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僖公五年》中言:“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这句话是说春秋时期,晋国想要吞并邻近它的虢、虞两个小国,晋计划先借道虞国攻打虢国。虢国大夫宫之奇以“辅车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劝虞公一同抵挡,结果贪财的虞公不予采纳,最终导致两个国家迅速灭亡。
时光穿越两千多年后,同样的问题摆在了中国与朝鲜的面前。一场轰轰烈烈的抗美援朝战争,说明了选择不一样,结果必定不一样。
这场战争缘自于朝鲜半岛的分裂。自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以后,朝鲜半岛就被划分成两个受降区。以北纬三十八度为界(三八线),以北为苏军受降区,以南为美军受降区。但因双方在重大问题上的意见分歧,随之就出现了大韩民国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两个不同性质的政权,最终使南北形成分裂、对立的局面。接下来,自然就是围绕朝鲜统一的问题,双方之间的矛盾斗争日益尖锐,导致三八线上的武装冲突与日剧增。
金日成率先采取了武力统一朝鲜,打得韩国军队节节败退。眼看在亚洲的地位和利益受到了影响,美国冲动地选择出兵干涉。但是,他的这一干涉就威胁到了中国,然而他不但对中国政府的多次警告置之不理,还让他的飞机多次侵入中国领空示威。
是可忍孰不可忍!
1950年10月8日,朝鲜政府请求中国出兵援助。我国随即作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决策,迅速组成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
战争进行到1952年10月,共产党军队已经明显掌握了地面作战的主动权,让敌军动弹不得,这引起了驻韩联合国军司令范弗里特的关注。他重新分析了战争形势与战地分布,发现了对两军至关重要的咽喉所在——上甘岭。只要我军守住上甘岭,就会卡住敌人的咽喉,使其动弹不得;而敌军只要攻破上甘岭,就会使我军的所有防线都形同虚设。所以,决战上甘岭一触即发。
上甘岭位于朝鲜五圣山的南面,两侧有两个小山头,右边是597.9高地,左边是537.7高地,这两个山头加起来只有3.7平方公里。战前,美军第八集团军总司令范弗里特原计划只使用两个营的兵力,花5天时间,伤亡在200人以内拿下上甘岭。然而,这场战争却持续了足足43天。就在这弹丸之地,双方投入了10多万大军。其中,“联合国军”投入了6万余人的兵力,志愿军投入4.3万兵力,硬是将一场战斗规模发展成了战役规模。
如此大规模下,炮火的密度自然是历史空前。范弗里特将105毫米口径以上的大炮就运去了300门之多,还动用了3000架次飞机和170辆坦克来对付我军75毫米口径以上的138门大炮。
如此之多的武器,弹药的消耗量当然十分惊人。“联合国军”向两个小小的高地倾泻了190万发炮弹和5000多枚炸弹。最多的一天竟高达30万发炮弹,平均每秒钟就达6发。而我自愿军也先后发射了40万发,在单位密度上也创造了自己作战的最高纪录。
然而,同两个密度紧密联系的肯定是士兵的伤亡。整个上甘岭战役,志愿军先后打退敌人900次的进攻。“联合国军”伤亡25498人,我志愿军伤亡11529人,不管对于哪一方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上甘岭战役志愿军指挥官秦基伟感慨地说:“这是我一生中最残酷的战役。”是呀,将军以前血战河西走廊、太行抗日、逐鹿中原、淮海大战等硬仗都不曾如此惨烈,一个弹丸之地的上甘岭却要做此惊天动地的拼杀。
面对如此众多的伤员,姑且不说我军的医疗物资紧缺,在敌军猛烈炮火的攻击下,想送上去一个苹果都是万难。就是在这样一种恶劣的条件下,我军的医护队员们居然用自己的方法尽全力去挽救战士的生命,谱写了一曲感人至深的战歌。
那她们到底是如何救人的呢?
秦基伟将军在他的《秦基伟回忆录》里是这样记述的:“有一个女战士使我印象至深,她叫王清珍,是个铁路工人的女儿,只有17岁。她在五圣山后面的坑道病房护理20多个重伤员......这个姑娘为了解除战友的痛苦,帮助伤员排尿,情操之高尚,令人肃然起劲......”
将军为何对这个女战士如此印象深刻呢?那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从军之路和她用常人不能做到的方式去救助重伤的战友。
相信大家都看过电影《上甘岭》,里面的卫生员王兰就是将军反复赞美的女战士,她的真实名字叫王清珍。
1950年,出生在贵州威宁的王清珍才刚满14岁,因长得清秀可爱,被当地的土匪恶霸看上,时常纠缠她,要纳她为妾。这使得王清珍无比烦恼,正愁找不到摆脱的办法时,解放军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在秦基伟的指挥下挺进威宁,围剿盘踞在此的国民党残部和土匪。这引起了王清珍的注意,她用心地观察着这支部队:他们整齐地睡在马路两边,纪律严明,不知不觉就在王清珍心里留下了好感。
而王清珍萌生参军的念头是缘于宣传队住进了她家。队中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很快王清珍就和她们交上了朋友,和她们一起到后勤照顾伤病员。这一来二去,她就萌生了想加入解放军的念头,如此,还可以躲过土匪的逼婚。
于是,在父亲王基庚向部队说明一切,经部队领导斟酌后,王清珍成了部队医院的卫生员。不久,部队到了河北邢台,做开赴朝鲜战场前线的准备。由于战争环境异常艰苦,领导考虑到王清珍还是个小姑娘,就让她留守后方。可没想到,这是个倔强的姑娘,她不但剪短了头发,还不和人说话了,最终,在飞机大炮的轰鸣声中,王清珍走上了前线。
1952年10月14日凌晨,上甘岭战役打响,当时没有人预料到这是一场异常艰苦的战役。在枪林弹雨中,还未满17岁的王清珍迅速成长。不断有伤员被抬进临时卫生所,王清珍只有加倍忙碌,最艰苦时,她一个人要照顾20多个重伤员。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王清珍超越了少女的所有矜持,将每一个生命放在了第一位。
卫生所来了一批伤员,是因为过河时河水结冰,脚全冻坏了,不能直接用热水烫,王清珍就将他们的脚放在自己的怀里捂,捂热一个再换一个。
一个伤员的嘴巴化脓了,连气都呼不出来。而当时的情况,既没有抢救器材,也没有氧气瓶,王清珍就将伤员嘴上的血清理干净,立刻给他做人工呼吸。旁边的护士长看得泪直流,和蔼的对她说:“人已经不行了,去抬担架吧。”
还有一位烧伤的战士,他不但身上有弹片,连眼睛、嘴巴也负了伤,脸肿得连水都喝不下一口。战士对王清珍说:“不要再管我了,我已经不行了,留着精力去照顾其他战友吧。”可王清珍却很坚持,她将药片嚼碎了,含点水,用嘴巴喂给这位战士。
而最让人肃然起劲的就是王清珍对曹排长的救治。排长因为是腹部中弹,泌尿系统受了重伤,导致不能自己控制排便,又碍于不好意思说,直到憋到受不了叫出了声。王清珍应声而去时,排长已经憋尿很长时间了,小腹胀得圆鼓鼓的,别提多难受了,必须立即导尿,否则就会尿中毒而危及生命。王清珍找来导尿管,但尿液还是排不出来,看着排长越来越痛苦,豆大的汗珠如雨下。钢铁的战士竟被不能排尿折磨得生不如死,情急之下,王清珍直接用嘴代替导尿管,前后吸了四次,尿液终于排出来了。
就这样,在朝鲜战场上,王清珍摒弃了少女所有的难为情,将生命至上,拯救着一个又一个重伤员,最后她只说了一句话:“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因此,对于她的出色表现,上级授予她二级战士荣誉勋章,荣立二等功。
1958年,王清珍复员回到北京,当了一名普通工人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就是这样的一位女子,从小时候被土匪“抢亲”,到上甘岭亲历生死,再到见证祖国的强大昌盛,王清珍对国家和民族的满腔热情,唯有一句话可以形容,那就是:“她对脚下的土地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