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嫣结婚的第五年,她的白月光回来了。
一次偶然的聚会上,我得知我竟是她白月光的替身,我的女儿只是她用来纪念和白月光爱情的祭品。
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会继续缠着林嫣。
我却主动提了离婚,带上女儿,恨不得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可我死的那天,林嫣却失魂落魄的坐在墓前,赤红着眼,疯疯癫癫的喊着我的名字。
1
「病人现在已经没事了,是过敏性紫癜,平时生活里除了注意饮食之外,还要注意不要让患者接触动物毛发……」
医生细细的交代。
我紧张的点头,腿还一阵阵发虚。
半夜一点多,医院没有空床,我抱着生病的女儿在外面叫了车。
冷月凝霜,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路上长长的拖着我孤身一人的影子。
车走的不快不慢,女儿在怀里睡的香,我疲惫的靠在靠椅上,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
等红绿灯时,窗外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我一愣,突然坐直身体。
不远处,本该出差的老婆在酒店门口被一个男人搂着,踉踉跄跄的往里走去。
举止亲密,像一对恩爱的情侣。
五分钟之后,我就收到了林嫣和其她男人热情拥吻的照片。
我定定的看着那张照片,不可置信的眸光空了一瞬,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裂开,无声无息。
熬红的眼睛干涩刺痛,手里还紧紧捏着缴费单和病例单。
我手指僵硬,缓缓的放大——缩小——放大。
——她闭着眼深深的投入其中,脸上没有半点不情愿。
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瞬,像是突然踩空掉进了冰窖里,从心底凉到脚尖。
颤着手,我拨通了电话,快挂断的时候才被接起。
听筒里冷淡的声音传来,带着不耐,
「都说了在出差,大半夜打什么电话?」
我滞涩的眨眨眼,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女儿她——」
话说了一半,被她不耐打断,
「她生病又不是一两次了,挂了。」
冰冷的「嘟——嘟」声传来,我缓缓闭上嘴,眼睛干涩不已,瞬时觉得铺天盖地的精疲力尽涌上,五脏六腑都好像变了位置。
我深爱了八年的林嫣、结婚五年的妻子在女儿抢救的时候出轨了。
2
出院的第五个小时,林嫣终于回来了。
听到门响的时候,我冲药的手僵了一下。
「抱歉,最近工作忙,昨天临时出差。」
林嫣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语气淡淡。
我缓缓抬头看向风尘仆仆的妻子,心不可控制的缩了一瞬,一揪一揪的疼。
她骗了我,也依旧同过去的三年一样,一点都不关心女儿。
但凡她看我一眼,就会发现我的不对劲。
可是她一眼都没有看,直直的走向了卧室。
我像被当头被浇了一池冷水,冷到我满心满眼的怒火都变得冰凉。
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
我对林嫣一见钟情,大学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劲追她。
我很爱她。
爱到旁人不知道我叫段云,只知道我是「追林嫣那个男的」。
爱到结婚后我放弃了最爱的事业,心甘情愿的当个只计较鸡毛蒜皮的家庭煮夫。
我只知林嫣素来冷静克制。
结婚时我紧张的站不稳,开心的流泪,她却冷静的像是在研究学术。
她生孩子时,我担心的死去活来,恨不得以身相替,她冷静的握住我的手说没什么事。
我以为她一直都是这样冷静。
直到在昨天晚上的照片里,我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着迷与失控。
照片里的男人我隐隐约约见过,但却不认识。
我只知道她是林嫣高中时的初恋,两个人在一起了两年,后来因为异地恋分手了。
大学时的我不在意,谁没有个前任了?
可我还是低估了白月光杀伤力。
林嫣的冷淡像是地下盘根错节的树根,不止一次的让我窒息,却总是被我死死的压在地下假装不在意,任由着树根缠绕生长,渐渐勒紧我的脖子。
婚姻五年,我也年近三十,晚晚三岁,一张照片让我恍然清醒。
她哪里是性格冷淡啊。
她只不过是不爱我罢了。
3
晚上十二点多,我被电话铃声吵醒,我慌乱的看了一眼闺女,轻着脚步走出去。
「哥,嫂子喝醉了,你来接一下吧?」
今天她高中同学聚会,我是知道的。
十分钟后,我喘着气到了KTV门口。
推门,里面的声音传出来,
「欸林嫣,听说你和白晚前几天见了?」
一个人嬉笑着问,这些话题在同学聚会时司空见惯。
我一瞬间僵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那个人我认得——是林嫣最好的姐妹。
「怎么样?和初恋见面的感觉是不是特怀念?」她又笑着问。
林嫣似乎喝醉了,脸很红,笑着推了发话的人一把。
没肯定也没否认。
「听说他要来这边发展了,你说你们当时要是没有分手,现在哪里还有段……」许是突然看到门口的我,她尴尬的结巴,话头止住。
林嫣闻言看过来,眼里的笑意淡去。
我白着脸,手里冰凉黏腻,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闷的我上不来气。
我一字一顿,像是在确认:「你说她初恋……叫什么?」
「……白晚啊。」
她干巴巴的讲,又笑着推了林嫣一把,「不是吧。」
「你连这个都不给你老公说?」
我顿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不死心的问:「哪个白,哪个晚」
「白天的白,晚上的晚啊!」
我眼前天旋地转,耳朵发鸣,嗡嗡的响。
我扶着林嫣往回去走,一路上她嘴里晕晕乎乎的念叨着「晚晚」。
寒冷的夜风像刀子,用力的一下又一下剜着我的心,脸上的泪流下又被吹干。
你叫的「晚晚」是女儿的晚字,还是初恋白晚的晚字?
怪不得!
怪不得起名字时你一口咬住,要么林慕白要么林慕晚。
你说,慕有爱慕的意思。
原来是林嫣爱慕白晚的意思。
我讽刺的勾唇,泪被刮的像针一样疼。
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与自欺欺人实在是可笑,可笑到把自己笑出了眼泪。
4
第二天,我和林嫣提了离婚。
她皱皱眉,冷淡的眉眼没有一丝波动,不耐烦道:「你闹什么?」
我面无表情,没再吭声。
直到我抱上孩子,拉上行李箱打开门时,她才有了动作。
她拦在我前面,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的眼神看我,半晌开口:「你要闹别带着孩子闹。」
我没有来的一阵心酸。
仿佛有人把我的心脏掏出来,放在盐酸水上反复脱水,苦涩到难以言喻。
我眨眨眼,笑出声,故作平静的反问:「原来你知道你有孩子啊?」
她一脸疑惑的看向我,像是不知道错在哪里一样。
「从你那天回来,你问过晚晚一句吗?」
「你嘴里的工作忙,是已经忙到了和初恋接吻的余地吗?」
她浑身一僵,眼里难得闪过了慌乱。
慌乱之后是汹涌的怒气,她冷笑了一声,
「你现在对我已经到了二十四小时监控的地步了?」
我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她,心里的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
她猛地松开手,一脸无所谓,笑的轻松,
「是亲了,亲了不止一次,得不到的就是好。」
我呆滞的看她,铺天盖地的无措牢牢锁住我。
低头慌忙掩饰的一瞬间,我一个大男人竟忍不住落泪。
狼狈又无助。
怎么办,似乎没有反驳的必要,一点都没有。
5
准备离婚后,我开始去找工作,打算重新拿起来服装设计的画笔,却屡屡遭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小公司愿意收留我。
我开始很忙,忙到饭都顾不上吃。
而林嫣,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一个电话都没给我,就好像她的世界从来没有过我一样。
也许,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我勾唇,惨淡的笑了一下。
终于在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我腾出了吃饭的时间去房子里收拾东西。
我念叨了一个多月的儿童桌子,她依旧没有组装起来。
絮絮叨叨的玻璃刷还是没有买。
脏衣篓的衣服、厨房里的碗筷……
依旧在等我回来做。
林嫣进门的时候,我端坐在桌子前。
她眉眼之间隐隐透露着疲惫,看到我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欣慰:「下次不要这么任性了。」
语气里的无奈和数落展现的一丝不落。
直到现在,她依旧觉得我是在「闹」。
心里麻麻一片渐渐蔓延。
我面无表情,从包里缓缓拿出了离婚协议书递给她。
上面完完整整的签好了我的名字。
她愣住,眼里清晰的闪过愕然和慌乱,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原来我是认真的。
「离婚后,孩子我会带走,剩下的都归你。」
「……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婚?」
「上次的话我是说的有点过分,但是,要不是你那样做我也不会……」
她僵硬的问。
为什么?
我轻笑一声,眼睛却不争气的红了。
我抬头看她,一字一顿用力的说,打断:「因为我段云不想了。」
我不想再日复一日眼巴巴的坐在家里盼着你回来。
我不想再疑神疑鬼费尽心思的讨你一笑。
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同我一样卑微可怜的成为你爱别人的附属品。
我不想再让你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我飞蛾扑火热烈真诚的爱。
因为你——林嫣,从始至终,你压根一点都不配!
「段云,前段时间晚晚的事情我的确有错……」
她有些慌乱的解释,平日里冷静的伪装终于掉了几分。
我鼻子越来越酸:「你知道你有错,为什么不道歉?」
她梗住,说不上话。
我低低的笑。
因为你被我爱的有恃无恐,知道即使是你的错,我也会乖乖的回来摇着尾巴哄你。
因为你从来就不在意我,所以你从来也不想来哄我。
「如果是白晚,你还会这样?」
她依旧说不上话。
因为我知道,答案是不会。
「白晚那天出车祸了,我们只是朋友。」
哦,原来接吻的我们只管她叫「朋友」。
我轻笑一声:「签字吧。」
「离婚冷静期到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她身形不动。
我无所谓的站起来,提起东西就往门口走。
手却猝不及防被拉住:「云哥,不要生气了。」
「我和她以后保持距离好不好?」
我用力甩开,她却抓的更紧。
「林嫣!你——」
我生气转头,眼前一黑,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