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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杨琴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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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啼啼的婆婆向我们提出了一个过分要求，我才说了一句话，老公郑文武急了，朝我吼道：

杨琴，你啰嗦什么？你没看我爸妈都已经急成这样了吗？

你这女人，真冷漠，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亏我父母拿你当闺女看……。

我被他连珠炮一阵轰，十分气恼，打开门就要走人……。

01

2022年中秋节前夕，我与郑文武带着八岁的女儿郑友慧正在我父母家吃中饭。

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女儿女婿送完礼，过节的前一天，娘家会招待一顿。

饭桌上气氛很好，父母弟弟弟媳与我们相谈甚欢，几个孩子吃饱了，满院子在追逐嬉闹。

正在这时，郑文武的手机传来刀郎的2002年第一场雪，他摁开接听，才听了一句，他立马“哗”的站起身，脸上笑意顿敛，急促道：

爸，妈，你们别急，我现在就赶过去！

说完，挂断电话，拿起外套就往外冲，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觑，连三个小孩都停止了嘻嘻哈哈。

我跟在后面问：文武，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边跑一边说：我家出事了，我得回家处理。

说完，人已经钻进车子绝尘而去。

我被弄得一头雾水，心里又着急又担忧，立刻拉着女儿追出门外。

弟弟连忙喊：姐你别急，我开车送你去。

公婆居住的村子距离我娘家不远，二十分钟便到。

小弟把我送到村口，开车走了。

我拉着女儿走向公婆的家，隔老远就听到阵阵哭嚎声，门口围了好多人，我心里一紧，快步冲进了院子，一看，顿时傻眼。

只见婆婆一人坐在地上拍大腿哭，五岁的小侄女郑友琳趴在婆婆怀里也是一个劲哭，其他人一个不见，我连忙把她们扶起来问：

妈，文武文华呢？云娟呢？还有我爸呢？他们都去了哪里？家里出了什么事？

婆婆看到我来，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哇地一下哭得更大声：

小琴啊，这可怎么办啊？云娟她喝了农药，要是救不过来，我也不活了。

看到婆婆如此崩溃，女儿吓得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把婆婆扶到屋里坐下，细细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婆婆努力止住哭声，哽咽着开始叙说。

我不听则可，一听之下，气得我大骂：真是好日子过多了，乱折腾！

02

我公婆一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我老公郑文武，小叔子叫郑文华。

我老公从小就乖巧懂事，而且聪明好学，高考考取省城大学，成了我的同班同学。

我们毕业后，双双回到了老家县城找了一份工作。

我与他都学的会计专业，他去了红星机械厂上班，我则是应聘了一个私人企业做财务。

工作两年，两人感情成熟，开始谈婚论嫁，公婆出资在城里替我们付了首付买了房子，装修是我娘家出的钱。

我们婚后的生活比较融洽，我生下女儿，公婆一点都不嫌弃，婆婆来城里帮我带女儿到三岁，她才回老家。

反观小叔子，可让公婆操碎了心。

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淘气异常，而且不爱学习，初中毕业就出来混社会。

他没有一个正当职业，动不动就回家问公婆要钱用，而且女朋友经常换，婆婆急的抹眼泪。

我女儿三岁时， 小叔子带回来一个大肚子女人，嚷嚷着要跟她结婚。

这女人就是我的妯娌张云娟，她离过一次婚，比小叔子大三岁，是老家镇上人，名声不怎么好。

公婆起先不同意，禁不住小叔子的又哭又闹，只能替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两人结婚后，依然在外面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妯娌生下女儿小琳，直接把她扔给了公婆，一天也没带过。

每次我回公婆家，小琳跟着我女儿喊我“妈妈，妈妈……”。

一直到三岁，她才搞清楚，我不是她的妈妈。

农村老人带孩子，顶多给她们吃饱了穿暖了，哪里有什么生活质量可言？

周末回去，看到小琳弄得脏兮兮的小脸与衣裤，我就于心不忍。

女儿被我打扮的很漂亮，就像一个小公主，小琳每每露出来羡慕的目光。

于是，只要回公婆家，我会买零食或者买新衣服给她，然后把她收拾打扮得干净漂亮。

因此，这小姑娘非常黏我，看我要回城，总会可怜巴巴的问：伯母，你可不可以不走？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我摸着她的头，轻声承诺，再过七天就来。

看着可怜的小琳，我心里十分痛恨小叔子夫妻俩的混账行径。

可是，作为嫂子，我能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一切？

03

听婆婆说，这次出事，是因为我小叔子出轨了别的女人。

中秋节要到了，妯娌逼着小叔子跟她一起回娘家送礼，可他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去。

出事的前一天，妯娌抓到了小叔子与那女人的jian情，两人回家大吵大闹，小叔子不但不认错，还扬言要跟她离婚。

妯娌气坏了，找来一瓶农药，威胁小叔子：你要跟我离婚，我就喝药自杀。

小叔子认为妯娌是吓唬他玩的，根本不予理会，还说：

你有本事喝啊，别拿这一招来要挟老子，老子才不怕呢！

谁知妯娌真的一口气喝光了一瓶农药，随即扑通倒地。

这下小叔子才害怕起来，跑出大门狂喊：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这两人每次吵架，都会相互谩骂对方的父母，什么难听骂什么。

为了避免自己听到难受，只要他们一拉开嗓子吵，公婆就带着小琳躲出院子，跑远远的，等他们吵完才回来。

因此，妯娌喝农药，公婆根本不知道，等小叔子疯了一样出来找他们，两位老人吓得路都不会走了。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经过。

我到公婆家的时候，妯娌已经被拉去县医院抢救，只可惜喝的太多，到底没有救过来。

小叔子知道妯娌娘家不会放过他，干脆带着他的出轨对象跑去了外省躲避。

可怜了我的公婆，三天两头被妯娌的娘家人堵住门口骂，扬言要他们抵命。

我与郑文武两人，又要忙工作，又要每天晚上回去安抚老人，疲于奔命。

后来经过有关部门介入，公婆赔偿了30万，妯娌娘家人才偃旗息鼓收兵不战。

公婆只是农村人，哪里能拿出来那么多钱？我与郑文武掏了25万。

婆婆哭哭啼啼说：小琴啊，妈谢谢你如此大度，你放心，妈不会亏待你的，你爸已经立下遗嘱，农村这套院子以后给你们夫妻俩。

至于文华，我们就当没有生养这个儿子，即使他回来，我们也不会再认他。

公婆这样做，倒是令我感动，我说：爸，妈，你们别过意不去，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呢？

04

日子平静的流淌着，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年。

有一天，公婆打电话把我们喊回老家，说有事情商量。

我一走进院子，小琳就把我拉住央求：伯母妈妈，你帮琳琳扎像姐姐一样的小辫子好不好？

自从她妈妈去世，这孩子就改口喊我：伯母妈妈。

也难为这孩子了，一点都不怕绕口。

这半年以来，公公的身体大不如以前，农活已经无法做，三天两头躺在床上休息，有时还要去医院治疗。

婆婆一人忙里忙外，还要服侍病人服侍孩子，真够苦的。

我只要一到星期天，就会抽空回来帮她一把。

对于这一点，公婆感激我，郑文武也感激我，还夸我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婆。

我无所谓这些赞誉，我只是看着琳琳可怜，老人可怜，能帮一把是一把。

我替琳琳梳好头发，起身往公婆的房间走去，突然就听到了婆婆的哭声，我止住了脚步，只听她说：

小武啊，妈实在没办法了，琳琳大了，你们能不能带她去城里上学？能不能收养她？

现在村里已经没有了幼儿园，都搬去了镇上，妈年纪大了，七八里的路，你让我怎么送她去学校呢？

儿啊，你能不能跟小琴商量一下这事？只要你们答应收养琳琳，妈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这份恩情。

听到这儿，我心如刀割，却又感觉不妥，立刻推门而入，开口道：

妈，你别哭，你听我说，这事得商量一下……。

我话还没说完，郑文武朝我大吼：

商量什么？你没看我爸妈都已经急成这样了吗？你想把他们逼死吗？

你这女人，真冷漠，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亏我父母拿你当闺女看……。

我怔怔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他心疼公婆我能理解，可他也不能不听我把话说完就吼我吧？

但我没有跟他吵，去客厅拿起来我的包就往外走。

婆婆急得直哭：小琴，小琴，你别走啊，你听妈说啊……。

公公在床上唉声叹气，咕咕哝哝：老天啊，你让我快点走吧，我不想活在世上再受罪。

闹闹哄哄间，就好像这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委屈万分，忍住眼泪，打开院子的门。

突然，我被一左一右两个小人拉住。

女儿可怜巴巴说：妈妈，你要去哪里？你千万不要把我扔下，我不想做一个没妈妈的孩子。

小琳抱住我的大腿：伯母妈妈，你把琳琳也带走，我喜欢妈妈，我想天天跟你在一起。

妈妈你放心，我会很听话的，我会帮你做很多事，奶奶已经教会了我扫地洗碗洗衣服……。

我心一软，再也忍不住，眼泪唰的流下，蹲下身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搂在了怀里。

这时，婆婆与郑文武也追了出来。

郑文武道歉：老婆，请你原谅我刚才的胡言乱语，是我一时心急乱了方寸，才说出了这种混账话。

老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你帮了我家太多太多，我不该拿语言伤害你，请你千万要原谅我。

你要是不肯原谅，我就跪在你面前不起来。

说着，他真的扑通一声跪下。

婆婆也拉住我哭：小琴啊，原谅妈的自私，是妈不对，妈不应该无理要求你，妈想通了，只要你们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好好的，妈收回刚才说的所有话。

我去拉郑文武：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给孩子看了笑话。

我又对婆婆说：妈，你们都误会我了，不是我不愿意收养琳琳，而是我担心文华某一天回来会跑我家去闹腾，毕竟她有亲爸啊。

收养一个孩子，不是几句话就能办妥的，要有个长远打算，要商量着来。

婆婆与郑文武一听，连连点头：对对对，小琴说得对，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是我们太急于求成。

这时候，琳琳突然说：伯母妈妈，我听懂了，我向你保证，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女儿。

别看我小，我知道我爸爸做了很多错事，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他什么时候来认我，我都不会认他的，我恨他，是他逼死了我的妈妈。

以后，大伯就是我亲爸，伯母妈妈就是我亲妈，我长大了一定会对你们好的。

我惊讶万分，婆婆与郑文武也不敢相信，才六岁的琳琳，居然会说出来大人话，果然是逆境出人才，这孩子也太早熟了吧。

琳琳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继续说：妈妈，我想上学，可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他们没力气送我上学。

妈妈，我可以去你家吗？我想跟姐姐一起去学校读书，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孝敬你们的，求你了，妈妈。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一把抱住这个可怜的孩子，含着眼泪说：

好的琳琳，妈答应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现在你收拾东西，马上跟我回城去。

我的几句话，让小院子里的一天乌云立刻消散，两个孩子欢呼一声冲进了屋里……。

如今两年过去，琳琳已经是一年级的新生，这孩子真的很乖很努力，看着令人心疼。

我们还把公婆也接到了城里生活。

或许是心情好了的原因，公公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婆婆的脸上笑意一天比一天多。

老公郑文武感激我的做法，对我比以前更贴心了，回到家里，什么家务活都抢着干。

在事业上，他也是努力拼搏，按照他的话说：我要给我的老婆给我的女儿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望着一家子的其乐融融，我心里想：这就是所谓的有所舍有所得吧？

我心里唯一担心的就是，小叔子一旦回来胡闹，该怎么办？

但愿事到临头，能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