待,所以我在姐姐家里住了半年多,也颇为自在。
那两年,姐夫家的小餐馆因为在一家大工厂的门口,来餐馆里吃饭的人很多,他们的生意很不错,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忙。
姐夫是高中生,听说他以前的学习成绩还不错,只是因为家里贫穷,没钱读大学,所以才去学了厨师,走上了餐饮之路。
但姐夫的爱好很有些广泛,那时他受朋友影响,爱上了炒股,经常都忙里偷闲,去交易大厅看股票,在家里谈论的话题,也往往离不开股票,常常惹得姐姐给他白眼。
但有一次,姐夫买股票赚了钱,还带着我们坐船去长江三峡旅游,大家都玩得非常开心,此后,姐姐也就不太干涉姐夫买股票了。
姐姐对姐夫说:“小美在我们餐馆里帮忙,也不是长久之地,你在外面朋友多,就帮她找一个正式点的工作吧?”
姐夫想了想,说:“也对,小美呆在我们餐馆里,的确是在耽搁她的时间,可是让小美去工厂打工,也没有什么前途呀!”
姐姐说:“那有什么办法?小美高中毕业,应该能找到一个轻松的工作吧?”
后来通过姐夫朋友的帮忙,我被介绍去了一个小厂里做检验员,工作比普工要轻松一些,但工资待遇和他们也差不多。
我在厂里做了几个月时间,就要渐渐适应打工生活的时候,姐夫却突然来厂里找我,对我说:“小美,你还想读大学吗?”
我惊讶地望着姐夫,说:“我当然想读书,但我落榜了,也不可能再读大学了吧?”
姐夫却直接帮我辞去了检验员的工作,带我回了家,让我准备一下,去市里一所大学读书。
原来,姐夫觉得我高中毕业,考大学仅差几分,就这样放弃了,莫免有些可惜。
后来他通过一些渠道,打听到我的高考成绩,可以读某些专科院校,就连忙去帮我找了一个名额。
我不安地说:“哥,爸妈肯定不会支持我再读书的,他们只是种点地,也供不起我读大学。”
姐夫说:“小妹,你放心,我已经和爸妈商量过了,这两年我们开餐馆的生意还不错,就由我们帮你解决大学的学费吧!”
我心里的震惊和感动,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个读大学的机会,对我来说,真是来得太突然,也是太珍贵了。
姐夫居然肯给我出学费钱,为我想得如此周到,我不是他的亲妹妹,只是他的小姨妹啊,他的付出是不是太多了?
我悄悄问大姐:“姐,是你给姐夫施压,资助我去念大学的吧?”
大姐说:“小美,大姐当然希望你去念大学,我们三姐妹里面能出一个大学生,姐姐的脸上也光彩啊!”
“但其实,最支持你去念大学的,还是你姐夫,他当年没能读大学,总觉得留有遗憾。”
“后来,你姐夫鼓励他弟弟多读点书,但他弟弟资质有限,宁愿去打工都不想念书,所以你姐夫就把期望放到了你身上,希望你多读点书,今后才能有前途。”
我听了,心里对姐夫更多了几分尊敬,下决心要好好读书,以后才能好好报答姐姐和姐夫的恩情。
我去市里读书的时候,因为不是应届生,我比别的同学年龄都大,所以我也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努力攻读专业知识。
我读的是英语专业,由于我学习刻苦,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成绩还不错,专业老师还建议我继续考研。
但我考虑自己年龄偏大,不想再给姐姐、姐夫,以及自己的父母增加经济压力了,所以我就没有选择继续深造,而是出了学校,开始实习上班。
我先在市里一家四星级宾馆找到一份前台工作,主要负责接待任务,其中不乏一些外宾,这正好用到了我的专业知识。
我也才明白了,姐姐和姐夫让我多读书的用途,如果没有他们的资助,我也不可能如此光鲜亮丽地站在外宾面前,用自己擅长的英语口语和他们交谈,做好接待工作。
后来,我还做了宾馆的前厅经理,并在这里找到了我的终身伴侣。
我丈夫也是从事酒店管理工作,他就是本市人,在市里有住房,我公公婆婆都在事业单位上班。
我想,如果我没有大学的文凭,没有过硬的专业知识,就无法胜任酒店里的管理工作。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高中毕业的乡村妹子,在工厂的流水线上做个打工妹,自然也无法得到我丈夫家庭的认可和尊重吧?
所以,我嫁到了大姐、姐夫开餐馆的城市,平常只要有空,我都会和丈夫去大姐夫的餐馆帮忙,和他们聚一聚。
二姐结婚的时候,因为二姐夫是山里人,家里条件不太好,我爸妈便让他做了上门女婿,因此二姐、二姐夫一直和我爸妈住在一起。
父母一天天年龄大了,种地已经力不从心,我和两个姐姐就都争着孝敬父母,给他们生活费和购置新衣服、补养品等等。
我的娘家虽然在农村,但在几年前,因为县城扩展,我家的土地和房子都被征用了。
父母和二姐一家人都住进了安置小区,他们享受了拆迁款,父母也有养老金的补助,可以说,他们基本上都衣食无忧了。
但是,大姐的家里,这时却发生了一些变故。
2014年的时候,大姐因为每天在餐馆里操劳,患上了腰椎盘突出,医生让她多休息,所以大姐不敢太过劳累,就和大姐夫商量,想结束小餐馆的生意。
那时外甥女已经出嫁到外市,大姐夫也觉得负担减轻了,他们已经存下了一笔钱养老,当然没必要再透支身体去经营小饭店。
餐馆关门后,大姐和姐夫因为早就在乡下建了房子,他们就回去了乡下养老,每天种种小菜,在村中散散步,生活也是别有滋味。
大姐夫闲了,更是把时间和精力都投在了股票上。
但是,不知是不是运气太背,本来一直都有盈利的姐夫,却在2015年的时候,也没能逃脱千古跌停的股灾。
虽然姐夫没有告诉我们,他的具体损失有多惨重,但在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几乎就白了一半,精神沮丧到了极点。
大姐都被吓住了,怕姐夫想不开,时时刻刻都跟在姐夫身边,还给我们姐妹打电话,让大家都帮着劝劝姐夫。
我和丈夫,外甥女夫妻俩,都相约赶去了乡下看望姐夫,拉着他去旅游散心,给他说了很多宽心的话,姐夫的情绪才渐渐好转,从难过和失落中走出来。
在那以后,姐夫再也没有去买股票了,他也想开了,笑着说:
“我也不年轻了,没有资本再去赌人生,在这个年龄,还是平平淡淡地生活,身体健康才最重要吧!”
姐夫能这样想,我们大家也才放下心来。
但是从那以后, 大姐就开始勤俭过日子了,她说,姐夫炒股亏了那么多钱,如果他们再不节约一点,有个大病小病什么的,家里就没法过日子了。
外甥女嫁在外地,虽然她也孝顺,挣了工资,经常给自己爸妈发红包,但姐姐、姐夫心疼女儿有自己的小家庭要供养,一般都没有点开红包。
以前大姐夫心疼大姐,给她买了一份养老保险,所以大姐到50岁的时候,一个月可以领1000多块钱退休金,倒也是一份安慰。
但是姐夫却没有想过为自己买一份,当时他还说男人买社保不划算,要60岁才拿钱,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怎么滴了,还不如自己存钱养老。
可是一个人真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存款被无意清空,那么这份养老保险金也还算是一份不错的保障,至少能补贴基本的生活物质,带给自己一份安全感吧?
就像我父母一样,每个月到了领养老金的日子,他们总是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到银行去排队,虽然一个人只有一两千块钱,却是他们每个月快乐生活的源泉。
父母就叮咛大姐,还是快给大姐夫也买一份保险吧,等大姐夫到了60岁,每个月就可以有钱领了。
当然 , 如果姐夫想买社保,他年龄有些大了,已经不太可能,但农村保险可以一次性购买,倒是比较实在的。
我对大姐说:“听说现在农村可以一次性交了9万多元,在60岁的时候,每个月可以领1300元左右,就给姐夫买一份农村养老保险,其实也蛮不错的。”
大姐告诉我说:“前不久,你大姐夫还去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说是挣点生活费补贴家用,如果一次性拿9万块钱出来,我现在手里还真没有那么多,你姐夫也不会同意给他买的。”
我悄悄笑道:“大姐,我们拿着姐夫的身份证明,直接去帮他把保险买了,他不答应都不行了。你们放心,这个钱我来出。”
大姐不肯:“小妹,你儿子现在正在读大学,也是花钱的时候,姐姐怎么能为你们家里增加负担呢?”
我说:“大姐,你这样说,就是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当年我能读大学,还不是全靠你和姐夫资助。”
“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现在也没有能力拿钱出来给姐夫买保险,是吧?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就想着能够回报你们呢!”
姐姐虽然不太愿意接受我的帮忙,但在我的坚持下,我们还是一起去为姐夫买了一次性新农保,这样,只要姐夫到了60岁,也可以每个月领养老金了。
今年春节,我们姐妹们回娘家给父母拜年时,便提起了买养老保险的事,父母又说起了领养老金的好处。
大姐夫有些失落地说:“你们都有养老保险,早知道,那时候我就不该花那么多钱去炒股,而是投些钱来买保险,现在也就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老母亲忍不住笑道:“大女婿,你也莫发愁,过不了多久,你也可以排队去银行取钱了呢!”
大姐夫开玩笑说:“妈,难不成你的退休金让我去领?”
我母亲乐呵呵地笑道:“我的退休金才不会拿给你领呢,你领你自己的保险,和我没关系。”
这时,我大姐才开口对姐夫说:“你不是一直不想买保险吗?还是小美拿钱出来,让我去给你买了一份农保,你满了60岁,就可以每个月都领1000多块钱,还不错吧?”
姐夫一听就呆住了,他望着我们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些?小妹,你们的保密工作怎么做得这么好啊?看来我不努力多挣点钱,都没法还你了。”
我认真地说:“姐夫,我拿钱出来给你买保险,只是为了报答你当年的恩情,这都是我欠你和姐姐的,你哪里需要还我?”
姐夫说:“那时你只是小女孩,你姐姐、姐夫帮妹妹是应该的,我可没有想过让你来还债啊!”
“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大姐夫如今虽然落魄了,却也不是不认账的人,小妹,你放心,我会凑钱还给你的。”
我摇头:“大姐夫,如果你这么见外,也就是没有把我当妹妹看啊,当年你们的帮忙,可以说是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们是一家人,姐夫,你们倾力打造了我,这份保险,就算是我给你的回礼,只有送出了这一份心意,我的心也才会坦然。”
我丈夫也很支持我的做法,他说:“姐夫,小美一直都对我说,姐姐和姐夫是她的大恩人,她们姐妹们都亲如一家。”
“我想,在我们这一个大家庭中,无论谁家暂时有困难,大家都会伸出援手的,我们这一代,我们的下一代,肯定都能齐心协力,相互帮助,亲情永远都能保持如旧。”
爸妈连连点头,夸我丈夫说得有理,大姐,大姐夫,还有二姐一家,大家的脸色都露出温暖的笑容。
父母在,兄弟姐妹在,这份亲情就会永远连系着我们,传承着彼此的真情,一代一代,走得很远。
大家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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