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民:人口迁徙话移民

景澄讲文化 2024-05-24 18:02:49

朝邑县合入大荔是1958年底的事,撤并的大背景有二,一者国家实行大县制改革,二者三门峡库区移民。

修建河南三门峡水库的提议由来已久,民国时期,国民政府就曾邀请美国、苏联、日本等国水利专家多次勘察;新中国成立后,本着“根治黄河、为民造福”的宗旨,三门峡水库再次被提上议事日程并在些许意见声中付诸实施,支持者瞅准的是防洪保安、发电蓄能,反对者看到的是移民迁安、劳民伤财。常言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正如毛泽东主席1960年11月回复韦林仓西张学翰(字墨生)的亲笔信中所言:“墨生吾兄为晤。修三门峡水库迁移,乃国家政府既定的计划方针,根治黄河乃是为民造福,作为您应知这个事政治与经济的重大意义。您应该带头积极响应,顾全大局给人作出楷模,不能用20年前的旧眼光看新社会的现在和未来。如您不愿迁移,我们决不强迫,您可以留在库区,但务须注意您的人身安全,用现实可以使您诚服。”

决策修建三门峡工程在1955年,1956年大荔、朝邑首批移民开赴银川,1957年外迁大移民,1958年大朝合县撤乡并社,1959年内迁大移民,至1960年水库关闸蓄水拦沙,大荔境内迁移人口计10万多一点,其中外迁6万多、内迁4万多。依照黄河流域规划委员会的设计要求,大、朝两县高程在335米至338.5米以内的村镇必须全部迁移,这个影响面还是比较宽广的,黄河流域的鲁安、平民、朝邑、赵渡、雨林一线,渭河流域的韦林、西寨、沙底、迪村、官池、苏村一带均在其列,涉及22个乡148个自然村,淹没耕地60多万亩。面对世代耕种的肥土沃田即将变为水乡泽国,素怀民族大义、听党话跟党走的大荔人民有泪只往肚子里流,抱着“迁一家保千家”“一家迁万家安”勇于牺牲的革命精神和革命斗志,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悲壮行程,用实际行动响应了党的号召,支援了三门峡库区建设,弘扬了中华传统美德。

最先启动的移民为外迁,1956年8月11日(阴历七月初六),大荔县449名青壮年组成的移民先遣队出发。次日,朝邑县移民青壮年先遣队也敲锣打鼓地开拔,年内仅仓西村(北寨子)移民接待站送走的热血儿郎就有2500余人。移民目的地在甘肃(今宁夏)银川,那时的银川还只是甘肃省辖下的专区,一个同饮黄河水、甘苦别样天的地方。一人带一家、一家带一村,一批又一批大荔儿女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来到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的“新家”,星罗棋布在中宁、贺兰、平罗、惠龙、陶乐等地。不过,“移民”从来没有走彻底的概念,大批的迁与零星的返始终交织,就像南边的“移走”与北边的“接收”一样。1959年初,蒲城县的永丰和澄城县的韦庄、寺前、醍醐、业善五个公社划归大荔,这不仅为大县大荔增添了铁镰山上二百多平方公里新地、六七万新人,更为安置内迁移民扩大了范畴。

1959年春,内迁移民“对口安置”启动,按照全部在本县境内安置的原则,以洛惠渠一支渠为界,北一摊子在许庄、户家、汉村、安仁、两宜、伯士和韦庄、寺前、醍醐、业善等地,西一摊子在埝桥、冯村、羌白、段家和永丰等地,一时间移民群众笑容满面、春风得意,分赴新区拉土垫庄子、打墙抹泥基、立木盖房屋遍地开花。天有不测风云,当年7月省地调整移民安置方案,将一部分群众改迁蒲城县马湖、孙镇、蔡邓、东阳、三合、贾曲、翔村、坡头、西头和白水县雷村、澄城县赵庄、王庄、冯原、刘家洼、罗家洼等地。渭北自古有民谣:龙山马湖,渴死寡妇。安置点不理想,移民也就有意见,也为后来闹着返库埋下了伏笔。我家在羌白,村里也来了移民,一部分是王家庄迁来的王姓、辛姓,一部分是沙底迁来的张姓,还有极个别是从宁夏返迁回来的张姓。

实事求是讲,外迁移民一直不太安生,宁夏安区较为贫瘠的土地、恶劣的生产生活条件以及对气候环境、民族风俗的诸多不适应,与老家浩壤之区、物阜民丰“刮金板”形成鲜明对比,十分恓惶、异常困苦,因此要求返库的呼号和行动从未停止且愈来愈烈。在“不该走的(库区移民)走了,不愿来的(农场农工)来了”、人地矛盾激烈冲突中,一部分宁夏自返移民被二次安置在合阳县的城关、黑池、新池,富平流曲、小惠和本县埝桥、羌白公社等地。相对之下,内迁移民处境稍微好点(特别是“后靠”移民),但地域差异还十分明显,部分群众生活苦凋,连吃水等基本问题都难以解决,这也导致了浓浓的返乡情绪弥漫,终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大范围大规模的移民返库蔚成高潮。民有所呼、党有所应,政府为此沿黄河渭河设立鲁安、平民、赵渡、雨林、韦林、迪村等6个乡、39个村,安置回迁群众6万余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当年外迁的和内迁到外县的,本县域安置的仅占少数。

纵观半个世纪历史进程,新时代移民群众无疑是幸福的。1989年统一规划科学建设庄台,1997年实施安居工程给予建房补助,2006年出台移民后期扶持政策、20年不变,及至近多年建设“美丽库区、幸福家园”,移民群众的生活芝麻开花节节高,他们不再愁容满面,苦尽甘来的美好尽在人心绽放。

作者简介:王小民,男,1971年生,大荔羌白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渭南市作家协会理事,政协渭南市文史委特邀委员,出版有《风情同州》《大美大荔》《小民看大荔》《沃土情思》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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