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宪派与共和派的论战(三):梁启超之民族建国论

司空见韬略 2024-11-16 02:38:34

在20世纪初的中国,一场关于民族建国的思想论战悄然展开,这不仅影响了近代中国的政治走向,更深刻塑造了现代中国的国家构建之路。

论战的核心人物梁启超,以其敏锐的洞察力,揭示了一个惊人的现实:西方列强的民族帝国主义正如群蚁附膻、万矢向的般瞄准了东方这片沃土。

1902年至1903年间,梁启超在思考民族建国问题时,展现出罕见的前瞻性。

他敏锐地观察到,19世纪末期的欧洲列强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转型:从单纯的民族主义演变为更具侵略性的民族帝国主义。

这种转变不是偶然的,而是源于这些国家内部力量的膨胀,不得不向外寻求扩张的出路。

放眼望去,俄国在西伯利亚和土耳其的经略、德国在小亚细亚和非洲的扩张、英国在波亚的用兵、美国对夏威夷、古巴和菲律宾的占领,无不印证了这一点。

这些帝国主义势力的扩张方式可谓五花八门:或是动用军事力量,或是通过商业渗透,或是依靠工业优势,甚至借助传教之名行殖民之实。

在这样的国际形势下,梁启超的担忧不无道理。

他看到的是一个虚弱的中国:政府腐败不堪,国民涣散软弱,却拥有最大的疆域和最肥沃的土地,简直就是一块放在餐桌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这种洞察力,与后来列宁的帝国主义论惊人地相似,尽管梁启超从未接触过马克思列宁主义。

梁启超深知,面对这种全方位的挑战,单靠某个英雄或某时的血勇是无法应对的。

他提出了一个令人深思的观点:如果列强是出于一己私利而来,或许还能用个别英雄豪杰抗衡;但当他们是以整个民族的力量压来时,就必须依靠全民族的力量才能抵抗。

这不是一场短期的较量,而是一场持久战,需要"百年宏毅之远猷"才能确保民族的生存。

可惜的是,当时的革命派并没有完全理解梁启超的忧虑。

他们反而天真地认为,只要采用西方的制度和思想,就能获得列强的善意。

这种想法在孙中山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他一直期待着日本等列强对中国共和革命的支持。

这种期待,在梁启超看来无异于与虎谋皮。

在建设民族国家的问题上,梁启超提出了一个更具包容性的方案。

他反对将满人视为异族,主张建立一个包容满、蒙、苗、回、藏等各民族的大中华民族。

在他看来,一味排满不过是小民族主义的表现,真正的民族建国之道在于大民族主义,要将国内各民族团结起来,共同面对国际竞争。

梁启超的这种观点引发了与革命派的激烈论战。

革命派代表人物章炳麟提出:"不能变法当革命,能变法亦当革命;不能救民当革命,能救民亦当革命。

"对此,梁启超提出了尖锐的质疑:革命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一时痛快,还是为了救民?如果是为了救民,那么究竟是分裂各民族更有利于建国,还是团结各民族更有利于建国?

这场论战的实质,其实反映了近代中国在民族国家建设道路上的重大分歧。

梁启超的思想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深刻得多。

通过他在这一时期撰写的《政府与人民之权限》、《新民说·论自由》、《释革》等一系列文章可以看出,他已经从一个单纯的君主立宪支持者,转变为一个主张民约、民权、平等、自由的进化论者。

正是这种思想的转变,导致他与康有为分道扬镳。

然而,梁启超又不同于激进的革命派,他始终保持着温和革命者的立场,这也是他拒绝与孙文合作的根本原因。

在他看来,革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只有在非革命不足以实现民族国家建设目标的情况下,才应该采取革命手段。

这种审慎而务实的态度,在他后来的政治实践中得到了充分体现。

当袁世凯试图复辟时,梁启超毅然投身讨袁护法战争,显示出他在关键时刻的政治勇气和责任担当。

这印证了他在《新民说·论进步》中的观点:改革与革命并非对立,关键在于如何选择最有利于民族国家建设的方式。

值得注意的是,梁启超的民族建国理论虽然在当时没有得到普遍认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观点是错误的。

他所强调的民族融合、和平共处的理念,在今天看来依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特别是他关于民族帝国主义的分析,为我们理解近代中国所面临的国际环境提供了独特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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